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之道 一、刘备战无不败(1)-柏杨品三国

一九一年,最初,涿郡人刘备,是西汉王朝中山(靖)王刘胜(西汉王朝六任帝刘启的儿子)的后裔。幼年丧父,家境贫苦,跟娘亲靠着贩卖草鞋糊口。身高七尺五寸,双臂下垂,能超过膝盖,耳朵很大,连自己都可以看得见,从小就有伟大的志愿,不多说话,不流露喜怒表情。曾经跟公孙瓒(幽州降虏指挥官)同时当卢植的学生,有同窗之谊,遂投靠公孙瓒。公孙瓒命他追随田楷夺取青州,建有功劳,被任命当平原国(首府平原)宰相。

刘备自幼跟河东郡人关羽、涿郡人张飞,感情至厚,遂任命关羽、张飞担任地方团队司令(别部司马),分别统领部队。刘备跟二人同榻而眠,情如兄弟;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二人则在刘备身旁侍卫,整天站立;追随刘备跟外人应付周旋,不避艰难危险。常山国(首府元氏)人赵云,早先率领本郡部队及官员,投奔公孙瓒,公孙瓒问说:“听说贵州(冀州。常山国属冀州)人士,都归心袁绍,你怎么单独闯出迷途?”赵云说:“天下沸腾,不知道谁是真正英雄?人民痛苦,犹如头下脚上,倒着悬挂。敝州(冀州)人士,只盼望投奔能行仁政的乐土,安定下来,并不是轻视袁绍,而趋附将军。”刘备对赵云十分惊奇敬佩,用心结交。赵云遂追随刘备到平原国,主持骑兵。

一九四年,冬季,十二月,徐州全权州长(牧)陶谦(时州政府在郯县),病势沉重,告诉行政官(别驾)东海郡(郡政府也设郯县)人糜竺说:“除非刘备,没人可保本州平安。”陶谦逝世。糜竺率领州政府官员及仕绅,迎接刘备(时在沛县),刘备表示没有能力担当此项重任,说:“袁术近在寿春,各位应该迎接他!”农耕区驻军司令(典农校尉)下邳国人陈登说:“袁术骄傲奢侈,不是治理乱世的领袖。而今我们献上步骑兵十万人之多,上可以辅佐君王,拯救苦难中的人民;下可以割据一方,保守境界。如果阁下不允许我们的请求,我们也不允许阁下的请求。”北海国(首府剧县)宰相孔融对刘备说:“袁术岂是忧国忘家之人?不过坟墓里的一副枯骨,怎值得介意?今天的事情,是人民选择贤能。上天的赐予,如果拒绝,以后再后悔,已来不及。”刘备遂接受这项职位。

一九六年,夏季,六月,左将军袁术(时在寿春),攻击徐州州长(刺史)刘备,企图夺取徐州。刘备命军政官(司马)张飞屯军下邳(徐州州政府所在县);自己率军前往盱眙、淮阴,迎战袁术,双方僵持一月有余,互相有胜有负。

下邳国(首府下邳)宰相曹豹,是陶谦的旧部,跟张飞发生冲突,张飞遂斩曹豹,城内大乱。袁术通知吕布,要他袭击下邳,允许援助军粮。吕布大喜,整军出发,水陆并进,吕布一九五年闰四月投奔刘备,驻屯下邳之西。刘备部将、警卫指挥官(中郎将)丹阳郡人许耽,大开城门迎接,张飞落荒逃走,吕布把刘备的妻子儿女,以及将领、官员们的眷属,全部俘虏。

刘备得到吕布举兵叛变消息,急回军营救,抵达下邳时,部队星散(眷属均在敌人之手,已无斗志)。刘备收拾残兵败将,攻进广陵郡,跟袁术接战,又被击败(徐州淮河以南土地渐归袁术),遂撤退到海西,缺少粮秣,全军饥饿,官兵互相格杀,煮吃尸体,参谋官(从事)东海郡人糜竺,变卖家产,帮助军费。

刘备穷困已极,走投无路,只好向吕布投降。这时候,袁术承诺供应吕布的粮食,忽然中断,吕布正在愤怒,遂接受刘备的投降,并请刘备再当豫州州长(刺史。这是刘备第二次当豫州州长。上次当州长是在一九四年二月;都是空衔),准备联合攻击袁术,命刘备驻屯小沛。吕布自称徐州全权州长(牧)。

吕布部将河内郡人郝萌叛变,乘夜攻击吕布,吕布蓬头散发,赤身露体,逃到司令官(都督)高顺军营。高顺率军进入州政府攻击,郝萌败走。天明,郝萌的部将曹性,击斩郝萌。

秋季,九月,左将军袁术(时在寿春),对徐州全权州长、奋威将军吕布(时在下邳),深怀戒心,唯恐受到攻击,于是表示愿作儿女亲家,代儿子向吕布女儿求婚,吕布允许。

婚约缔结后,袁术派大将纪灵等,率步骑混合兵团三万人,攻击驻屯沛县的豫州刺史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救。将领们对吕布说:“将军一直打算诛杀刘备,现在正好借袁术的手。”吕布说:“不然。袁术如果击破刘备,就可以跟北方的一些将领(指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皆在泰山郡境),勾搭结合,我们就正好陷在他的大包围圈中,所以,不能不救刘备。”率步骑兵混合部队一千余人,驰往沛县。纪灵等听说吕布军队开到,停止战斗。

吕布驻军沛县县城西南,派侍卫官邀请纪灵等;而纪灵等正好也派人来邀请吕布,吕布遂前往纪灵军营,摆下筵席,邀请刘备磋商。宴会进行中,吕布对纪灵等说:“刘备,是我的老弟(吕布投奔刘备时,便称呼刘备为“老弟”),受到各位的围困,我不得不伸出援手。我天性不喜欢战斗,只喜欢解斗!”命军官把铁戟竖在营门,吕布拉满了弓,说:“各位请看我一箭射中戟头旁支(枪只有一个枪尖,戟有两个枪尖——主枪尖之侧,还有一个旁枝枪尖),如果射中,就请两方和解,各自撤军;如果射不中,则任凭各位厮杀。”然后一箭射出,正中戟头旁支。纪灵等吃了一惊,说:“将军真是天赋!”第二天,再举行盛大宴会,各自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