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我的北京

生命里有太多的意外,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李静的老公昨晚撞了车,我就不会在中午12点还赖在床上,而是和她一道在玉渊潭公园看樱花。说老实话,因为不太喜欢那个把樱花做为国花的民族,遵循厌屋及乌的规律,我不是很喜欢樱花。去玉渊潭游玩,更多的还是出于习惯。在北京这些年,它是我光顾最多的一个公园。读书时因它挨着我们学校,所以必然会成为很多需要特定环境活动的首选场地。比如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姑娘谈心,或是看球看晚了想找地撒点野什么的。而且,以我们对地形的熟悉,除了和陌生女孩同往,其他时候绝对不用买票。当然了,来这里多还因为我和老骆的共同爱好——钓鱼。毕业后随着心的愈加浮躁,对钓鱼的兴趣慢慢变淡,来的也就少了。本以为和这里缘分已尽,谁知道前年老家一皮鞋厂租了里头的几间闲房,做办事处兼库房,办公室主任竟是我的初中同学!这样,来的次数就又多起来。照样还是不用买票,只不过现在是堂堂正正走大门,跟卖票的说去某鞋厂办事处谈业务,不用象以前那样爬栏杆或钻墙洞。逃票性质虽没变,可方式却体面多了。尽管进来的很体面,出去时可狼狈多了。一般情况都会被我那喝酒规矩无数的初中同学灌高。有一回跟老骆总结说,玉渊潭的幽幽小径曾记下了我的少年情怀,八一湖边的依依芳草还将陪伴我的酒鬼生涯。看来我和这个园子是卯上了。为了对付掉漫长的下午,我躺床上打电话联系牌局。可惜大伙不是出北京玩去了,就是已经开战,气的我真想把电话给砸了。百无聊赖之余,翻了翻床头一本余华写的读书笔记《内心之死》。三岛由纪夫的母亲在他切腹自杀后,说的一句话挺有意思“我儿做步人后尘的事,这是头一回”。母爱有时真是盲目,这个把自己比喻为雪和樱花的作家还是很幸运的,有那么一位以他为荣的母亲。为了这位母亲,我应该去趟玉渊潭,凭吊那些已经败落的樱花。不知打什么时候起,玉渊潭公园在每年的四五月份都要举办一个“樱花节”。向这会来游园的人多收上几倍的门票。不过,对于我这种门票初始值为零的人,多少倍都没有意义。公园把三环边上的门修葺一新,还建了个露天游泳池。据说是发行体育彩票的那个部门投资兴建的。号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游泳还是要付费的。作为曾被“取”过的民众一员,我对这种噱头毫无兴趣。我还是喜欢到立着禁止游泳牌子的八一湖里游,既不用花钱,又没有时间限制。估计大部分人和我的心理都差不多。要不每年夏天,湖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进了公园以后,我开始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后悔不迭。目测兼心算了一下,里边的人至少是樱花树的十倍。这哪里是赏花,简直比商场打折时的大采购还厉害!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请我帮他们照张相,我端着相机在他们选好的一棵樱树下站了足有一刻钟,也没等到树下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机会,那些要拍照的人们从各个角度利用这棵树作为他们搔首弄姿的背景。虽然小两口很理解我,并没有催促,可看着孩子那张因喊了太多茄子而显得有些沮丧不奈的脸,我实在不忍心了,胡乱按动了快门,反正在每个被拍照的人眼里,相片上的主角都是自己,那么大的树都能当背景,旁边多几个小人又有什么?去平常钓鱼的地看了看,人也不少。按架杆的密度,当成张网绰绰有余。看了几个老家伙盛鱼的篼子,一概没什么成绩。是啊,那么多人,鱼吓也吓跑了。反过来,鱼钓人的话,分配起来估计每条鱼都能得个好成绩。湖边等着租船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人人手里攥着几张百元大钞,脸上写满焦灼。给人的感觉是特害怕这钱花不出去。临出门前喝的那瓶啤酒也开始凑热闹,我估计了一下形势,找到没有人迹的小树林是不可能的。还是花三毛钱去公厕吧。运气还不错,从厕所出来,遇上了公园绿化队老王的媳妇,正吆喝着卖矿泉水外带自己煮的老玉米。他们和我同学那办事处是邻居,没少穿他们的免费鞋,所以王嫂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也没客气,挑了根老玉米啃了起来。“王哥呢,在那头支摊吧。这么多人,你们两口子可小捞一把了。”一说到这,大嫂好象找到了党组织“您这么年轻都知道五一这几天热闹,能多卖点。可他,唉!就知道打牌,哪有工夫帮我看摊呀。”我一听有局,赶紧不动声色地附和“也是,哪能老让您一人这么辛苦。可这大过节的,都出来转悠了,谁会跟家呆着玩牌呢?”大嫂又给我拧开瓶矿泉水“还不是跟鞋厂办事处那几个值班的外地孩子?主任回老家过节了,他们撒了欢,见天拽着我们老王瞎胡闹。”我心里那个乐呀,高阳我也算找到组织了。另上矿泉水,几乎小跑步奔他们的战场而去。还不停骂自己,怎么就没事先给这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