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才是它的主人。”锁神赵典说。
“怎么讲?”
“晋公赵盾,是我的先祖。赵家世代相守着这件鱼之钥和它的故事。关于这件东西失落重现的经过,你也很清楚了。使其完整归赵,是我此生的心愿。所以,我能得到它,还要向你致谢。”说着,赵典深深一揖。
张全忽然笑了:“怎么这时候行礼,昨晚拿到东西时反而不行呢?”
赵典正色道:“此礼只向我辈中人行,昨天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像现在这样欣赏你。”
张全点点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说道:“鱼之钥重归赵家,也是件美事,更何况,由锁神以这样的方式取回,也是它的造化。不过作为学锁之人,我的确是心有不甘,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明晚再来做个游戏?”
“哦?”赵典站住,“难道你还有一幅‘歌于斯’?”
“宝贝是没有了,我只是想和前辈做个游戏,彩头就用您留下来的十万美元好了。”张全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狂热,这让锁神颇为诧异。
过了片刻,赵典说:“好,我欣赏你的不甘心。不过我不要钱,那钱是你应得的。如果我输了,会把那两件东西都还给你。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再说,肯定不是让你犯罪。”
“好,我也答应你。”
“那么,我们明天见。”
“等等,我想再重申一下游戏规则:你必须以开锁的形式打开两扇门和一个陈列柜,取走我放在那里的十万美元。”
“你不用再放了,我刚刚已经在那放了十万。”赵典微笑着说。
“那么说我已经赚了十万?‘锁海无边’的全部家当也不值这么多。”
“有意思。”赵典说着,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锁神赵典走出巷子,一拐弯,上了一辆早停在那里的白色宝马轿车。开车的司机——昨天曾经来求购“鱼之钥”的小伙子一言不发,启动车子,平稳地前行。
赵典心情大好,赵孟頫手书到手,固然是个极大的欣慰,而令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的是,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今晚这样的对手了。达到技艺和声名的顶峰之后,随之而来的并非巨大的满足,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感。他替人办事,解决一些看似不可能的难题,这多少会带来一些安慰,但那样的工作他并不喜欢。与各种古灵精怪的锁具打交道,其中那种智力的碰撞、毅力的对决他无法言说,也无旁人能够领会。而这些年来,即便是开锁本身也越来越像是按部就班的行为,不再是一种艺术享受了。毕竟,人,才是最诡异、最复杂、变化最多的东西,在与锁的较量中少了人的直接参与,总像是隔靴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