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有代价(大结局)-台湾情人

红樱的传呼在这时候响起。

按两人预先的约定,红樱在电话里装模作样地骂她道,“叶桥,在哪里呢?来了个团,十点钟到新港码头,马上回来,去接船。”

叶桥故意把电话按了免提,瞥了一眼身边的阿煌,懒洋洋地说,“非得我吗?我今天出团才回来呀,气都还没喘过来呢,累得不行,能不能叫别的导游?”

“别的导游,客人指定要你的,是回头客,上次那个领队又来了,人家点名就要你,还说这次是一批老领导,只有你带才放心。”

阿煌的大手正在叶桥的背上滑动,见她搁了电话,充满爱怜地对她说,“做导游真是太辛苦了。你今天才回来,也没休息,又得马不停蹄地接着出团。小桥,你不能这样,身体迟早会累垮掉的。”

“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累啊,可是,要挣钱吃饭啊。”

“挣钱也不是这样挣啊,你这个样子,身体拖垮了怎么办?这样吧,我尽快找房子,找到房子你就搬出来。”

“你要金屋藏娇?包我做二奶?”叶桥冲他调皮一笑,慢腾腾起身穿衣服。

“岂敢。”他笑笑,拍了一把她的脸说,“我的情况,你是早就知道的。我们走到今天,也是出乎我的预料。小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要原谅我。但我会尽量帮助你。上次你说要租房子,我就在想,这事应该由我来承担。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会尽快为你找一处不错的房子,然后你就从朋友那里搬出来。当然,你还是依然自由,出团,交朋友,做什么都行,只要你高兴。不过,希望你不要太累,出团适可而止,好不好?如果有损失,由我来弥补。”

“你也会搬过来,跟我住一起吗?”她反举起双手梳理头发。

“恐怕不能,”他歉意道,“你知道。我太太的状况还不太稳定,她会半夜三更打电话来查岗,甚至会――突然跑过来也说不准,所以――”

“那我一个人住,多无聊啊,还不如跟红樱住一起,好歹也算有个伴。”她回身进了卫生间。

“但我可以每天都来看你呀。下班之后,如果你正好在海口,我会先给你打电话,‘喂,叶小姐,有空吗,我想你啦,想申请过来看看你,请批准。’如果你说,‘好吧,批准申请。’我就立马过来。如果你说,‘对不起,今天本小姐有约会,男朋友在这里不方便,不能批准。’那我也不敢造次,只好一个人呆在公司看电视了。”他翻身下床,跟着她进了卫生间。

他把她逗笑了,她正在冲洗,一拳头过去,打在他的背上说,“什么呀,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找到男朋友,好把我甩了吧?”

想到天癸园那边即将开办的旅游公司,跟朱董的关系还一时难断,她又犯难了,说,“算了,房子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会找。找一间小小的单间,节省一点房租费。”

他以为她是客气的推脱,没当回事。两个人冲洗出来,穿好衣服,他把她送上宾馆外面的出租车,看着出租车开走,才又转身进去。一帮朋友还在楼上的歌厅等他。他身轻如燕,仿佛刚才做爱的劳累是一种特别的放松,使他更加精力旺盛。

回到天癸园,叶桥轻脚轻手走进屋子,发现楼上正鼾声如雷。

她松了口气,明天朱董就回台湾,又有一段时间的自由。朱董的行李包放在窗前的椅子上,那里面装了些换洗衣服,还有她为他小孙子买的小孩子衣服。她站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朱董,回想起刚才和阿煌在一起的分外缠绵,心里一时矛盾重重。想着他再回到海口,她又该怎样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呢?她感到头痛。

朱董和阿煌,叶桥一时不知何去何从。虽然情感的天平是趋向阿煌,可朱董这边的旅游公司,真搞起来,毕竟是一桩事业啊,而阿煌那边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除了性爱的激情,别的她一概不知道。

或者真的卖了房子卷款潜逃?假想着有朝一日,朱董警惕再三而最终信任的女人弃他而去,并且将卷走他的房产,叶桥的心情就格外沉重。没错她想报复他,报仇雪耻,可真要那样了,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他会怎么样呢?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悔不当初?或者只是一杯浊酒,凄然一笑,权当又一次投资亏了?反正他在投资上亏的,也不止这一点点钱。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中的朱董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心中像有波涛在汹涌。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就权当又遭遇了一个小曹吧。”她望着他熟睡的脸,在心里默默对他说。

她取了床毛巾被,轻脚轻手下了楼,困倦地蜷缩在沙发上。窗外的夜色隐隐地透着城市的霓虹,一屋子的办公桌椅整整齐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木香。想像着这间寂静的大厅,不久后的某一天,将成为一家旅游公司,这每一张桌子后都会坐着一位员工,她自己穿着漂亮的时装,背着手在这里走过,像个真正的女老板,每一名员工都会对她毕恭毕敬,点头微笑。她在假想中笑了。

一夜乱梦,即使在梦里她也感到身心俱乏,疲惫不堪,不得舒坦。

天似乎亮了,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叶桥睁开眼睛,见朱董站在面前,躬着身子拍她的脸,“哈妮哈妮”,他轻声叫她。天真的亮了。海南的天亮得特别早,才六点多钟,窗外就已经阳光灿烂,又是一个艳阳天。朱董刚刚沐浴出来,穿了一件红色睡袍,头发湿漉漉的,脸洁净而光亮,他关切地问她,“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

叶桥揉了揉眼睛,支起身来,想了想才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还打呼噜,像几十架飞机在飞来飞去,我就只好睡沙发了。”

“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他哈哈笑了,伸手拉过她的胳膊说,“好了,现在我不打呼噜了,上楼睡吧。”

被他牵着上楼时,叶桥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怎么躲也躲不脱。

叶桥一直不明白,这个六十多岁的台湾男人,为什么对性的要求那么强烈?衰老的似乎只是他的年龄和皮毛,而性的本能却丝毫未减。他把叶桥拉到床边,自己悄然脱掉睡袍,里面赤裸的身体已微微发福,肚子微腆着,松驰的肌肤下面,惟有阳具傲然挺立,好像努力要证明什么。叶桥往那里瞥了一眼,就迅速闭上眼睛,一种无声的悲壮弥漫心头。

来吧来吧,她怀着近似自虐的悲壮对自己说,叶桥,你应该为你的罪过接受惩罚。

这个清晨的性经历,痛切心肺地记入了叶桥的记忆深处。肉体像一具供奉于神龛的牺牲,任人宰割,以期救渎灵魂的堕落。叶桥咬着牙关,听凭朱董的撕裂和撞击,当最后的刹那来临时,朱董一声叫唤瘫软下来,她睁大双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里说了一声,“上帝啊,请宽怨我吧。”泪水滚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