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的故事-玻璃社区

我女儿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她今年十一岁,就在离社区不远的一所私立学校上学,上初中一年级。

这事儿是真的,因为我女儿一向把我看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就把这件事儿告诉我了。

她说那小子和她同班,但要比她大两岁,她说爸爸你不是比我妈也大两岁吗?“我觉得他特别可爱,就是说,”她眨巴着眼睛,“他特别坏,坏得很有魅力,所以我就特别喜欢他。爸爸你不是老说你小时候也是一个坏小子吗?”

我可能没有意识到我女儿有点恋父情结。我和我老婆离婚好几年了,因为女儿愿意跟我,所以我把她送到社区附近的那所寄宿制私立学校了。但那所学校是一个奇特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我是说这些孩子的父母亲都是一些有点钱的人,但是他们挣钱的方法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我女儿的男朋友,那个满脸雀斑的家伙,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卖烧鹅的广东人,为此我女儿还征求我的意见:“他爸是个卖烧鹅的,你说这样的家庭背景行不行?”

其实是不是知识分子还真是无所谓,于是我宽宏大量地说:“他爸是个卖烧鹅的,并不意味着他儿子将来也卖烧鹅呀。”

我这么一说,女儿像吃了定心丸。我一向很溺爱她,如果你是一个离了婚的男人,凑巧你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纯美天真的女儿,那你没法不溺爱她,即使她那么小就交了男朋友也仍然溺爱她。

这事听上去有点儿荒唐,对不对?

但这是现在这个社会的风气,连我也没办法。我听说现在幼儿园都有娃娃恋了,更别说我女儿了,她可是中学生。那所私立学校男女生之间的关系比一般学校的要宽松,其实我知道,女儿所说的男朋友无非就是她对那小子比较有好感罢了,重要的在于引导,那么小一个小公鸡,又能真正成什么事儿?

但我还是禁不住想会会那小子,还有我那个未来的亲家、那个卖烧鹅的广东人。我一般每星期去学校接女儿回家待两天,然后在星期天的傍晚再把她送回到学校去。

“我男朋友真的特别调皮,特别坏。爸爸,他干的那些坏事就像我妈告诉我你小时候干的一样,所以我特别欣赏他。”女儿乐滋滋地对我说,“他还把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捉弄了。”

我假装十分不满:“你妈就没说过我好话!我小时候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我认识她的时候都二十多岁了。她小时候才是一个野丫头呢。她那时候的外号叫‘小钢炮’。”

“爸,你们

离婚是谁把谁甩了?”女儿仰着脸问我。

“谁也没甩谁,你妈那人太闹,而我又喜欢清静,所以我们就分开了。我还是哪天去学校接你时,顺便看一眼你男朋友他爸,我那亲家吧。”我岔开话题。

女儿很高兴,到了周五我去她的学校接她,在校园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来接孩子的汽车了,那些车不乏有奔驰、

宝马,而车的主人,都像是仆人一样站在汽车旁等孩子们从里面的小门里出来。看着我身边一辆辆车边站着的男女家长,连我都恨不得减少三十岁,再变成

小皇帝、小公主重入学校呢。我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头戴一顶白礼帽的家伙,站在和我隔一辆车的地方,是个很特殊的家伙。我琢磨我的亲家别是这个家伙,因为我最讨厌穿白色衣服的人了。

我再一眼看见女儿和一大群孩子出来了,而和她手拉手奔跑过来的正是一个坏小子:满脸雀斑,歪戴着一顶印有通用汽车公司标志的棒球帽,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而且他好像很不情愿我女儿拉着他的手,看到这种情景我还挺恼火的。但是,最要命的是那小子和他爸爸打招呼时,我发现我的亲家就是那个穿一身白的。

“爸爸!”女儿扑了过来,而那小子的父亲则迎向了儿子,仿佛奴仆迎向了皇帝,女儿很快拉着我和她的“未来的公公”见面了。

这个卖烧鹅的从上到下真的是一身白:白礼帽白西装白领带白裤白袜白皮鞋,连他开的那辆车也是白色的桑塔纳2000。他和我握了握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你女儿长得可真漂亮,”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不是我女儿的亲爹,“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好得很,”我骄傲地说,“你儿子呢?”

他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或者像是一只被褪了毛的白鹅:“我儿子好像在全班倒数第一,这很叫我伤脑筋。”

我宽宏大量地说:“让我女儿帮你儿子吧,她不是他女朋友吗?”说完我笑着和女儿上了车。在车里我发现我亲家的两条腿是弯的,在笔直的裤腿里迈动。那样子简直太滑稽了。女儿说:“爸,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你男朋友倒真是一个坏小子,而他爸爸的一身白我实在不敢恭维,太滑稽、太可笑了!”我大笑着开动汽车驶离了停车场。

不光我女儿交了一个男朋友,我最近也交了一个女朋友。我认识她那天是在首都

图书馆里,我有些百无聊赖地查阅历史上有关食人族的记载,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这是一种百分之一百的感觉,她就站在那里,她属于我喜欢的那种偏瘦型身材,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而且还有一种好姑娘的骄傲劲儿。后来她就站在那里翻书,我就一直盯着她瞧个不停,把食人族早扔到了一边。后来她就从书架后消失了。

这一晚我没有睡好,我像所有惦记心上人的男人一样想着她,于是我第二天又去图书馆了,这回我连书都不翻了,发现她之后我就开始盯着她一动不动。

后来她大概发现我在一直盯着她,就从那一边向我走过来,一直走到我跟前,然后生气地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要是你再盯着我,那我就这样站到你跟前让你一直盯个够!”于是我一笑,我们就这么开始了。

其实我说的这个和她认识的过程是假的,因为这是好多年前克林顿和希拉里在大学认识的情况,克林顿就是那么在图书馆里盯着希拉里看的。为了让我和女朋友之间的相识显得浪漫一些,我才这么编造,实际上我和她认识再普通不过了。那天我在一家商场门口等人,一个朋友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我左等右等没见人来,忽然看见旁边有个女的也在等人,看样子也挺着急的,我就主动和她说话了,而且还邀请她去吃热狗。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她叫杨琳,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最近在央视二台上主持一个烹饪的节目,每周露面两次,每一次都烧一个看上去令人馋涎欲滴的菜。我是在认识她之后才开始看她主持的那个节目,在节目中她动作麻利,手脚灵活,不一会儿就烧好了一个菜,的确叫我产生了对美好生活的联想。我们进展得很迅速,她离过婚,我也一样,所以我们没费多少时间就把那事做了。

当然在做那事之前,她给我做了一顿红烧肉,我要说这一天我吃到了两种红烧肉你都不会相信,因为杨琳绝对让我意乱情迷,欲仙欲死了。

但那天我忘记了一件事,就是这一天我应该去接我女儿回来,由于和杨琳的约会,我记成第二天了。结果女儿搭那个卖烧鹅的广东人——她“未来的公公”的车自己回来了。她有钥匙,当她打开门时我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但已经晚了,于是她睁大眼睛看到了我们狼狈的一幕:杨琳衣冠不整,而我光着上身,的确十分尴尬。杨琳整理好衣服,她也没有料到会这样和我女儿见面,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叫阿姨,杨琳阿姨。”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阿姨,你好。”女儿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捉奸捉双的表情。这个狡猾的小东西。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寒暄了几句,杨琳借故溜走了。那天女儿一下午都没理我。

“爸,你们刚才干什么呢?”晚饭时女儿吃着我给她煮的通心面,沉默了好久问我。

我往通心面里使劲放肉酱:“没干什么,我总得有女朋友吧。你都有男朋友了,对不对?”我心虚地说。

女儿突然杏眼圆睁:“那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我也就穿着泳衣和他在游泳池里游过泳,此外我们也就手拉手而已。他想亲我我都没让他亲。而你们,把衣服都脱了耍流氓。”

问题严重了,我假装板着脸:“大人就可以双方自愿地一起耍流氓,你们小孩子就不行。你知道吗?”

女儿很害怕我口气严厉地和她说话,她忽然又乖巧地楚楚可怜地问我:“爸,我是属于你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鼻子一酸,毕竟我是又当娘又当爹,甘苦自知:“那当然,你当然属于我。”

“那你也是属于我的对不对?”女儿动情地问。

“当然,我还会属于谁,乖女儿?”

“这就是了,因此,我不许你属于别人,你不许再和那个叫杨琳的女人来往。不许和她来往。”女儿算是兜了底了。

“可这不矛盾嘛。”我打着圆场,企图挽回局面。

她扑了过来:“你是属于我的。要不然我就和那坏小子离家出走!”她十分认真、凶狠地看着我。

“好、好。”我突然觉得女儿对我也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她妒忌我有女朋友了。但是我会嫉妒她有男朋友吗?

实际上我是嫉妒的,我和杨琳的关系被迫转入了地下,而刚好女儿又放暑假了,因此我得天天陪着她。可我想着杨琳,而她也想我,女儿却成了绊脚石。但是我又想女儿不喜欢的人我也不能娶为妻子啊?所以我很苦恼。一天那个坏小子所在的球队要和邻校比赛,女儿就拉我去看了。

在学校体育场的看台上,还坐了不少助威的家长。那个穿一身白的卖烧鹅的“亲家”也在,我不愿意见到他都没办法,谁让我们的孩子同校呢。那个满脸雀斑的坏小子是前锋,球踢得还真不错,每当他带球向前冲的时候,我女儿就在我旁边站起来又蹦又跳地喊加油,让我内心顿时生出一种嫉妒。

我琢磨女大不由爹,这女儿养大了终将是泼出去的水的时候,那个坏小子已进了球,神气活现地向大家招手,而终场哨也响了。我女儿小兔子一样跑到场里,我看见她给坏小子擦汗,还啃了他一口。心如刀绞,是的,我心如刀绞。

我觉得我要处理好三组关系:我和杨琳、我和女儿以及杨琳和我女儿。现在,这三种关系有点儿隔阂了。因为女儿,我一个多月没见杨琳了。看得出这对她有不好的影响,因为她在电视上露面时劲头明显不足了,有一个菜似乎烧糊了;而我和我女儿,情况要更复杂,我有杨琳,她有坏小子,但从内心深处讲,我们又彼此占有,又在排斥着杨琳和坏小子。至于杨琳和我女儿,她们似乎天生就是敌人。因为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是敌人,生活在这三组关系之中真有点儿手忙脚乱的。

但是我决定首先维护和女儿的关系,我觉得我和女儿的关系是我们所有关系的核心,我不能失去她。何况她正处于接近或者说已经处于危险的

青春期,我必须陪她渡过这个可怕的人生险滩,我当年就差一点儿没有渡过那片险滩,成了真正的废人。我尤其注意观察女儿和那个坏小子的关系的发展。那所私立学校的风气并不好,由于家长都有点儿钱,所以孩子们互相攀比的情况特别严重,一到逢年过节就彼此送很贵重的礼物,还送钱。因此这两年我女儿逢年过节过生日,收受的礼品、礼盒已装满了一个柜子,我开玩笑:“女儿,你看昨天电视上公审的那个江西贪官,收受的贿赂还没你多呢。要是你当了官,早抓起来了。”

“可我又没办法,大家都互相送,尤其那些男生都爱给我送,我怎么办?”她还振振有词了。

这就是你有一个漂亮女儿的麻烦!

女儿不许我和杨琳来往,又有几个星期没看见她,有一天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因为你有一个宝贝女儿。”

“可她会长大,嫁别人,就像泼出去的水。”

“那你也得给她找个她喜欢的妈呀,她不喜欢我。”

“不,她喜欢你,她只是嫉妒我们俩亲热过了,她这是嫉妒和占有。”

“但你还不是听她的?”

“我听她什么了?”

“把我先搁在一边。”

“没有,”我撒谎,“我只是近来工作太忙了。”

“我不想再和你联系了。”她口气坚决地说。

“那我们至少保持性伙伴的关系吧,”我突然想要捞到一根救命稻草,“我们每周幽会一次行不行?”

“你这是做梦。”她冷酷地挂断了电话。

如果你碰到了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女孩,但你旋即又失去了她,这种痛苦和锥心就别提了。失去了杨琳之后,我就陷入了十分可怕的境地。那完全是一种幻灭感。假如你离过婚,你就会有这种深深的失意,这是一种比沮丧、颓废、无聊、沉闷加起来还要沉重的东西。我的一个朋友在他和妻子离婚八年之后,突然上吊自杀了,而他可能长期陷身于这种情绪。这是一种十分灰暗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可怕的,加上我又再次失去了对杨琳的那份感觉,我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情绪。

但是要命的是我的这种情绪,还不能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因为我太爱她了,而我又是她全部的支撑,我得强颜欢笑才行。所以我平时忙于写作,时时愁云密布,周五去接女儿回家则装作一片阳光灿烂。

“爸,我觉得你笑得有点儿假,你假笑什么?”女儿冷不丁地在车里问我。

“我假笑了吗?我高兴着呢。”

“你皮笑肉不笑,实际上你的脸有一半是僵硬的。”

果然,我一半的脸已经彻底僵硬了,原来我得了面瘫,一半脸可以动,另一半一动不动了,所以我的笑看上去像假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总是去扎针,我觉得我体内好多东西都在崩溃。生活中毁灭你的力量比滋养你的力量要大得多,我想我连我都失去了的话,我还会有我女儿吗?

我把面瘫治好以后仍旧很不快活,我女儿经常偏着脑袋观察我,就像我也经常琢磨她。

“爸,你其实很不开心,你最近烦透了。咱们家的金鱼死了好几条,你都不捞出来。”

“你观察能力还挺强的,能当个作家。”我恭维她。

“是不是我不让你和杨阿姨来往,你其实心里特别不情愿?”

“没有的事儿,她那个人脾气不好,不适合做老婆。”

“可你都和她耍流氓了,我看出来你仍想着她。”

“没有,”我嘴硬地说,“你这人有完没完?哎,你和那个雀斑小子怎么样了?”

她忽然一脸愁云:“关系不太好。我发现他有点花心。”

我乐了:“他怎么个花法?”

“他踢球踢赢了,还有别的女孩给他擦汗,还亲他。”

“这么个花心东西,还要他干什么?”我怒吼道,因为谁都不能欺负和忽视了我的女儿,“女儿,要不要叫人打他一顿?”

“别别,那样会更糟。”

“那我找他谈谈心,叫他离其他小骚人远一点儿?”

女儿沉吟了一会儿:“算了吧。他再那样,我就甩了他。我妈不就是这么甩了你吗?”

女儿的话说到了我的痛处。在这方面我的确也有对不起前妻的地方,因为我在参加一个剧组时和一个女演员发生了点儿什么,被我前妻借机蹬了我。在剧组中你没法不和异性干点儿什么,你想想,几十个男女在一个穷山沟里封闭拍戏好几个月,不逢场作戏行吗?更何况演艺人士天生是感情的动物,那我犯点错误也就是难免的了。为此事后我都不原谅我自己,当然老婆也更不能原谅我。我女儿同情我,因为我后来苦口婆心地给她讲了男人是有弱点的,她倒原谅我了,但为此把我看得比我老婆看得还严。但女儿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长此以往,行吗?

我偷偷地给杨琳打了一个电话,但她一听见是我的声音就给挂了,她不能原谅我的软弱,更不能原谅我想请求她只做我的性伙伴的卑劣请求,因为好女孩说到底都是要嫁人,要有个老公的,我的情绪因此一蹶不振了。女儿继续察觉到这一点。有一天她又对我说:“爸,你现在越来越颓废了。”

“你也懂颓废这个词?”

“我当然懂。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她看着我,“我们语文老师人就特别好。”

我觉得这又是一个陷阱:“我除了和你生活在一起,别的女的就算了。”

“可我长大了终究要嫁出去的啊。”女儿忧心忡忡地说,“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过也行。”

我一想到我老态龙钟地和女儿及那个坏小子一家三口——没小孩倒有个老人一起生活就觉得太荒谬了。“那怎么行,那不行。我还是去敬老院吧。”说完这话我忽然感到十分悲凉。

女儿盯着我:“你还是喜欢杨琳阿姨,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又凄楚地一笑:“人家八成又有了男朋友了。你和那坏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在考验他。我和我的好朋友正在用美人计考验他。”女儿颇有心计地说。

“了不起,真厉害。”我由衷地赞叹女儿。

又过了一个星期,杨琳突然又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她要给我做一顿红烧肉,而且在我惊魂未定还没有摸清情况时她就已上门了,并且一进门就麻利地在厨房里忙上了。那天我又吃上了两种红烧肉。杨琳再一次让我意乱情迷,欲仙欲死了。

在整理衣服时,杨琳对我说:“你知道吧?是你女儿让我来的。她找到了我,对我说:‘我发现我爸和你分手以后他特别痛苦,但他又充好汉,把这种痛苦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说出来。实际上他特别想你也特别需要你,所以求你为了我爸而和他在一起吧,因为没有你他会特别不快乐。而我,也会接受你的,因为我近来反复想过,我觉得我爸也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你看,你女儿多懂事啊,她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我无言以对,心想我女儿是怎么这么懂事了呢?

那个周末我们过得很愉快,这当然不仅仅由于杨琳的烹饪手艺,而在于我们的三种关系都理顺了。高兴之余,我问我的女儿:“你和那个坏小子关系怎么样了?”

“我把他甩了。因为他中了我和朋友的美人计,太花心了,我就把他甩了。”女儿得意地说。

我的心里放松了,至少我可以真的不必有一个穿一身白的广东佬亲家了,而且他还是个卖烧鹅的。

“我现在喜欢上了我座位后面的一个老实疙瘩,他人长得一般,可特别会关心人,了解我的需要,默默地对我特别好。我觉得还是老实疙瘩要可靠一些。”

我和杨琳大笑了起来,我女儿真的成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