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生又给我打电话,她说她丈夫把门锁换了,她进不了门,她问我怎么办。
我说你也找个锁匠来换锁啊,你们两人平均每天每人换一个,三十天就是六十个,一个月后,你们家附近的锁匠肯定就变成大师了,我找他定做一把撬不掉的锁,这样我家就不会失窃了。
她听了我的话,号淘大哭,说我不正经。她哭得那么情真意切,我后悔莫及,一本正经地说,你和我一起住到施刚那儿去?
真灾难。我客气了一下。她就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答应了。我们约在施刚家大门口见,她拖着个破烂的行李袋一摇三摆地滚了过来,头发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一身的悲剧气质。一眼看见她这样,我眼睛都直了,领她上了三楼,让她坐下,喝水,眼巴巴地看着她,没话可说。
她一口气喝干了水,怒气冲冲地说,“干他娘。”又哭了。
我一直觉得,再有情可原,对着别人哭也是不妥当的,这根本就是情感要胁,或者情感勒索。她需要同情,怜悯,她就哭。
可是,我从哪儿去如此迅速地分泌出这些她需要的感情呢?难道我看上去长了张感情丰富的脸?我只好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递餐巾纸,热毛巾,换茶水。听她絮叨。
她说,“这个狗日的不是东西。”
我说,“的确不是东西。”
她立刻问,“连你都看不过去,他还是东西吗?”
我说,“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她说,“你不是说他不是东西。”
我咬着嘴唇说,“他的确不是东西啊。”
她说,“对啊,连你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他还是东西吗?”
我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说,“那你刚刚也说他不是东西啦。”
我们的对话在这样的反复中艰难地进行。我想她肯定是强忍着怒气,才没有像对待她丈夫那样,举着个锤子把我追下楼去。
这世界真奇怪。她若是能像忍耐我的无聊这样,忍耐丈夫的安于现状,也许现在他们正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看煽情电视连续剧,感动得泪如雨下呢,用不着对我这个外人号淘了。
我忍受不了悲伤。面对着她无限放大的悲伤,我既然不能逃脱,就一定要解构。把她的眼泪消化成无数个可笑的小元素。抱定了这样的打算,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定下来认真听她的倾诉。
“有的时候,我晚上能被震醒。”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睁大眼睛,问,“震荡器?难道他是个gay?”
“不是。他手机开成震动,躲在被子里发短信。”
“哦,至少性取向还是正常的,那我放心了,你的竞争对手至少是个女人,竞争基础很平等啊。”
“你能不能正经跟我说话?我现在是在闹
离婚!你这种态度很伤我的心。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她真火了,眼泪都不流了,眼睛圆得像个黑洞,立刻能爬出个吓人的野兽来。
“我很严肃啊,你继续说。”我无辜地望着她,“我就是很荒诞的啦。”
她瞪了我好半天,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水,接着讲,“他外面肯定有女人,我很肯定。”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当你的男人外面有女人时,你不能轻举妄动冲他发火。你首先要做的是,先调查清楚他未来的岳父帅不帅,有钱没钱,离婚没。知道不?”
“为什么?”她愣了愣。
“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可以泡他岳父,变成他丈母娘啊!如果能泡上他岳父,你还用的着雇私人侦探调查他的财产吗?”
她眼睛的溜的溜乱转,一言不发,呈沉思状,大约在考虑自己变成丈夫的丈母娘的可能性。想了半天,她犹豫不决地说,“万一他未来岳父很穷呢?”
“那就继续当他老婆,不要当他丈母娘啊。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你都做不好,你真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