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的轮回10-狼祸

吃过午饭,莹儿把院里铁丝上晒干的尿布收了来,叠得整整齐齐,交待给婆婆;又买来了婴儿奶粉和白糖,安顿一番,才跟白福出了庄门。

一出门,莹儿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咋擦也擦不干。路上有几个女人,都怪怪地望她。莹儿恨自己,但恨归恨,却仍是控制不了眼泪。

婆婆开始提防她了。这是个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这些日子,莹儿总感到身后有双眼睛。开始,她还怨自己太敏感。但今天,婆婆明确无误地告诉她:她已经不信任她了。怕她去了娘家不回来,把娃儿做了人质。或者换个说法,你不回来也成,娃子你得留下。无论哪种,在莹儿眼里都是刀子,而且是直往心上插的利利的刀子。她的预感证实了:她连个寡也守不安稳了。

坐在自行车后面,莹儿仿佛梦游。漠风吹来,卷起尘土,已带了萧条的意味了。那萧条,也到心里了。莹儿很想哭,很想扑在一个人的怀里委屈地哭。可这人,却不知游荡在哪儿呢。太阳很亮,是那种惨白的亮。树光秃秃的,吊着许多飞来荡去的虫儿。对这虫儿,莹儿早不怕了,它上头也罢,上脸也罢,莹儿顾不了太多。心里一泓很重的液体在晃,眼里的一切都灰蒙蒙了。

过了村间的小道,进了那个乱葬岗子河滩,莹儿渐渐收住了泪,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里滋生了。那感觉,像熨斗,熨啊熨地,就把那沉重的液体熨成了温水。就是这千疮百孔的丑陋的河滩,曾给过她人生中最美的一个瞬间。这儿,她和那个“要债鬼”灵官疯魔过,痴迷过,哭过笑过。这河滩里,还荡漾过许多“花儿”呢。就是在那座沙山的后面,灵官喘吁吁扑倒了她,把幸福的眩晕注入了她生命深处。

冤家,知道不?我在等你呢。你是我生命的想头。为了这“想头”,我愿守候一生。能把“想头”守一生,也是幸福的。

可秋风扬起了尘土,刮了过来。莹儿觉得,那风,刮进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