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她来,来的是上司的性搔扰-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

王丽丽>>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

爱情她来,来的是上司的性搔扰

当我看书看得眼痛得睁不开时,或者脑子里因看书看得很累,很想放松一下,而在这时候又没有人与我聊天时,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

一个人来,这个男孩子是爸爸同事的儿子,过年的时候,曾跟着他爸爸到我们家拜年。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衣着朴素,个子有1.75米左右,吃得也不算瘦。也许因为他脸上的一副眼镜,他显得有些文弱,不够强壮。这样的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子,对当时正处于灰色的心情的我来说,就象夏天里看到一片绿叶一样,根本在我心里面,荡不起任何波澜。

当他父亲对我父母讲起,他儿子在大学里面的光荣事迹时,我父母的脸色就越来越黑。接着他们讨论起我的事来,他们一致认为我的成绩曾是那么地好,我曾经是那么地优秀,这样的一个人才,无论如何也不能费了。

我隔着门帘听到这些,心里面对他无名地恨起来,以至于他父亲找我说话,我也只是鼻子里哼一声,他主动地与我说话,我更是连哼一声都不给。我的不礼貌被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他却站出来替我解围,说他能够理解我的心情,他不在意的,我父母也不用放在心上。

也许因为他帮我解了围,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面子的缘故,所以当他走进厨房,主动地帮我做一些家务活时,我并没有拒绝他。那小伙子很会讨人欢喜,他不象有些男孩子,只用嘴巴、用甜言蜜语,去讨女孩子的心,他用的是眼色和不露声色的行动,他很会见机行事,他见我要做什么,马上就伸出一只手来援助我,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我做什么活,他帮我干什么活。大凡女孩子是无法抗拒异性的恭维的,对于语言的恭维,我也许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因为自从小,我就听腻了人们的赞美和恭维,但这一次不同,这是行动的恭维,而且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所以我的心,很快地被那个大我一岁的男孩子,所征服。我甚至觉得爱上了他,同样地,我也觉得他一定爱上了我,他对我是那样地体贴和周到,他让我感觉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临走时,悄悄地塞给我一张纸条,象情人一样温柔地对我说:“等着我的信。”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红红的,更显示出他的可爱以及爱情的可爱。在无人处我偷偷地打开了他的纸条,那上面是他的通讯地址。手里面握着他的通讯地址,想着他分手时的“耳边风”,我情不自禁地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地陶醉了,情不自禁地沉浸在美梦之中。这就是少女时代的爱情。

少女时代,往往把没来由的神魂颠倒,和没来由的陶醉,以及没来由的白日美梦,当作爱情。他走后我就开始等他的信,直等到太阳从东边升起来西边落下去,然后月亮升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然后月亮又升又落,然后太阳反复地升上去落下来,月亮反复地升上去落下来。我不知道我等了多少个太阳升起来、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月亮落下去;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思念着他,思念着他的信。我在心里面恨着他,同时又原谅着他。但不管月亮如何瘦了又肥了,又如何肥了又瘦了,就是收不到他的信。我又不想写信给他,我怕妈妈知道了嘲笑我。那个时候我自卑得很,根本不敢主动地去爱一个想爱的人。

直到今天,我坐在这图书室里,有着这一大堆图书为我作陪衬,加之我被自己取得的一点点成绩激励着,且没有了妈妈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才敢作一回自己,才有勇气作一回自己。于是我打开那张纸条,根据上面的地址,我写了一封信,寄给了他。我在信上很客气地说,我现在在深海特区打工,深深地感到知识和技能不够用,很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再复习一年,争取考上大学,能够学习更多一些的知识和技能。我同时向他表达了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些学习上的帮助和指点。最后我客气地说,如果他很忙,就不用复信了。

这封信寄出去之后,就比在家里面干等他的信好受些,因为在这里,我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书要读;有很多的朋友可以聊天,可以共度好时光,或者不好的时光,我的时间被这些众多的事情占据着,能够用来考虑那封信的命运的时间,已剩余得廖廖无几了。而在家里,我的很多时间空着,而且我没有精神寄托,日夜思念他的信,也就不足为怪了。有人说,你越是想得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怎么想得到的东西越是容易得到。也许这句话是真的,两个星期之后,在我差不多把那封信忘掉的时候,他的信来了。

我当时心情很激动自不必说,但他的信,我是越看越没有了热情。他在信里面讲述了他的平淡的校园生活,以及处于平淡的校园生活中的他自己。我在他的信里面,找不到他对我的一点点关怀、一点点在意。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把我的信寄错了人,是不是另一个人收了我的信,给我写下了这封信。但不管怎么地,我给他写了回信。在异乡,在初到异乡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渴望收到信哪,而且我是多么地需要与人沟通与人交流啊。于是我立即给他回了信,在这封回信里,我向他表达了在他乡打工收获时的快乐,以及很多时候的寂寞、孤独、无助和无奈,同时我鼓励他一定珍惜在校时的大好时光,千万别浪费了,以免象我这样过后后悔。写着写着,我忽然豪情万丈,我说,虽然我现在没有他那么好的学习环境,但我并不甘落后,我愿意与他比试比试。

这封信寄走后如泥牛沉海一去不复还。有时我想起来就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后来我终于不能忍受我的失败,就很冒然地写信给一个我非常信得过的、也是他的朋友的一个男孩子。我旁敲侧击地、不显山不露水地打听他们的大学生活,以及他们两个的情况。那个男孩子一个月之后复了我的信,很卖力地向我提供了很多内幕消息。从他的信里,我得知,那个曾占据我心中爱情空间的男孩子,有一个很要好的红颜知己,而且我还知道,那个我的所谓的梦中的白马王子,原来是一个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的男孩。

读了那个男孩子的信,我差点气晕了过去。我一直认为,我这样的女孩子很优秀,我同时认为,他同我一样地优秀,怎么我就能够认出他很优秀,他就识不出我很优秀呢?看来男孩子只看女孩子一张皮,在挑选女孩子的问题上,全都是些有眼无珠的家伙。我真的不明白,男孩子挑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漂亮呢?为什么不看看女孩子的德和才呢?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多得很哪。更加令我不解的是,有些男孩子很有才,但为什么一碰到挑选女孩子的问题上,就变得钝了呢?

但并不是所有的男孩子都是没有眼光的。当时就有一个小我三岁的男孩子,对我崇拜得很,整天缠着我跟着我学习英语,而且对我关心体贴得大家都以为是我的男朋友。后来我对他说,不要再来跟着我学习什么英语了,人们在说起我们的闲话了。他说:“怕什么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姐姐对待的。”

天哪,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有眼光的男孩子,但这个男孩子却把我当成了亲姐姐,那谁能够把我当成一个女孩子、一个女朋友对待呢?本来我怕这个小我三岁的男孩子爱上了我,而我又不可能爱上他,我怕我伤害了他,我想制止他爱上我,但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面却不知道了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我不希望他爱上我,他是一个好青年,我希望他能够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正事上,而不是无谓的爱情上,我不希望他为爱情而浪费青春,但一旦听到他亲口说,他原来是把我当作一个亲姐姐,心里面不知怎么地,就有些失落。女孩子从内心里来说,是巴不得个个男孩子都爱上她的。但同时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亲姐姐看的。这个小男孩子,他能够把亲情、友情和爱情分得一清二楚吗?而且我自己也不明白我自己了,他来的时候,我嫌他把我闹得烦心,他一旦不来了,我又想他了,想起他的种种好处来,但一旦他来了,我又开始不希罕他了。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他的,说是爱情又不是,说是友情也不是,说是亲情也不是,似乎是三者的混合物。

这事不知怎么地,被经理知道了。经理问我是不是在拍拖。当他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可以看出他面上的男人的不悦,我也就不悦了,心想,就是我拍拖,又关你什么事呀?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但我不可以这样说。

于是,我说,拍什么拖呀?我这个样子谁会和我拍拖呀?

经理就说,作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自暴自弃。只要是个女孩子,总会有男孩子认为她是最漂亮的。

我于是就问经理:深海有没有爱情呀?

经理就说,哪里都有爱情,但要你睁大眼睛去找。

我就说,爱情原来是要找的呀?不是碰的呀?而且还要睁大眼睛去找?这多累呀。

经理就笑了,说,你要是嫌累的话,就去大街上,闭着眼睛摸一个罢。

我不屑地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以为现在是旧社会“麻袋里买猫”的年代呀?闭着眼睛去摸?要是摸个瞎子、瘸子、流氓、土匪,怎么办?

经理有点生气地说,你以为土匪就没有爱情吗?

我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啦。在我的心目中,只有共产党员才有爱情,土匪都是大坏蛋,坏蛋会有爱情吗?”

经理问我,那你说,什么是爱情?

我想想自己刚进这家厂时,被一个门卫走路的姿态所迷住,就在心里面爱上了他,后来从别人无意识的谈话中,得知他已经结了婚,心里面曾经暗暗地难受过好多天呢。后来又被一个车间里的男孩子的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所迷住,一打听,又是一个结过婚的。

哎,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老是爱上结过婚的男人呢?而那些没有结过婚的男人,我为什么就不感兴趣呢?我想了半天得不到一个结果。爱情,难道就是男人刚健优美的步伐?或者男人经常挂在唇边的笑意?或者就是几个殷勤?

于是我对经理说:“爱情嘛,爱情当然就是,能让心里面起波澜、嘴里面说不清楚的东西。”

经理一听就笑了,说:“那就是爱情?那不是爱情。爱情是很实在的。”

我说:“经理,您说得太笼统了,您给我具体地讲一下嘛,谈谈您的经验之谈,免得我走不必要走的弯路。”

经理说:“我的那一套,不适合现在的年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找爱情,要胆子大一些,步子快一些。”

我说:“怎么个大法呢?大多少呢?怎么个快法呢?快多少呢?”

经理说:“这就要你亲自去摸索去探索。你要明白自己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围城》里面说,一个初中毕业的女生得嫁给一个高中毕业的男生,一个高中毕业的女生得嫁给一个大学生,女孩子要是上了大学,那只有博士生或者洋人才敢娶她。根据它的理论,我的才学,看样子只有洋人或者博士生,才可以配得上。”

经理笑了,说:“那你就去作‘贤内助’去吧。”

我说:“我才不去作‘贤内助’呢。我要有自己的事业。”

经理说:“那你就找一个平庸一点的,你去作女强人好了。”

我说:“我才不找平庸一点的。我要找一个和我匹配的。”

经理说:“那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一个有本事的,你作贤内助;另一个是找一个没本事的,你作女强人。”

我不高兴地说:“这两个选择我都不要。我既要熊又要鱼掌。”

经理就说:“那你就去找一个成功的老头,这样,你既找到了一个有本事的,而且说不定这个成功的老头,还可以在你的事业上,给你很多帮助呢,那么,你就又作了女强人。”

我更加不高兴了,就板起脸说:“经理,你怎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那种没骨气的踩着婚姻往上趴的卑鄙小人吗?”

经理对我的愤怒置若罔闻,说:“看你的样子,你是想作一个女强人,但,你知道不知道,女强人是不拘小节的,不象你,把男女之间的事,看得过于认真和神圣,事实上,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圣人云,‘食色性也。’女强人怎么成就女强人的?你以为你有这个决心,就能成了女强人了?女强人都是有很多男人的,有很多男人支撑她们的。自古成功的女人,都是靠男人起家的,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你还对我谈起柏杨的《皇后之死》呢,你读没读懂那本书呀?我虽然没有读过,但从你的口中我已经懂了,你只是读懂了皇后命运的变幻莫测和最后的凄惨,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中的许多人,是怎么样能够一步登天,享受到荣华福贵的?”

我愤怒地盯着经理,愤怒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自古女强人,都是靠与男人睡觉,睡出来的?”

经理笑了,说:“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难听。其实成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要付出很多付价的。女孩子还容易些,找几个男朋友,赞助一下,这路不就走出来了?没有背景,又不愿意付出非常付价,又想成功,哪有这回事?”

我瞪着经理,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他的话。他的话好象出自肺腑,好象是真的为我好,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使自己接受这样的好意,我的愤怒不再那么愤怒了,而是变成了有些慷慨,我说:“经理,你知道的,我是没有背景的,除了你这样的一个背景,如果说你是可以说成一个背景的话。我现在对党中央和毛主席发誓,为了成功,我只走正经手段,绝不走非常手段,我就靠着我的双手和大脑,就这两样东西,我相信我可以成功,我一定会成功给你看。我现在是用嘴说给你听,将来之后,我用我的成功的事实,说给你听。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于男人的成功,人们说,这是男人自己的本事,而对于女人的成功,人们却说,是与男人睡觉睡来的?”

经理笑了,没有回答我的质问,或者说,这样的质问,根本上不值得他回答。

我气鼓鼓的不理经理,经理用手敲了几下桌子,借此发泄对我的敢对他如此无礼的愤怒,停了一下,他说:“男人并不是象你想象得那么坏的。”

我立即说:“我说过男人很坏吗?”

经理似乎不太喜欢我处处与他作对,便皱了皱眉头说:“你没有男女之间的经验,结了婚之后你自会知道。男人先是喜欢女人的外貌的漂亮,最是喜欢女人的内在的性感。”

我一直认为性感这个词是很淫秽的。李立华经常说这个词,动不动就说:“哇,好性感哪。”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羞耻的表情都没有,好象性感这个词是一个褒意词、是一个很纯净的词一样,尽管听得多了不再那么厌恶这个词了,但我仍然认为这个词是一个很淫秽的词,只有潘金莲之流才会说这话。今天听到经理这么说,我心里面又厌恶、又好奇,很想听他说下去,又害怕他真的说下去。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吴队长与我聊天时,同我讲起的他的一次艳遇,他说有一个女孩子偷偷地爱上了他,有一次他一个人值夜班,那个女孩子就潜入了值班室,两个人聊了一会,吴队长怕人说闲话就要她走,谁知道那个女孩子竟眼睛里含着泪,颤声说:“吴大哥,你怎么那么傻呀,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就你和我,我还没有开过身呢。”吴队长说他没有动那个女孩子。吴队长对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拿眼觑着我,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我的反应。我当时很不明白,吴队长怎么会同我讲述,这样的一件与光彩和不光彩这两个词,很有些联系的事。我至今仍然不明白。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我的想法对经理抛了出去:“经理,吴队长说有一些女孩子对他性搔扰,这难道说是真的吗?有人说,在深海,男女比例失调,男女比例是一比八,所以有很多的女孩子寂寞难奈,就对一些男人性搔扰,这难道说是真的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迷惑地望着经理,渴望他能够挥去压在我心头的乌云。

经理不屑地笑着说:“吴长海说女孩子对他性搔扰?”

我说:“是呀,是真的呀,他亲口对我说的,说实话,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没有羞耻的女孩子的。”

就在我想与经理进一步探讨这一个问题时,说时迟那时快,经理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拿出一只手,对着我的下巴,来了个托你没商量。他皱着眉头说:“你这双眼睛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好象会说话似的,这脸上也生了几颗青春痘,别怕,叫我摸几下就好了。”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全身僵住了,只觉得呼吸短促,浑身燥热。在刹那间,我的思维停顿了,我的下巴在他的强硬的手掌上,我的眼睛惊慌地看着他扭曲的脸,他浸透了淫恶的目光,向我一针针地刺过来。我的脑神经终于被剌痛了,我的下巴顿时恢复了知觉,我使出浑身的力量,一下子从他的魔掌中挣脱出来。我愤怒地盯着他,那样子肯定是,不把他一口吞下去誓不罢休。但我的正义的反抗,并没有镇住他的淫恶。那淫恶,叫我颤栗。我终于先低了头,我把办公桌上我正在看的《皇帝之死》狠狠地摔了摔,我恨不得经理能够象那本《皇帝之死》一样,被我想怎么摔就怎么摔。在那本《皇帝之死》对我的反抗声响过之后,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我在心里面暗暗发誓,要是他再动我一根毫毛,我肯定会与他拚命。

但不久,我听到他异常的呼吸声正常起来,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来,那脚步声好象不是在我的耳朵边响起来,而是在我的心里面响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一天剩下的时光。个个来借书的人,都问我是不是病了。我下了班之后,没有洗洗刷刷,就上了床。我用被子把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但仍然感觉到浑身冷。事实上,我的全身仍在不停地抖动着。李立华问我是不是病了,我不吭声,再问,我还是不吭声,她就要把我从被子里拉出来。我就说,别动我的被子,我冷,我困,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个男人向我扑过来,我看不清他的面孔。我只看到他穷凶极恶地向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不放,而且企图把我压下去。我拚命想从他的身子底下逃出去,却是越努力越是被他抱得紧。我就拚命地喊救命,却喊不出来。心里面急得想跳楼,哪怕从世界上最高的楼上跳下来,我都会奋不顾身。但问题是,我却腾不出来身子。我象一头困兽,尽管有着天大的反抗和愤怒,却没有办法去阻制那个男人对着我势不可挡地压下来。我当时心里面的焦急、恐惧、绝望、希望、愤怒、反抗、孤注一掷、憎恨和无奈以及无奈中的不服气,也只有我一个人最清楚。

就在这时候,我被一个人叫醒了,李立华站在我的床头,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做了梦。我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梦里的情景,吓得一下子坐起来。我看到这是自己的宿舍,宿舍的门锁得好好的,李立华正站在我的身边。

我问:“李立华,咱屋子里刚才有没有来人?”

李立华更加不明白了,说:“来什么人哪?”

我看李立华更加迷惑的表情才放下心来,我说:“我做了一个恶梦。”

李立华说:“什么恶梦呀?吓死我了,我听见你把两只脚使劲地往床板上跺,两只手也使劲地往床板上捶,好象跟人打架似的,一边还喊着‘不要!不要!’带着哭腔。咦,你看你脸上还真有泪呢。看来你不是做梦而是真哭呢。楚楚,你讲讲,你做了什么恶梦呀?”

我把手往脸颊上一摸,果然两颊上湿漉漉的。于是我不知道为啥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李立华说:“你哭啥呀?你做啥恶梦了,被人强奸了?”

我一听这话,吓得不敢哭了。

李立华就笑了,说:“你是不是真的梦见被人强奸了?”

我说:“你才被人强奸了呢。”

李立华就说:“梦见被人强奸怎么啦?我经常梦见被人强奸。你好象没有被人强奸过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做梦呀?”

李立华说:“我还没睡着呢,就听见你在那里又是踢又是叫。”

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睡着呢?现在几点了?”

李立华说:“两点了。”

我说:“哎,夜里两点了,你还没有睡着呀?”

李立华说:“想我老公想得罢。”

我说:“就是想你老公也不能说睡不着觉呀。”

李立华笑了,说:“听你的口气,你好象还是处女似的。你骗谁呀?这年头,初中生中都很难找到处女了。”

我很厌恶这个话题,就说:“李立华,你别信口雌黄了,你以为这是美国呀?”

李立华说:“王楚楚,你他妈的,你难道真是处女吗?”

我说:“我不喜欢这个话题。”

李立华说:“你要是处女的话,在这里找男朋友要容易得多。这里早没有处女了,那些个大老板就喜欢处女。处女纯嘛。”

我一边心里面对李立华的话厌恶到极点,一边很有些愤愤地说:“什么叫纯洁?纯洁是指心灵的纯洁,纯洁是指出淤泥而不染,并不是所谓的身子的纯洁,那些个臭男人们,自己的身子已不再纯洁,他有什么理由,要求得到一个所谓的纯洁的女孩子?他配吗?”说到最后时,我简直是怒发冲冠了。

李立华又笑了,说:“王楚楚,你到底是不是处女嘛?说你不是吧,你好象懂得比我都多。”

我很厌恶李立华对我是不是处女,那么感兴趣,而且纠缠不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个话题如此感兴趣,别人是不是处女关她什么事呢?

于是我就很反感地说:“李立华,你怎么那么无聊呀?你怎么那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别人的隐私关你屁事呀!”

李立华咯咯地笑起来,说:“你说我无聊呀,那些个男人们更加无聊了,个个男人们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为他守节,个个男人们巴不得占有全天下的女人,除了母亲和姐妹。”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谈这个话题,就假装打起呼噜来,告诉她我已经又睡着了,叫她闭嘴。李立华听到我打起呼噜来,叫了我几声,见我没反应,就骂了我一句,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我就听到她说了一句:“还真的睡着了。那么快就睡着了。哎,我怎么就睡不着呀。这个XXX害得我觉都睡不成。”之后就听到她不停地翻动身子的声音。

其实我根本没睡着,我哪里敢睡着呀!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在担心我是不是真的被强奸了,那是梦吗?但它象真的一样。我一忽儿想,要是被强奸了,肯定会有血的呀,摸摸自己下身,并没有粘粘的东西。但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我立即起了床,打开灯,不顾李立华骂我把灯拉开眨了她的眼,急急地把盖的铺的全部检查了个遍,左左右右检查,上上下下检查,检查了一遍不放心,又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再查了一遍,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处女血”。

于是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李立华问我搞什么鬼。我说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咬我一样。李立华说,你她妈的怎么那么多事呀,一会儿梦见被强奸了,一会儿梦见被东西咬了,你她妈的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我真的不明白,李立华的嘴里面,怎么会吐出这些脏话来,难道说,真的象贾宝玉哥哥说的,女孩子是水做的,但一旦结了婚就成了污泥?但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难道说这女孩子的水身一沾男人的泥身,就被污染了不成?

我很是想不明白,就很想问一下李立华第一次失身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敢问她。我一夜静静地卧在那里没敢动弹,我始终不放心那门,我始终怕那门抵挡不住,那残害女性圣洁的身体、和催残女性纯洁的心灵的无耻的暴力。我的心和身再次因为不安全而痉挛。我又开始无名地害怕起来,我的那个梦和真的一模一样,我仍在怀疑那是真的发生过,而不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后来,当我想起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处女血”时,我又开始全身发抖。

在这个颤栗的夜晚,那秋霞的遭遇,那叶子的遭遇,那程清和春霞的遭遇,以及我个人的遭遇,一起浮到我的脑海里面来,直让我觉得女孩子的路是那么地窄。为什么女孩子的路就那么窄呢?

记得在家的时候,妈妈和姥姥以及奶奶,经常说女孩子的路是很窄的。但是为什么呢?老天为什么就不能够给女孩子,与男孩子一样宽的路,去走呢?究竟是老天不给女孩子路走?还是我们自己不给我们自己路走?或者是男人不给我们路走?或者根本就是别的女人不给我们路走呢?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我们的路,真的象姥姥所说的,是越来越窄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的路越走越窄呢?难道说,好女孩子真的要沦落到,越走越没有路可走的境地吗?

我的心灵象卖火柴的小女孩子一样,又冷又饿,而且我的肌肤也象卖伙柴的小女孩子一样,又冷又饿,它们太需要爱护和爱抚。

第二天,张经理没有过来,我在胆颤心惊中过了一天,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好象一切正常。

第三天,张经理照样没有过来。我开始希望看到他,但又害怕看到他。这一天同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同样一切正常。

第四天,张经理终于来了。我见他来了,就把脸一沉,把头一低,不理他。张经理就站在我的对面,女人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他在看着我。我继续不理他,我不看他的脸,但我能够看到他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沉沉地敲了几下,我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面是想发怒,但又不忍,于是心中只有无奈。我因读懂了他手敲桌子的心里,就开始心软了。就在这时,我听到耳朵边响起他的声音:“王楚楚小姐,我要借书了,请接待一下。”我这才抬起头,我看到他那张经过岁月磨砺过的厚脸上的一双眼睛背后的难过,我于是就原谅了他,毕竟他并没有怎么样我。也许那只是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玩笑而已。当我把书拿给他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之间这件不愉快的事已经过去了。

不过我们之间那条无法修补的裂痕,也义无反顾地诞生了。而且它象爱滋病一样,既然来到人间,就没有打算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