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有节目吗?”
佳期头也不抬地说:“当然有了。”
“别吹,一缺一吧。”
看佳期不理,佳音又问才智:“你今儿有节目吗?”
才智有点紧张:“嗯……有。”
佳音不服气:“哟嗬瞧不出来。”她看向廖宇:“那只好咱俩一块儿过了。”
廖宇很冷淡:“我真有事。”
贺佳期今日的稳健,在于早已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就算万征不约她,最次最次,彭守礼也会给她一个拒绝他的机会。所以从一大早,她就不断在总裁室出出入入,晃得守礼眼晕,再不说点什么不合适了。
“佳期?”
“啊?”她愉快地看着守礼。
“呃……我明天请你吃饭好吗?”
明天?佳期纳闷,为什么是明天?为什么不是今天?
守礼抱歉地说:“我今天有点事情。”
佳期相当的失望。她并不想和守礼过情人节,但她觉得守礼在情人节不对自己提出请求是天理不容的。她生了会儿闷气,赶紧给正主儿打电话:“晚上怎么设计的?”
万征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苏非非这边要收尾了,今天我没空。”
“喂,今天是情人节。”佳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只好说:
“我可以过去看你吗?”
万征马上拒绝:“这是工作。你来让人家看见不好。”他坐在刚送来的沙发上,
摩挲着沙发扶手,宛如摸着苏非非的手。
廖宇这一上午收了好几束花了,这让坐在他旁边的佳期心里很堵。偏偏又有个女业务员大大方方过来问:“你喜欢吗?”
廖宇淡淡地回答:“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今天不行吗?”
“今天……”他指指桌子下面,那儿还有几束花:“今天跟谁吃都不好,倒不如改天。”
呼啦凑过来好几个女的:“没关系,大家一起嘛。”
廖宇笑着摊摊手:“我无所谓啊。”
有个女孩连忙举手:“不过你得挨着我坐。”
绝望的贺佳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佳音正端着苏非非的水杯在台侧发呆,化妆师拎着报纸过来:“哎,这小李美刀是不是你认识的小李美刀?你看他这篇文章,一口一个佳音,是不是隔空喊话呢冲你?”
佳音吃惊地拿过来看,报纸上,小李美刀正举着一枝玫瑰摆POSE。
佳音得意了:“那当然了。可不是冲我吗?”
苏非非四处找不着佳音,问化妆:“看见佳音了吗?”
“刚还在呢?看完报纸十分激动。”
非非转头发现椅子上摆着一大束“蓝色妖姬”:“这是谁的?”
“哟,这可贵了,肯定是你的啊。”
化妆师翻翻卡片:“行啊,谁这么大方?我数数,一二三四……三十朵啊,一朵一百二,三千多块啊。”
苏非非觉得倍儿面子,接过花来左看右看,又深深地闻闻,陶醉地说:“我最喜欢‘蓝色妖姬’,谁送的啊?”
只听化妆师嗷的一声,非非忙问:“怎么了?”
低头一看,自己雪白的衬衫上沾上了大片的蓝墨水,她也尖叫起来。化妆师问:“这花怎么掉色啊?靠,这是自己染的。”
苏非非气炸了,正好看到卡片上画着一支摆出“V”型的手,她破口大骂:“这他妈谁呀?太过分了,这不是埋汰人吗?”
苏非非上了车,窗玻璃都摇上,才把手机打开。屏幕上蹦出一连串留言,全是“万先生请回电话”,她马上又把手机关了。
她从包的隐兜里取出另外一个手机。
“你干吗呢?”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可渐渐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当二十四孝老公啊……哼……几点?十点?!可现在才六点!……你倒没说十二点,那成明天了……那就去我的新家吧,今天家具都送来了……你管我呢?我找帅哥去。”
挂上电话,她的笑容迅速收拢,静静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看电视台楼顶被探照灯打得雪白的一小块儿夜空。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守礼从总裁室鬼头鬼脑地探出头。他以为人都走了,没想到佳期还在外面,只好尴尬地搭讪:“没节目?”
“晚点儿。你有节目?”佳期明知故问。
守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佳期怎么也掩不住酸劲:“我以为你改头换面了呢。”
“我有分寸。我在你这里改头换面,因为你是我心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但自有别人喜欢邪的。”
这是一个相爱的日子,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贺佳期是可耻的。
廖宇看见失魂落魄的佳期从饭馆外走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出去:“喂。”
佳期看见是他,很没好气:“干吗?”
“你去哪儿啊?”
甲女探出头来说:“大晚上一个人在马路上走是很不安全的。”
乙女补充:“是很可怜的。”
佳期冷笑着:“一大堆人,也不过就是很多个一个人凑在一块儿而已。”
举国欢庆的情人节里,贺佳期约不到男人,只好跟胜利一块儿吃晚饭。
胜利喝得很高兴:“什么中国的外国的,情人节我就没过过。今天跟我闺女一块儿过,有意思。
佳期看见他手指甲缝里黑蓝黑蓝的,问:“您手指甲怎么了?”
胜利也不藏着掖着:“我买不着‘蓝色妖姬’,买了瓶蓝墨水染的。”
“您也太……哎哟喂。”佳期真不知道怎么夸自己爸爸。
胜利解释:“不是我买不起,真是买不着……我有这份心,我就说啊,我有这份心。”
“你这份心干吗用呢?谁领你这情呢?你还不如给我妈买件衣服呢。”
“没用。反正送谁东西都不落好,还不如送一长得好看的。”怕把闺女惹急了,胜利又说:“我已经辞了。”
“啊?为什么啊?”
“眼不见心不烦。”
“那您以后干什么呀?”佳期没想到胜利还真对苏非非上心。
“郭勇他们剧组还缺一制片,郭勇让我跟跟,以后就能当制片人了。”
“制片跟制片人有什么差别呀?”
“差别大了。‘人’,不要小看这个‘人’,差别就在是不是‘人’上。”
佳期觉得这世上任何人为苏非非做任何事都不值得:“您辞职说明什么?我该以为您对那人是动了真情了呢。”
“有点,多少有点。谁不喜欢那喜兴的呀,嘴又甜,会来事,你知道她最招人喜欢的一点是什么吗?她尊重你,她不把你当一个普通人。”
“她那是装的。再说她不当你是普通人,咱自己得知道自己是普通人啊。”
胜利不在乎:“装,就表示重视,起码人家肯装啊。咱家谁给我装一个啊?”
“咱家人那是熟不拘礼。”
“还是拘着点吧。姥爷已经跑了,下一个也该我了。”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用藏着掖着,你可以跟妈说啊。”
“我有那地位吗?我说话谁听啊?这么多年我就是那捧哏的——‘噢?’‘对,’‘可不是吗?’‘别起哄了’……我还说过别的吗?没进过娱乐界不叫经历过人生你知道吗?世界突然就在你面前打开了一扇门。”
胜利挥舞着手臂,推着别人看不见的门,佳期觉得他很滑稽:“您要这么着,世界指不定要关上多少扇门呢。”
“你知道我也不会怎么着,我就看看,学学,模仿,比划两下子,自娱自乐。不是指具体的某个人,可以是非姐,也很可能是别人,那只是一扇门,一扇通向你以前无法想象的世界的门。”
佳期不耐烦地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尊重。这就是不尊重。非姐听人说话,不管听没听进去,都特别认真特别专注。你呢?你是典型的陈家人,整天就想着怎么噎人,别人要舒坦了你们就特别不舒坦,觉得特没成就感,对吧?”
佳期否认:“没有。”
“得了,我比谁都了解你们家人,因为我深受其害。挣不着钱,看不起你,挣着钱,是应该应份……”
佳期听他爸这种话已经听出茧子了:“爸你怎么跟一怨妇似的?”
“嘿嘿,我就瞎说,喝点酒瞎说。这叫那什么,意淫。在家,我还是你们的好‘催巴儿’。”
堂屋里的电话响了半天,姥爷一溜小跑着进来接:“喂?”
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三个字:“陈倚生。”
“啊?谁呀?”
“你怕谁呀?”
“噢,你呀。有事吗?”
“没大事。就告诉你一声,佳期给我报了个团,去海南旅游的,还有一个名额,是照顾我的,你要是不放心我,想照顾我呢,下礼拜三之前就回来……”
姥爷一听去玩,心眼儿有点活泛,但又不能这么轻易就回去:“海南呀……海南……”似乎在掂量,很为难似的。
听姥爷居然拿搪,姥姥陡然变色:“其实我也不需要人照顾,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你们也不用争这一朝一夕。”
“什么机会?”姥爷不明白。
建英拿过电话:“爸,我建英。我妈这趟海南回来,大夫就劝她住院做手术呢。她那腿不是不好吗?大夫老劝她做手术。”
“怎么做啊?”
“大夫说打折了重长。”
“胡说。”这回姥爷正经了。
“可我妈就非要做。”
姥爷不擅言辞,只会不断地重复:“胡说。什么大夫啊这是?胡说。”
“又好看了。”美刀深情地看着佳音。
佳音不理他,只与自己那帮娱乐圈边角料朋友说笑。
娱记哥哥挑事:“哎我看见那酸文儿了,佳音,就一千二百个字,就把你拿下了?不能吧。”
企宣姐姐站在女性立场,还是很欣赏美刀的作法的:“美刀哥哥,你写我吧,你写八百字我就跟你玩热泪盈眶范儿,写得多好啊,多动感情啊。”
美刀一看有人支持,也觉得这回是志在必得:“就是。她要没感动,能把我带这儿来吗?”
“我是看你可怜。”佳音说。
美刀可不自怜:“谁可怜啊?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女读者在等待我的召唤吗?”
佳音瞪眼:“哎,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你想干吗呀?我还告诉你,过了今天,明儿还各走各路,我就是今儿拿你填填空。”
美刀没皮没脸地说:“你天天拿我填吧,我时刻为你准备着。”
万征看看表,十点多了,他决定不等了,把给苏非非精心准备的礼物在桌子上摆正,关门离开。
刚从小区的铁门开出来,就看见一辆车迎面进去。他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整个“京东豪庭”现在只有苏非非一家。他从后望镜看见车停在苏非非家门前,连忙踩了脚刹车。
他把车开到暗处,熄了车灯。
不一会儿,苏非非的白色“宝马”也开了进去。
苏非非警惕地探头看了看,自己家黑着灯,这才把车停好,下车,娇嗔地看着家门口的秦导。
秦导咧开一嘴四环素牙,摆出哥哥抱抱的姿势。
他各屋打量一番,说:“你真敢花钱。”
苏非非心说废话,名不正言不顺的,给谁省钱呀,凭什么省钱呀。
到客厅坐下,她才看见桌上漂亮的包装盒。她犹豫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做出多种设想。秦导也看见了,问:“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万征开门进来了。苏非非看见他,脸色大变,张口结舌。
万征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礼物:“对不起,我落东西了。”
苏非非目瞪口呆地看他关上门,才想起冲秦导一笑,指着门说:“装修的。”
城区里的万家灯火扑面而来。万征眯起眼睛,灯光变成一个个四棱形的转动的图案。他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到大风天儿,母亲就会摘下自己的纱巾给他蒙在脸上。透过纱巾,那时的灯光也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每看到这样的灯光,他就会感到没来由的脆弱,但他再不是那个坐在车梁上的男孩,身后也再没有母亲微胖的安全的怀抱。那种稍纵即逝的酸楚让他鄙视自己,他无可奈何地想,也许男人更没有安全感吧。
他从来不跟任何人探讨涉及心灵的问题,他羞于启齿,觉得那显得女里女气的。他是这个快餐时代里不合时宜的人,他不知道这些他自以为私人的问题,早被各种时尚杂志深入探讨到全无意思。他认为这是一种不健康的情调,所以白日里,他连说话都很小声,但每当脆弱来袭,他为了战胜它,就会像关门放狗一样汪汪地冲着贺佳期大喊大叫。
贺佳期。
他突然想起了她。
车在高速路上开得飞快,只听得见发动机的强躁声。
他打开收音机,扭大音量,交通台的主持人说:“就让我们今天的节目结束在这首《为爱痴狂》里,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
万征听了一会儿,突然跟着大声唱起来,那声音从一出口就是劈裂的,难听至极,以至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地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泪流满面。
离得老远,佳期就认出了万征的车灯光。她自觉有这样的天赋,小时候在平房住,她就能凭车铃声听出是家里的谁骑着自行车进了大院。搬到楼房以后,她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就能从楼道传来的纷匝的脚步声中辨别出父母的。长大以后,她认为这是她独有的一种本能,在茫茫人海里第一时间找到至亲的本能。所以,她觉得就凭这个,也能证明万征应该是她的,不管万征现在自己还不自知,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万征迎上来,搂着她问:“来半天了吧?”他话里的温柔和弱小让她非常意外。她不可能知道,万征在这一天明白了。
“没有,刚到。”
万征随即说:“我去给你买礼物了。”
在万征家柔黄的灯光下,佳期打开了那个原本该属于苏非非的大盒子,里面是码放得非常漂亮的三色玫瑰花和一个精致的音乐盒。万征转动音乐盒的发条,呆呆地看着那上面的两个小人转到一起,接吻。
原本选这个礼物,万征是想向苏非非传达一个意思——兜兜转转,还是应该他们在一起。但现在,他想,这礼物送给佳期,意思竟也说得过去。
“喜欢吗?”
佳期点点头。
“我也没送过你什么正经礼物……前一阵那么忙,太忽略你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好好过过,恢复一下记忆……咱俩刚认识时候是怎么着来着?”
笑起来的万征让佳期觉得陌生,她竟然胆怯了,向他紧张地笑。
万征问:“你笑什么?”
佳期茫然地说:“我想起九十年代初一首小范围流行的歌曲。”
“什么?”
“相信你总会被我感动。”
万征紧紧地抱住了她,才发现她浑身冰凉。二月十四号的夜晚还非常寒冷。他知道她一定在门口等了太久了。
佳音第一个向她姐表示祝贺:“他是不是知道苏非非的事了?”
“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但是,他不叫我‘小贺’了,他居然叫我‘佳期’。”
佳音不信:“突然就转了性?”
“但如丧考妣,强颜欢笑。”
佳音深表佩服:“你够沉得住气的呀。真阴险,跟一老婆似的。人说正室都这样,特别大气,处变不惊,以不变应万变。那种跳着脚着急忙慌的注定在婚姻生活中成不了大器,没什么作为。”她三下两下把万征的礼物拆开,惊讶:“SOBEAUTIFUL呀。”
佳期苦笑:“所以说呀,如果不是苏非非东窗事发,能轮到我这儿吗?”
“你就不硌应?”
佳期装大度:“咳,第二名也光荣。”
佳音一眼看穿:“揣着明白装糊涂,难受吗?”
“还行,装啊装啊就习惯了。”
“他说什么了吗?”
佳期嘴角挂起一抹暧昧的笑:“没有。全是肢体动作……他一直抱着我。”
“那是,让苏非非给闪了,再不抱着你,他还站得稳吗?他不得怀疑人生吗?”
佳期不能允许佳音打击她千方百计等来的幸福:“你别那么说他。他那个样子,让人挺心疼的。像个小孩。”
佳音咧嘴装大傻子哭哭咧咧:“是不是这样?妈他们抢我东西……”她自觉学得很像,笑得前仰后合:“得了,终于让你这屁股沉的给落着了,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不好……你听过一首歌吗?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最美的地方去……”
“听过,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也就从流行歌儿里学人生道理了。不过这歌……你觉得谁是那最美的地方啊?苏非非呀?你这是因为他回来你身边了,才能大大方方说话了。要是他现在还颠三倒四地跟苏非非身边的一条狗似的,你能说这种话吗?”
佳期用脑袋一甩隔壁房间:“那孩子回来了吗?”
“没呢,你也不帮我看着,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才不会呢,他是他在丛中笑型。只跟一个人谈,他受得了吗?”
佳音叹气:“我听说现在社会上是男的多女的少啊,怎么落实到咱们身上,满不是那么回事啊?”
外面有动静,佳音“噌”地从床上窜下来,拉开门。廖宇正要回自己房间,看见她开了门,忙说:“晚安。”
“哎,哎,别晚安呀,过来聊会。”
廖宇一进来就看见了音乐盒,问佳音:“你的?”看佳音摇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佳期:“你的?”
佳期掩不住得意:“新鲜吗?”
“有点。”
佳音一把抢过廖宇手里的大袋子:“都什么呀?给我看看。”里面不但有巧克力、袜子、T恤这种她可以接受的礼物,居然还有三角内裤,她举起来问:“这是什么?”
佳期撇撇嘴:“够你生活半年了吧?”
“你忌妒吧?”
“对对对我忌妒。”
“你这是谁给的?”
佳音抢答:“万征。”
廖宇也颇感意外:“啊?真好。”佳期刚要赏脸一笑,他马上又问:“本来是想给你的吗?”
“反正拿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没拆呢。”
廖宇站起来,搓搓手:“好啊,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佳音忙说:“谁说的?我就没有。”
“别装,我认字,看见报纸了。”
“我是那种有求必应的人吗?再说他和小柳已经断了,没人跟我争了,我喜欢他干吗呀?”
“你们俩真变态,一个上赶着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一个非要跟人争得头破血流,为什么呀?怎么就不能有颗平常心啊?”
正说着,佳期的电话响,是万征,她受宠若惊,作轰廖宇走的手势,两个小孩赶紧退出了房间。
万征鼓足勇气问:“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
佳期还装糊涂:“什么?”
“没什么。”
他很苦恼:“佳期,你到底爱我什么呀?”
佳期想了想,看着窗户外边的天空:“爱一个人是说不出为什么的。如果说得出来,还算是爱吗?”
“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
“我想……调整一下……你别担心,我就是调整一下,等我调整好了,我会找你。”
佳期勉强地笑着:“你不会不找我吧?”
万征沉默了半晌,突然说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字:“我想你。”
佳期的眼泪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