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秋来发几枝-校花们

回到学校以后,胡凸这才想起来那几个女孩。不过,已经是大四毕业班学生的胡凸可就谁也没有去找,包括潘玉颜——潘是有男朋友的,且是要双双出国的,再去找她又算怎么一回事呢?要知道,胡凸的学习压力实在是很大的,毕竟是参加竞争异常激烈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啊。官司的事胡凸倒是没忘记,刚到学校没几天,他就拨了电话到那两个节目组打听消息。结果,《问题新闻》答复说收到信了,经过研究,还是决定不予纳入新的选题计划。《民为贵》节目组则答复说案子不是还在努力的经办之中吗?不着急,过一段再看情况吧,云云。于是胡凸把得到的反馈情况打电话回家告诉了父亲。系里和班上还就大三年度的奖学金问题分别召开了评定会,结果胡凸落选了;因为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得不理想,胡凸就此告别了他已经连续保持了两年的奖学金。好在胡凸已经决心考研并且埋头突击了好些时间,也就不太在乎这些事了,他只是潜心学习全力以赴地突击备考起来。很偶尔的,胡凸在紧张的攻读之余也会念到那几个让他动过心的女孩,甚至还狂想着要拿出一套应对策略和行动计划来,但转念间又作罢了。实在是考试当头,前途要紧,除读书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通通让步。可实际上让一切的一切都通通让步是不可能的,比如吴兆伟来找胡凸喝酒的事就是这样。吴兆伟是八月中旬从上海回到北京回到自己的“牛郎居”的,几个月没见面,这回是胡凸在小饭馆里为吴胖的归来摆酒洗尘。兴致勃勃中,两人不知不觉又聊到了半夜。待双方的闲话说够了,胡凸就跟吴胖汇报起他在“牛郎居”里的生活来。回想那个把月的生活,胡凸觉得还是有一些收获的——当然,并不仅仅是和女孩尤其是和潘玉颜的交往,胡凸知道自己在吴兆伟的房间里也是干了点正事的——毕竟是一个人呆在房子里,这既使胡凸孤单,也使他能够沉下心来读点书乃至写点东西。自去年发表了那篇《哲学化校园》之后,胡凸一直就没有心情动笔写点什么了,值得庆幸的是潘玉颜出现了!虽然她的出现并没有能够将他双重的苦闷一并给消解了,但胡凸喧腾的内心却得以沉静下来,也就能够平静地在夜晚的书桌前坐下来凝神提笔,乃至有感而发地写了几篇文章并投给了《青春光芒》、《花样年华报》等报刊。让胡凸感到高兴的是,他上学期写的三篇文章竟然被采用了两篇,就是《性情化校园》、《爱情随想录》这两篇。这两天胡凸在收到杂志社、报社分别寄来的样刊样报和稿费时,实在是高兴了一阵子,虽然这次评比胡凸没能拿到奖学金,可好歹还发表了两篇文章,也算小有弥补、有失也有得啊。不过,胡凸在这“牛郎居”里的更大收获显然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法律专业,甚至决定考法律系的研究生了。胡凸之所以要考法律系,原因当然有几个,比如父亲长期的熏陶和他的那封信,再加上胡凸的想法比较务实了,可也和吴胖那极丰富的法律书在那段时间里的熏陶不无关系。接着,胡凸就考研的事情请吴胖也帮着参谋参谋。吴胖很直率,他以律师在法庭上进行辩护的风范滔滔不绝地说:“历史多没劲哪!比法律专业真差得太远了!既非经世致用之显学,在现实生活中也没有多少实用价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进了历史系,要是我,怎么着也不会去钻研这么个偏僻学问!至于哲学,那就更不用说了。胡凸,我觉得只要你有了想法那就好办,现在改专业一点不迟,你就勤奋地学努力地学好好地学吧,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还算来得及。正如你想的那样,就算这次没考上也不要紧,还可以接着再考嘛!将来有一天,咱们就会是同行,这有多好!”胡凸连连点头,很受启发的样子,末了,他又问吴胖上海之行有什么收获?这时的吴胖却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了,不过他虽然支吾了一会,究竟还是把关于菲儿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吴胖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东土大学找了菲儿并请她吃了顿晚饭。吴胖说:“根据这次的交谈,我感觉前年暑假我的那次关于留学的谈话对促成菲儿下定出国决心的作用还不可过于低估,仅仅一年之后他就坚决地离你而去了嘛!这么着吧,为了显示诚意,今天虽然是你为我接风洗尘,不过钱呢,还是由我出!”“那怎么行呢?两码事嘛!”胡凸态度坚定地说:“名至实归,既然是我为你摆酒接风,哪有你掏钱的道理!”

两人争执了一番,吴胖终于还是依了胡凸。吴胖于是发了支烟给胡凸,双双点着了,又抽了两口,这才继续说他的上海见闻,“你知道菲儿当年填志愿的想法吗?她告诉我了,她说高中的时候她很高兴身边有好多个追求者,但她看得上的却并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是你胡凸,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颜毅武,这个姓颜的人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总之是你们的同班同学。菲儿对你和这个颜毅武印象都不错,但对你的好感似乎要略强一点,所以她第一志愿和你填的是同一所学校,第二志愿和颜同学填的是同一个学校。这次在上海,菲儿很知心地跟我说,当年她本想听凭命运的安排,和谁录在一个学校就答应谁,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她在上海,却答应了在北京的你而放弃了近水楼台的他……”已经是过去的事,胡凸都有点麻木了。不过,胡凸感到也还有点意外的收获——感情颜毅武也追求过菲儿啊!自己怎么一直也不知道呢!再见面了,可得跟他好好交流交流。这一回的喝酒,两人照例喝得挺高兴。

一开学,宿舍里的气氛就很不错,王跃洋自然不会生胡凸的气,事实上,经过暑假之初的那番修补,两人的关系反倒更好了。王跃洋还跟胡凸说了他暑假里的事,说他和女友许芸如何在一起努力地学英语,如何到郊区某景点去玩儿,还在山下的酒店里住了两晚云云。这个暑假王跃洋显然过得很充实、很快乐。相形之下,胡凸的境况就要差一截子,不过胡凸还是如实地说了说。没想到王跃洋对胡凸家乡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兴趣,乃至详细地盘问了一番,最后还感叹收获不小。王跃洋的意思是自己对地方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因为一直就窝在北京而很少去外地,特别是从没到小地方转过,听胡凸这么一介绍,就多了一些了解,包括地方上的风土人情在内。其他几人也大致说了说自己暑假的经历,大伙儿坦率热烈的交流使冷清了一个多月的222室完全恢复了它一如既往的风范,因为进入大四而使大家普遍感受到的紧张气氛也暂时得到了缓解。就在这样的空气里,张有志传说中的女友也让胡凸在某日的中午见到了。这个叫高梦扬的女生确实长得漂亮,还有些性感,胡凸在宿舍里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似乎见过,名字也有点耳熟。既然是一重量级的校园歌手,胡凸推测那就应该是在舞台上乃至是在比较重要的晚会上见过,胡凸还真想起来了,对了,此女在去年文化节闭幕式的新生文艺汇演上唱过一首什么歌来着,大家在宿舍里还议论过的嘛。当张有志乐呵呵地领着高梦扬进来的时候,胡凸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楞了几秒,才打趣地说:“这就是你女朋友?听大家说起过,真漂亮呀!”张有志于是介绍说:“这是胡凸,一个宿舍的,哥们。这是高梦扬,也是我们南京人。”

胡凸感叹:“看不出来你们还是老乡!唉,现在老乡谈恋爱的还挺不少的呢。”

高梦扬冲坐在靠窗的刘沛阳床位上的胡凸笑笑,说了两个字,“是吗?”说着又冲坐在胡凸斜对面书桌前正看书的王跃洋以及居于胡凸对面上铺正以背靠墙也在看书的龚立德两人笑笑。

张有志接道:“可不是?”他望一望高梦扬,又望一眼胡凸,“你原来那女友是你高中同学,实际也是你老乡嘛。”

胡凸点头,“是啊是啊,不过因为身处两地结果就分手了,如果也像你们一样,那就不会有什么事。”

那边的王跃洋忽然抬起头来笑着插话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胡凸你就跟张有志学着点,抓紧时间也去追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吧,老乡不老乡无所谓。”

胡凸再次点头,“没错没错,回头是得跟张有志取取经,不过咱不敢奢望,差不多的就行,高梦扬这种级别的,也就是一远大理想吧。”

高梦扬笑了,“你们还真能说,可别伤及无辜行不行?我没招惹你们啊!”

张有志笑笑,“没事,俺们宿舍里的哥们儿都这样,爱开个玩笑什么的。”

胡凸向张有志考证说:“我想起来了,你这位高梦扬,就是去年在新生文艺汇演上唱过歌的那位歌手吧?唱得可真够水准!”

张有志不无得意地点点头,说:“你怎么记性这么好!”

胡凸没接话,转而向高梦扬说:“哎,你怎么不坐呀?不嫌累吗?坐吧坐吧,就跟在亲戚家一样。”

那王跃洋也帮胡凸的腔,“对呀对呀,别客气,嫂夫人又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高梦扬禁不住惊叹一声,并爽朗地笑将起来,待笑够了,这才在胡凸对面坐下,并冲着正找什么东西的张有志问罪说:“你瞧你瞧,你们宿舍里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什么‘嫂夫人’都说出来了,这是不是你的主意?我跟你没完!”张有志笑道:“我觉得没错呀,你早晚不都得成为大家的‘嫂夫人’吗?”

没等张有志继续说下去,高梦扬已经在他背上擂了起来,“谁答应了要嫁给你啦?做梦吧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高梦扬的拳头虽然轻,但却跟雨点般密集,张有志受不了了,忙逃到书桌对面胡凸这边来避难。

虽然高梦扬的拳头并没有跟着过来,胡凸还是摆出了一副难民营负责人的仁慈嘴脸,“来吧,坐吧,到这里来躲避密集的炮火吧。”

张有志一脸感恩地挨胡凸坐下了,先冲高梦扬坏笑了一下,然后拍拍胡凸的肩膀,又神秘地笑笑,接着问他,“上学期你在校外住了一段,有什么收获没有?还有你的那些故事,后来又有了新的发展没有?怎么样?现在就给大家说说?”张有志见胡凸笑而不语,就提醒说:“虽然刚放暑假时你跟我说过,可我全给忘了,这不,新学期又开始了,胡凸你就再给说说吧,我觉得你的那些事也好,故事也好,都很有意思,光听我一个人的看法还远远不够,让大家都来帮你参考参考多好!”胡凸笑笑,“不好意思,刚才谁说了的,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就让一切从头开始吧。总而言之,我是一个都没逮着,愧对弟兄们了。本来想,新学期再去找找girls吧,可我不是打算考研了吗?学习都忙不过来,这种情况,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办?”张有志表情认真地听着,一边还轻轻地点着头,待胡凸话音刚落,他就流畅地说开了,“当然,我们要有长远的目光才行,古人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即使在今天,也是很有现实意义的。但是,因噎废食好像也不对,如果你精力顾得过来,我建议你还是可以适时出击的。孔子说:‘德不孤,必有邻’,你这么有才的帅小伙,加上神州大学又美女如云,我因此坚信:你绝对可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一个,那美好的一个!”听到张有志随口就来了一句孔子说,那漂亮的高梦扬不禁乐了,并且她亮亮的眼神里还放射出了褒奖、赞赏、自豪等多种的光芒。那王跃洋这时也有所表示,“没有真才实学当年怎么能当上学生会主席?怎么能当好学生会主席?没有成功经验眼下又怎能这般的言之成理?而且是引经据典加高屋建瓴?所以说胡凸你还真得虚心点,张有志已经指了一条金光大道给你!”胡凸真诚地笑着说:“感谢大家的关心和错爱,特别要感谢张有志同志的具体关怀和亲切指导,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握好机会适时出击,再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一定及时向各位汇报。”

张有志一脸的关切,“哥们,这种事吧,贵在坚持,切忌半途而废,女孩子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然,也要有巧劲,不能蛮干,《孙子兵法》所谓的‘攻心为上’嘛!举例来说,我和我高梦扬的事就是这样成功的。努力再努力,想方又设法,运筹帷幄加不懈地围追堵截,就总能搞定的。”张有志说这话时,坐在对面的高梦扬大声地抗议说:“好啊你!这么坏!敢拿我说事,还冒充同学的爱情导师,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胡凸则一边冲高梦扬乐一乐,一边朝张有志夸张地拱手道:“多谢!多谢教导!我一定在方便的时候去努力地纠缠女孩子们,直到其中的某一位缴械投降为止。”

末了,气氛已是好到不可收拾,众人乃为这样的对话快活地笑将起来,包括在上铺装模做样念辅修课本的龚立德在内。

之后,张有志把找到的那份由他撰写的暑期社会实践考察报告装进书包,和高梦扬一道,双双到校学生会开有关的汇报会去了。

几个小时之后,在晚饭后去教室的路上,胡凸又见到了一对情侣,是罗涛及其女友项云霞。

大二创办社团之初,胡凸是请了包括张有志和刘沛阳等在内的七、八位意气投合的哥们儿做部长来“辅佐”自己的,比胡凸低一级的罗涛并不在其中,而是协会首次招新时招来的。记得当时和许多社团一同被校团委社团部安排在校内的青年广场里集体摆桌子、打横幅招收新会员时,罗涛是头几个路过的同学之一,当胡凸和左膀右臂们热情地向他和别的几个人介绍社团情况时,只有罗涛最爽快,大略地听了几句,就毫不犹豫地报名加盟了。结果罗涛成了先秦诸子研究会公开招收到的第一名会员,并且,因为创业的元老们特别是胡凸本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第一印象,所以不久就安排他担任了新设立的某个部的部长,当然,罗涛的能力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的。在接下来的近一年的时间里,胡凸和自己的左膀右臂们又陆续对罗涛扎实而富有成效的工作能力有了具体而全面的了解。在胡凸决定“退位”并召开协会全体干部会议以确定一位“接班人”时,包括大部分元老在内,都对胡凸初步考虑由罗涛来接任第二任会长的设想表示了认可。而罗涛自担任会长后,的确把个先秦诸子研究会办得生龙活虎、别开生面——果然是不负众望,连胡凸也为自己的正确选择感到了自豪。项云霞却是经会员介绍于稍晚时候入会的会员,刚入会就在罗涛负责的部门里担任了暂时空缺的副部长职务。因为相互间接触多,两人又有默契,于是乎,一个学期下来,罗涛和项云霞这两人就好得如火如荼、尽人皆知了。其时,胡凸和菲儿的危机还没有暴露出来,甚至胡凸的自我感觉还特别好,胡凸的想法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协会来说,这两人的相恋,胡凸觉得是好事。记得有一次,胡凸还专门在开部长工作会的时候以半开玩笑的态度热情地向罗涛表示了公开的祝贺,当此之时,就听罗涛说:“好久不见,师兄好!在忙什么呢?新学期有什么指示没有?”罗涛说话的时候,项云霞就在他身边朝胡凸微笑着。

胡凸热情地回答说:“你们好!还真是久违了。嗨,大四了,我还能干什么,在准备考研呢。还有,你们可别说什么指示指示的了,你只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会去做的,至少咱们也可以一起商量,你说呢?”罗涛连连点头表示已经领会了胡凸的意思,又问:“前几天我们在青年广场招新,师兄看到了吗?这次又招了五、六十人,老会员、新会员加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多了!”

胡凸说:“是吗?可喜可喜!祝贺你们!”

罗涛建议说:“近期就要举行招新大会,到时候你也去参加吗?”

胡凸笑说:“我还是免了吧,在准备考研不是?你们就好好干吧,把大会开得热闹一点,越成功越好!”

不想罗涛却坚持说:“具体的日期还没定,到时候我临时向你汇报吧,你可一定要来给大家讲讲诸子啊,我们这个协会里,关于诸子,就属胡师兄水平高了,也让大家领略领略创办人的风采。”

那项云霞也附和说:“就是的,就是嘛。”

胡凸笑说:“瞧你们瞧你们,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胡凸大三时的失恋,罗涛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接下来就问:“师兄的女朋友呢,定下谁了?”

胡凸摇摇头,“还没有呢,这事不着急,慢慢来好了。”

罗涛又半开玩笑地诱惑胡凸说:“这次新招来的会员,有好几个女生都挺不错的呢!”

胡凸笑了笑,“是吗?那很好啊!”说着他拍了拍罗涛的肩膀,“我该上教室自习了,就说到这里吧,回头见!”

罗涛和项云霞齐声说:“那好,就不耽误师兄的时间了,回头见!”

双方于是各自离去。

当天晚上,宿舍里已经熄灯了,可宿舍里还热闹得很,为了张有志及其女友高梦扬的事。

刘沛阳听说张有志那女友中午来宿舍了,就埋怨张有志,“怎么来之前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在宿舍里等着嘛!”

张有志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上学期某个晚上你回宿舍拿书,不是见着了吗?”

刘沛阳道:“可尚未正经地聊过天哪?而且这个学期还一直没见着不是?”

张有志委婉地说:“行,下次再来一定先给您老人家打个报告。”

胡凸打抱不平地说:“沛阳,你别不是有什么想法吧?魏春秀够养眼的了,难道你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不成?”

刘沛阳辩解说:“看着锅里的和吃着碗里的是两码事,怎么就不行?张有志都没意见,您担心什么呀?”

张有志却说:“我怎么没意见?我费多大劲才追到手?难道你还嫌我没累够?”

刘沛阳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聊天的时候,我在一旁出几个历史题考她一考,但凡跟咱们历史系攀亲,不懂点历史怎么行?”

张有志忙说:“得,我看我还是甭跟您打报告了吧?否则生米好不容易煮熟了,再给您这么一‘烤’,非得糊了不可。”

刘沛阳辩解说:“怎么会呢?我帮你把把关还是有好处的,让她对我们历史系的博大精深多一些感性认识,对你的好感不也会多一些吗?都说咱们历史系专业不怎么好,女孩子也在意的。”

胡凸则分析说:“张有志显然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他纯粹是靠个人的魅力。上学期换届选举之后,他虽然已经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可毕竟是做过主席的,处理人际关系的良好能力依然健在——这人际关系,显然也包括男女关系在内,对吧?”张有志不知道说谁才好,于是泛泛地回击,“这都哪跟哪呀!?高梦扬跟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吗?用得着你们胡说八道?”

龚立德是宿舍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但也不会比大家小到哪里去,都是同学嘛。奇怪的是,都快毕业班了,他却仍然保持着害羞的天性,但凡有女孩在跟前他就不怎么说话。总的看,他最放得开的时间段就是晚上的卧谈会,因为这种时候宿舍里是绝对不会有女孩在的。当此高潮渐近之时,他也说话了,并且立场还挺鲜明,“张有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选民呢?”胡凸接话说:“我们不提这个,反正这最后一年他也不用竞选什么职位了。关键的是,高梦扬跟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不清楚,这才是我们需要了解的,对不对?”

刘沛阳响应说:“没错,恋爱史好歹也算一种历史,这也是我感兴趣的,张有志,你可得支持我的研究才行,否则我们宿舍的历史将来就少一章,就不完备了。”

龚立德跟着追加火力,“是啊,这样的光辉事迹怎么可以不载入史册?张有志你就说说吧,我们几个给你做专业的记录。”

面对这种待遇,久经宿舍各类考验的张有志毫不犹豫地谦让说:“多谢多谢,可我这点芝麻大的事肯定经不起史册的筛选,我看还是免了吧。”

胡凸赶紧做起了思想工作,“别担心,我们记录的是野史,又是同窗,入选标准绝对没那么严格,千万别有什么顾虑,勇敢地口述吧,我们负责流传。”

正在这时,王跃洋推门进来了。他好像听到了胡凸说的话,就问胡凸是怎么回事。

胡凸没有急着告诉他,反倒反问:“是不是又到电话亭给女朋友打电话去了?这么长时间,甜言蜜语说够了?”

王跃洋转而向刘沛阳求助,“刘寝室长,你总得管点事才对吧,好歹我也是副寝室长,咱们领导层的尊严还要不要?”

刘沛阳急于听张有志的情事,因此就没有及时地伸出援手来搭救自己的同僚,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当领导的,要勇于说真话,是就是,承认了就是了;另外,当领导的,还要有以大局为重的观念,今晚的重头戏在张有志那里,你的事将来再追究也不迟,咱们且听张有志及其女友是怎么回事。”张有志敏锐地抓住机会向王跃洋抛绣球,试图和他建立战略同盟,“跃洋,你别承认,咱们都不说,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不想王跃洋并不领情,反而和张有志划清了界限,“别和稀泥,我和你可不一样,今晚没我什么事,大家要揪斗的是你”,并且他还与狼共舞地逼迫张有志,“别躲闪,好歹你也是当过高级干部的,谁让你泡妞了?好汉做事就该敢作敢当,自己一个人扛怎么了?不就是讲讲自己的风流韵事嘛!”“说!!!”至此,情绪高涨的众人竟然齐声吼了起来。

见大家空前团结若此,张有志也就不敢再挖什么墙角了,于是嗷呜哇啦唉呀嗨哟地打了阵哈哈,终于交代起了自己的问题。

原来张有志自上学期开学之初在南京同乡的聚会上认识了高梦扬之后,就时不时编了各样的理由去找她,什么发了两张电影票请她去看电影啦,什么以老乡的名义请她吃饭聊聊共同的家乡南京啦,什么偶然看到一本很好的歌谱书就买下了投其所好地送给她啦之类。胡凸为了博高梦扬开心一笑,甚至在六一儿童节前夕,从校内的邮局寄了张漂亮的贺卡祝她儿童节快乐,结果还真把高梦扬逗得在宿舍里笑了老半天。至于两人的关系之所以能够发生质的飞跃,张有志说那就得感谢校团委今年组织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了——在十几个分赴全国各地的学生考察团当中,张有志本来是被安排在革命老区考察团的,因为知道高梦扬所在的是广东沿海经济发展考察学习团,就通过团委的哥们想办法改到了高梦扬那个团。这次难得的南下之旅显然给张有志带来了绝好的机会,团员们每天朝夕相处,白天忙着四处参观访问,或与各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各级负责人座谈,或在国家重点建设工程、地方形象工程、市级样板社区之类的地方观摩,甚至是到某些旅游景点集体转悠;晚上当然也不会闲着,或是与有关单位联欢,或是在考察团驻地开团员总结研讨会,或是团员自行组合自由活动。总之,一路尽可以说说笑笑地相伴偕行,尽可以在各种公费招待的饭局上吃喝照应,对张有志来说,与其说这一路是大学生的一次社会实践活动,不如说是他和高梦扬的准蜜月之旅,而且是公费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半个月的行程下来,本来就有那么点意思的张有志和高梦扬两人,感情自然突飞猛进,以至好事终于水到渠成。张有志说到这,胡凸乃和大家一齐鼓掌祝贺事主取得的辉煌,末了,胡凸就开始提问:“听你说了这么多,全是具体的过程,很好很棒,这正是大家最喜欢听的。不过,你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做一点理论的总结和归纳,就这件事来说,你觉得你的成功究竟应该归功于哪几个方面?”张有志反问胡凸,“那你觉得呢?”

见胡凸一时答不上来,刘沛阳就来了个抢答:“我来说吧,我想张有志除了又高又帅外型好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不错之外,应该还有这么几点,张有志你看对不对吧,第一,老乡会上认识她的时候,你的身份是历史系学生会主席,这一点足以向她证明你的才干;第二,你参加胡凸的先秦诸子研究会之后,又懂了一些诸子的学问,这使你在和她聊天时能引经据典地显一显你的才华;第三,你和她是老乡,这就使你们的交往有了很好的理由和掩护,甚至是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几点,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看来,刘沛阳的分析还挺中肯,否则,他一席话下来,众弟兄就不会纷纷表示赞同。

胡凸不失时机地提醒大家,“这么说,这军功章里也有我的功劳呢!我是诸子研究会的发起人啊!”

众人对胡凸的功劳均表示认可,包括张有志也说:“是啊,胡凸的诸子研究会真是办得好啊!造福多多,赶明儿我给研究会送面锦旗去吧。”

刘沛阳建议道:“我看锦旗就免了吧,来点实在的,赶明儿你请胡凸吃一顿才真显诚意,当然,如果嫌人少冷清,我也可以作陪的。”

胡凸忙投桃报李,“如果张有志真请客的话,我想刘沛阳也应该同去,都是研究会的元老嘛!”

另外两位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理由简直是现成的,比如龚立德的说法是这样的,“请客范围肯定还得扩大,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这事本身就该请客,而且,一个宿舍里的弟兄,一个也不能少!否则就不够哥们了。”胡凸赶紧搬出论据,“俗话说得好,‘上山打鸟,见者有份’,墨子也说过,‘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看来,还是大家一起吃的好,张有志你说呢?”

张有志只好表态,“成,赶明儿我请大家吧。”于是皆大欢喜。

也不知是时候,赵望东总算也推门进来了,悄悄的,仿佛生怕把大家弄醒了似的。

其实还有两人没睡着呢,胡凸就是一个,于是他突然发问了:“怎么,才回来?和哪个妞约会去了吧?”

黑暗里看不出赵望东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里显然含着喜悦,“哪呀,和哥们在操场里聊天呢。”

胡凸反驳他,“不对吧?哥们哪能有兴致聊到这么晚?”

意识尚清醒的王跃洋终于也跟着发问,“趁着天还没亮,抓紧时间交待问题吧,还来得及。”

赵望东嘘了一声,“还是改日再说吧,别吵醒已经睡了的别的弟兄,行不行?”

接下来的三言两语之后,宿舍里还真就安静下来了。

十月初的某个午后,胡凸路过一广告栏时,正好碰上有人在张贴海报。不知为什么,胡凸竟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结果这一逗留,此张关于“首都大学生第二届艺术体操大赛决赛即将开赛”的最新海报就映入了胡凸的眼帘。尽管海报制作得并不张扬,标题不大,正文里的“承办单位:神州大学”、“决赛场所:体育馆”等字样更是极不起眼,但还是很容易就引起了刚好路过的几个同学的注意。下午没课的胡凸虽然也想去看一下,但他还是决计按原计划去教室自习,雷打不动。说来也巧,正当胡凸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美丽超凡的贺兰竟然就站在自己斜后方,胡凸几乎呆了!

不过胡凸马上反应过来,他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嗨,咱们又见面了,你好!”

贺兰其实也是胡凸转身的时候才看见他的,听见问候声,贺兰温雅一笑,目光动人地点头表示回应。

胡凸问她:“去教室吗?”

贺兰:“不,我去体育馆。”

胡凸又问:“你是去看这个艺术体操大赛?”

贺兰又来了个胡凸所熟悉的“对呀!”

胡凸当即立断改变了自己去教室自习的主意,“我也打算去看看呢!”胡凸抬腕看看表,“两点一刻开始,只有五分钟了!”

贺兰:“我这就去,你呢?”说着她已迈开了脚步。

胡凸赶紧跟上,“我们一块去吧?”

贺兰没有表态拒绝还是同意,但胡凸和她并肩同行往前走的时候,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温柔。

胡凸问她暑假怎么过的,贺兰说回家陪父母呗!胡凸又笑问她是一个人回去的还是两个人回去的,贺兰说当然是一个!胡凸欣然。两个人似乎有了默契,乃无言地往前走。

本以为会有很多人,但当两人走进体育馆之后,才发现场内并不热闹,除了参赛的运动员、教练员和工作人员之外,观众估摸着还不够三位数。胡凸随口感叹:“参赛选手清一色全是女的呀!?我还以为也有男的呢!那这场比赛就应该更精彩了,可惜海报贴得太迟,观众不够多啊。”贺兰笑一笑,没有说话。场面虽冷清,却有电视台的人在录像,那已经架设好的几台摄像机和机器旁立着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模样的摄像师说明了一切。于是胡凸又感叹:“瞧这排场,难道还要在电视台播放不成?”贺兰这回说话了,“没错,这场比赛会在北京电视台播出。”

贺兰的口气是这样肯定,仿佛她就是电视台的主管领导一般。胡凸望住她半信半疑地问:“你有内部消息还是现猜的呀?”

贺兰低眉作答:“我这可不是猜的。”然后就没了下文。

胡凸回转头四下里望望,好像看见熟人了——那边那个高个儿不是赵望东嘛!不过胡凸倒也没觉得奇怪,赵望东是体育特长生,又曾担任过系会体育部长,对这种体育活动感兴趣或者关注它应该说是很正常的。不过他好像并不仅仅只是一名普通观众,看他在场子里走来走去的张罗样儿,八成是一临时工作人员。那赵望东显然没有看见已经在大门入口处这边站了一小会的胡凸,只是和穿着参赛服的一女生在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饮料和几件衣物,好像是在帮那女生打理后勤。胡凸再一细看,那女生还有些面熟呢,仿佛在哪里见过的。这时,一声长长的鸣笛声响起——比赛就要开始了。摆在场地四边的几个大音箱里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比赛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到观众席就坐,不要站在赛场周围,以免影响比赛的进行和电视台工作人员的工作。谢谢了!”声音显然来自正对赛场的主席台。所谓的主席台,也就是铺上了米黄色桌布的一排课桌,当中坐着的有男有女,状若评委,还摆着几支麦克风。其中一管麦克风后面坐着的是一位漂亮的姑娘,音箱里的声音就来自她。胡凸问贺兰去哪边坐,贺兰说去二层看台吧,可以俯瞰赛场。两人于是上了二层。二层人更少,仅十多人而已,好不清爽!胡凸和贺兰在二层看台的头排中间刚坐下来,广播又响了,“各位来宾,各位观众,第二届首都大学生艺术体操大赛决赛现在正式开始了。在有关体育主管部门和首都各高校的大力支持下……下面,我们先为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评委……”通常的大学生可玩不转艺术体操,所有这些参赛选手其实都是各高校的体育特长生,或者就是体育院校该专业的学生,总之,中学时代就是练这个的,确切地说,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学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道理很简单,艺术体操是对柔韧性要求很高的体育项目,无论是球操、棒操、绳操、圈操还是自选套路,除了特定的技术要领要熟练掌握之外,哪一样不需要空翻腾跃、劈叉俯仰之类的基本功,年龄稍大,骨骼硬了,再练这个如果还能玩得转那才怪呢。因为不感兴趣,因为从来就没关注过,所以胡凸对艺术体操这个运动项目几乎是一无所知,当然,感性认识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在电视里也偶然看过几个艺术体操的比赛镜头。可不知怎么回事,贺兰却知道得很多,而且还一反话不多的常态为他介绍个没完,什么比赛规则、动作要领啦,什么这个项目的起源、历史以及在世界和中国的发展情况啦,甚至这个项目在北京高校的总体状况和此次比赛的一些内部消息之类,她也统统知道。贺兰是特长生没错,可她是播音主持类而非体育类特招生啊,怎么会对艺术体操这么了解呢?简直赶上专家了!胡凸是听得很过瘾很陶醉的,多美呀,贺兰在给自己讲一门选修课呢!不过他到底有些纳闷,听了一阵“贺老师”的课之后,终归还是忍不住发了问。贺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这个大赛本来定好是由我来担纲主持的呢!”胡凸一脸的疑惑。贺兰于是告诉胡凸——上学期起她就担任了校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这次大赛的组委会曾经找来请校台推荐主持人的,考评一番之后的结果是:贺兰被选中了!可不知为什么,组委会有关人员的想法忽然又变了,最终他们找到北京电视台并请来了一个主持人。是个练艺术体操的女孩,且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资格招进神州大学的,前年才毕业。这样,贺兰在看了有关比赛的材料、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之后,临时却被通知换人了!贺兰自然是有情绪的,她为此投入的许多时间和精力岂不是白费了?计划中的一小笔收入也没地方要了。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切就这样了。失意归失意,待心情平静下来,贺兰终于决定还是要来看一看这个比赛,她想知道那个电视台的正牌主持人是怎么主持这个比赛的,水平究竟有多高。胡凸恍然大悟。不过他倒没觉得非要贺兰来主持才好,否则今天怎么会有机会听贺兰给自己讲课呢?对于贺兰,胡凸最心动的是她的温柔,而今天的她,虽然话语里似乎始终含着一种情绪,可于他却是一种别样的风情,别样的温柔。不觉间,胡凸感到自己对贺兰的感情正在升级,仿佛灰烬里的火种重新燃烧起来。胡凸想,也许自己还是应该果断地和潘玉颜断绝那种关系,尽快重返到追求贺兰的正道上来。客观地说,整场比赛都还是比较精彩的。就说这些选手吧,清一色的女生,清一色的靓女,清一色的泳装式体操服,放眼望过去,一张张青春的脸灿若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更有一片白花花的美腿不由得不令人浮想联翩,唉,这视觉上的美感简直让人无以言表,甚至让胡凸感到有点性冲动。好在贺兰坐在身边,很轻易的就分散、瓦解了他动物本能的昂奋,乃至把他提升到了纯正审美的高度。再说那选手们的表演吧,无论球操组、棒操组还是别的什么组,几乎都没有人出现过大的失误,在胡凸看来,每一位选手的献艺都堪称完美,也不知评委们该怎样打分才能保持公正。总之,那木地板中央铺着的长方形红地毯就仿若神话里的那朵莲花,而舞于其上的选手则正如集天地灵慧于一身的刚刚出世的那吒,连选手们手中起落的圈、绳、棒之类的道具也酷似那吒把玩的神奇兵器。尤其是诸选手的那些自编自创的自由体操套路,一忽儿前空翻N周,一忽儿后空翻N周,一忽儿斜着飞了出去,一忽儿旋转着落了地,无一处不飞翔着创意的灵感和动作的韵律,无一处不流动着瞬时的雕塑造型和美学的丰富联想,只看得许多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甚至是“将腾驾兮偕逝”。胡凸脑子里轻车熟路地又蹦哒出了屈原的这句诗,不过这不是他自己的感受,而是他用来形容其他一些观众的,他记得这是自己在看贺兰主演的音乐剧时的感觉,他想这应该不能随便乱用的,否则就是一种亵渎。胡凸望一望坐在近旁的贺兰,便知道那吒就是那吒,而天仙终归是天仙了。胡凸有时也会对赵望东做一些观察,他发现赵望东和那个自己觉得面熟的女孩之关系显然要超过了一般校友,甚至是比较亲密的,比如赵望东偶尔会拿着瓶儿喂矿泉水给那女孩喝,比如那女孩有时会亲昵地附在赵望东的耳边说几句什么,甚至于挽着赵望东的胳膊一起晃动。胡凸想,莫非这位就是只听赵望东提到但从来也没见到过的女朋友?宿舍里的弟兄们曾经说他正在追一个靓妞,莫非这小子已然追到手了不成?正琢磨呢,就听主席台上那女主持广播道:“好,7号选手的分数出来了……下面有请8号选手文曼娜上场。请九号选手做准备。”胡凸于是想起来了,对呀,是文曼娜呀,去年的新生文艺汇演晚会上跳过一曲动感十足的爵士舞的那位呀,也算和贺兰同台表演过的嘛。胡凸于是认真观看此女表演,这时却听贺兰在近旁说道:“这一位我认识,和我一样,也是咱们学校艺术团的,怎么,你也认识吗?”胡凸道:“哪呀,我不认识,只是有点印象,去年的新生文艺汇演上她好像表演过节目,对吗?”

贺兰道:“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胡凸道:“不记得名字了,只是那天我们坐在台下比较靠前的位置,看得清演员的脸,所以觉得有点面熟。而且,老跟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生,”胡凸用手指指远处的赵望东,“你看见了吗?那个穿红色运动服的高个子,是我同学,还跟我住一个宿舍呢。”贺兰应声,“哦,是吗?”然后就不说什么了。

文曼娜的表演还是比较出色的,最后给出的分数也证明了这一点,她的总名次排在第五位,虽然没拿到奖牌,可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绝没有为神州大学丢脸。

比赛终于结束了,贺兰看看表,五点半,各食堂都开饭半小时了。体育馆里不是很多的观众稀拉拉地在往外走,胡凸和贺兰下到一楼后并没有尾随大流,而是稍稍停留了一下,直到赵望东和文曼娜也走近了门口。赵望东终于看见胡凸了,两个人都笑了,赵望东问胡凸,“你怎么也来了?”胡凸反问:“不是体育生就不能来了?”

两人无语而立,竟不约而同地伸击手来对击了一掌,气氛顿时无比愉悦。

贺兰和那文曼娜因为彼此认识,也在互相打招呼,说话。趁着这个时机,胡凸望一眼赵望东身边的文曼娜,悄声问:“行啊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搞定了,祝贺祝贺!”

赵望东轻轻说声“同喜!”紧跟着也瞥了一眼贺兰,继而小声问胡凸,“怎么,这就是你在追的那女孩?够靓!看样子已经好上了?”

胡凸如实相告,“哪呀,还没谱呢!”

体育馆里人声哗啦,两人的悄悄话自然没让旁人听到,说到这里,胡凸就跟赵望东道别,“好,就这样,你是工作人员吧?估计你们还得聚餐,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其实赵望东并非工作人员,只不过和临时充当工作人员的体育组的老师们都熟极了,所以才有机会在场子边上一直晃着。事实上,包括工作人员,包括所有的参赛选手,此次是都没有公家安排的饭局可赴的。当然赵望东不至于会在如此情势下为胡凸解释这些乃至和他理论工作人员有无聚餐的问题,而是一边轻挥手一边对胡凸说:“好,好,你们先走,我们后走。”胡凸和贺兰两个人出了体育馆,又相伴着偕行了一段,胡凸一路安慰贺兰,“你别往心里去,这种比赛主持不主持真是无所谓。刚才我还真注意看了,那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实在不怎么样,比你差得不是一里两里,差得十万八千里呢!”给胡凸这么一逗,贺兰禁不住笑了,“你还真能安慰人。”

胡凸笑道:“你别笑,我这是实事求是!你要说我在安慰你,倒不如说我在讨好你呢!”

贺兰再次笑了。

胡凸顺势提出请贺兰一块吃晚饭,贺兰没有应承,说晚上还有课,赶紧上食堂吃完了就得上教室云云。胡凸问就不能逃一回课吗?贺兰说下次找机会吧。胡凸说那好,那就下次吧。于是两人道一声再见,挥一挥手也就散了。当晚,不知为什么,胡凸竟然失眠了,他反复念叨着贺兰的名字,乃至用手指在床单上一遍遍地写她的名字。忽然,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贺兰”两个字的总笔画是十四划!和“胡凸”两个字的总笔画完全相等!胡凸不禁惊喜交加——莫非这就是缘分!?莫非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是她!?总之,这一次的亲密接触使胡凸的心里明媚了许多日子,胡凸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偶然的机会与贺兰这样亲近地相处,而且是整整一个美好的下午啊!

可恨的是要准备考研,功课的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