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吴国香便直挺挺地躺到床上,她没睡去,而是睁着眼睛,直到天全部黑下来才翻身下床。她敏捷地套上鞋,狠狠地系着鞋带,“好你们两个,吃好的住好的,又可以在一起玩耍。这口气叫我怎么咽得下去。风和,你个不要脸的,倒要看你高兴到几时!”系好鞋带,站起来,吴国香步伐矫捷地走出去。
远处,“海蓝酒店”血红的四个大字,在夜空里流金溢彩熠熠闪光。走到近前,仰面望去,十八层的高楼笔直冲天,无愧四星级酒店的气势。大厅里面更是华灯鲜呈,金珠银柱,明光暗影,没一处不璀璨的。吴国香站在当间,竟不知该往哪边走。于是,直奔服务台去。问明会议室在六楼。她不乘电梯,走楼梯。上到六楼,轻轻推开楼梯口的门,身子站在外面,头先伸进去看。只见铺着地毯的长廊,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吴国香见状,从容走进去。会议室在走廊中间。她悄悄走近,站在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然后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两眼扒着门缝,左看右看,没见着肖建业跟风和,四下里又睃了几圈,仍旧没看到他们俩。合上门,倒退几步,不停地冷笑,“两个都不在,定是躲在哪间客房里了。”她下意识地往两头客房看去,突然间,一个人由她进来的那一头向这边走过来。吴国香暗自一惊,定神看去,仿佛是肖建业,赶紧背转身,有意夹着腿向另一头走。走没几步,又觉不妥,担心万一被肖建业认出她来,急中生智,飞速地蹲下身子,佯装系鞋带,两只手拨弄着鞋子,实则是斜眼向后看。
肖建业走到门前站住了,猛抽了几口烟,两根手指一使劲,将香烟掐断,推门走进去。
吴国香暗暗地松了口气,直起身来走回去,看看左右无人,将门推开一小条缝隙,一眼看到肖建业正对门坐着。慌忙把手缩回去,不敢久留,掉转身子,边走边琢磨:“肖建业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不见风和。想是他们刚刚还在一起,怕被人发现,肖建业先出来了。这么多客房,随便哪一间,尽够他们藏身寻乐的。”正这么一头走,一头恨恨地想着时,忽听得“哗哗”的水声,侧头看去,自己正站在卫生间门口。灵机一动,暗想:“说不准风和故意留在里面,让肖建业先返回去,自己迟一步再走。以免被人看到。吴国香兴奋得脸皮紫涨,不禁为自己有着福尔摩斯般惊人的智慧而陶醉。
一般地,相貌丑陋的女人都急于表现自己过人的胆识与智慧,这便是生存之道。相貌不如人,另一方面总要比别人强,才有立足之地。所以在心机上格外地下功夫,也好使得从小被冷落惯了的心得到一些安慰。因此她们格外地藐视那些貌美的女子,以为她们在智商方面永远比自己低劣,在别的方面也一定落后于自己,就连心灵美之类赞褒的词,也好像是专指那些其貌不扬的人似的。而美女蛇也是专门针对美女的。
吴国香此时便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具才智的人,但见她莞尔一笑,急步走进卫生间,里面没有人。再看沿墙的一排坑位,有几扇门是紧闭着的。侧耳细听,里面确是有响动,于是伸手去拉,门在里面下了锁。她吃力地伛下痴肥的身子,撅着整个屁股,自门底下半尺宽的空隙向里面瞅,头几乎触到地上。费了半天劲,却只能看见一双脚,和半截小腿,再往上就不能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厌其烦,一间挨一间,凡是下锁的门,必都偻背伛腰窥探一番。到最末的一间,刚弯下身子,就听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正打在她脸上,又给弹了回去。吴国香一手捂住鼻子,就觉得眼前金星闪烁,鼻酸眼涨,险些跌倒。忙用肘撑着墙,挣扎地睁开眼看去,那人也正诧异地瞪着她,莫名其妙地走出去,手都忘记洗了。
瞅着她的背影,吴国香低声骂了一句:“死婆娘!”
没逮着风和,又挨了这么一下,当真是划不来。吴国香一脸怨愤,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到水里冲着,两眼盯着墙上的镜子,却一点不敢分神。等坑位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光了,这才关上水龙头,走出洗手间,径自下楼去。出了酒店,往右拐,有个公用电话亭。她走进去,摘下听筒,不加思索就拨下一串号码,两根手指分开两边掐住了鼻子,说:“请找风和。”
“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风和的父亲。自从沈雅璇前次被骚扰后,一家上下,无论谁接电话,都十分地警觉。
吴国香见问,忙将鼻子夹得更紧些,拿腔捏调地说:“我是风和的同事苏婉,下午她把文件落在我的办公室里了。晚上公司开会,我担心她要用到这些文件,就打电话来问一下,看她在不在家。”
曲承祥常常听女儿讲苏婉是非常豪侠的女子,虽然从未见面,心里面早已存了好感,现如今,听说对方便是苏婉,便不再怀疑,爽然相告风和还在公司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