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种子,她的孩子-玻璃社区

社区里有两个网球场,一个在商务中心附近,离社区大门不远,位于一片绿地的环抱当中,刷了绿色油漆的铁丝网很高,可以防止网球从这里跳出去。

在这个网球场的旁边,是一个洗车场和一座幼儿园。从网球场里向旁边看,可以看见被一些低矮的灌木围绕的幼儿园里,一些各种颜色油漆过的户外活动设施。这些活动设施,建在铺了均匀的黄色细沙的沙池里。幼儿园的孩子们,有时候就在这些滑梯和木马上面活动。

另外的一个网球场,是在三层楼高的社区会所的顶层,也是露天的,不过在顶上加了严密的防护网,这样,网球就只会在场内弹跳,而不会掉到别的地方去。当然,这样的防护网,肯定也可以防止人掉下去,或者跳下去自杀。

我一向喜欢看打

网球的女人,最近几年,我迷上打网球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喜欢看打网球的女人。因此,无论是在奥体中心的网球场,还是在社区露天网球场,我都是一个忠实的球迷。

为什么?我觉得女人们打网球的时候,她们所有的活力都显现了,比如,她们的网球短裙会在打球的时候,随着她们的跃动而使劲儿飘扬。即使是穿普通的运动装,她们美好的身体,也是充满了令人迷醉的弹性波浪,充满了和她们跳跃的身体相配合的一种优美的律动。

再说啦,我和我妻子就是在网球场上认识的。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感觉表达清楚了没有,我亲爱的朋友,假如你是一个网球迷,又通过打网球得到了你后来的妻子,你就全知道啦。

我已经结婚了,我妻子过去是一个芭蕾舞蹈演员,有着很好的身材,和一张似乎总是显得过于单纯清秀的脸。当然这里面有一定的欺骗性——我后来发现,她是一个相当精明敏感的女人。只是芭蕾舞现在她不跳了,那可是青春饭。她现在在北京一家航空公司当了培训教练。算一算,我们相处有五年了。最近,我们终于结婚了。

我们在一起

同居的时候,她不太爱下厨房,怕油烟的熏染,连洗衣服也要戴上一种特制的乳胶手套,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毕竟她曾经是一个舞蹈艺术家,她有一双十分优美纤细白皙的手,这样的手,是不能被任何可怕的家务活儿,尤其是厨房的油烟所伤害的,因此,即使她愿意干活,我也多少有些心疼。我爱她,所以,家里的活儿,除了洗衣服,别的大都是我干的,可以说,我甚至快赶上一个上海男人了。

不过,别的什么都磨合好了,没有什么障碍了,最近我们结婚领证件的时候,她忽然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咱们要不要孩子?这个,可要事先说好了。”

“不要,”我爽快地说,“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质量会迅速下降,而且,孩子也一定会转移你对我的注意力,和我对你的注意力,还是不要了吧。”

她十分狡黠和认真地看着我:“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孩子了。”

她欢快地说:“那,我们去登记吧。”

我们是在新婚姻登记条例实行之后去登记的,由于再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展示生殖器隐私的可怕

婚检,和更可笑的单位的证明手续,结婚登记立即变得非常快捷,我记得前后大约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只是在宣誓的时候,我们多少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

我在结婚之前就认识了邴柚闻,她是一家法国航空公司驻北京代表处的雇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电影编剧顾小玲的家庭派对上。

我记得那个晚上,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到顾小玲的居所的人,依旧在川流不息,来来往往。顾小玲的男友彼特也在,来的客人分别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所以中国人外国人都很多。英文和中文,啤酒、香槟与可乐是通行的饮料,男人和女人压低声音的彼此交谈,成为了派对的要素。

邴柚闻是被一个戴眼镜的操港式普通话的男士带来的,她出现的时候,就有些落落寡合的,整个派对期间,和她一起来的那个香港人和邴柚闻很少说话,倒是用英语不停地和几个美国人在说话,显示出来他和邴柚闻的关系并不亲密。我想,那么,她一定是一个单身女人了?我看到邴柚闻很孤独,于是就和她聊天。于是,我有些惊奇地知道了原来我们住在一个社区里。而且,这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孩子,这很少见——她通过她的航空邮路的渠道,可以弄到最新出版的英文和法文的小说,比如拉什迪的新作,和刚刚获得了英国布克奖的小说,还有,比如昆德拉和戴思杰用法文写的东西。我们因此大为投缘,说到了这些小说,彼此都很开心。

我记得最后,那天的主人、电影编剧顾小玲叫我到厨房开香槟酒的时候,冲我微笑着:“我看,你和邴柚闻很说得来啊,她现在可是单身啊。”

“怎么,她——”

“她新近离婚了。她的丈夫是一个很有钱的地产商,但是他们不合适,结婚没有一年,就离婚了。你很有机会的。”

“我也快结婚了。”我立即坚定地说。

“啊哈,好呀。”顾小玲笑着说,“但是——”

“不,”我说,“我——”

这时彼特出现在了厨房里。香槟瓶“砰”的一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说到顾小玲的这个男朋友彼特,他可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彼特是一个皮肤很白的美国人,高大英俊,但是我发现,似乎有一种忧郁和潜在的沮丧,总是缭绕在他的不易察觉的表情里。

后来,我才听说,这些年,他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了,一直很向往找个亚洲女孩子做老婆,因此,多年以前在美国大学毕业了之后,就先去了台湾,准备在那里找一个华人女友。他果然找到了,这个台湾女孩是一个知识女性、一家电视台的编导,据说,她说话的嗓门特别粗,整天骂骂咧咧的,而且还抽烟喝酒吸大麻。但是彼特一下子被她给迷住了,整天是五迷三道的。因为,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方女孩子啊!后来,在他们相处的三年间,他们总是打来闹去,最终,彼特还是被这个台湾女孩子给甩掉了。所以彼特后来很灰心,一气之下来到了大陆,在北京的一家美国咨询公司工作,但寻找心目中的东方女孩的梦想,还没有泯灭。由于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地下电影展映和评奖的场合,认识了编剧和独立制作人顾小玲。

那个活动我也在场,场面奇特,就在法国使馆的一所法语学校的放映室里面,当时灯光昏暗,一下子来了很多牛鬼蛇神,所说的语言也很复杂,中文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小的语种。但是,当那些永远都不会被官方准许放映的电影开演了之后,所有的建立巴别塔时所产生的语言都停止了,一种影像的新的世界语言,使大家都迅速地沟通了。

我知道,在随后的评奖、酒会和一些研讨会上,彼特和顾小玲就迅速地陷入了爱河,并且

同居了。但是后来,他们也总是打打闹闹的,关系并不顺利。我知道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美国青年彼特并不明白,他心目中理想的那种东方女人,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像顾小玲这样特别独立的新女性,无论在大陆还是台湾,东方女人已经完全变了。我亲爱的彼特,他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后来他在和顾小玲这样的独立女性相处,又吃尽了苦头。

不过,我并不打算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只是引子,为了引出来我自己的故事才出现的,所以,我还是专心讲述我自己的事情吧。

邴柚闻所在的法国航空公司,和我的妻子所在的国际航空公司的培训部,都在首都机场附近开阔的天竺空港工业区里。空港工业区里有一些神秘的

写字楼,并不高大,但是显现着跨国资本的审慎的威严和冷漠。

邴柚闻是法国一家航空公司培训部的负责人,我的妻子是国航培训部的形体训练教练,由于大家都喜欢打

网球,所以在社区网球场上,她们两个人也很快就认识了。

再后来,我开车送妻子上班的时候,有时候会捎带上邴柚闻,她确实是一个人住。对此,我的妻子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两个女人也有她们的话题:她们迅速地成为了知音,总是一起在车后座上说话,那种神情和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夸张,讲一些只有女人才感兴趣、才完全听得懂的事情——比如港澳中心的“宝姿”突然打六折了、SOGU百货买一百送一百等等,她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欢天喜地和过节般的疯狂,叫我觉得很好玩儿。

有时候,我妻子把车子开走了,我一个人出去到城区的一些地方办事情,就需要乘坐社区班车。好几次,回来得很晚,出了地铁,我就在东直门的班车站坐车,在那里,经常可以碰见邴柚闻。在班车上我们坐在一起,聊天,聊很多东西。当然主要是聊书籍,比如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刚刚出版的新作《鲍德里诺》。

和打网球比起来,我妻子更喜欢游泳,她每周都要到社区会所的游泳池游三次泳,而我是个旱鸭子,天生怕水,所以,在妻子游泳的时候,我只好去打网球。这个时候,我打网球的伙伴,就是邴柚闻。我发现,有一段时间,邴柚闻的情绪似乎特别不稳定。一次,她在和我打网球的时候,忽然不知道触动了她的什么心事,发狂般地向网球场防护网扑了过去,撕抓着结实的铁丝制成的网,一个人在哭着。这样的场景一般是不多见的,尤其是一个女孩子,一般很不愿意在别人的眼前表现自己的情绪。

邴柚闻到底怎么了?我问她的时候她不向我说。可能是还不到说这些的时候,所以,我就没有再追问了。我只是努力地招架她凶猛的扣杀。网球这个东西是需要你的跑跳能力和肺活量都足够好,还有机敏性都要非常好才行的,而我总是邴柚闻的手下败将,她的球打得太好了。因此邴柚闻倒是非常喜欢和我打网球。

一天,我们停下来喝茶的时候,她问我:“我看你的妻子和你的感情很好,是不是?”

“啊,我们相处已经很多年了。”

“那你们想过要孩子吗?”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结婚之后,我有些想要孩子了。“我想要,但是她不想要。”

“我

离婚了,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知道,顾小玲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离婚呢?而且,听说,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他就是希望我做居家太太,什么也不让我做。我辞职在家,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我就这样天天待在他买的

别墅里——在温榆河边上的嘉美别墅区——你知道的吧,可是我非常不舒服,时间长了,我根本就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而且,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根本就不相信人,白天的时候,他总是给我打电话,看看我在家里干什么呢。我能干什么呢?还不是整天找保姆的麻烦,把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后来,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于是,我主动提出来离婚了。他想了三个月,同意了。”

“好啊,重归自由,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

“对,离婚之后我过得很好,我立即搬出了嘉美别墅,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然后我到我现在工作的法国航空公司应聘,立即被录用了,一年下来,我干得很好,很快就升任了主管,就是这样的。”

“很好啊。”我多少有些佩服她,“你凌厉的风格一定会在外企吃得开的。”

“只是,有一点并不算好。”她看着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觉得不太理解:“你需要我帮忙?”

邴柚闻笑了:“对,一个很重要的忙。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要不要开口。”

“好啊,我答应你了。”

邴柚闻又笑了,“可不要反悔啊。”

我很自信,“你说吧,什么忙?”

邴柚闻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我要做一个单亲妈妈,我想,只要你的种子,但是不要你做孩子的父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愣住了:“啊——你没有开玩笑吧?”

邴柚闻说:“当然不是玩笑了,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结婚了,我只是想,这辈子做一个单亲母亲,自己来独立养大一个孩子。”

我不很理解:“那你不是太累了?何苦呢?再找个男人结婚,好好生一个不就行了?”我的心很乱,忽然有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邴柚闻很坚决:“不,我已经想了很久,这个事情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我并不想乱来——和别的男人。而且,你最好不要和你的妻子商量,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生气的。”

我忽然明白了,一定是顾小玲告诉她,我曾经向顾小玲抱怨过——她知道了,我的妻子不想要孩子,而我想要一个,但是她刚好又不想要一个老公,我又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不会成为她的老公。多么合适的人选!显然,她已经观察了我很久,和我打网球,就是她观察我的体能、综合素质的一个契机。现在,她有结论了,觉得假如我的精子和她的卵子结合,一定会生出来一个还不错的小东西。

邴柚闻笑了:“怎么样?刚才答应我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我心乱如麻:“叫我好好想想。要不然,你换个别人吧,我岂不是成了配种的公牛了?”

邴柚闻正色说:“我是很认真的,而且,我会给你一笔钱的。我不会和你扯不清楚,我绝对不会让你为这个孩子负任何的责任,有任何的义务,也不会让孩子知道父亲是谁。只是,你知道,我确实对婚姻很失望,但是作为女人,我又需要过一种完整的生活,就是我需要一个孩子,就是这样。求你帮我一下子,好不好?”

我明白了,当我的种子在她的体内成功发芽,她就会带着她的秘密,完全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多少确信这个想象了。但是我仍旧很疑惑,假如她有很多男人,和他们随便交往,然后怀上一个宝贝儿,不是也很好吗?这样不是会避免可能发生的纠纷吗?显然,她对我这个人很满意,需要我的种子,但是,这个种子最终只是她的孩子。由此可见,她是信任我的,喜欢我的,而且,她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人。

忽然,我多少有些敬佩她了。

她看着我:“你理解我了。假如你想好了,咱们就——可以行动了。”她说的这么轻松的样子,反而叫我很难堪。

我想了三天,终于决定了。人活在世界上,帮助人总是一件好事情。再说,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喜欢她,喜欢她的那种独立和倔强的感觉。这个事情可是她求我的。这里面既没有道德问题,也不存在

婚外情;既不涉及经济关系——我坚决拒绝了她要给我一笔钱的想法,也没有性交易和丑恶的通奸。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而已,对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伤害,我就把我自己当成一个种子注射器得了。假如我再庸俗一些,退一千步想,我还短暂地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想到这个层面上,我就释然了。

但是这个事情,确实绝对要瞒着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再说,实际上,我可能隐隐地对妻子有一些恶毒的报复欲望——既然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生一个孩子,那么我和别人生一个好了。你看,我多少还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呢。

我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就找了一些机会在一起,来把我的种子撒进她渴望孕育宝贝儿的试验田里。地点就在她租住的那套小型的复式房间里,那是顶层带着阁楼的可爱的房子。虽然房间里有三个卧室,而且都有床,但是,我们决定排除罪恶的寻求性欢乐的可能,只是在被暖色调的黯淡的灯光覆盖的主卧室里进行。

我记得前后大约实施了十几次播种,在实施播种的整个过程期间,按照她的要求,我需要戒除烟酒,不能吃任何处方和非处方药物,情绪要保持稳定,来确保这个种子的质量。我都做到了。我们一起进行播种的过程,似乎不带有罪恶,因为目的性太强的原因,其实多少有些乏善可陈,丧失了性爱活动本身的那种常见的激情,我们有些机械,有些拘谨,有些迷茫。不光我有些迷茫,连她也有些迷茫。但是,我担心的状态没有出现——我并不觉得丑恶,真的,一点都不丑恶,我的内心对她甚至还产生了敬重和亲切,敬重她的选择是如此的决绝,也感激她,一个非常独立自强的女人对我的信任。我想,这是一种非常复杂非常难以描述的心境。

半个月之后,通过尿样的检测,她怀孕了,于是,我们迅速地互相隔绝了,不能用电话彼此进行任何联系了。这是她和我的口头协议的内容之一。但是,我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确实,本来我觉得是无所谓的,我不过是在帮助一个女人,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完成她的一个生活梦想而已,我只是种子注射器。可是现在,我却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两种情绪,一种是快要当父亲的那种微妙的感觉,那是一种甜蜜,伴随着痛楚,啃啮着我有些衰弱的心灵。另外的一种情绪,是对我妻子的愧疚——产生这样的情绪也是我所无法控制的,它来势汹汹,几乎要把我击倒。我强烈地感到了对妻子“不忠”的自责和羞耻,每天,我和妻子在一起生活,却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肿瘤般的秘密,挡在了我们之间,使我无法启齿,并且心情灰暗。

同时,我开始强烈地渴望着见到邴柚闻,我经常徘徊在她的住处,发现她经常不在这边住。打电话给她,也总是忙音。她的手机号也换了。在我快要疯掉了的时候,终于,一次在社区班车上,我见到了她。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挺起来了,而且,她的表情很骄傲,见到了我,只是像见到一个非常普通的朋友,或者她刻意要这样。但是我不行,我们坐在一起,我压抑住激动说:“我要和你谈谈。我找你好长时间了。”

邴柚闻很敏感:“谈什么?”

我突然有些无法启齿,小声说:“谈……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她很警觉。

“假如,假如可能,我们,我们是不是,我想——”

“在一起生活,你来当爹,对不对?”

“就是这个意思。”我的汗水已经下来了,“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她的表情非常严肃:“不可能。我们的协议,你忘了?没有可能要我们这样做,再说,我并不爱你,我们是朋友,对不对,当然,我要谢谢你,真的,我要谢谢你,但是——”

我有些无助了:“我是真的,真的——我很难过——我必须——”

她起身了:“再见,你不会再见到我了。抱歉我现在有些讨厌你了——”

她深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下车搭车走了。

我埋头沉思,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是的,她远去的身影,挺着肚子的样子真的很骄傲,可不过是我的种子,但是的确只是她的孩子。

我后来果然没有见到过她,她很快搬出了社区,不久就移民到

澳大利亚了——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就是为了排除我的纠缠。走的那天,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很奇怪地约了我的妻子,和她一起去东单一家很好的旗袍店,给她们两个人,一人买了一件很漂亮的旗袍。到下午我妻子拿着她送给她的旗袍,见到我的时候,很兴奋地给我讲述这个情况,然后她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孕妇也会很美丽,怀孕的女人,也可以如此的美丽。当我看见她挺着肚子,如此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样子,我,也想要孩子了。”说完,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好吧,我听你的。”

于是,她很恬静地依偎着我,我搂着我的纯洁无瑕的妻子——其实我自己差一点永远地失去她。这个时候我感到万幸,并且流下了无法为任何人说的味道奇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