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尽在深爱中-没有激情也拥抱

说不上来喜欢他什么,在寂寞的世界里熬了一段时日,风和到底没能抵抗住肖建业的猛攻,索性不去想他是离婚有孩子的男人,也不去想他在经济方面到底有多清贫匮乏,在春末夏初之际,风和终于堕入肖建业的爱河里面,与他如胶似漆天荒地老地爱起来。为了更多时间在一起,肖建业推掉所有的应酬聚会,风和要去哪里,他都陪着,风和说一,他绝不说二。他的眼里除了风和,再也装不下别的。风和最喜欢逛街,他们就一道上街,每当此时,风和便要发挥她独到的眼力亲自为肖建业择衣选料精心搭配,经她一番调理,肖建业很快跟换了个人似的。年轻女人的爱情阳光般抚慰和滋养了他灰暗受创的心,也为他的身体注入无限的活力。他不知疲倦地与她徜徉于湖光山色之中,每到一处,不管有无风景,也不顾风景好坏,他都要为她拍很多的照片,他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他只要拍她就够了。

有时候肖建业也带她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并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然后眯起眼站在一旁欣赏地看着她有说有笑,很快地与众人打成一片,看她那么受欢迎,肖建业立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周围的人和物在他的眼里都小下去了。他对她说他太爱她了,简直爱到不知道该怎么爱的地步。这样的话,每天下来不知要说多少遍,听多少遍,偏偏就是不厌烦。一个说的甜蜜,一个听的甜蜜,彼此都乐在其中。其间,肖建业也时不时地拿话试探她肯不肯与他结婚,或者领他去她家,但都给她敷衍过去了。无论他对她怎么殷勤温存,偏偏风和一听到结婚或是去她家,就默不做声了,原本还热闹的气氛立时也变得有点冷却。肖建业了解她的心意,也就不再提结婚的事。他爱的战战兢兢,惟恐有一日失去她,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或者装进贴胸的衣袋内,随身带着才保险。而风和却是无牵无挂,与他截然不同。

一天,风和广州的朋友来看她,肖建业陪他们去公园。天气非常炎热,三十九度的高温,窒得人喘不上气来,好容易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三人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一起跑跳着冲进亭子。风和一面抹去脸上身上的汗水,一面道:“这种时候,如果有冰激凌吃,真不知该有多幸福。”肖建业听了,忙道:“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已大步奔出凉亭。两个女人坐在亭子里,望着火辣辣的阳光,只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远远地看到肖建业双手捧了几只盒子,一路跑得喘吁吁的,脸上身上的汗水汹涌而下。进了凉亭,肖建业忙把盒子递向风和跟她的女友,连声说道:“快吃吧,小心化了。”风和接过盒子,掀开盖子一看,半碗粉红汤汁在盒子里晃来荡去,哪里还看得到冰激凌的影子。风和眼一热,也顾不得冰激凌了,把纸盒递给女友,从手袋里取出纸巾,替肖建业拭去脸上头上的汗水。女友端着冰激凌,一动不动地看她为他擦拭汗水。肖建业抢过纸巾,说让他自己来,要她们赶紧把冰激凌吃了。风和跟女友都没动,只拿眼睛看着他。肖建业看她们不过意,就又开玩笑道:“再要不吃,水就要开了。”女友忍不住附在她耳边道:“这个男人太忠厚了,你一定得好好珍惜,我是过来人,像他这么憨厚实在的人,真的不多见。”

喝着浓甜的冰汁,风和的一颗心跟着也化成了浓而甜的汤汁。晚上,他们把女友送回酒店后,肖建业搂着风和的腰,控制不住的颤栗立时传遍他全身,他附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去我那儿吧。”这回,风和没有拒绝,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许。当晚,他们把爱变成互相的占有,这是风和第一次答应去他那里。其实,自他们相识的那一刻起,肖建业就已经在期待着这一天了,在他的想像里他早已无数次地占有了她,无数次他的梦里她永远属于他,属于他的永远。为了这一刻,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幻想终于变成真的了,恍恍惚惚中还有些紧张。他搂着她,把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晕旋中,风和的身体仿佛镶进他的身体里面,没办法出来了,她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期间,两人像在梦中过着梦一般的日子,肖建业不离左右地跟着她,跟她共同度过的时光太幸福了,走在街上,有时候他会像孩子般情不自禁地蹦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变成天真幼稚的孩子,那神情常常逗得风和弯着腰咯咯地笑。有时候,朋友同事在街上或是饭馆、影院里见到他们都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哪还忍心上前打扰,都装着没看见,绕开去。而他们的眼里除了对方,早已看不到别的了。

不久,风和所在的设计部也搬到楼上来,而且就在肖建业办公室的正对面,中间只隔着不到两米宽的走廊,临走廊的一面,说是墙,其实上半截是玻璃,透明的仿佛商店的橱窗,只是橱窗里面展示的不是商品,而是人。在橱窗里办公,彼此看得十分明晰。三合板隔开相邻的两边,因为没连接到顶,上面留了尺来宽的空挡,所以也就不隔音。不忙的时候,两人就伸着脖子看向橱窗对面,互相凝视的时候,免不了做点亲昵的动作,没人的时候,也走过去说几句体己的话。幸福快乐的日子总觉过得太快。风和还是那么无忧无虑,肖建业就不同了。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叫肖建业远近忧虑的不是别的,而是钱。男人没有钱,等于没了气概,自由和乐趣通通谈不上。谈恋爱用钱的地方更多,无论去什么地方,没一处不需要用钱的。每逢这种时候,风和总是跟他抢着付费,抢不过了就想方设法为他省钱,去任何地方都是找最便宜的消费。肖建业了解风和的收入,也了解她生在一个怎样富有的家庭里,她一贯的消费水准比普通人要高出许多,现在跟了他,却处处受制肘,处处要替他着想,甚至不得不屈尊到那些以前从不光顾的小店。风和越是善解人意,肖建业心里就越是难过,难过中还夹缠着难以与人言说的羞愧难堪。钱,是他迫切需要的,然而每个月的薪水毕竟有限,除了吃喝租房,就剩不下什么了。又没什么积蓄,从原单位出来,已经断了退路,好坏都不可能再回头。四十出头的人,时时感到人生的黯败,样样不保险,未来又得不到保障,虽说目前身体是好的,谁保得住将来不生病,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肖建业在爱情和生活中快乐着也忧愁着,但他从不在风和面前表露一丝。他给风和的只有快乐、爱、强大、智慧,和无往不胜的男子汉形象。为了这个,他煞费苦心即使硬撑着也要撑下去。还是那句话,只要给他三年时间,他就能赚得金满银满。然而没过多久,他和杜平合股,他出小头,由杜平出大头一起在超市租的柜台就亏了。小打小闹地又做了些别的事情,但都没有长性。日子一晃,不经意间,半年就过去了。肖建业渐渐没了初来时的心气,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面临的严峻形势,凭自己无权无势,又无资本,想在厦门找到更好的发展机会,多半没可能了。为此,他特意去了趟北京,找到在北京做进出口贸易的朋友胡国梁。

胡国梁是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他正预备在印尼投资建厂,总投资额在四百七十万左右,产品销售渠道是胡国梁利用他做贸易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东南亚和欧洲来要货的就已不少,眼下只等着工厂开业了。因为是至交,胡国梁特为给肖建业一个创业致富的机会,也为照顾他处境困难,让他象征性随便地出个小头,正儿八百算是个股东。肖建业主动应承下七十万。回到厦门,他立刻告诉风和这个好消息。风和原本就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她除了宽慰肖建业外,又问他需不需要她帮忙出些钱?却给肖建业断然否决了:“不用,我已经跟别人借好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该为这类事情操心,当心长皱纹。”

风和了解他的经济现状,也了解他家庭的现状,父母几乎没有劳动力,弟妹几个有的下岗,有的打点零工,周围的朋友也都不十分发达。这么一笔钱,谁能帮衬得上?但肖建业却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这点钱不算什么,还难不倒我。你就静候佳音吧,等厂子建好了,就让你来管理。”

风和听了他这番话,却有些疑惑,道:“我怎么行,没听说过吗,隔行如隔山,除了服装,别的我不一定在行的。”

肖建业用欣赏的眼光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傻瓜,你再行不过了,天生的一块做生意的好料,我就是要把你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把你的聪明、智慧、甚至鬼精灵通通释放出来。我知道你不为钱,可你只要想想看,假如事事能照着自己的意愿做,那该有多好!”肖建业说着无限遐想地望着远方,仿佛他的幸福就放在不远的远方。听了他的话,风和也只有感动了,他的处境尚且如此,还不忘了替她考虑,她深情地凝视着他说:“那你呢?为什么你不亲自管理?难道你想退休么?”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顿好你,我就在印尼、美国、中国之间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