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整,铁门上传来三下拍击声。
张全惊回现实,毛孔缩紧,喝问:“谁?”
“我来了,你准备好计时了吗?”
张全看看腕上的表,说:“好了。”
“那么,你喊开始吧,希望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张全等着秒针走到整点,轻喝一声:“开始!”然后紧张地侧耳听着。
天地间突然又陷入了死寂,他甚至可以听见秒针在表壳里走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几声轻响,张全心跳加快,那是锁舌弹出的声音。只听那人轻笑一声:“连环结,不错,有点味道。”接着,又是吧嗒一记脆响,铁门随之缓缓打开。
张全看表:1分25秒。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
一个灰色身影不疾不徐地向别墅走去,没有朝张全的位置转一下脸。但张全好象能感觉到他锋锐的目光掠过。
那人走到门口,伸出了手。和许多叶片锁一样,这把锁在门上还有一个装饰着花鸟图案的金属面板,要移开面板才能看到钥匙孔,而一些设计精巧的锁,连面板的移动都有小小的陷阱。这对那人来说当然不起任何作用,但在夜色中,又有面板的掩护,那人应该很难看出锁蕊的变化。一想到此,张全又有了点信心,他尽力抛开沮丧的感觉,把注意力用在观察那人的动作。
那人移开面板,用一个什么东西往里伸去,就要伸到锁孔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张全的心剧烈地跳起来。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手垂了下来,像一具雕塑。
老榕的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张全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秒针踱着沉重的脚步,张全不敢去看它。
1分钟,2分钟,3分钟,4分钟,5分钟过去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张全感觉好象过了5年,当他终于鼓起勇气低下头,看到分针显示的战果时,心跳得更快了。
怎么回事?那人在想什么?我真的可以成功了?
忽然,那人轻叹一声:“高明。”倏发的声音让张全一懔,他忽觉身上已经汗湿了。
那人再次移开面板,探入锁孔。张全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预感到:他输了。
20秒钟后,大门洞开,那人径直走向三楼。
有那么一刻,张全把手伸向了电话,下意识地想要拨110,但他随即克制了这种冲动。输就是输了。他对自己说,这与法律无关。
秒针快走完第7圈的时候,那人走出了别墅,走到大门口停了下来。
张全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个给自己带来惨痛失败的人。浓重夜色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也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我很喜欢你的想法,尤其是第二个,你本来有机会赢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全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
“偷梁换柱,有进无出。真的是很巧妙。可惜你不该提醒我的。”
“提醒你?”
“你的第一把连环锁提醒了我,因为它也很巧妙。我就在快要上钩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第一把锁就如此巧妙,那第二把锁应该更厉害才对。真是侥幸。如果换了我,第一把锁根本就不做什么改动,直接换上一把锁具店里最贵的锁,这样才能麻痹对手。你认为有没有道理?”
张全长叹一声:“的确如此,你赢了。”
“其实,即使如此,你还是有机会的。”那人显然心情很好,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那么久吗?因为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你搞的疑兵之计。你知道,开叶锁和开弹锁的工具、手法完全不同,用开叶锁的方法开弹锁,可能会被卡在里面,反过来,用开弹锁的方法开叶锁,也有这种可能。”
张全心头刷的一亮,这些道理,他忙活了一整天,居然没有想到。
“开这把锁,手法已经毫不重要,但如果搞不清楚锁里的内容,就必输无疑。说实话,我猜到了你的陷阱,但实在猜不出这陷阱有几层。有一阵子,我甚至打算抛一枚硬币,来决定里面是叶片锁还是弹子锁。”那人说,“知道我为什么后来选了弹子锁吗?”
“为什么?”
“因为我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在听楼里的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信人。而且我可以肯定,你这是第一次跟人做这样的游戏。所以我的判断是,只有一层陷阱。真是非常侥幸。”
张全点点头,一言不发。
那人也点点头,转身离去。就在他快要消失的时候,张全忽然问:“请问,传说中的锁神就是阁下吗?”
“我叫赵典,是有些朋友叫我锁神。”
原来是他。张全的头皮忽然一阵发紧,他定了定神,问道:“既是锁神,您对各种锁具一定见识渊博,为什么对这件鱼之钥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