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的成长就是不断调低生活的目标。比如理想,我们曾经立志要成名成家,现在变做了只求温饱;比如爱情,我们曾经幻想过心心相印,现在变做了只求能有个女人填充寂寞。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感激地拥紧了身边的李静,这个把我从无边寂寞里拯救出来的女人。五一的夜热闹非凡,楼下响起了让我深恶痛绝的扭秧歌的乐曲。对于老太太们如此执着于这项噪音运动,我一直不太理解。看来这个城市不仅黑白颠倒,甚至连老少都有些颠倒了。姑娘们努力减肥,把自己弄的越来越象弱不禁风的林姑娘。而大妈们则锻炼的精力旺盛,除了白天瞪着怀疑一切的眼睛司职小脚侦缉队员外,晚上还要涂脂抹粉,花红柳绿的继续发泄,疯狂扰民。现在还不到9点,估计她们还得折腾会。我不情愿地下床关了窗户,转头对李静说“城管那拨孙子也不抄他们,这可比烤羊肉串污染多了。”“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东西。你喝了一天酒,刚才又不要命似的折腾。”李静扑哧一笑,坐了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我出于尊重,对她进行了小范围的骚扰,她躲避时的神情很开心。因为秧歌的声音过于影响食欲,我们走出很远,找了一家饺子馆坐下。“高阳,听姐的。今晚上就别喝酒了,咱们喝点饺子汤,养胃。”李静按住了我抬起来招呼服务员的手,点了几个青菜,要了饺子。我不能拒绝这种温婉的请求。在等菜的过程中,我们静静相望,眼神里都写满了柔情。突然发现,她真的很美。饺子包的很实在,皮薄馅足。苦瓜也照我的要求拌的清淡而苦味绵长。我们两人都吃的很高兴。因为过节,饭馆生意很好。看着周围的食客们频频举杯,酒虫开始在我胃肠间蠕动。“看你都吃出汗来了,这饭馆也真是的,也不开空调庆祝一下节日。”我拿起张餐巾纸,讨好地帮李静擦去鬓边细密的汗珠。以她的聪明,很容易知道我突然的热情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开空调庆祝节日?现在也没到非开不可的季节。”李静白了我一眼。“你想啊,咱们搞个工程,开通个道路什么的,一般不都是赶在节日献礼么?哪管到不到日子。而且现在还向国外学习,搞个酒会什么的。”我抓过她的小手,轻轻抚摩着说。李静终于乐了。“我就知道你一犯贫准没好事,早晚要扯到酒上。说吧,想喝几瓶?”她脸上一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样子。看着她努力绷起的脸,我的心里先是涌过一阵甜蜜,紧接着就是害怕。难到我真的老了?曾几何时我竭尽所能地排斥这种被管束的生活,可现在,竟有些迷恋!我高阳也会有今天?不可能!李静注意到我脸上的阴晴不定,关心的问我是否哪里不舒服。我正想臭贫几句掩饰一下内心的挣扎,她的电话响了。看了看被我攥着的手,本想离座的她又坐了下来,不过接电话的声音明显放小了。可我还是听到了几句“让你今天别出去,你非说过节活好拉,这不,出事了。”是谁来的电话不言而喻。以我对李静的了解,这顿饭是不可能吃下去了。在这种时候,最好的表现就是沉默。收了电话,李静淡淡一笑“真是一个也不让人省心。”然后把面前已经有点凉的饺子汤一口喝光。“被一个醉鬼从侧面撞了,估计好几天出不了车,我得回去看看。”她说的很从容。我不能确定留还是送的行为哪个能安慰她,只好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静抽回了自己的手“我走了,你少喝点,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没心没肺也成啊。”或许是幻觉,我从她离去的背影里看到一丝从不曾有过的疲倦。师姐虽然走了,可喝酒的欲望已经把我俘虏,必须再找酒友。老骆是不能找的,今天下午重友轻妻的行为保证已经让乔敏大光其火了。我要是再约他,那不整个给他们家扔了一汽油弹么?鲁波不好找,按照商务通那俗不可奈的广告来讲,这厮是一典型的三无人员。可让身心俱惫的我去学校招待所找他也不现实。再说了,五一前这几天没少耽误他学习的宝贵时间。再喝的话,丫明年的考研失败总结里又会添上“因被骆石平,高阳等人拽去应酬,损失复习时间若干……”罪莫大焉。还是给周坚打电话吧。这孙子开始还以道远或陶吧生意好为借口不来,直到我威胁说要把丫偷着约乔敏表妹的事情暴光,丫才彻底缴了械。周坚到了饺子馆的时候,我正在琢磨那个上菜的姑娘为什么要留三根辫子。“你怎么没找师姐安慰一下?”吹掉半瓶啤酒,他坏笑着充我说。“他姑父的,那毕竟是人家的白米粒和蚊子血,这大过节的,当然在家里和老公亲热了。”周坚让小姐拍了个黄瓜,切了盘牛肉。“听说你今天在朱砂痣的婚礼上差点失态,还是老骆火线抢险才让你留了点面子。”看来一说张爱玲这孙子就把我往伤心事情上拉,不成,我得跟丫来点别的。否则,傍晚的缠绵和几瓶啤酒营造的好心情非全没了不可。我先把话题引到服务员的辫子上,趁着丫欣赏的当口。我开始旁敲侧击地暗示,我对他和乔表妹的事情知道很多。这厮立马开始表白他们是如何清白。事实上我只不过听同事讲,见过我介绍做寻呼小姐的姑娘,和我的某个朋友在西单出现过。不想,一诈,丫还真露了。在周坚的表白和自我批评里,我们愉快地完成了同啤酒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