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

献帝刘协失去了张、潘两位爱妃，使他终日闷闷不乐。每当他看到刘邈和刘敦这两个嗷嗷待哺的皇子时，更是泪流两行。一天，他向伏后说：“张、潘二妃走得太早了，叫朕肝肠寸断呀！”

伏后：“小弟，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还有很多大事等着你去做呢！”

刘协：“我现在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去干。”

伏后：“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身为皇上，应该赶快从自己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古人说，居安思危，更何况眼前并不安宁呢？现在周边的战事情况，你了解吗？”

刘协：“军事上的两个胜利，倒是令人欣慰的。一个是由大司马张扬在河内提供后勤保障，谒者令裴茂和中郎将段煨率军西征盘踞在陕地的李傕、郭汜，斩杀了二贼，解了我的心头大恨，告慰了司徒王允的在天之灵。二是曹公再次出征南阳张绣，张绣逃到穰县向刘表求救，曹公又在安众县击溃了张绣和刘表的联军。张绣的谋士贾诩劝张绣离开刘表，再投朝廷，曹公已接受投降，即将班师回许都。”

伏后：“这不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吗？”

献帝：“不过近日尚书令荀彧又得到情报，吕布在徐州又反叛朝廷呢。”

伏后：“吕布和王允在长安共谋除掉董卓，有功于朝廷，何故会反叛呢？”

献帝：“互争地盘，各自为政，人心叵测，不可不防。我已让荀彧派人传旨给大司马张扬，让他北防袁绍、东防吕布，关注事态发展，常与朝廷联系。近闻张扬已在黄河北面的射犬聚，筑成东西连环两座城，南守黄河天险，实是许都的北方屏障呀！”

伏后：“张扬在河内已近十年，拥有一定的实力。前年皇上封他为大司马和安国将军，但他不愿到许都来，恐怕是对曹操出任首辅、总领朝政，内心不服吧?他若以后不听曹丞相节制，势必也会生出事端来的。”

献帝：“是啊，我知道他们有矛盾。都说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我说的话他们能听进去吗？不过，朕要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恳求他们以国事为重。”

这时赵兴进来禀报：“曹公班师回朝。”

献帝：“朕要亲自出城迎接。”

赵兴：“这就不劳驾了，曹公已经自回颍阴相府啦。”

献帝默然。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说道：“这个曹操。”

曹操命令部将曹仁和夏侯惇安排军队休整，他立即召集谋士荀彧、程昱、荀攸、郭嘉等人计议。取得共识：必须把兖州、徐州、豫州连成一片，当务之急是消灭已经占据了徐州的吕布。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曹操上表献帝，奉旨征讨吕布，献帝刘协亲出许都为曹操送行。大军将到豫州和徐州边界，曹操致书驻军小沛城的刘备，要求他助战。吕布得讯，领兵围住小沛城。刘备害怕抵敌不住，连忙遣人请曹操来相救。曹操派大将夏侯惇领兵前往救援，吕布在离小沛城三十里处大败曹军，而后返师拿下小沛城。刘备被吕布打败，只得投奔曹营，共谋进击吕布。

曹操出征之前，留下堂弟曹仁领兵镇守许都，以防刘表来攻。并交代他和荀彧要保证皇上安全，不能让皇上离开许都一步。这时，张扬派人上表献帝，奏表大意是：

臣张扬在河内射犬聚，隔勒马河修筑了两座连环城，固若金汤。命名为东金城和西金城。昔年光武帝曾在此一战，定下乾坤，故射犬聚也为名胜之地。今臣恳求陛下驾幸射犬，到此巡视，也可消解皇上失去爱妃郁闷心情。臣耿耿忠心，陛下明鉴。若蒙恩准，臣当恭迎。

献帝阅毕，心中大喜。让赵兴召来荀彧说：“朕自失去张、潘二妃，心中常怀悲痛，今欲到河内畅游散心，爱卿以为如何？”

荀彧说：“这事情关系到皇上安全，曹丞相不在许都，还得与曹仁将军商议。”

赵兴去把曹仁请来，曹仁说：“丞相有话，皇上不能离开许都一步。射犬即使真是一座金城，我看也不安全。”

献帝说：“朕曾在河内逗留数月，没有发生任何危险事情，张扬定会尽力保护朕的人身安全的。”

曹仁说：“彼一时，此一时也。臣奉劝皇上还是不去为好。”

献帝说：“盛情难却，不去不好向张扬将军回话啊。”

曹仁说：“我来替皇上回复张扬将军吧。”

曹仁真的写了回书，交与张扬派来的人带回，大意是请张扬派兵支援曹公征讨吕布，取胜之后，再请皇上驾幸河内一游。

赐华

腊月严寒，冰天雪地。

曹操在东征吕布的徐州前线，连续接到两封紧急书信：一封是魏种从河内派人送来的报告大司马张扬在射犬遇害；另一封信是李夫人给他写的家书，言说自己临产患病，全身发黄，恐难再见，致书告慰。曹操想尽快结束徐州战役，召集谋士商议。

谋士程昱向他建议说：“吕布的军队，目前全集中在下邳城，若逼之太急，势必死战突围，投降袁术。袁、吕若再会军，东南之事便不容易解决。不如缓和攻势，诱导其投降，以松弛其士气军心。同时派遣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军队镇守淮泗地区，切断吕布及袁术军队联系，以瓦解吕布突围的意图。”

曹操听后，很同意这个观点，就说：“刘备能胜此任，我就派玄德公去吧。”

刘备字玄德，曾任徐州牧和豫州刺史，因此也称刘豫州。他领了曹操将令，就同两个结义兄弟，带兵去镇守淮泗地区。他二弟关羽字云长，使一把青龙偃月刀，三弟张飞字翼德，使一杆丈八点钢矛。都有万夫不挡之勇。刘、关、张率兵镇守淮泗地区，阻断了吕布与袁术的一切联系，两军相会也只能是白日做梦。吕布与河内太守张扬交情深厚，他派人去向张扬求救，也杳无音信。

曹操派人送招降书给吕布，指陈利害，引诱其投降，吕布不予理睬。曹操于是下令，引泗水及沂水灌注下邳城，城内的对外交通完全隔绝。严冬腊月，兵缺寒衣，下邳城中存粮将尽，因此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吕布的部将侯成首先反叛，接着宋宪、魏续等响应，西门和北门均被曹军攻破，高顺和陈宫被擒。吕布将领张辽，字文远，率军突围而出，人困马乏，被关羽擒获。

吕布和其近卫部队退守下邳城的白门楼，进行巷战。当日接近午夜时刻，曹军围楼更急，吕布见大势已去，乃命令左右侍卫，取其首级去向曹操请功，左右不忍心，乃共同下楼向曹营投降。

从青州南部赶来援救吕布的臧霸军队，也被曹军击溃，臧霸被俘，曹操以礼相待，令其招降青州南部的尹礼、孙观等部，仍命令他们分守青州，与曹军连成一线。至此，曹操已完全取得兖、徐、豫三州的统治权，以及青州南部臧霸等军队的连线支持。奠定了对抗控制幽、并、冀、青四州袁绍军队的基础。

徐州战役结束后，曹操在下邳白门楼上，亲自审问吕布。曹操戏谑地说道：“温侯别来无恙？”

吕布道：“曹公，今天这个战争结束，天下大势已定了。”

曹操问：“此话怎讲？”

吕布道：“明公之患者，不过吕布罢了，如今我已心服，若令布为先锋，必能为明公平定天下。”

曹操笑而不答。

吕布见刘备坐于客席之上，就面向刘备喊道：“玄德，你现在为座上客，布为阶下囚，我被绑得好紧，全身酸痛，你因何不为我美言几句，求曹公松绑。”

曹操见吕布哀求，有意纳降，大笑：“绑虎不得不紧啊！”遂命左右松缓吕布绳索。

刘备在旁提醒道：“明公难道忘了吕布曾经侍奉丁原和董卓的旧事吗？”

曹操猛然醒悟，下令处死吕布。吕布在被推出之时，回头对刘备喊道：“大耳儿，是你最无信义，难道忘了辕门射戟，为你解围之事吗？”

刘备双臂过膝，双耳垂肩，所以吕布骂他大耳儿，吕布跟随董卓时，各路诸侯讨董卓，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曾在虎牢关，共战吕布，深知吕布骁勇异常，是他争雄天下的劲敌。所以，这天极力鼓动曹操除掉吕布。曹操命令把吕布、宋宪、高顺等人，共同处以缢杀之刑。

当兵士推上五花大绑的张辽时，张辽拒不投降，曹操命令推出斩首。张辽是在困乏之时，被关羽所擒，心有不服。刘备认为他是一员义勇之将，这时就和关羽、张飞一同向曹操跪下，请求免斩张辽，曹操也知张辽是一员战将，就上前亲释其缚，说道：“曹某也久闻文远之名，刚才只是戏言罢了。我回朝奏明皇上，任命文远为中郎将。”

这样张辽也归顺了曹操，后成为曹操的一员得力干将。同时张辽也与刘备、关羽和张飞结下了情谊。

曹操东征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刘备也找到了自己失散的甘、糜二位夫人及孩子，和关羽、张飞一起，跟随曹操去许都。

曹操和刘备回到许都，已是建安四年春天。李夫人得到名医华佗救治，已顺利为曹操又生下一个女儿，母女平安。曹操未回曹府看望，就先引刘备去拜见献帝刘协。刘协让宗正官查了族谱，刘备乃汉皇室宗亲，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按照辈分应该是皇帝刘协的叔父，于是献帝又到偏室拜刘备为“皇叔”。封他为左将军，负责京都保卫工作。从此刘备便被人们称为刘皇叔。

当时刘备谦让说：“曹公不肯就任大将军，世人仰望，备无德无能，实不敢就任左将军之职。”

献帝：“皇叔不必过谦，曹公任大司空总领百官，实际上已是大将军、丞相。”

刘备：“曹公，袁绍迟早是要被你消灭的，你何必要把这大将军之职给他留着呢？”

曹操：“即使打败袁绍，这大将军的职位，也要给你留着哩。”

刘备：“曹公若对备不放心，备当即日离去。”

曹操：“皇叔勿要多疑，曹某愿与汝共破袁绍。”

献帝：“朕不幸生于乱世，群雄割据，甚望皇叔与曹公同心协力，统一国家。而今曹公是一心为国事，很少顾及家，就连李夫人又生了女儿，还未能回去看一眼呢。”

曹操大笑着说道:“皇叔有所不知，我的两个女儿曹宪、曹节，都是皇上赐名，这个三女儿，我就还请皇上赐名吧。”

献帝闻听大喜，略加思索说道：“朕给曹公的三女儿赐名‘曹华’吧，华夏的华。让咱们君臣共勉，互信合作，励精图治，早日实现华夏统一。”

曹操说：“好。”

刘备说：“好。”

在此以后，曹操的谋士们，认为刘备不是等闲之辈，都劝曹操杀掉刘备。曹操不同意，反而对刘备表示出十分尊重的姿态，两人出则同车，坐则同席，也有几次一同拜见献帝。后来曹操又专门在颍阴曹府附近，为刘备安排了一处大宅院，刘备几乎每天都要到后园中种菜养花，不问政事，这连关羽和张飞都感到迷惑不解，而对刘备大哥很有意见。

一天，曹操派人来请刘备到曹府叙话，刘备到后，曹操迎上去，微笑着说：“玄德学圃不易吧？”

刘备不知曹操意图何在，只得说：“无事消遣罢了。”

曹操又牵着刘备的手，直到曹府后花园青梅亭上。正有仆人在此忙碌，盘置果品，樽盛煮酒。两人登亭对坐，开怀畅饮。

酒至正酣，曹操说：“玄德久历四方，阅人甚多，必知当今之英雄有哪些人，能不能说说，让曹某听听呢？”

刘备：“备见识浅薄，安能慧眼识英雄？”

曹操：“玄德不要过谦。”

刘备：“备蒙恩庇，才得出仕于朝廷，天下英雄，实在未曾谋面。”

曹操：“虽未谋面，但总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吧？”

刘备：“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谓英雄吧。”

曹操：“他如同冢中枯骨，我早晚可以捉到他的。”

刘备：“河北袁绍，四世三公，身份高贵，门多故吏，人际关系广泛。如今雄踞冀州，能干多才的部属很多，他可以称得上当世的英雄呀！”

曹操笑道：“袁绍喜欢虚张声势，其实胆识不大，好谋而寡断，有心干大事却又过分爱惜身体，没有舍命追求的勇气，见小利就忘大的原则，他这种人称不上英雄。”

刘备：“荆州刘表，礼贤下士，人称八俊，可谓英雄。”

曹操：“刘表虚有其名而无实力，非英雄也。”

刘备：“江东孙策，血气方刚，雄踞一方，可谓英雄。”

曹操：“孙策借父之名而显威，不是英雄。”

刘备：“益州刘璋可以称得上英雄吧？”

曹操：“刘璋虽为皇家宗室，但只好比是一只守尸之犬罢了，称不上英雄。”

刘备：“还有张绣、张鲁、韩遂……”

曹操：“全是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刘备：“这些人之外，备不知还有何人？”

曹操：“所谓英雄，必须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具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刘备：“当今之世，有谁会能够得上这一条件呢？”

曹操以手先指刘备，再回指自己说道：“当今够资格称为天下英雄的人，只有玄德你和我曹操二人而已。”

刘备听了，心头一震，手中筷子不觉松落于地。这时正值天气骤变，雷声大作，刘备在瞬间已恢复正常，从容地低下身拾起筷子，自我解嘲地笑着道：“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曹操将刘备的失态看在眼里，却笑道：“刘皇叔乃大丈夫，也怕雷声吗？”

刘备：“圣人说：‘

迅雷烈风必变’，怎么能不怕呢？”尴尬的场面就这样掩饰过去了。

刘备向曹操告辞，回到半路，正好关羽、张飞怕刘备出事，前来迎接，并说皇上派人来请刘皇叔进宫。刘备急忙说：“二弟、三弟不要再说，曹操处处都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平叛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春天，献帝刘协一直得不到大司马张扬的信息，心中非常纳闷。一天他正在御花园中赏花，忽见赵兴急匆匆领着郎中王保和高勋前来拜见。

刘协问：“二位爱卿，何事这样慌忙？”

王保跪下说：“臣有紧急情况禀告皇上。”

刘协说：“不要拘礼，平身说吧。”

高勋跪在地上，还没站起来，就回答说：“大司马张扬遇害了。”

刘协听了非常吃惊，简直不敢相信，他又问：“此话当真？”

二人一起回答说：“是曹府中的官员传出的。”

刘协：“这等大事，曹操为什么不来向朕禀告，难道他不知道吗？”

王保：“曹公一定知道。只是听说他东征吕布得胜回来，偏头痛连续发作，疼痛难忍，有时甚至用头碰墙。恐怕他是顾不上吧？”

刘协：“那为什么不来请太医去治一下呢？”

高勋：“听说他过去请太医治过，都不见效。最近有人到曹公家乡请来名医华佗，华佗使用针灸之法治疗，曹公的偏头痛才得到缓解。”

刘协：“华佗真神医也，朕也早闻其名，现在我想去探视曹公之病，顺便也结识一下名医华佗。”

赵兴：“皇上去曹府，还可以向曹公问讯张扬将军遇害详情，这一点不能忘吧。”

刘协：“你真聪明，快去安排銮舆吧。”

献帝刘协来到曹府，曹操卧病在床，包着头巾，二目无神。见皇上到来，要下床施礼，献帝心里异常感动，竟掉下泪来。说道：“曹公免礼。”

曹操：“我今年才四十五岁，不想就会染上这痼疾，经常暴发强烈的偏头痛。一旦发作便疼痛难忍，心乱目眩，数日不愈，茶饭不思，百念皆灰。本想辅佐陛下，早日完成统一大业，看来也真难。”

刘协：“不是听说华佗针灸很见效吗？”

曹操：“针灸见效，但也难根治。”

刘协：“让华佗留在太

医院，为曹公治病不就方便了吗？”

曹操：“华佗不愿留下，他推说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无法离开。他只表示可以经常到许都来，随叫随到，不愿留下，非常固执，我真想杀了他。”

刘协：“曹公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以后派人能说服华佗全家搬来就好了。今日朕带有两位太医，再为曹公诊治一下吧。”

太医诊完提出建议：“丞相积劳成疾，应该经过一段长期修养，彻底放松，以免神经过分紧绷，加上药物调理，针灸刺激，或可治愈。”

曹操：“废话，我能长期修养吗？”

献帝让太医退下后，安慰曹操：“凭借曹公雄才大略，汉室复兴，朕确信不疑，不过事情须得从长计议，眼下爱卿治病是头等大事。”

曹操：“皇上今日驾临臣府，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献帝：“曹公有病在身，朕实在不忍心再问。”

曹操：“皇上有话请讲。”

献帝：“朕闻大司马张扬遇害身亡，曹公可否知道此事？”

曹操：“知道了，是杨丑把张扬杀掉的。”

献帝：“杨丑杀害三公大臣，实是叛乱，应速派兵平叛才是呀！”

曹操：“这事有点复杂，这里有杨丑书信一封，也有吕布写给张扬的求救信，皇上可以看看。据杨丑所言，张扬在酒宴上接到吕布派人送去的求救信，当场没表示意见。张扬酒醉，杨丑送他回家，他命杨丑带兵去援救吕布，杨丑以为不妥，张扬拔剑要杀杨丑，杨丑夺剑自卫，误伤了张扬性命。”

献帝看了书信后，说道：“不能听杨丑一面之词，当场再无其他人知情吗？”

曹操：“酒宴还有眭固、魏种等人参加，眭固也可能与杨丑有同谋。”

献帝：“曹公有病，万不能再出征平叛，请曹公派曹仁或曹洪带兵讨贼，朕愿意随军前往。”

曹操：“以臣之见，皇上可降旨任命杨丑为河内太守，暂且稳住杨丑。河内与冀州相邻，免得他向北投靠袁绍，事情就更不好办。待臣病情好转，再作定夺。皇上手无缚鸡之力，武功不高，怎能御驾亲征？倘有闪失，是臣之大罪也。”

献帝坚持说：“可否让刘备与曹仁一同出征？”

曹操尚未回答，只见曹仁火速赶来，喊道：“有紧急军情禀报。”当他看到献帝刘协，慌忙跪下施礼，献帝扶他起来，说：“将军说吧。”

曹仁：“有探马来报，眭固在河内射犬城又杀了杨丑，准备北迎袁绍。”

曹操一听突然出了一身大汗，连头部也感到轻快了。他对曹仁说：“此贼必讨，你为先锋，速去准备，明日起程。”

献帝问：“曹公身体能行吗？”

曹操道：“皇上可召见玄德通报一下军情，他能随征也好。”

献帝刘协出了曹府，坐上车子，顺着府前街向南走了不甚远，又拐入向东一条大街，很快就到了皇叔刘备所住的宅院。刘备带领关羽和张飞一齐跪下迎接。献帝刘协说：“皇叔免礼，请都快快平身。”

刘备引献帝到

客厅坐下，说道：“皇上是从曹府到这里来的吧？”

刘协把前事略述一遍后，又说道：“你们三位长辈结为金兰之好，应该都是我的叔父。我想随军去河内征讨叛贼，请你们一同前往，望勿推辞。”

刘备：“只要曹公不疑，我们三人愿一同护驾前往。”

其实杨丑杀了张扬，眭固又杀了杨丑，欲投袁绍这些事情，刘备身边的人也打听到了，都向刘备作了汇报。

杨丑杀了张扬以后，经过一番谋划，他上书曹操，编了一通瞎话，又照此内容向眭固、魏种等人作了表白，二人听后，各怀疑心。杨丑又召集河内郡部分官员到射犬城，宣布张扬勾结吕布，已被就地正法，又当场命人推出吕布派来的人斩首示众。因为杨丑握有兵权，无人敢表示怀疑。于是他就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把张扬的家当成自己的家，把张扬的小妾姚春，当成了他的享乐工具。

一天中午，杨丑又去姚春那里寻欢作乐，他不知道眭固带剑尾随在后。杨丑进屋就把姚春脱了个一丝不挂，姚春拉开被子盖住曲线优美的雪白胴体，杨丑脱去衣服，掀开了被子，就趴在了姚春的身上。

两个人干得正起劲，没想到眭固举剑到了床前，杨丑看眭固满脸杀气，知道来者不善，急忙抱起被子进行防卫。被子怎能挡住利剑的进攻？他想跳下床逃跑，被眭固一剑从背后刺入，立刻毙命。眭固又举剑逼姚春说出了杨丑杀死张扬的真实详情。

姚春：“我是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只得屈从杨丑，将军若不杀我，贱妾也愿服侍将军。”

眭固：“你是一个勾魂的妖精，张扬死在这里，杨丑又死在这里，我若被你迷住，恐怕也会死在这里。”说罢举剑要刺姚春。

姚春赤身裸体跪在地上请求饶命，又撅起屁股，双手搂住眭固的腿说：“将军杀死一个弱女子，能算什么英雄！”

眭固心有所动。他想：“这只白天鹅，不尝一尝她的肉味，也太吃亏了，不如奸后再杀掉她。就说：“你卧在床上吧。”

眭固本来已安排好杀掉杨丑后，让原任张扬长史的薛洪去守卫射犬的西金城，让魏种守卫东金城，自己举兵北去山阳城，迎接袁绍，可是因为迷恋姚春美色，真的误了自己性命。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夏四月，曹操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挥大军渡过了黄河，他派关羽和张飞各带一支兵马绕道射犬城北阻击东金城和西金城北逃之敌。又命史涣从南面主攻西金城，曹仁带兵主攻东金城，他与刘备一同保护献帝勒马射犬城外，等待胜利消息。

眭固原来得悉曹操东征吕布，返回许都后，卧床不起，估计不会立即来攻射犬。他派人去向袁绍联系，还想等收到袁绍回信后，再带兵起程。没想到迟迟得不到袁绍回音，却等来了曹操神兵天降，兵临城下。他从金城突围北逃，正遇关羽勒马桥头。关羽大喊一声：“眭固休走，关羽在此。”他知道关羽是温酒斩华雄的英雄，不敢迎战。带兵顺着河堤向东逃走，关羽拍马追上，挥动青龙偃月刀，把眭固砍下马来，让兵士割掉眭固首级，去向献帝报功。

史涣攻下西金城，活捉了薛洪，绑缚去见曹操，曹操命令把薛洪斩首。魏种打开城门向曹仁投降，曹仁命令兵士绑缚魏种去见曹操，魏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曹操却亲自为他松绑，向他说道：“魏种，四年前在兖州你背我而去，是你一时糊涂。你很有才能，现在我在皇上面前举荐你为河内太守，黄河以北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你向皇上谢恩吧。”

魏种伏跪在地上说：“谢皇上，谢丞相。”

随后，曹操又陪同献帝刘协到了河内郡治所怀县城。献帝降旨在城外为张扬修建了大司马冢。曹操又交代魏种说：“魏种，你要接受张扬的教训，守好河内这块阵地。我要和皇上从这里南渡黄河，去视察荥阳敖仓的粮食储备情况，以后和袁绍决战，军粮就靠敖仓供应哩。”

魏种说：“丞相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皇上和丞相的信任。”

献帝很想再去山阳看看，他说：“我们去山阳视察一次吧，那里是防备袁绍的前哨阵地呀！”

曹操说：“好。”

于是，魏种就陪同献帝和曹操去山阳。同去的还有曹仁、史涣、刘备、关羽、张飞等人。刘协提出让关羽带兵驻守山阳，曹操没有答应，曹操另行安排让史涣驻守在山阳。

表妹香销新贵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五月，献帝刘协离开河内，又巡视了敖仓。回到许都宫中，皇后伏寿热情上前迎接，说道：“皇上平叛凯旋，可喜可贺。”

献帝说：“河内平叛，为张扬报仇，是朕的旨意，而大获全胜，则是将士们的功劳。曹公指挥有力，皇叔刘备等人也尽了力量，眭固就是云长公斩杀的。”

伏后说：“这是你第二次驾临怀川，感慨颇多吧？”

献帝说：“过去我也经过一些战争攻杀的场面，不过那些都是被迫的；而这次河内平叛，是我自己主动要去的，原来的意思只是为张扬报仇。因为，朕初临怀川之时，张扬是尽力款待；这次又临怀川，他却已成亡故之人，使我感伤不已。”

献帝说着掉下了眼泪，伏后极力安慰他说：“叛贼已除，张扬将军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皇上的，不必过分忧伤。先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你太辛苦了，小弟呀。”

献帝：“寿姐姐不是也很辛苦嘛，你要照顾四个幼小的孩子，这该操多少心呀！以后干脆交给奶妈照管好了，你也用不着天天离不开他们。”

伏后：“不天天看看他们，我不放心啊。要是张、潘二妃还在人世，我何至于此呀！”

伏后提起张、潘二妃，又勾起了献帝刘协对张妍和潘姣的回忆。他想着那时的甜蜜生活：白天看着二妃在宫中养蚕，晚上与二妃同床而眠，百般恩爱。没想到她们会不幸丢下二子，意外离开人世，怎能不让人时时伤怀呢？献帝沉默许久，才说：“寿姐姐，你心肠太好，让这两个无娘的孩子，也同样得到了母爱。”

伏后：“卫将军董承的女儿董琳，比你小一岁，该是十八岁了。你也早就见过，现在出落得真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聪明伶俐。你是否愿意纳她为妃？”

献帝：“这由你说吧。”

伏后：“董承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侄子，当年何进铲除董氏家族时，董承到处藏匿，最后得到董重部下的保护，才幸免于难。董卓入京后，一方面因同宗之谊，一方面也为拉拢京中亲董氏势力的支持，大量起用董氏宗族，董承才重获重用，并编入董卓女婿牛辅部下。出任将领不久，董卓遇刺，牛辅也为部属所杀，其所属军队就由董承完全继领。李、郭占据长安期间，董承便是西凉军队的重要将领之一。皇上在东逃途中，若不是董承将军救驾，我们绝没有今天。”

献帝：“这我知道，董承现在是我身边唯一还拥有军权的大臣，你父是辅国将军，但没有军权，军权都在曹操手中。”

伏后：“是呀，皇上若是纳董承之女为妃，有董承强有力的支持，不是更壮大皇上身边的力量吗？你若同意，就请我父亲去见董承将军。”

刘协：“好，好。”

辅国将军国丈伏完奉旨去见卫将军董承，说明奉皇帝口谕前来提亲，董承夫妇知道献帝刘协从小就是一个机灵的孩子，有望成为中兴汉室的英明之主，异口同声答应下了这门亲事。只是说还得和女儿商量一下。他们让仆人喊来了董琳，董承夫人向她说明了国丈奉旨提亲的事情。董夫人说：“琳儿，你若能进宫侍奉皇上，也了却了我和你父亲的一桩心事。”

董琳：“进宫不自由，我不愿意去。”

伏完：“皇上是很喜欢你的，不会难为你，再说，你父母也都在许都，随时可以见面。”

董琳：“皇上身边有伏后，还有四个儿子，要我去做什么？”

伏完：“我摆到桌面上说吧，皇上愿意破例封你为贵妃，你和我家寿儿共同侍奉皇上，这于国于家都是有好处呀！”

董琳还在犹豫，她的父亲董承也劝她说：“你伏伯父是奉旨来的，你不答应，让他如何回去向皇上复旨？再说，皇上待你寿姐姐是很好的，皇上能亏待你吗？”

董琳施礼退出，说道：“这事，就由父母同伏伯伯做主吧。”

献帝刘协颁旨册封董琳为贵妃。董贵妃进宫后，献帝又封董承为车骑将军，位同三公。

逐鹿

多风多雨的秋天，给人们带来凉意，却给曹操带来欣喜，他的杜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曹操十分高兴，他对杜氏说：“现在正是林木茂盛，菊花盛开季节，夫人为我生下了一男一女，这男孩子我给他起名叫曹林，女孩就取名叫曹菊吧。”

杜氏说：“这两个名字太好了，贱妾乐意。”

杜氏原是下邳国相秦宜禄的妻子。去年冬天，曹操攻下了下邳城，杀掉吕布和秦宜禄，要把貂蝉和杜氏都纳为夫人。貂蝉表示愿随吕布一死，不肯相从；杜氏表示愿嫁曹操，当夜就与曹操在军营同眠共枕。曹操班师之时，把貂蝉和杜氏都带回了许都，不到一年时间，杜氏为曹操生下了这对龙凤胎孩子。献帝刘协也又一次驾临曹府，同伏皇后和董贵妃一起去向曹操贺喜。百官也大都送重礼相贺。

曹操让总管曹堂递上礼账，他看后发现辅国将军伏完、车骑将军董承、左将军刘备等人都来送了礼，数目都不大，心中暗笑他们都是穷鬼，但也疑心他们是合谋的。

曹操在召集谋士商议事情时，谋士们纷纷表示说：“应该借机除掉皇叔刘备，刘备乃胸怀大志之人，更有关羽、张飞相助，如虎添翼；若再与董承等人串通一气，恐怕就会对明公更加不利。”

曹操说：“刘备虽被皇上认为皇叔，而我是以天子之诏令之，他不敢不服，况且他留在许都，实际在我掌握之中，有何可怕呢！”

程昱建议说：“明公近日仍可用庆祝杜夫人生龙凤胎的名义，组织一次围猎活动，以活鹿为靶，狩猎练兵。可请天子带领刘备、关羽、张飞等文武大臣到许田围猎，以观动静。若出现异常情况，就示意曹洪等人杀掉刘、关、张。”

曹操采纳了程昱的建议。

许田至鄢陵、扶沟一带的广阔平原，是曹操许下屯田的地方。这里森林繁茂，虎豹豺狼，獐鹿狐兔，互相追逐，又是一个天然的苑囿。

许田镇西边，修有一座气势雄伟的射鹿台，台基三十亩，置有阶梯，上有亭阁，十分壮观。这射鹿台，实际上就是曹操陪同汉献帝观看

军事演习的指挥台。

一日风轻云淡，天高气爽，曹操请献帝北出许都，到四十里外的许田围猎。曹操和刘备共扶献帝登上了射鹿台，先观看了官兵的布阵操练，然后又一同参加打猎活动。忽然从树林中蹿出一只大鹿，献帝和曹操、刘备各射一箭，三箭竟然同时射中，一时传为美谈。这大概就是逐鹿中原一词的最早来源吧。

当时献帝拉弓搭金〖XC批.tif〗箭，奋力一射，正中鹿头，其他二箭，皆中鹿背，鹿遂倒于草中。群臣官兵见了金〖XC批.tif〗箭，顿时高呼“万岁”，声震四野。而曹操却纵马直出，到了献帝面前，代帝迎受欢呼祝贺。曹操即兴说道：“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汉失其鹿，天下人也将共逐之。若无曹某在世，这汉鹿早死人手矣！”

献帝刘协心中大为恼火，却又敢怒而不敢言。这时在一旁的关羽，看到了献帝脸上流露出来一丝不愉快的表情，便蚕眉倒竖，凤眼圆睁，认为曹操大逆不道，损伤了天子的神威。于是提刀拍马，要斩曹操。刘备见势，慌忙挠头，示意关羽，不可蛮干，并低声对关羽说：“投鼠忌器，勿伤皇上。”

关羽没有动手，心中却一直不平，回去的半路上，关羽又向刘备痛陈曹操此举的险恶用心，目无天子，欺君罔上，想挥刀杀死曹操，又被刘备阻止。刘备说：“曹操人多势众，不可轻举妄动。”

张飞说道：“大哥保护皇上，二哥去杀曹操，其余鼠辈，我一个人就收拾了。”

刘备：“三弟休得胡言。”

曹操手下的几员大将，也都在密切关注着刘备、关羽和张飞的行动。曹仁低声向曹操说道：“刘、关、张三人，窃窃私议，一定不怀好意，我趁机回马杀掉他们算了。”

曹操：“刘备投我麾下，似无大志，我在青梅亭已试探过了。今日射鹿，我代帝迎受将士欢呼，他也没有异常表现。现在无故杀死他，就会使天下欲来投靠我的人，感到心寒。”

曹洪：“关羽面露不平之气，留下必有后患，我勒马稍待，乘他不防，刺杀此人。”

曹操：“当年各路诸侯讨董卓，尽皆畏缩不前，关羽却能温酒斩华雄，大挫董卓锐气，实是一位难得的英雄，留得此人，以后可有大用。”

夏侯惇：“张飞不是玩意儿，你看他在指手画脚，等他先下手为强，我们后下手就遭殃了。我负责把他干掉。曹仁兄杀刘备，曹洪兄杀关羽，这样就可大功告成。”

曹操：“不可造次行事！”

这时，张辽拍马过来说：“请丞相前行，末将到后边看看。”

曹操：“文远是精细之人，去和玄德聊聊吧。”

张辽等刘、关、张三人过来，迎上去说道：“三位恩公，怎么落在后边了？”

刘备：“理当让皇上、丞相先行，我等随后而行才对呀！”

张辽看到关羽满面怒气未消，问道：“云长公有何不快吗？”

关羽：“今日围猎，文远有何感想？”

张辽：“什么事情都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云长公不必过分认真。”

张飞：“嗯，你也看到曹操目中无君吧？”

刘备：“文远，翼德口快，有口无心，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张辽：“三位恩公在下邳城，为救张辽一命，曾向曹公屈膝下跪求情，张辽决不会忘恩负义。不过三位兄长如今身在曹营，还是应该处处小心为好。咱们赶上去吧。”

密令

献帝刘协从许田围猎回宫，抱住皇后伏寿痛哭失声，伏后很是诧异。就劝慰他说：“小弟呀，你已经十九岁了，你是皇上，怎么还能一遇到事就像小孩子一样呢？”

献帝说：“唉，寿姐姐，你不知道呀，快气死我了，曹操目中无君，居心不良呀！”

伏后说：“你消消气吧，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

刘协把在许田围猎之时，曹操驱马赶到自己面前，去迎接将士欢呼“万岁”的情景，向伏后略述一遍，伏后说：“皇上当时没有任何发作，正是你的精明之处，这事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再多留心观察曹操的动静就是了。”

献帝：“等到曹操动手把我废黜，那就来不及了。”

伏后：“现在朝中上下大多数人，都是曹操安排的，耳目众多，皇上若有不慎，必惹出大祸。”

献帝：“那我还是请国丈来商议一下吧。”

伏后：“我父虽有崇高的声望及地位，却毫无兵权，我看他是无能为力的。”

献帝说：“这事也只能和他计议了，看他有什么主意。”

于是，献帝让赵兴请来国丈辅国将军伏完，讲了自己的处境和想法，伏完劝他道：“凡事能忍则忍，当皇上得学会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献帝正处血气方刚之年，这时，情绪很不稳定，他道：“再忍下去，这皇帝恐怕也做不成了！”

伏完道：“那就请皇上召车骑将军董承商议吧，只有他手中有军权，又不属于曹营体系。”

送走国丈伏完以后，献帝刘协和伏后反复商议，让伏后帮他做一些秘密准备，他割破手指写下血诏密令，让伏后缝在一条玉带里，然后待机召见董承。

一天早朝已罢，百官退散，汉献帝让赵兴传旨给董承，说董妃想见他一面，请他留步。董承跟着赵兴来到金殿后边的永安殿，才知是皇上要与他商议朝政。献帝说及除曹之事，董承忙说：“不可轻动曹公。”这话正好被牛文端茶进来听到了。董承临别，献帝赐给他一件锦袍，一条玉带。牛文心想：今天董承见皇上，会不会要干对曹公不利的事情呢？应该让曹公有个防备才是呵！

董承回府，总觉得那袍带中必有秘密。但反复察看后，并未发现任何异象。董承用刀拆开玉带，却发现里面素绢的一角隐见血迹，董承展开察看，原来是天子手书的血字密诏，上面写道：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曹操弄权，欺君罔上，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聚合忠义两全之贤士，消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

董承看过血诏，感到十分为难。皇上手书血诏与他，足见其内心隐痛及除操决心，自己不能无动于衷。然而，自己虽小有军权，却哪里是曹操的对手？再说自己军队里的将领能否完全服从指挥，董承自己也毫无把握。于是，董承首先拉拢自己部队中最有实力的将军王服。经由王服从中拉线，长水校尉种辑，以及议郎吴硕也参加了这个极其秘密的谋刺集团。董承又再三分析人事关系，亲自去见了在京的西凉太守马腾、左将军刘备，还有大臣吴子兰等，偷偷让他们看了献帝血诏。董承又作义状，密与大臣王服、种辑、吴硕、吴子兰、马腾、刘备等歃血为盟，共扶汉室，都在义状上签字画押。

愈多人参与，时间愈拖愈长，密谋暴露的可能性便愈大。刘备很担心事情泄露，必遭曹操毒手，于是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脱。正好一日曹操又请他到曹府去议事，曹操说：“现今得到可靠情报，袁术要携带传国玉玺，经过徐州，去送给冀州袁绍，玄德以为如何才能截获传国玉玺？”

刘备：“曹公足智多谋，如何去办，恐怕是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曹操：“玄德乃是汉帝皇叔，愿为皇上夺回传国玉玺吗？”

刘备：“只要曹公信任我，备当万死不辞，愿到徐州截击袁术，取回传国玉玺。”

曹操：“好，我拨给你五万军队，你一定要取得成功。”

这传国玉玺，本是孙坚在战乱之时从洛阳宫中井里打捞出来的，后来他的儿子孙策向袁术借兵，就把玉玺抵押到袁术手中。刘备同关羽、张飞率领五万军队，赶到徐州拦截袁术，大败袁术之军，袁术气血攻心，倒地吐血而死。那传国玉玺被他的部将徐璆拿到了许都，献给了曹操，汉室玉玺，失而复得。

曹操前时接到一封密报，上写：“注意董承。”

正在此时，董承又在府中与太医令吉平密议，想托吉平在给曹操医治偏头痛时，暗下毒药，毒死曹操，吉平满口答应。不想这话让董承一个家丁听到，暗地到曹府报告，曹操立即派人拘捕吉平，但吉平矢口否认，严厉拷打之下，他仍至死不招。

曹操又派曹洪带兵搜查董承府第，结果搜到了献帝血诏及七人义状，曹操看后，拍案大怒，喊出一个字：“杀！”

宽容

许都街巷正洋溢着新春的欢乐，皇宫中却隐伏着杀机。

“把无道昏君刘协杀掉算啦。”曹洪向曹操请示。

“不，对皇上一定要宽容。”曹操果断回答。

“杀掉伏皇后吧。”

“对皇后也要宽容。”

“那就把董贵妃杀掉吧。”

“董妃怀有身孕，也不能杀。”

“义状上的七个人，刘备借机溜了，马腾闻风逃了，仅杀其余五人，不能除掉祸根哪。那五人，必须杀其全家，方能以儆效尤。”

“可灭董承三族。”

董贵妃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全家遭到曹操灭门抄斩的横祸，使她痛不欲生。她向献帝刘协哭诉说：“皇上，我怎么连什么也不知道，这灾祸就飞到我家头上，我的父亲、母亲，一家几十口人，就这样被曹操斩尽杀绝了吗？”

献帝：“小妹，你身怀有孕，还是要吃点东西，保重身体要紧。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对不起你。”

接着献帝刘协一五一十把自己写血诏，赐给董承锦袍的事略叙一遍。董妃：“那我父亲怎么就会让曹操知道了呢？”

献帝：“你父亲见我血诏,昼夜谋划,忧思成疾,我得悉之后,也不敢告诉你,就让太医令吉平前去探视。吉平看出他的心病，便与他倾心交谈。你父让他看了血诏密令，吉平当即咬下一指，立誓匡扶汉室，两人定下了杀曹密计。不想董府家奴秦庆童与你父侍妾有染，曾被杖责，秦怀恨在心。他偷听到你父与吉平言谈之事，就向曹操举报。曹操假装又犯了偏头痛，请吉平看视。吉平亲自熬药，端给曹操，曹佯装失手，药碗落地，药水竟使砖石崩裂。曹操命人将吉平押至董府，逼吉平招供同谋。吉平誓死不说，曹操便命人将其手指全部砍下，吉平不停地叫骂，操又叫人将其舌头割下，吉平撞阶而死。”

董妃：“吉平忠义，死得悲惨，可他并未说出我父是同谋呀！”

献帝：“曹操让人搜查董府，这就搜出了朕的血诏与七人义状。把董氏满门抄斩，曹操并未上奏，又自行将王服、吴子兰、种辑、吴硕等人处死。”

董妃：“董卓专权，你求王允除掉了董卓；李傕乱政，你派裴茂杀了李傕；曹操迎驾许都，让你有了立足之地，你何故又要谋杀他呢？这种办法能一直使用吗？”

献帝：“这你不懂，他曹操是把朕当做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迟早要夺走朕的江山。”

董妃：“你有什么江山可夺？西迁东逃，衣食不济，能有今日，全赖曹操。你这样可好，谋事不成，反害了我一家性命，恐怕连我的性命也难保全了，说不定曹操还会来找你算账的。”

献帝：“小妹，你放心，有我在，就有你在，这事与你无干，我会向曹操申明的。”

这日，曹洪领着曹丕带剑入宫，让士兵把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其实在曹操改编董承的部队后，在许都也就根本没有反对他的军队了。曹洪向献帝刘协说：“董贵妃何在？”

献帝：“一切都是朕的主意，与她无关，她不知情。”

曹丕：“决不能给我父再留下后患。”

曹洪：“不能留她。”

献帝：“她已怀有五个月身孕，你不能杀她，杀朕好了。”

曹洪：“难道能等她生下孽种，将来为她报仇吗？”

献帝：“那就把朕先弑了吧！”

曹丕：“皇上，你要好自为之。若不是我父明令对皇上宽容，我和曹洪叔父也决不会对皇上这样客气。你是恩将仇报，我父仍是以德报怨啊！”

曹洪强行让兵士把董贵妃带走，逼她自缢死在许都后宫。曹操闻报，严厉训斥了曹洪和曹丕。而对外只宣布说，董贵妃是暴病而死。并按照葬皇妃的礼仪，把她安葬在潩水河畔。她是一个因衣带诏株连而死的冤魂。

亲近董承的将领，曹操也尽数免职和逮捕。他因为董承义状上有刘备的签名，欲东征刘备，但又有后顾之忧。

曹操曾数度驻屯于官渡，并建有营寨，作为对抗袁绍的前哨阵地。南北对抗的大战争，随时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曹操召集谋士和众将商量军事行动，他说：“我待刘备不薄，他竟然在徐州让关羽杀死徐州刺史车胄，背我独立，不灭此人，天理不容。”

荀彧：“与明公争天下者，是袁绍，如今袁绍正准备南下，我们不作防卫，倘袁绍趁机发动攻势，兖州就危险了。”

曹操：“刘备乃人中豪杰，今不击之，日后必成大患，况且如果他北连袁绍，从东方向我们夹击，那就更加危险了。”

郭嘉：“袁绍的个性迟而多疑，决不可能那么快便攻打过来，再说刘备刚开始重整徐州，众心未附，及时向他发动进攻，必会溃败，因此，应先攻击刘备，再反过来对付袁绍，为时不迟。”

曹操采纳了郭嘉的意见，随即整编了十万兵马，由夏侯惇、夏侯渊、张辽、徐晃、于禁率领，分五路攻向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