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天的短信息过来的时候,葛葛真的没有回复。她不仅没回,还把自己的手机关了。
葛葛关了手机,整个人都灰了起来。她一边想着故事的结束,一边又期待着江小天会像她想的那样,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然后焦急,一次又一次地打着自己的手机。想到这儿,葛葛感觉江小天真的在打自己的手机,在屋内焦急不安地走动着。最后她又把手机打开。
等了那么一会儿,葛葛又把手机关上。等一会儿再次打开,如此反复过了一周。葛葛真的相信,她和江小天的爱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样美好,也许真的像刘畅说的那样,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做情人的基础上,虽然彼此爱着,可是只要触到现实的东西,就会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干净利落,没有痕迹。
葛葛心情灰暗。她走在街上,坐在公交车里,工作或者逛商店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被这件事情纠缠着,根本不能像刘畅说的那样勇敢解脱。葛葛多么希望自己的脑子能和刘畅的换一换啊,那样自己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葛葛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葛葛拿出手机,竟然是江小天的短信过来了。这么久没有联系,葛葛还以为故事就此结束了呢,没想到江小天还会想着她。短信上只有六个字:你好吗?我想你!!!后面用了三个感叹号,葛葛的心一下子疼痛起来,好像自己的心被一双手无形地揪着,好久好久都没有放下来。
葛葛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把手机关掉。她不时地把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看,她以为江小天没有收到她的短信会着急,也许会像以前一样打电话过来问她为什么不回短信。以前都是这样的,他们俩发短信的时间不会相隔一分钟,无论是谁发过去,没有不回的时候。尤其江小天的短信回得特别快,葛葛这边刚发过去,他就马上回过来了,好像早就写好了短信就等着发似的。
喝完酒回到家里,葛葛也没有收到江小天的短信,她只好回复了一下。虽然内容只有一个字:好。
很久很久之后,葛葛的手机还是沉默不语。葛葛怕江小天收不到,就重发了一次,还是没有回。葛葛终于忍不住打了江小天的电话,他却关机了。
江小天是一个夜猫子,他的工作大部分是在晚上完成的,而且她还记得他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以前葛葛半夜睡不着的时候给他发短信,他马上就回过来了。
葛葛觉得自己特别傻瓜,她为什么要给他回短信,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葛葛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特意把自己的手机搞丢了。
这样,她就收不到江小天的短信;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回信息;这样,他们的故事就会结束了。
接吻鱼被葛葛放在阳台上,阳台连着葛葛的房间。她起初为了看到接吻鱼接吻,曾经在阳台上站了一个晚上。结果接吻鱼让她失望极了,整个晚上,这对鱼别说接吻了,连亲热的动作也没有。它们游动的路线是一前一后,沿着小小的玻璃鱼缸不厌其烦地游了一圈又一圈。
刘畅听说葛葛有了接吻鱼,就兴致勃勃地过来看。刘畅就看了一眼接吻鱼,马上讽刺葛葛看走了眼。这根本不是接吻鱼,而是非常普通的金鱼。葛葛有些失望。
虽然不是接吻鱼,但是江小天给她买的。所以她会珍惜,是不是接吻鱼并不重要,会不会接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鱼是他们一起买的,江小天为她买的!
她就把这对鱼当成接吻鱼好了。
想念江小天的时候,葛葛总会跑到阳台上看一会儿接吻鱼。看着接吻鱼,她就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个下午,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想着想着,她的心都会疼痛得一塌糊涂。
有一天下午,葛葛想念江小天的时候,跑回家里看接吻鱼。她看到玻璃鱼缸碎了一地,水也淌了出来。两条鱼一条在地上躺着,一条没有了影踪。葛葛把地上的那条捡起来,放到盛了水的盆子里。她以为那条鱼死了,谁知一会儿,那条鱼就游动起来。好像以前的空间太窄,它游不开似的。一到了大水盆里,游动得非常轻快。葛葛看着这条欢乐的鱼,想到了另一条鱼不知下落,她就伤心极了。可是看看这条鱼,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伤心。
那条鱼找不到了。葛葛把阳台上翻了一遍,她还跑到楼下的空地上去寻找鱼的尸体。葛葛一边找一边想,如果找到这条死去的鱼,她一定会把它埋葬起来,用一只小盒子,好好地把它埋葬起来。
母亲回来的时候,葛葛还在为那条找不到的鱼伤心不已。母亲白了葛葛一眼说,是我打碎的,我上去擦玻璃,一不小心把鱼缸踢了。母亲看到游在水盆里的那条鱼,惊讶地说,它还没死啊?那么久了,竟然没死。
葛葛像小时候一样号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你赔我的鱼,你赔我的鱼!
把奶酪切成小方块,均匀地撒在比萨饼上,放进烤箱,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大卫看着正在洗盘子的苗欣,趁其不备,把嘴凑上去吻她。
大卫的嘴唇温热又柔软,每次覆盖下来,不管是吮吸还是推进,苗欣都无一例外地成为被动者。像优美的舞曲,她不需要看脚下,也不需要听曲子,只要闭上眼睛,跟着他,快跳,慢跳,或者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放松,完完全全地被他侵略。
她不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但是她敢保证,只有大卫的亲吻才让她如此兴奋,如此情不自禁。
原来接吻还有这样的呀!
原来接吻的感觉会这样好呀!
想到施大宇吻她的时候,就会把两片嘴唇压住她的两片嘴唇而已;如果再往下,也就是咬一下苗欣的舌头,或者吸一下苗欣的嘴唇。几秒钟的时间,搞得苗欣嘴里全是施大宇的口水。
除了嘴唇,耳朵也是苗欣最为敏感的地方。
它像一个埋藏在身体里的机关,只要扳动它,快乐就会源源不断地奔涌而来。
施大宇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不精于此道。大卫呢,却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机关,并且扳动了它。
喔,呜,呜呜喔……
虽然不想呻吟,但不由自主地,她还是哼哼起来。
所有的报刊中,都强调女人身体的敏感部位不同,强调男人应该学会调情,但好像千年以来的男人主义造就了施大宇,在夫妻生活上,他不肯变化,不愿推陈出新。
结婚这么久以来,千篇一律的姿势,千篇一律的动作。
也许,在心里他也想换换花样,但因为扯不下一张脸皮,凑合凑合完事了。
调足了情,大卫还不急于下手,而是把苗欣当成一件艺术品,从头到脚,由里及外地抚摸,欣赏,挑逗。
漂——亮,太——漂亮了。
大卫还在精心布阵,苗欣已经溃不成军。
匆匆进入的结果,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不知是过于猛烈,还是苗欣心怀负疚,反正他们完美谢幕的道具,不是苗欣的身体,而是一向被她忽视过的双手。
我们和老外的生理构造不一样,最好不要找外国男人。玩玩还行,如果真的结婚,还不折腾死你呀!真的,真的,我一个师兄就是找了一个外国女人结婚,在这事上外国女人也猛得不行,结婚两年不到,那哥儿们就受不了离婚了。
我好像不太行,也许太紧张了。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也不是太紧张的问题,而是身体构造不同。所以,你不应该找一个老外。
我就不找老外,老外有什么好?长毛,语言不通,喜欢AA。如果睡到半夜醒来,还以为身边躺了一个大猩猩呢。
新加坡男人呢?
他又不是老外,不不,他属于亚洲人种。
但大卫并没有这些缺点,他长得很帅。
是吗?有裴勇俊帅吗?
不是一个类型。
他对你好吗?
好呀。
好在哪儿?他给你购买礼物吗?他会和你结婚吗?在这种事情上,罗娜总是不肯服输。
才认识几天呀。
几天?几天你们都上床了呢!
那你和小帅哥当天就上床了呢。
我离婚了,他也没结婚,在这点上,我比你有权利。
本来想给罗娜诉说苦恼,以便讨得有效方法。谁知不仅没有如愿以偿,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挨了一番轰炸。
我是偷情,但又如何啊?你不是说我要活得潇洒一些吗?你不是建议我找个情人吗?你说女人不能活得像个黄脸婆,得努力寻找自己的幸福。这话你说的呀,怎么现在指责我了?
不是呀,不是这个样子呀。罗娜摇着头,拼命地解释,我是怕你吃亏呀,我是怕施大宇知道呀。那天我差一点就说漏了。你以后最好编个别的理由,别天天拉着我逛街呀做美容呀。
放心好了。
嗯,如果大卫肯娶你,嗯,如果你真的不爱施大宇了,离婚也许是一件比较好的事情。
离婚?哼!
苗欣没想过离婚。至于和大卫结婚,她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凭她的感觉,大卫是不会和她结婚的,别的不说了,谁会和一个在各方面都不太和谐的女人结婚呢。
她就是嫉妒。对,罗娜这样对她明显是嫉妒。
苗欣决定,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对罗娜全盘托出。人,尤其是女人,应该有各自的隐私。以后,不管罗娜如何威逼利诱,自己都应该像江姐一样,任凭万般拷打,不说一字。
女人经常把男人的调情当成爱情。
这句话被葛葛一直记在脑子里,时不时地这句话就会从脑海里蹦出来。葛葛想着与江小天的开始和结束,想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和男人,她越来越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并觉得自己也是把江小天的调情当成了爱情。
葛葛一直在想,如果在认识江小天之前,自己能悟透这句话,也许就不会和江小天发生故事了。那时候的她一味地被心中理想的爱情所蒙蔽,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爱情之中。如果说从一开始葛葛就不希望有什么结果,那是非常错误的,葛葛也希望能和江小天携手一生白头偕老。可是经过这么久的纠缠,葛葛知道江小天所谓离婚的话只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如果真的要离,肯定早就离婚了。
这样想的时候,葛葛觉得自己特别傻,特别后悔。她想自己不缺胳膊也不缺腿,竟然做了别人好几年的地下情人。如果在这场感情中自己有什么目的倒也罢了,葛葛伤心的就是跟着江小天这几年,自己完全是真心真意的,差一点连生命都搭进去了。而结果呢?却这么不了了之了。
前些日子葛葛还恨着江小天,还在心中幻想着种种可能,就算在手机丢了之后,葛葛还叮嘱同事们留意江小天打来的电话。葛葛已经想好了,就算江小天把电话打到单位来,或者说找到单位来,她都不会轻易妥协了。
事实在葛葛的等待和失望中越来越清晰了,江小天别说来找她了,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以前好的时候,葛葛不接手机他都会把电话打到办公室里。现在倒好,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他竟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葛葛灰头土脸地坐在办公室里,她想所谓的爱情也就这么回事,正如书上说的那样,男人的爱情是在上床以后开始萎缩的。好在江小天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他们还保持了几年的情人之欢。
办公室的电话每天都会响起,每响一次葛葛的心就会狂跳一次。当她明白这些电话和江小天无关的时候,葛葛的心又会狂疼一次。这么翻来覆去地一折腾,竟然把葛葛那颗柔软的心给折腾厚了。有时候触到和江小天有关的东西,葛葛心里竟然平静如水了。葛葛伤感地想,如果再过几年,就算她在街头和江小天相遇,可能真的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无所谓欢喜悲伤,再见如同路人了。
葛葛穿起了新衣服,也经常和男人一起出去吃饭约会。有时候还跟着刘畅去迪万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还会跟在刘畅的后面,去高高的吧台上领舞。刘畅跳舞没有葛葛地道,但刘畅的胆子比葛葛大。她们在吧台上蹦跳,狂叫,葛葛觉得自己开心很多。
刘畅一边和旁边的男人飞着媚眼一边说,男人嘛,就那样。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就越不珍惜你。葛葛,我给你瞅了一个好男人,你好好处处,结婚算了。
葛葛有些感动。
我和你不一样,我这辈子不会谈什么狗屁爱情了。年轻的时候多玩玩,到老了就找一个地方做尼姑去。这社会其实对女人很不公平呢,男人能左拥右抱,女人为什么不能?男人能勾三搭四,女人为什么不能?不公平呀!
葛葛也喝得有些多了。她趴在桌子上说不公平!
刘畅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疼痛,不过马上就会好的。你就把他当做一件穿过的衣服,丢了他,我,我们再搞新的!
葛葛说对,我也要天天莺歌燕舞,左拥右抱!
刘畅手里拿着酒瓶说,葛葛,你知道情人有几种吗?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所谓的情人只有三种:要么为钱,要么为名,要么就是为了爱情。你觉得这三类情人中哪一类比较长久?
葛葛口齿不清地说当然是第三种了。要么叫什么情人嘛!你不要笑我,虽然我在感情上走了一段不光明正大的路,但我还是相信爱情。没有爱的关系多么可怕。我都无法想象。
刘畅摇摇头说,在我看来前两种是比较可行的,一个女人为了某种目的或者说金钱,去接近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这没有什么不好。物质社会嘛,各有所需。所谓的爱情都是小说里瞎编的,真正的爱情是什么?你真正明白吗?
葛葛说当然知道了。
刘畅说你不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肉体和精神上的结合,而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会全心全意地为你考虑。比如一个男人爱你不是呈现在嘴巴上面。别瞪我,我没有把你神圣的爱情往物质功利方面推。想要证明爱情非常简单,就是所谓的真不真心。
葛葛疑惑地看着刘畅。
刘畅说想要证明一份真爱,你只要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假设你生命走到了尽头,一件是假设你现在特需要钱。一个爱你的男人会怎么样呢?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痛不欲生,他一定想方设法地去帮你筹钱。就算这个男人一个月只有几百元钱,就算卖血,他也会尽可能地筹钱。如果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也许会痛苦一会儿,但却坚持不太久,他也许会说开什么玩笑,你是好人,你能长命百岁,因为有我在你身边呀,有我爱着你啊。在金钱方面嘛,这个男人也许会大方,也许会找借口溜之大吉。此时,你该怎么想呢?
缠绵的爱情会很浪漫,但这样的爱情往往经不起现实的考验。这是事实,葛葛。刘畅伸手碰了一下葛葛,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刘畅的这些话她早就在心里想过了,尤其在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总会胡思乱想一番。她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真的病了,如果自己真的特需要一笔钱救命的时候,江小天会像她想象的那样,不顾一切地赶过来吗?能守在她的病床前一直到她闭上眼睛吗?
葛葛决定再打一次那个电话。
X城的电话号码,葛葛熟得不能再熟,但是她却没有打过。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不是江小天家的电话,如果是,怎么办?如果不是,怎么办?
每一次都想打,只是葛葛没有勇气,还没拨通电话,她就快速地按下了。
试试吧,就试一次。
电话刚接通,马上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热乎乎地传来,喂……
你好,请问江小天在家吗?葛葛尽可能装出公事公办的语调。
江小天?女人愣了一下,你打错了吧?
对不起,我可能打错了。一紧张,葛葛哭了起来。
别哭啊,有什么事情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没事,我只是找一个朋友。
X城的吧?
嗯。
我是X城人,我对X城也很熟悉,我可以帮助你打听江小天。
谢谢,不用了。
别客气。停了一会儿,女人又说,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那么多电话号码,你偏偏打到了我家。如果行,我们可以做个朋友。都是女人,女人有很多话可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