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韩笑笑生日聚会的包房里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瓶子的碎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显然有两伙人扭打在了一起。当许辉冲进去的时候，几个不三不四的醉汉正在对韩笑笑动手动脚，陪她前来的男生已被打倒在地，个个表情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几位，几位，有话好说！”许辉带着保安冲到醉汉面前拦阻他们。

“大学生怎么了？不上学到这儿来泡。你能泡，我也能泡。”一个醉汉的胳膊搂着韩笑笑的脖子调笑着，韩笑笑不敢挣扎。

许辉厉声说道：“你把人先放了，咱们什么都好商量。”

另一个醉汉叫嚷道：“你狂什么呀狂？”脱罢抢过酒瓶就抢。许辉身边的两个保安冲上去，挥动着警棍朝那醉汉肩上砸去。醉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墙角，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调戏韩笑笑的醉汉见同伴挨了打，恼羞成怒，将右手的酒瓶在墙上碰碎，将带齿的碎玻璃移到了韩笑笑的脸旁，“我……我……你们他妈的找死呀！我先花了她再说。”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媛媛再也按捺不住，她冲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西餐刀，大吼道：“你敢，你有种就试试！你要伤了她，我让你全身走出这个歌厅就是我无能！”

那醉汉被突如其来的一举震慑住了，拿玻璃片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许辉趁机劝说道：“兄弟，到这儿来玩是玩个高兴不是找不痛快的。你伤了她，我的场子也就得关门，要伤你冲着我来，别让我的兄弟们不痛快，好说好散，见面咱们还是朋友。”

醉汉仿佛清醒了一些，就着台阶把韩笑笑松开了。媛媛冲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许辉却向保安使了个眼色，几个保安扑向打架的醉汉。媛媛没想到许辉并不放过他们，大声阻止，许辉说道：“刚开张，不杀杀这些混混的气焰，以后还不知道要嚣张到什么地步呢！”又转身吩咐吧台的服务员，“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

这时一名保安跑过来说：“许经理，听说这些人是野玫瑰夜总会吴胖子手下的人。”

许辉沉吟了一下对服务员说：“不要报警了。”又对保安说：“教训一下，放他们走人。”

媛媛带韩笑笑来到她暂住的小屋，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包在她划破的手指上。韩笑笑环视着屋子，只见屋子虽狭小却被布置得很温馨：白墙上罩了一围淡蓝色、上面有一些星星月亮图案的棉布；床头的木制镜框里全家福正冲她们微笑着；窗台上摆放着的一盆吊兰为屋子增添了一抹绿色的生机。

韩笑笑边打量着这小房间边溜达着。媛媛心无遮拦地跟好朋友聊起天来。

“笑笑，学校怎么样了，有什么新鲜事吗？”

“没什么变化，老样子，还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学究气。噢，刘晓带他老婆去西北的一所大学了，听说把北京的房于都卖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和刘晓还有联系？”

“见过一次面。”

“媛媛，你这人挺阴的。”

媛媛一愣：“什么？

韩笑笑说：“开个玩笑，你是个挺有主意的人，不吭不哈办大事。哎，媛媛，你爸爸知道你现在的事吗？”

“怎么能让他知道呢？让他知道了，我真想不出会是什么后果。”

“以后别惹我了啊！当心我打小报告。”韩笑笑半真半假地试探道。

媛媛立刻严肃地制止道：“不许！”

“开玩笑的，你还真急了？”

“这事可是不能开玩笑的。”

韩笑笑见媛媛急了，忙哄她说：“放心，我保证帮你保密。”

这时许辉敲门走了进来。他告诉韩笑笑她同学的伤全处理好了，还赔给每个受伤的六百块钱。

韩笑笑逗许辉说：“那我也受伤了。”

许辉调侃道：“你是贵宾，光六百元钱就不够了。”说完从背着的手中亮出一瓶洋酒，“马爹利怎么样？”

韩笑笑一愣：“给一个女孩子送洋酒？”

许辉说：“我可没把你看成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我看你是女中豪杰。”

“我才不是什么女中豪杰呢！”韩笑笑指着媛媛，“她才是。”

许辉笑笑说：“她才是小女人哪，刚才是兔子的一急，不算数。”

韩笑笑听了这话心里有点犯酸说：“男人喜欢哪个女人就称哪个女人是小女人，我才不傻呢！”

媛媛的脸有些发热。她转移话题，提醒韩笑笑学校快关大门了。媛媛和许辉一直把她送到学校门口，惊诧地看到目睹韩笑笑十分麻利地翻过学校的围墙。

许辉望着韩笑笑消失的背影，再次感到两个漂亮女孩子的不同，一个那么快乐，快乐得像一阵风；一个总是略带伤感、忧郁，像一阵飘忽的雨。这样想着，他对媛媛心生几分怜惜，把手轻轻地搭到她的肩上。媛媛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挪开那只手。许辉意识到了，将手悄悄地撤回来。

这时，许辉的手机响起来。他接听说：“你在哪儿？”说完四下里望着。

马明远的小车在不远处亮了亮灯，他坐在车里冷冰冰地看着前方。

许辉觉得马明远简直就像个幽灵。他嘱咐媛媛先等等他，他过去一下。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再次嘟嘟地响起来。许辉再次放下手机时，对媛媛抱歉道：“对不起，你先叫辆出租车回去吧！我没法送你了。”

媛媛望了下不远处马明远的黑色轿车，说道：“告诉马总，如果晚上十二点以前你不回到歌厅，我就报警。”

许辉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几分沉醉。正好有辆出租车空驶而来，他忙张手拦下，让媛媛坐进去。媛媛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会报警的。”

“谢谢，我的小女人。”许辉说着给媛媛一个飞吻。

媛媛的脸颊又有点发烫了，心里还荡漾着一丝甜蜜。出租车缓缓启动，驶进茫茫夜色里。媛媛有些心神不安地回头张望。司机像看破了她的心思似的说道：“放心吧，那人一看就不是能让人欺负的人。我于这行十几年了，外号‘蛇眼’，没有我看走眼的时候。你在为刚才那男的担心，其实没必要。”

一席话说得媛媛的心里略微塌实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洒迸媛媛的屋子。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媛媛打开门，许辉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进来。许辉迎着媛媛关切的目光，主动汇报道：“我十一点五十八分赶回来的，你已经睡了。”

媛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出租车司机说你不会有事，说得我挺放心的。”

许辉想起马明远昨晚交代给他的事，盘算着怎样开口才好，尔后说道：“我和你商量个事。”

媛媛点点头。

“如果我放高利贷给你，你会不会让我得逞？”

媛媛不解：“什么？”

“比如借给你一笔学费，让你以旁听的方式上完学。”

媛媛有些惊喜地问道：“真的！”

“但是你得学声乐，音乐学院怎么样？”

媛媛说：“是大学就行，只要我爸爸不生气，我就高兴。我可以告诉他我转学了，转到了音乐学院。我想，只要我在上学他就不会生气的。”

许辉有点不自信地说：“媛媛，你先别告诉你爸爸。我有个附加条件，我这种小商人怎么能不图回报呢！”

“你说。”

“第一，如果能办成，学完后你必须还我钱。”

“当然。”媛媛痛快答道。

“第二，要有利息。”见媛媛专注地听着，许辉接着说下去：“很大的利息。”他顿了顿，凝视着媛媛，“不是指金钱上的……那就是你会在心里记得……噢，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样的人其实也还可以。你看这个利息大不大？他是花不完的。”

媛媛的眼眶有些发潮：“许哥……说谢谢是不是太轻了？”

“不，已经很重了。我们之间以后最好不要再用这样的词，好吗？媛媛。”

媛媛点点头，父亲期待的目光和劳碌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想到自己又有机会重返课堂，她如释重负。

许辉也暗暗舒了一口气。马明远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如果能够多培养出一个真正的明星，对公司来讲，就是胜利。

媛媛一连几天沉浸在重返课堂的憧憬中。她又有了给父亲打电话的勇气，已经很久没听到父亲的声音了。他好吗？她不必再费尽心机地编一些美好的谎言了，她可以坦然告诉他，她依然在念书，生活得很像样子。

雷敬德的生活仍一如既往。他骑着三轮车日复一日地奔波在大街小巷中，拾着行人丢弃的纸箱、铁盒等垃圾，再把这些东西换成一角一角的钱，点点滴滴地积累起来。

媛媛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天，他正躺在床上。连日来不间断的头痛终于迫使他停止了工作。雷敬德听到电话铃声，一激灵坐了起来，听到思念已久的女儿的声音，病痛好像立刻不治而愈。父女俩寒暄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媛媛轻轻哼着歌回到自己的住处。许辉早就等在那儿了。他抱来一摞原版英文歌曲的录音带，让媛媛学习、模仿。他交代完正准备离开，媛媛叫住了他：“许哥。”

许辉站住。

媛媛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许辉忙掩饰住慌乱说：“是吗？我怎么没觉出来？”

媛媛笑了：“告诉你，我已经找到快乐的感觉了。”

“那太好了。”

“可能比太好了还要好。”

许辉和媛媛默默地对视着，彼此的心跳都有些剧烈起来。

“我……”许辉想打破尴尬。

“我……”媛媛也想打破尴尬。

两人又几乎异口同声道：“你说。”说完又都笑了。

许辉说：“女士优先，你先说。”

媛媛笑道：“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许辉说：“我也忘了。”

有人喊许辉接电话，他急忙应声而出。媛媛缓缓坐下，跟着磁带轻轻哼唱起来，屋子里顿时流动起清新、抒情的旋律。

夜晚的歌厅里涌动着人们压抑了一天后散发出来的热情和活力。媛媛依然沉静地巡视着，心无旁骛地尽守着自己的职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人她的眼帘：韩笑笑迎面走了过来。这次她是独自一人。

韩笑笑特地来告诉媛媛，她经许辉的介绍，已到马明远的公司开始毕业实习。

媛媛有点吃惊，既而对好朋友的境遇又有点担忧，在她眼里，马明远是一个城府很深的怪人，而且待人苛刻，下属所犯的一丝一毫的小错误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媛媛把自己的看法讲给韩笑笑后，反而激发了韩笑笑的征服欲。她神秘地笑着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早晚我得收拾了他。征服这号人才带劲呢！”

“你又要征服谁呀？”许辉出现在韩笑笑、媛媛身后。

“有一个算一个。”韩笑笑带着拥有青春靓丽资本的女孩儿的惯有的自信，夸张地做了个上下打量许辉的动作，“不过对你就放弃了，我得保持一定的水准。”

许辉笑对媛媛说：“媛媛，你可当心点。笑笑可不是总笑的。”然后走向了马明远。

韩笑笑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媛媛，许辉可是进去过的人，你要小心他呢！”

“迸去过？”

“公安局的拘留所。我是从他过去的一个朋友那儿知道的，听说是诈骗。”

媛媛愣了一下：“笑笑，有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许辉对我不错，我对他的过去没兴趣。”

韩笑笑说：“随你便，反正我是为你好。”

“谢谢，老同学。”

韩笑笑一怔：“是，咱们是老同学，还是好朋友呢。”

“是啊，好朋友。”媛媛轻轻重复着，一脸真诚地注视着她。韩笑笑见她的话并没有给媛媛心里布下什么阴影，有点怅然若失。她扭头走进了舞池，旋进了躁动着的节奏中。

这一无，是许辉的生日。媛媛精心选择了图案，为他订做了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还配有三十根彩色蜡烛。媛媛想像着一簇簇小火苗儿在黑暗中跳动的情景，心底涌动起一丝柔情。许辉是属兔的，她还特地挑选了一只蜡制的小白兔，点燃绳捻会边跳舞边唱“祝你生日快乐”，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媛媛很满意自己的选择，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拎着蛋糕往回走。

路过一家美发店时，媛媛停住了脚步，望着玻璃上一张张美女的照片出了一会儿神。她终于走了进去。俗话说，换种发型，换种心情。她觉得自己换不换心情倒不重要，她要给许辉一个惊喜，让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多一点特殊的心情。

黄昏时分，媛媛回到了歌厅。许辉见到她时不由呆立住了。卷曲、舒缓的大波浪为媛媛清纯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妩媚，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而这种韵味，对一个成熟男人来讲，更具有致命的魅力。许辉很久才移开视线，暗暗意识到自己竟有几分失态。

媛媛一回来就开始忙碌起来。蛋糕被摆放到桌子中央，周围的每个小盘里盛上了水果和精致的点心。她启开一瓶红葡萄酒，注人一只只剔透的高脚杯里。柔和的灯光下，红酒里浮动着波光。许辉走进来时被屋里温馨的情调感动了。他想，千万别有人来打扰我，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止算了。

许辉坐在桌前，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一簇簇烛光在黑暗中跳动。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媛媛打破沉默说：“过生日前要先沉默两分钟，在心里感谢妈妈。”

许辉说：“因为她给了我生命。”

媛媛说：“也因为她因此而受过的罪。这是小时候爸爸每次给我过生日的时候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别忘记妈妈的付出。”

“好的。”

两人正在心里默诵着感激，外面有人敲门。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谁也不愿去开门。外面又响起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许辉腾地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叫道：“谁？懂不懂规矩？”

门开了，服务员胆怯地低头而立。马明远和韩笑笑走了进来。

许辉叹了口气道：“明远，笑笑，是你们呀！”

“咱们公司的中层于部，谁的生日我都要给他过的。许辉，生日快乐！”马明远公式化地笑了一下，扫了一眼有些赌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媛媛。

韩笑笑过来亲热地搂住媛媛寒暄起来。屋里的气氛重新活跃了，大家端起酒杯碰在一起，共祝许辉生日快乐。

歌厅这一晚为许辉暂停营业了。几个年轻人来到歌舞厅中，欢快的舞曲流动起来，麦克风也被打开了。马明远伴着掌声首先拿起话筒，投入地唱了一首歌。

许辉邀请媛媛对唱一曲《我悄悄地蒙L你的眼睛》。两人落落大方地走到舞台中央，轻柔的伴奏声响，该许辉开口唱的时候，他发现手持的话筒坏了。媛媛那甜润的声音忘情地唱起来：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从Mary到Sunny和Ivory，却始终没有我的名字……为什么你的双手在颤抖，笑容凝结在你的眼中，难道你对我会有所改变，我不再是你的惟—……我只是故意在逗你……要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不仅仅是眼睛里的你……媛媛把两个人的歌词全唱了，她富有磁力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所有的人凝神倾听。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马明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媛媛。媛媛鞠了一躬，跑回自己的座位。

许辉低声说：“太棒了，这是我听到过的最美的声音。”

媛媛说：“为你唱的。生日快乐。”

许辉说：“已经不可能不快乐了。”

马明远从阴影里走了过来直接对媛媛说：“如果给你请个著名音乐人进行专业辅导，可以出盒磁带。给你出专辑，我来投资包装，你会成为专业歌手的。”

韩笑笑酸溜溜地说：“你们太偏心了吧，这歌手那歌星的，把我都快冻感冒了。”

媛媛笑笑说：“马总，不劳您费心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送钱递给马明远：“这是欠您的住院费，现在还给您，拖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谢谢您同意许辉给了我这份工作。”

马明远拿着钱看着媛媛说：“你得谢许辉，这是他的权力。”

媛媛深情地看了许辉一眼说：“生日快乐，许经理。笑笑，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走了。

许辉望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小丫头，倔着呢！”

“她喜欢上你了。”马明远淡淡地对许辉说：“祝你生日快乐。”说完带着韩笑笑离开了。两人各怀心事，都不太高兴。

坐进车子里，韩笑笑望着窗外，故作轻松地问道：“马总，你真想投资包装媛媛吗？”

马明远看着韩笑笑，不回答。

韩笑笑不甘心，继续问：“她会成明星吗！”

“不知道，这是她的运气。”

韩笑笑问：“我有这个运气吗？”

马明远审视地看着她说：“世界上的事是无法攀比的，人只能按自己擅长的方式生存，所以每个人走的路是不一样的。懂吗？”

韩笑笑失望地看着马明远。她的自信遭到了打击。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媛媛是同样优秀的，现在却好像输给了她，还输得很惨。

媛媛换上了睡衣准备就寝，她望着桌上未动的食物轻轻叹了口气。外面响起敲门声，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加快了。她走到门前轻轻问：“是你吗？”

门外传来许辉的声音：“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

媛媛说：“给你买的蛋糕你还没吃呢！”

许辉答道：“我就是想取走一块，可以吗？”

“等着。”媛媛跑到蛋糕前切下一块，然后把剩下的大部分放人盒中，抱着盒子跑到门口打开门。许辉正在门外凝视着她。

“蛋糕。”媛媛把蛋糕放到他手上。

许辉将蛋糕盒抛开，猛地抱住她，随后关上了门。

“不，别……”媛媛半推半就地抵抗着，许辉将她抱到了床上，狂吻着她的唇。媛媛不再抵御，热烈地回吻着她。

许辉情难自抑，手伸向媛媛的睡衣腰带。媛媛闭上了眼。

许辉停住了手。媛媛睁眼望着他，他认真地说：“我早晚要娶你的。”

媛媛微微点点头。

许辉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抄起启了盖的红酒瓶，将酒从头上浇下。“好了，这下有决心走了。”他退到门口，拾起地上的蛋糕盒。

“等等。”媛媛跳下床，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个心形的钥匙链，“我只有钱买这个送给你。”

许辉将钥匙链握在手中：“不可能有比它更好的礼物了。”

媛媛说：“路上注意安全。”

许辉嘱咐：“锁门。”

媛媛笑了：“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也许，从今天起，一个天使被我改造出来了。”许辉退了出去，撞上了门。

媛媛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回味着刚才那甜蜜的一幕，沉浸在初恋的激情里。这一夜，她失眠了。

雷敬德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房间里总是弥漫着中药汤子的气息。这天，刘嫂正在给他拔罐子，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雷敬德像听到美妙的音乐一样抓起话机，他以为是媛媛打来的。

韩笑笑正站在一个男生身边，指挥着那男生打电话。

男生说：“我是媛媛的同学。”

雷敬德说：“你好，你好。”

男生说：“您知不知道雷媛媛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不骗你，真的。你问她她不会告诉你的，她怕你生气，但这是真的。”说完猛地挂断了电话。

韩笑笑冲那男生妩媚地一笑，算是感谢。那男生有些心虚地问：“这合适吗？”

韩笑笑说：“让一个老人受自己女儿骗就合适？我们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呢！”

电话的另一端，雷敬德如遭雷击，呆呆地握着话机说不出话来。他的精神支柱正在一点点地坍塌，仿佛能听到它们在他身体里不断下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