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前,我决定去龙山一趟。
我打算去找龙维生老先生,这隐秘搁在心头很久了,这世上也恐怕只我自己本人知道这难言之隐。我急于去找他,因为我预感到可能会有故事发生了,我生命黯淡的颜色从此可能会放出明艳的色彩了。我想到此处心情颇有些忐忑而激动。
住在龙山老宅里现在只有老大龙维生一人,他在家里蹲着却自有人求上门来,他坐堂行诊,精通中西医,名声在外。我此刻最想见的就是这个龙老先生了。这时已是元月下旬,离春节不到十天时间,我主动向部长打出报告,要到龙山搜集一些文化资料和采风,部长哪有不准之理?因龙山是省、市、县的三级“点”,文化之乡和中药之乡的名声最近已登到了《人民日报》上,龙维生也第一次以“传统文化的继承人”名义登上省报。我自己说是去采访他,其真正目的是请他开药方,哪怕只能治治林丽雅手脚发凉的“胎迹”也是好的,这种细微末节的关心比什么都重要呀!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思维是明白的。
我那天去的时候,正逢上那里举办庙会,街镇村巷,人流熙攘,万头攒动,各种大小地摊,鳞次栉比地排着。春节快到,各种卖花炮的,卖灯笼的,写春联的,玩狮子的,踩高跷的,卖小孩玩具的,卖滚圆圆的欢团子的,挤满小街,真是热闹极了。我径自走向一家中药铺里,问老板“您知道龙维生老先生住哪吗?”那个五十上下的药铺师傅对我看着,自言自语说:“啊!不是县城就是省城的!”随之用手一指说:“呶,你从这条街一直向南到街头,再向东拐走两里,有个板桥,那里有人拉车,直接到龙山下,到那儿再问,大人小孩都知道的……”
龙老先生住在龙山里有点像隐居的样子,但他为民造福,服务人民不计报酬,政府认为人才难得,他自己则是不得以而为之。他出国留学那时,先是西方,后是日本,所以懂英、法、德、日四国文字。抗日时他回国当军医,也是中西医并用,那时还年青气盛,踌躇满志。不想到部队打败仗时,他成了日军浮虏。日军见他精通日语,没有杀他,把他带到缅甸当翻译,日本投降后,他回到国内在重庆开了个私人诊所,这个诊所不久就做出了名声,许多官员上流社会人士都找他看病。一次,有一个头部受重伤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人被人抬来看病,他帮这个人打了止痛针,正准备给他治疗时,这个人就断气了。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共产党地下党一个负责人。因此他背上了一桩血债,潜回家乡菲县,但菲县刚解放到处抓反革命,他被挖掘出来,一查历史,定为“双料反革命”,由家乡政府就地镇压,也该他命大,正当他从监狱押往刑场走向鬼门关的当儿,县长突然患了重症,生命危在旦夕。有地方医学文化知识界和一些老百姓就出面保举,说镇压了龙维生是一大损失,他医术很高,也许能治好县长的病。于是执法部门就做出一项决定:限他在规定时间内治好县长的病,如能治好,可以将功补过,免于死罪;如治不好,再行正法。戴罪立功的龙维生给县长打了针吃了药,又用中医方法开了七付方子,县长吃药后果真立见奇效,不久就大病痊愈了。
龙维生因此免于死罪,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不久又被政府宽大处理,提前释放。据说是贺老总在一次讲话中讲到西南军政历史时提到了他,说龙维生在重庆办私人诊所救过许多共产党人的命,还说他在抗日时救过抗日将领的命。组织上马上改变了对此人的态度。不仅为他平反,还请他出任县政协副主席。但龙先生坚辞不肯,只请求回家乡龙山当普通百姓,县里同意了他的要求。他回到乡下遇见病人找上门的,他只得给人看。文革中龙先生又被翻出来折腾了一会,但终没搞出一二三来,加之此人在地方人缘极好,贫下中农们坚决保他,所以并无大碍。至文革后期,他的医名不知不觉再度在民间传扬起来,求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省、县大医院都想请他出山,救死扶伤,但他经历坎坷,无心涉足社会,只在这偏僻的角落里安度晚年。有四乡六里知其历史名声前来请他就医的,他都尽自己的力量,但绝不愿意张扬名声,他认为看病已不是他的主业了,他只愿做闲人。
龙维生经过人们宣扬传颂,变得神乎其神起来。他这人是搁在篱墙里的风,总还是挡不住刮出来了。这些年他年岁日大,但精神矍铄,给人开起药方来依然是不同凡响。
会见是在老宅的一间偏房里进行的,这里光线幽暗,但龙先生眼力很好,不戴眼镜就能行诊,我向他喋喋不休地讲述我对龙老的景仰思念之情,龙老先生则眯着眼打瞌睡似的漫不在意地点着头。我又说明来意后,首先是简述了林丽雅的症状,龙老先生忽然慢慢地睁开眼问:
“她有胃寒的感觉么?”
我瞪大了眼睛,我未听丽雅提到过胃的问题。
“她从腹部到胃部是不是都畏寒……”老先生继续问。
我实在不知道也未听说过这些问题。
“根子是肾气不足,”老先生继续论说,“四肢血气虚弱,脉络不畅,阴阳失调,阳虚则阴亢,手脚阳气不达,则阴,见凉,缘于肝肾阳虚症。肾属水,肝属木,脾属土主胃,土生谷,土里长出的谷子要把它煮熟才能滋养全身……”老先生平淡地说,“这就如同一锅饭,怎样才能把它煮熟而不出夹生饭呢?”他略作沉吟说:“条件有两个:一个是锅里要放足水,二是锅底要烧足柴火;水不足则出僵饭,火不足则出生饭……肾属水,水从天上下来的,所以肾为先天之本;胃为脾土,土生谷,谷子是后天长出来的,所以胃为后天之本;水生木(肝属木),木生火,火生土(胃属土);火太旺了不好,‘肝火太旺’不行,火太阴弱又不行,它就要煮出来夹生饭了。这个‘夹生饭’,会导致人身上许多毛病,如四肢血脉不畅,脏腑不和,头晕目弦,胃腹不适等等……”龙老沉思片刻,作出了他的处方原理,“治此病若求治本,须调肝肾,暖脾胃,通脉络,和血气,然后四肢通畅,手脚自会由凉变暖的……”他略略沉吟说,“按一般医道,照上面原理开方子是不会错的,但人身事和世上事一样,互相涉及,不能从一个方面着眼,打仗时就叫‘布阵’吧!好,我现在就布个‘阵子’,你拿回去试试……”说着,他缓缓地拿起一管毛笔,用他那功底精深气韵酣畅的字体,恭恭正正在一张草纸上写下----
川续断6g牛夕6g防风6g当归6g川芎6g甘草6g
沙参15g肉桂6g
灵仙9g杜仲6g
羌活9g白芍9g
大麦冬15g苟杞9g
巴戟天9g茯苓9g
熟地9g陈皮9g
桑寄生15g前胡6g
此药每付用白酒两斤,泡三天三夜后,再加以红糖一斤,冷开水一斤,再泡一个星期后,即可服用,日服三次,酌量而行。
我得到这方子如得了一件宝物,小心翼翼把它揣在怀里。我还想开口说什么话,老先生却微笑了一下说:“要说这种病,在女儿家是常有的,不算稀奇,等结过婚就好多了。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如山属阳水属阴,乾为阳坤为阴;男人属阳,女人属阴,结了婚有阴阳互补,体上特征就会有很多变化……”我听先生的一番话,真是心悦诚服,不住点头。但我总还是坐在那里不想走,先生见我还有什么话要说,就问:“还有什么事么?”
我这时的脸红了小半截。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先生就问:“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我吞吐了半天还是说不清。
先生的心里头就有八成数了。他微微笑着对我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赶紧就伸出手让他搭脉,过了好一会,又让我把舌头伸出来看看,我马上就使劲吐出舌头。先生看了一会再搭了一会脉,又看看我的额头,然后才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四个字:
“你没有病。”
我听了这句话抖然一惊,欣喜的状态几乎能蹦起来。我这心里的巨石一下子沉落了,困拢的灵魂倾刻间有了空前的松释。我的眼眶中几乎闪出了激动的泪花,为了千真万确的证实先生确实说过这句话,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再次问:“龙先生,您刚才说我没有……”
龙先生仍微笑着肯定:“你没有病。”又补充道:“少年经事悖逆,经年不顺,压力太大,但你思想也不要太紧张了。这样吧,我给你开个方子,只需要七付药,你就在今晚开始吃,待出差回去了,保你和夫人美满无缺……”
龙先生刚说到这里,我的心头就涌起一股混合的滋味,既有喜悦,也有愧疚,我真想向先生说明:“我至今还没有妻子呢。”但我没说出口,只是捧着药方子,千恩万谢地告辞了这个“神人”。我想“神人”的话是不能不信的。我高高兴兴地去药铺里配齐了丽雅与我自己的两种方剂,把丽雅的那种放进包里收起,又去街上买了只陶罐,当晚就在小旅馆里熬出了自己吃的药,我感到那些汤药像仙水般具备神圣的妙味。
龙山的业余文化活动正值最活跃季节,我凭着自己对这项工作的了解,没用多长时间,就对文艺宣传队、业余创作人员进行了摸底排队,编印成册,再召集他们开了会,总共壹个星期,刚好把龙先生的中药吃完,我感到精神焕发,周身精力充沛,怀着从未有过的轻松,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了。
二月上旬的下午,春节就在眼前,天气晴和,我坐上农村班车回到县城。没有直接回到我的住处,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拎着那大包的中药,来到林丽雅的302房间。
我敲门的时候,林丽雅披着袄子前来开门,她正在睡觉。肖兵请假回家还没回来,这真是天赐良机。因天气冷,丽雅开门后又回到床上,披衣坐着,脸蛋红红的问:
“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呀?”
我又傻笑着说:“你猜我给你弄什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呢?”丽雅悦耳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这是龙维生的方子!专治你的手凉脚凉毛病的!还能健身强体……”说着打开包裹,拿出中药放到桌上。
林丽雅娇红的脸上闪出兴奋的光。她说:“辛老师……你……真细心,这点小事还记着!”说着,感激地望着我。
我就大大方方地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望着窗外,发自内心地说:“在外头……常常挂念你的身体……”说完回过头,正巧看见丽雅脸红的样子欲语又止,我们两人沉默了一会。
稍顷,我突然问:“你平时感到胃凉么?”
“你怎么知道?”丽雅奇怪地问。
“是龙老先生说的!”我忙解释。
“老先生真神了……”丽雅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常有胃寒的毛病……”
于是一阵沉默。丽雅觉得这样在床上坐着不好意思,她要起来,我却不让她起,说天冷,起来要受凉的。丽雅又坐床上不动了。我就随便问:“你的手还凉么?”丽雅说:“怎能不凉?我床上放了两只热水袋,胃上焐一只,脚下焐一只,手里没焐------你没见我把手焐在被筒里么?”
我就真心实意地说:“让我握握你的手,看是否还凉?”丽雅犹豫了一下,就从被筒里抽出手,递给我说:“你看可好多了?”我这时双手抚摸着她的手,又拉来贴在自己脸蛋上,说:“呀,还有些凉呢!”丽雅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感冒了?”我忙说:“哪里?我们男人就是火力旺!”丽雅沉吟了一下不吭声。我就捧着她的手说:“我再给你焐焐吧?”丽雅说:“不用,不用了。”我已不由分说,早已掀开自己的衣襟,把她的手暖进自己的胸膛上。丽雅的手又在我的滚热的胸膛上焐着,她感到了温暖和体贴,一种从未有过的关爱的源泉。转而她又想把手拿出来了,好象她是不愿冰着我,也许是觉得一个女儿家把手放在男人胸膛上不太像话。但我执意不肯让她把手拿走,我并不觉得丽雅的手凉,反倒觉得是对自己心灵的抚慰呢。丽雅用力把手往回抽,我就按得更紧,丽雅拗我不过,也就让手搁在我的暖暖的胸口上了,她分明能感到我胸口内的心脏在狂热的跳,丽雅好象有生以来从没这种感觉,她的表情很感动,男人的体温,男人的心跳,她似乎好奇而又向往这种感觉,开始是很不好意思,接着是不再固执,反正屋子里没有别人,我发现她此刻的身心是舒展了,放松了,她就随我去焐她的手了。
我的脑中却慢慢就乱了方寸,不能自已了。思维已经翩翩起舞了,我按着丽雅的手在胸口放了一会,竟然忘记了自身的部位分别,不知不觉把丽雅那只手顺势焐向自己的腹部,丽雅也是糊里糊涂不知不觉的,让自己的手跟着我的手自然往下焐过去,她好象感到有了什么变化,轻一抽手,却感到这里更加是热乎乎的,柔和的软软的,她好舒服地让她的手焐在这里,就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这暖暖软软的地方是肚子-------男人的肚子,她一阵害羞,全身颤动了一下,立即使劲把手往回抽,但我这时却不想让她抽出,用我的手按紧她的手,让她的手一直停在我的腹部,我从内心里喜欢这样。她说了句:“辛老师让我把手拿出来,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我便说这里没人嘛,我给你多焐一会没事的。丽雅说这样不好吧?我就说这样不要紧的,你只要觉得舒服就行了。
丽雅不知怎么办了。她的脸又红了。
这样沉默了大约几分钟,丽雅想抬手让我的手松开,我这时则更紧拉她的手,相互惯性的作用使丽雅的身子微微前倾,突然让前额碰到我的嘴唇上了,我即刻被这股抵不住的幽香搞得一阵热血涌动,我几乎失去了理智,一把把她搂入怀中,对着她粉嫩的嘴唇吻了上去,她极力抵抗,连声说:“辛老师不能不能!”但我已吻在她的嘴里,她用力推我的头,一边还在说“不能……”但声音逐渐模糊,她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男人的吻,而且是这么真挚而热烈,她还想挣出这最后的防线,但感觉已让她不能左右自己了。她不由自主躺在了我的怀里,一任春风催落花满树,她只能感觉到我用男人强有力的臂膀紧搂她,象一块强烈的磁石紧贴她。
我顷刻间有种胜利者的自豪!以往我总是被动地被女人捉弄,而这次我竟然敢于主动地捉弄起一个女人了,这是多么巨大的变化呀!我在这纷繁的一刻,在这一闪念之间想到了历史,想到了山东女人,想到了王艳芳和巫美睛,接着就想到了龙老先生的“四字金言”,我带着一种男人已有的经历和经历失败的耻辱,掺杂一种发泄的念头,要在这个玉美人身上展开了大胆的试验。我也产生了一种闪念式的罪恶的忏悔,我觉得不该对这个纯洁美丽的姑娘施以如此回报,但我已无法控制自己的一切行径了。我没有办法放弃这样的试验机会。我不顾一切地拖着她的手,一直向腹部以下移动。丽雅的神色既害怕又莫明其妙,忽然间触到了我那里毛拉拉的地方,她一阵慌张,我却在这闪电的一刻举起了胜利高举的旗帜,我惊奇这突来的变化!我惊喜得心口直扑!丽雅她却正在拼命地把手往回缩,几乎是带着挣扎的勇气央求说:“你不要让我这样,我怕我怕!”而我则吐着粗气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兴奋中,我使劲地按着她的手不让动,身上因激动而出现豆大的汗珠。我是多么惊喜多么荣耀啊!快活得几乎要喊叫起来了!我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终于成了个真正的男人,终于能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直了腰杆,为自己争回了这口弊了好多年的闷气哟!我怎么能不惊喜若狂哟!
丽雅的手一直不敢动,她不知该怎么办?她喘着细微的气息一再说:“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了!”但我却身不由已了,拿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丽雅这时只须一用劲我就彻底完蛋了,但她没有那样做,她的手一直在我的引导下,她已是紧张得心都快迸出来了。与此同时,我搂着她身子的力度已让她无力动弹,我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拼命搅动,她的全身象松散了。她的脸在我的胡茬的摩擦中变得滚烫,她以惊恐的眼神不断打量四周……
我把她搂得更紧,贴着她的耳朵边说了句以前曾说过但这次真是发自内心的话:“我真的喜欢你!”说完又吐出了一口长长的吁息,似乎把积压多年的沉闷全在此时吐了出来。
丽雅的脸红到耳根边说:“你不能这样呀!”说着又用手推我,却又推不动,最后只得委屈地说:“我可从没和人这样呀!”我乘机在她耳朵边安慰说:“我知道,我不碰你……”一边抽出手从她衣襟下伸进去,隔着内衣摸向她的娇峰,丽雅轻轻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倒在床上,我则把手伸向她的胃部说:“我用手把你的胃焐焐。”顺便就把手滑了下去,隔着内衣在那里焐着。龙维生说我本是火性,又加上激动,手是很热的,那热乎乎的手抚在丽雅的胃上,显然她感到很舒服,点点头说:“谢谢你这样。”我听了这句话更大胆地在她胃上抚摸,一边发起高论:“女属阴,男属阳,阴阳直接触及更好,你把内衣拉起来,我直接暖在你胃上。”丽雅犹豫了半天不愿掀起,我就主动把她的内衣掀起,直接把手焐在她的胃上,她起先是抗争,接着就娇嗔道:“就这样,不准再动!”我则又起高论:“道家说的丹田,在下腹部,这才是产生寒气的根源呢!我暖暖你的丹田好么?”丽雅摇摇头说“不要”,我未等她同意就已把手滑向她的下腹部,在那柔柔的肚子上揉弄起来,丽雅用手使劲拽我的手不让揉,一边发出轻轻呻吟。我则不顾她反对一任自我,忽然触到了那毛茸茸的地方,丽雅又是一阵慌乱的抵抗,坚决抗争道:“不行不行!”我的手却已不听使唤地滑向了那片禁地,我惊异这个细巧美人与王艳芳、巫美睛她们完全不同,我的手在那里紧捂着,一动不敢动,感受着那块地方的温和与激动。
此时此刻,我再次想到了历史,想到了山东女人的狂野,巫美睛的玲珑与火焰,王艳芳的浪艳与主动,而丽雅则完全与她们不同,她是如此纯洁和被动,而愈这样我就愈喜欢她。我又低头看着丽雅涨红发烫的脸庞,看了又看,像对一件猎获的珍稀动物作细细欣赏,想到自己由被猎获到主动猎获别人,我有了无限自慰般的微笑,原来世界上的女人并非都一样啊!但同时女人们又还不免都有些个性的东西啊!只不过有的外扬,有的内在,有的主动,有的被动,有的强迫,有的被迫,这样想我反而更加热爱这带着明显被动被迫色彩的纯洁羞涩的林丽雅了。瞅着她红嘟嘟的嘴唇,我再次轻轻地吮了上去,那嫩润奇美的香味倏忽间吞化了我,我要把这片香唇上的细纹全都吸进肚里,任粗厚的舌条胡乱闯荡。我那带胡茬的脸在她细嫩润白的肤上乱扎,一边却痴狂地安慰说:“别怕!宝贝!”说话时,我的体内早已挺得难熬,我知道我真的成为膘悍的勇士钢铁的将军了!我要想动作起来,但一见丽雅抓住我的手狂叫“放开手!不行!”我就象扑灭全身燃起的火焰一样把自己强压下去。我真想验证又实在不忍心对她那样!我一次次把那个憋不住的家伙打下去,又忍不住想冲上去!她死劲推开我以命令的口气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的语气果断而坚决。
“我求求你了!”
“绝对不行!你再敢动一动,我就喊人了!”
我见她真的动怒了,忽如从九霄上掉下的气球炸碎了,全身顿觉热血停涌,虎气全消,跟着就感到自己索然无味起来。
丽雅理好头发,套好服装,仍在喘气,脸上的红涨渐渐消散,她喘息着半天不说话。
“你不爱我?”我平静下来问她。她仍一言不发。
“你恨我了?”我再次问她。
丽雅仍不说话,她的眼眶里开始溢出了泪水,渐渐变成了抽噎。伸出手不安地揩自己的眼泪。
我这时委实是乱了方寸了。我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象做了一场梦一般,我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傻事?我最心爱的人儿遭到了我的欺侮么?如是在心灵上留下伤痕,岂不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恨吗?
我开始害怕了。
我在她的床边默默地站了很长时间,嘴里喃喃地说着:“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真的不是……如果你真受伤害了,我宁受天打雷霹!你这一哭我的心就全都碎裂了,我真是该死哟……我是时刻想见到你又害怕见到你,我怕我一见到你时会失去理智控制不了自己,结果还是犯了!我对你这样又疯又狂又癫又痴真不是故意呀……你不知道有多少回我想你思你心里颤抖,常常整个夜里我不能入眠,直到天亮时睡去,你就从梦里姗姗来了。只要你一笑我就从梦里喜欢醒了。见到你我会忘记一切孤独一切苦恼一切不幸,我就觉得自己是人世间最快活的人了……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疼你护你,只要你能高兴,我一辈子甘愿作牛做马驮你也愿,只要能亲眼看你生活得愉快,我一个人默默死了也满足了……这么些天我时时在心里担心你的手凉脚凉会影响你身体,我没让你知道问过好多中医了,最后才去找龙老先生……我寻这种方子寻到了好高兴一阵子……我是怎样地喜欢你爱你也不求你知道,只要你感到在这个世上你不孤独有人在暗中疼你爱你,这就是我最大最大的满足最大的愿望了……我每次能见到你讲几句话其实已够幸福了。有好多次我站在雪地上向楼上的302房间望着,别人以为我望什么,我其实是在望你在屋里的影子,望到了就快活就高兴就心满意足走开了,有几次我甚至在深夜里跑到了你的楼下,在302房间的门口徘徊,别人以为我有什么心思,其实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我是疯了!我真的疯了!我真傻!我在我幻求的最心爱心疼人面前丢人现眼!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控干起了多么愚蠢的事!可我太冲动太冲动了!我不是有意的!绝对不是!我不会有意伤害我的最爱慕最渴念最向往的人呀……”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导致我今天对你犯了罪!我不能说出口呀!永生不能跟人说的原因……好,我不说了……”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匍匐到床前向丽雅跪了下来:“我请求你,你痛恨我吧!蔑视我吧!你惩罚我吧……”
丽雅听见我的一番表白慢慢停止了哭声。
女人最不易感动又最易感动,她们是一口井,永远深不可测又容量有限;永不满足又最易满足。林丽雅此刻就在这种语言的表白中满足了,心头漫过了说不明的味道。
“你会永远不理睬我了?”我怯怯的问。
“我没说……”丽雅抹着泪痕抽噎着。
“我伤害了你的自尊……”我说。
“……我没说。”丽雅仍在抹着泪痕,忽然又哭了。
我轻轻地说:“我对不起你……”
丽雅的抽噎再次慢慢变小,而后就慢慢停了。
相对无言地沉默……
我说:“我是不好的,我太缺少理智了……”
林丽雅恢复了一下说:“……我们现在……还不是很了解……”
“我们会慢慢了解的。”我怯怯地说。
“那就让我们再多了解了解吧。”丽雅平静地说。
我听这话真是很高兴的。毕竟,我最为心爱的人并没说出拒绝我的话呀。
这件事发生过以后,林丽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好象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似的,时带欣悦的表情,晚上她一个人睡觉时,有时会走下床来拉亮电灯,把我写给她的诗读了又读,读时还抿嘴暗笑。早晨她对着镜子梳妆时,发现自己的脸孔更加秀丽可餐了;嗓子里有一种甜润润的感觉;脸上的神色鲜亮了许多;连屋子里的空气也新鲜通畅了。她吃罢早饭走下楼
去,独自去散步,感到这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活脱起来了。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家照相馆前,见厨窗里摆立着许多人物照片,她就神差鬼使地走了进去,拍了一张全身照,一张楚楚动人的照片就在这时出现了。这张照片后来被照相馆放到了厨窗里,成为路人们浏览观看的倩影。
她在照片底角写上了拍照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