第三十八章-婚缘

婚缘--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自称姓马,马克思的马。

马小姐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我,为什么要征婚?我说想结婚,所以才征婚。她说,由此看来,征婚的目的就是结婚。

我说是的,道理显而易见。

“你那么优秀,条件又那么好,为什么要征婚呢?”马小姐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征婚,有本事的男人是不会征婚的,因为征婚就是出丑,就像积压商品卖不出去了,所以才打广告。”

“此话还是有点道理。”我嘿嘿笑道。

马小姐说:“不是有点道理,而是很有道理。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你42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事业上是不是还没什么起色?如果事业上有起色有成就的话,你怎么会征婚呢?”

我实在不好回答,只好傻笑。

马小姐说:“征婚启示写得这么好,看来你不是个没本事的人,怎么会落魄到去登报征婚?怎么不自己去征服女人,或者找人介绍?”

我说:“登报征婚面广,容易找到意中人。”

马小姐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该在《人民日报》或中央电视台面向全国打广告,这个面更广,你也更容易找到意中人。”

我忍不住笑了:“马小姐,你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皇帝选妃子,何必呢?”

马小姐说:“李先生,你敢保证你的征婚启示的内容完全是真的吗?”

我坚决地说:“敢保证,并以我的人格担保。”

马小姐说:“既然如此,这么优秀一个人,怎么会登报征婚呢?我实在搞不懂。喂,你该不会是流氓吧?以征婚的名义来玩弄女人。”

我说:“看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会是流氓呢?我是正面八经的征婚,其目的就是想结婚。”

马小姐说:“照你的话说,一旦有合适的,你就可以马上结婚。”

我说:“是的,因为我不是小青年了,用不着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一两年。”

马小姐说:“看来,你是小说《围城》方鸿渐那种人,认为世间没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想找个性伙伴,结婚的目的也就是性满足。”

我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觉得她是在钻牛角尖,或者说是在胡扯。

马小姐却一点也不笑,一本正经地问我婚姻到底是什么?

我说是为了性生活为了养儿育女的男女结合,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一种自然归律。

她说,在历史学家眼里:婚姻是政治和经济的结合。在社会学家眼里:婚姻是依据社会习俗和法律规定所建立的两性关系。在人类学家眼里:婚姻是繁衍后代的前提。在乐观主义诗人眼里:“婚姻是两颗爱心的合二为一。在悲观主义诗人眼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问我喜欢哪一种说法?我说都喜欢,都有道理。我突然想起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我说,钱先生把婚姻比成了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你赞同吗?

马小姐说:“我都不赞同,其实我们通常见到的婚姻,不过就像鞋子,穿上后到底合不合脚,别不别扭,谁也不会在意,只有穿鞋的人最有体会。如果勉强可以,就凑合下去;如果夹脚或者别扭,就离婚,重新找一双新的。”

我说:“你的比喻非常形象,而且通俗易懂。”

马小姐说:“一个人结婚之前,最好是探讨一下婚姻的本质,如果像你这样为结婚而征婚,迷迷糊糊作为‘婚盲’走进婚姻之城,本身就埋下了想杀出重围的祸根。如果我们不知道所要寻求的财富之所在,那么这围城就只是一座禁锢人的自由的空城,因而家庭破裂的潜在可能性将始终存在。”

我说:“马小姐,你像一位社会学家,把婚姻看得十分透彻。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马小姐说:“李生先,其实结婚没什么意思。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夫妻之事大抵也如此。很多夫妻都有这样的心理现象:朝夕相处,日久生厌;暂且别离,朝思幕想。离婚和婚外恋,就是这么产生的。”

我说:“你说得太恐怖了。”

马小姐说:“不是恐怖,而是事实。天上的云,地上的人,匆匆地给合,匆匆地分开。爱,并不是千古不变的感情,婚姻也将永远受到严重挑战。生活中一个个平静家庭的破裂,既引起人的困惑,也引起人的思索。喜新厌旧的说法已很难解释离婚现象的多元化,痴情女未必都是秦香莲,负心郎也未必都是陈世美。我可以断言,有数量惊人的丈夫和妻子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过是尚未离婚,生活在痛苦之中的男人和女人罢了。离婚诚然是人生的不幸,但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本没有幸福可言。”

我说:“马小姐,你是不是恐怖结婚?”

马小姐说:“是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老处女。”

“还准备结婚吗?”

“一直很矛盾。想结婚,又怕离婚。一心想追求十分完美的婚姻,可又是那么渺茫。”

“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觉得你是我渺茫中的一线希望。”

“那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好吗?”

“好。”

那天下午,我给她打电话,相约见面时间。可是她连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一是恐怖结婚,二是她不符合我的条件。她说心里话,她已是一个45岁的老处女了,年轻时恋爱了好几个,可总是东不成西不就,以后就再也没恋爱了。更不想结婚,因为身边那些结婚离婚的人让她触目惊心,让她惊恐万状。

三天后,马小姐给我打来电话,想与我见面,更有与我结婚的意思。她说她除了年龄大了点外,其余什么都好,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她说,年龄大点没关系,会给我一种母爱,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是很有道理的。她说,我最好是找一个年龄大一点的,30岁以下的靠不住。

最后,她竟赤裸裸地说,她真的是个老处女,处女膜至今完好无损,而且也没绝经,保证有生育能力,保证生一个胖小子……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说改天面谈。放下电话,我骂了她一句,他妈的神经病,真无聊!

十天过去了,她见我没有打电话与她联系,心里有点着急,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好撒谎,说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再说。

老处女没有生气,似乎表示理解。她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推销自己,说自己身高如何如何,长相如何如何,肌肤如何如何,乳房如何如何……

我突然决定拒绝她,不然她今后老是打电话来骚扰和纠缠,于是我毫不客气地说:“喂,马小姐,我向你老实说,我不想找一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