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一夜,雷敬德合衣而卧,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拨通了媛媛曾经住过的宿舍楼的电话。几个匆忙赶着去晨练的学生视若无睹地从电话机旁走过。电话机铃声顽强地持续着。一个学生犹豫了一下,抓起了电话。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雷敬德得到了确认,女儿早已被学校开除了。他的心乱了,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赶往火车站,买了奔赴北京的车票。
闲散而安适的白天,媛媛在小屋中听歌、不厌其烦地练唱。生活的节奏仿佛变慢了,但媛媛并没有因此减缓进步的速度。凭着她聪颖的天资和勤奋的学习,她的乐感和演唱技巧在一天天突飞猛进着。
一天,许辉手里拿着一盒磁带,神秘兮兮地推门而人,径直将盒带插人录音机中,按下开关:媛媛在生日晚会上的歌声响起。
媛媛开始有些惊讶,既而坐下来静静地倾听。
许辉说:“怎么样?听出来是谁唱的吗!”
媛媛无语。
许辉鼓励她说:“试试吧,人都是闯出来的,天上没有馅饼。”
“我有点怕,那不是我爸爸希望我做的事。”
许辉说:“媛媛,你不是常说人要面对现实吗?我现在替你加上一句,人都是逼出来的,你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事有所成才是对你爸爸的最大安慰。而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个人成功的行业只有娱乐业,我说了多次了,媛媛,你有这个天分。”
媛媛没吭声,陷入了沉思中。
许辉接着说:“当歌手吃的是青春饭,如果老是一味地犹豫不决,所有的事就都耽误啦。我想,这就是马明远对你说的人生的机会吧。机会难得啊。”
提起马明远,媛媛突然烦躁起来。许辉看出了她的心思,提出在他脑海中酝酿已久的想法:两人单于。先从歌厅演唱做起,以期引起唱片公司老板的注意。虽然会付出许多辛苦,却是一条成功的捷径。
媛媛有些茫然,她不知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信任许辉,爱情的力量经常使女人走上一条未曾料想到的道路。
事不宜迟,说做就做。许辉找来了娱乐圈里专业人士对媛媛进行全方位的包装。他们教她如何穿着打扮,如何走台步,如何利用形体语言……媛媛认真地听着、模仿着,很快便掌握了所有的演出技巧。
一天,许辉骑着摩托,带着媛媛来到野玫瑰歌舞厅,把她引荐给这家歌厅的经理吴胖子。许辉用恭维的语气介绍道:“媛媛,这是吴老板,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哪里,哪里!”吴老板做出一副谦虚状:“我哪敢跟你们马老板相提并论。”
许辉说:“雷媛媛小姐是很有天赋的歌手,推荐给您,如果您能让她登台,我相信她会给你们歌厅增加收入的。”
吴老板狡猾地一笑,说:“许经理,你也是开歌厅的,按你的说法,这位雷小姐应该是个摇钱树,说白了,同行是冤家,把摇钱树给了冤家对头,我不明白了。”他说完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媛媛,觉得这女孩子清纯秀丽,虽然打扮得很时尚,却不太像演艺圈里的人。
见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怀疑,媛媛插话说:“吴先生,我可以先试几天,不要报酬。”
许辉缓和气氛说:“媛媛,吴老板是大老板,不能叫先生,他跟你开玩笑呢,他不会跟你计较这点报酬的。”
吴老板说:“无所谓啦,就叫我吴先生挺好。许经理,咱们公事公办,先让雷小姐试试,如果和你说的一样,再签合同,行吗?”
许辉伸出手:“好。谢谢,吴老板一言为定。”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谢谢你,吴老板。”媛媛说。
“不客气啦,雷小姐,您就叫我吴先生好啦,不要叫什么老板好啦,您叫我吴先生,我觉得我还像个男人啦,叫我老板我倒觉得像个傻子啦。”吴老板说完大笑。
媛媛也笑了笑,和许辉一道告辞离开了野玫瑰歌舞厅。
吴老板隔着玻璃窗听到摩托车启动的声音,望着他们在他的视野里消失成一个小点,马上拨通了马明远的手机。
马明远的车正在公路上疾驰,他拿出手机接听电话说:“喂,哪位?噢,你好,吴老板,什么?许辉让一个叫雷媛媛的到你那儿唱歌,好,好,知道啦,谢谢。没关系,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掉手机后他立刻收敛起笑容,自言自语地念叨道:“古今中外当叛徒的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司机回过头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马明远正色道:“开你的车,小心红灯。”
媛媛和许辉开始了辛苦赶场的日子,在一家歌厅演唱完,媛媛来不及卸妆,就跳到许辉的摩托上,两人风驰电掣地赶往下一家歌厅。这天晚上十点半,两人准时赶到野玫瑰歌厅。
媛媛在舞池里投入地唱歌、表演时,马明远和一个男人远远地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认真地观察着她。
一曲结束,马明远问道:“赵大师,就是她,你帮我判断一下,值不值得劳您大驾为她专门做几首歌,钱不是问题。”
赵大师回答说:“还行。不过一天到晚老在歌厅里唱,会毁了她。”
“为什么?”
赵大师很内行地说:“她本来就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这样唱下去,没有自己的东西,会越来越俗。”
听了这话,马明远不禁对许辉心生怨恨。他吩咐手下说:“用我的名义给雷媛媛小姐送一篮花,请她退场后,到赵大师的录音棚来,告诉她我有要紧事和她商量。”
媛媛换装的时候,收到了马明远赠送的漂亮花篮和命令。她决定去见他,不过不是马上。眼下,她还要和许辉赶往下一家歌厅。
从最后一家歌厅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星星在湛蓝的夜幕中眨着疲惫的眼睛。媛媛坐上摩托,搂着许辉的腰,竞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许辉车开得很慢、很稳,静静地感受着心爱姑娘的体温,脸上现出男人幸福的笑容。
天蒙蒙亮时,媛媛听到门口有响动,她起身看到一张纸从门缝里塞进来。她下床走过去将纸拾起。纸上画了一个失了眠的大使,躺在床上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星空做相思状,媛媛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下午,表针指向三点整时,马明远和赵大师准时等候在歌舞厅的办公室里。许辉和媛媛一起走进来。他俩刚刚签署了一份协议,许辉已正式成为媛媛的经纪人。
马明远站起身为彼此做了介绍。他特地转对媛媛说道:“雷媛媛,这位是国内著名的音乐人赵宝声老师,许多大牌歌星都是唱他创作的歌走红的。”
赵大师说:“雷小姐,我在歌厅听过你的歌,你有天分,但你现在唱的歌不符合你的特色,如果老是这样下去对你来讲会是一件遗憾的事。”
媛媛笑道:“如果能得到赵老师指教是我的荣幸。”
赵大师长辈般鼓励她说:“努力吧,姑娘,付出多少和成功多少是正比关系。”
许辉插嘴道:“那可不见得,操劳了一辈子什么也不是的人有的是。”
马明远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说:“雷媛媛,我希望你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想,如果你能在赵老师的指导下提高自己是我最大的希望。钱,我出。”
媛媛沉吟了一下说道:“马总,我知道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如果能有赵宝声老师这样的大师指导我确实是我的幸运。关于我的报酬的事,您和许哥谈,行吗?”
马明远不屑地看了许辉一眼。
许辉不失时机地摆出自己的条件:“马总,咱们一言为定,培训媛媛的事,钱你出,但我是媛媛的经纪人,如果媛媛红了,利润按四六分成,行吗?”
“四六?你什么时候成了雷媛媛的经纪人?”马明远吃惊道。
许辉答道:“我和媛媛来这儿之前。你不是说过三点之前吗?我们是三点整到的。”
媛媛望着火药味越来越浓的两个男人。
马明远看了一眼媛媛说:“如果失败了呢?”
许辉说:“是你非要让赵宝声调教她的,我们不承担风险。我认为我现在的做法对媛媛是负责的,我爱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老搅和在我和媛媛的中间。”
马明远摆出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咱们的出发点不一样,我的公司需要培养一个像样的真正的明星来支撑。我喜欢聪明的、有才干的人,你许辉算一个。但我不希望雷媛媛的天分因为你许辉的自私和雷媛媛现在的困境而毁掉。希望你们都能明白。”
媛媛劝解道:“马总,您别激动。”
马明远继续说:“随你们的便。我是说过钱是身外之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胡乱扔钱。我喜欢我的钱有个明白的去处,赚了?亏了?那都是我的事,听懂了吗?”
许辉一听马明远谈起钱来那超然的口气就觉得难以忍受,“你是挺明白的,你优秀,因为你有钱,钱是你姥爷留给你的,是你凭本事赚的吗?你该谢谢你的那个好妈妈和好爸爸,没有他们,你有什么?你有钱吗?”许辉顾不得媛媛的劝阻大声说:“媛媛,别拦着我。我讨厌这个年轻的小白脸,我就是讨厌他。虽然我和他姥姥是什么远亲,我还是讨厌他。我尽心尽力给他的歌厅赚钱,你是知道的。他给了我什么?不就那点可怜的工资吗?你马明远不自私?你赚的那些钱都干什么了?媛媛,你问他!他敢说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马明远忍无可忍地打断道:“许辉,你的话太多了,你说的这些与雷媛媛签约的事都无关。”
“无关?!媛媛所有的事都和我有关!我们俩是一回事,你明明知道这些却非要装做不知道。你聪明,有钱,可以不顾一切亲情干你所想干的事,你真伟大,英明。因为你是在美国留学回来的人,牛。崇洋媚外,那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了。确实,这个世道变了。”
媛媛突然激动地叫道:“别吵了,我什么合同都签,求求你们,别吵了!”
马明远毫无表情地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理解你们。许辉,您的条件都谈完了吗!”
许辉没吭声。
“我同意按四六分成,公司占六,你们占四。但是从现在起,”马明远看了一下手表:“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分后,你许辉就不再是我的歌厅的经理了,你把工作交给谁我会通知你的。”停顿了一下后又说:“虽然我姥姥说的也许有道理,换了个人未必又能好到哪儿去,但你必须离开。我承诺:你许辉为我的歌厅做出的贡献,我会按合同兑现的。”
媛媛说:“马总,我们虽然比你穷,但我爸说过人穷不能志短。既然您看上了我唱歌的才能,我自信能为此一搏。”说完看着许辉:“我爱许辉。我不喜欢你对他和我的态度,马总,你也听明白了吗!”
许辉感动地看着媛媛。就为这句话,他觉得上刀山下火海都值。
马明远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书,许辉疾速地从他手中抢过合同书看。
“别着急,许经理。”马明远补充道:“分成的比例数字我没填,就按刚才谈定的写,但雷媛媛以后的所有演出活动只能在我的歌舞厅或者是我同意的地点进行。”他看了一眼许辉和媛媛:“有关培训、宣传和包装的费用由公司支出。其他条款如果你和雷媛媛还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都同意。”
签约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雷敬德拎着行李走出火车站,迷茫地望着站中心广场。一群人围住他,热情地推荐着各自的旅社,有的索性不由分说抢过他的行李引着他往前走。一路上还碰到许多打工妹模样的妇女背着相同的一套说辞:“大哥,吃饭吗?米饭面条炒莱水饺……”这些人的纠缠使雷敬德的心情更糟了。
他找到了一家旅店安顿下来。他租住的是地下室的房间,房间里共八张架子床,每张床二十元。屋里的空气有些霉潮,加上行李的味道、鞋袜味和民工的体味,让初来的人很不适应。但雷敬德很满意这个价格。他疲倦地躺倒在床上,邻床的两个男子已呼噜声山响。
第二天,雷敬德来到学校,直奔系主任办公室,系主任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系主任对媛媛与刘晓之事并不确定的口气极大地刺伤了雷敬德。当他再次用“也许”这个词时,雷敬德再也按捺不住了。
“也许?就凭‘也许’就可以把一个女孩子从学校赶出去?教授,我是个清洁工人出身,知识没你多。但我听评书看故事,知道岳飞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让皇上冤杀的。对一个学生、一个孩子来说,学校就是她的天,你们不让她上学,就是冤杀了一个好人,一个忠臣。”雷敬德越说越激动,系主任被一位父亲的情怀深深震撼了。
雷敬德擦拭了一下不知不觉涌出的两行老泪,努力克制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但是您肯定也是做了父亲的人,理解如果自己的子女受了轻伤,做父母的就已经有了致命伤的感觉。我女儿从学校出去了,她没敢告诉我,我至今从电话里听到的都是她在讲她在这个学校有多么开心、快乐。我为什么断定有人诬陷她呢?因为我接到过两次匿名电话,他们不是善意的,是有目的的。”
从系主任办公室走出时,雷敬德更坚信自己的判断:媛媛是冤枉的。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就像了解一年四季的更替。问题只可能出在学校而不是她身上!
系主任带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路过女生宿舍楼时,执意带他进去参观。雷敬德早就听说,女生宿舍楼是不准男士人内的。他坚持不进去,他想,自己要为孩子做出遵守纪律的表率。尽管如此,他的心灵还是得到了慰藉,觉得和女儿靠近了一步。
雷敬德发誓不找到媛媛绝不回家。他打电话把自己在北京的地址告诉了刘嫂,让刘嫂接到媛媛打来的电话时告诉她与自己联系。他还想暂时打一份工维持在北京的开支,但问了几个地方都遭到了回绝。
他开始像大海捞针似的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媛媛。他不停地走啊、看啊,北京的街巷中布满了他的足印。一天,他终于走到了媛媛所在歌厅的门前,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有些支撑不住,扶住歌厅大门。
一辆三轮车经过他面前。命运使他和媛媛失之交臂。
车夫搭讪说:“老师傅,去哪儿呀?上车吧!我送你。”
雷敬德摆摆手。
“走什么呀?这么大个城市,你腿又不好,走得过来吗?”
老北京车夫过分的热情使雷敬德不得不坐到三轮车上。车夫边骑边讲道:“找你女儿也不能这么找呀?偌大北京城,人那么多,没个准头儿您哪儿找去呀?”
“不管怎么说,这么做能让我心里舒服点,踏实些。”
“你女儿不会到歌厅、舞厅当小姐去吧?”
雷敬德就像被人指控为贼一样万分屈辱。他吼道:“停车,我下去!”
车夫没想到无意中的一句话,他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得,算我嘴臭,算我没说还不行?”
雷敬德说:“我女儿是最好的孩子,她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车夫应和着:“我相信,相信。”
“不行,不行,你停车,不停我就跳了。”
车夫停住车:“又怎么了?”
“你从心里就瞧不起我女儿,我不能和不信任我女儿、瞧不起我女儿的人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车夫笑了:“你个瘸老头还挺行,我服你了。车费减半,我送你回去。”
马明远和赵大师开始了对媛媛按部就班的训练。在歌厅唱满一定场次后,赵大师决定让媛媛到他的录音棚里录些曲目,先适应一下歌厅演唱和录音棚里演唱的区别。马明远急于把媛媛打造成明星,催促赵大师尽快给媛媛写歌。赵大师到底老到,提醒他不要着急,一旦推出就要一炮打响,有如重磅炸弹遍地开花。
马明远兑现了对许辉的承诺,给了他一笔承包歌厅的酬金。许辉买了一辆轿车,又找了一位音乐学院的教授帮助媛媛继续深造。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进展着。
在音乐学院这座高雅的殿堂里,媛媛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上学的享受。在歌厅练唱的日子里,她也未能发现音乐是如此神奇,把那些音符交错地排列出来,会产生那么美好的声音。
这天,媛媛下课后,许辉开车来接她。车子开了一会儿,就停在了路边。媛媛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许辉说:“刚刚辅导过你的老师打来了电话。”
媛媛紧张道:“说我不适合唱歌?”
“说我要当心。”许辉顿一下望了一眼媛媛,忍不住笑了,“说你天生就是个歌星的料,让我小心你红了以后甩了我。”
“许哥,你说真话真不容易。”媛媛说完开心地哈哈大笑。
许辉说:“媛媛,你也是说真话不容易,我必须在你还没明白之前先把你收拾了。”说完哈哈大笑,猛地一踩油门,车疾驰而去。
媛媛使劲地捶他:“你敢!”
许辉笑着应道:“公主,我哪儿有这个胆呀!”
许辉利用马明远付给他的酬金买了一个手机送给媛媛。媛媛得到手机后便不断地给父亲打电话。她终于从刘嫂那里得知了雷敬德在北京的地址。放下手机后,她坐上许辉的车飞快地赶往那家旅社。不堪重负的马路像一所巨大的停车厂,车子趴在那里欲动不得。媛媛索性跳下车,拼命地飞跑起来。
雷敬德恰恰在半小时以前结账离开了。旅店的管理员递给媛媛一封信。望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媛媛拿信的手颤抖起来,泪水扑籁籁地打湿了信封。
她静静地坐在河堤上,通过力造纸背、工工整整的文字听到父亲深情的声音在耳际回荡:“孩子,爸没有太多钱留下来等你,所以只能先回去了,我为什么来找你,你肯定也明白了。但是有一点你不明白……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你能不能从一个名牌大学毕业,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学会生活、认识社会。我知道你在用心良苦地编织一些话安慰我,不想让我受到打击,我很感动。但是媛媛,你该告诉我实情,因为当我想到你受了委屈却不能向爸爸讲,还要想尽办法不把烦恼转移给我的时候,我很难过……
“女儿,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只在乎你。在乎你的喜、你的愁,你的体会、你的处境。爸爸已经老了,实在无所畏惧。女儿,你怎么做。怎么走都肯定有你的道理。挺起胸、抬起头,向你的目标前进。我永远支持你,永远是你的死党!”
媛媛的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字迹,信纸上已经殷了一大片。
夜深了,媛媛睡着的时候手里仍捏着那封信。她在梦里呢哺着:“爸爸,爸爸,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