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伪生活

孙副院长亲自来到秘书们的办公室,这是很少有的,他的这一举动把院办公室主任、副主任都惊动了。他们以为是哪件事没有办好,触动了孙副院长,满脸惊慌地跑过来察言观色,随时准备应对领导的批评。孙副院长看着一屋子诚惶诚恐站立着的主任、秘书们,突然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就不能来了?没事,你们都忙去吧,我只是想找沈小武秘书探讨些问题。”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但他们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十分好奇,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把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孙副院长跟沈小武说些什么。孙副院长见此情景,知道自己亲自来一趟是一件很失策的事,他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对沈小武说:“还是你到我办公室来吧,咱们俩谈谈。”

沈小武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孙副院长要和他摊牌了。沈小武忐忑不安地跟着孙副院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想,如果孙副院长要怪罪他,那他只好孤注一掷,就说自己现在还不想找对象结婚,用这条理由搪塞住再说。他在送完孙薇薇回家的路上,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地想了一遍,虽然他当时反应迟钝了一点,但他不是木头,很轻易地就想通了常阿姨亲自来邀请他上她家里去的真正目的。

可沈小武万万没有想到,孙副院长关上门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

孙副院长说:“小武啊,对不起了,我代表我女儿向你道歉。”

沈小武反而比刚才更紧张,他避开孙副院长的目光说:“院长,您……别这么说,这话从哪儿说起呢……”

孙副院长呵呵笑了一下,说:“我原来听说你这个人老实,这下算是真正见识了。孙薇薇那样欺负你,你都能容忍,真是难得,难得呀!小武啊,你不光老实本分,还是个真男人,我没看错你,我还得向你学习呢,我有时就容不得薇薇的胡闹。唉,一提起我这个女儿呀,我就头疼,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成熟,整天疯疯癫癫的,不像个女孩子。这都怪我,小时候太溺爱她,你常阿姨一管教她,我就护着她。小武啊,你没有过小孩,可能还不知道做父亲的滋味,都说女孩子和父亲最亲,这一点儿不假,她对父亲的依靠,叫你一点打她骂她的心都不敢有,那份怜爱是做母亲的体会不到的。可这样对孩子不好啊,任性、骄横、偏执,什么缺点都有。当初,我选择你来和薇薇交往时,还担心你容忍不了她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是真正成熟的男人呢。”

“我……这个……”沈小武有苦难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简直是先入为主强迫人嘛,可孙副院长一脸的诚挚,叫他又不敢说什么。

孙副院长打断沈小武,说:“你不用表白,我都明白,咱们都同为男人,你的心思我都能猜得到,你的妻子去世还不到一年,你肯定还不能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这得有个过程,哪能一下子就像换个人似的。真要是这样的话,我还得怀疑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可靠呢,你说是吧?但是,小武啊,我现在作为一个男人和你对话,我想跟你说的是,一个男人不能总是沉浸在以往的悲痛中,必须得振作起来,得重新有一个家庭,来制约你,来衬托你,才能使你有事业心、进取心,还有责任心。不然,一个再优秀的男人也会放任自流,不会有大的成就。不说古今,就说咱们知道的吧,你试想,那些成功的男人,包括打江山的革命前辈,学术界的精英,还有商海里的那些弄潮儿,哪个没有家庭呢!家庭太重要了,那是你心灵的停泊地呀。我觉得人有了家,就有了支撑,才不会觉得孤单。小武,你不要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样说,不一定就要你和我女儿非得组成新的家庭,我还没有老糊涂,不会说风就是雨,一上来就拿这种事强迫你。我只是希望你们俩先接触,多交流,至于你们俩能不能成,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缘分了,我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年轻人嘛,都有自己的主见,婚姻绝对取决于自由,组建一个家庭,必须得有感情基础。你和薇薇不是才接触吗,合不合适,会不会产生感情,这是你们俩的事情,与我老头子没有关系。”

“可是院长,我……”沈小武越听越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不得不从孙副院长的话隙里插进自己的意见。

但孙副院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挥手就打断他说:“你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现在作为一个父亲,想把我女儿的情况给你介绍一下。我原来以为你常阿姨已经把情况都给你介绍了,后来一问,她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这是胡闹嘛,哪有这样做事情的?我已经批评了她。我原来想着,这种事由母亲来说会好点,可是这天下做母亲的呀,总以为这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便一心只顾着去考察别人,想着只要自己满意了,人家也就满意了,这太偏颇了嘛,结果也只能是什么事也办不好。在婚姻大事上,哪能这样只对自己负责呢,必须公正,要考虑到别人才行。我这样说,是有过教训的,比如在薇薇的个人感情上,我以前就做错了,偏心、纵容,再加上我的家庭背景,助长了薇薇的任性和不着边际,致使她在感情上受挫,在选择伴侣的时候轻率、不严肃,把婚姻大事当儿戏,她选择的是什么男人?没有一点责任心,对待感情不专一,在家庭之外胡闹,根本就对婚姻不认真。薇薇他们闹离婚时,我一点都不挽救,坚决支持他们离,那样的婚姻就像一只到处都是破洞的口袋,还能修补得好吗?”

“那场婚姻失败后,对薇薇的刺激非常大,她还不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变得玩世不恭,对什么都无所谓,你也看到了,她养那么大的一条狼狗不算,还养了条小的。我不是没有爱心,嫌弃动物。但是喜欢动物的人,不一定就是有爱心,像薇薇,她纯粹是养着为自己玩,瞎胡闹。养宠物是现代人的生活时尚,我不反对,但不能太过。薇薇就是过了。她已经有点玩物丧志了。把狗叫什么老公儿子,真是不着边际!你看看这生活都糜烂到了什么程度。小武啊,我现在感到欣慰的是,突然发现了你,有了你,薇薇还是有救的。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请求你和我女儿交往下去!只有你,才能改变薇薇,使她重新对生活树立起信心。你——能答应我吗?”

孙副院长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沈小武,他的眼神里全是对乘龙快婿的期望。沈小武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感受,还能有什么感受!他张了张嘴,心里是反抗的,喉咙里却像是卡了一块骨头,连一个反抗的字都吐不出来。

与孙薇薇交往就这样开始了。

沈小武就像一个临危受命的士兵,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孙副院长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请求他去挽救他的女儿,肩负这样神圣的使命,沈小武一点也不敢松懈自己,他几乎是抱着作战的心态与孙薇薇开始交往的,不仅仅是孙薇薇家里养了一条可以称作“老公”的“德国黑背”,主要他还觉得,孙薇薇好像对婚姻的事一点都不用心,还有种想破坏的心理。沈小武现在的情况,是站在痛苦的边沿上,从怜悯孙副院长,同时也怜悯自己的角度,开始这场战争的。但他缺乏对这场战争的热情,基本上刀枪弃之不用,只是坐守阵地坚守,绝不主动出击。

孙薇薇个性是极强的,她和沈小武一样,也没有参战的激情。尽管沈小武做足了临战的准备,她却是连迎战的心思都没有。所以沈小武不主动攻击,她也就远远地抱着好玩的心态观望着,她才懒得与一个男人主动接触呢。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就挺好,但是父母老觉得她跟两条狗这样亲密无间地生活着,有失人的志气,而非要给她找个合适的人把她嫁了,要她过一个正常人的家庭生活。要不是为宽慰一下两个老人的心,她才不想跟什么男人相亲呢,她有时倒觉着,跟狗生活比跟人生活要有趣得多,起码,狗比人要忠诚吧。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狗毕竟是狗,它不会说人话,到关键时候还是没法交流。

孙薇薇一点都没有继承她父亲的研究专业,她在大学里学的是外语,偏爱的却是广告设计,她喜欢创新,有动感的、变化快的。她讨厌僵化的、具体的学术研究,还把那些抄袭来抄袭去的论文通称为狗屁,和她父亲经常唱对台戏。好在做了一辈子学术研究的父亲深知学术论文的虚假成分,他从不生女儿亵渎学术的气,也绝对不强加给女儿学术概念,但他对待学术问题依然一丝不苟。他的这种做法就成了女儿嘲弄父亲的有力佐证。堂堂研究学院的副院长,在官场里混了大半辈子,早就锻炼成一级演员的水准,他给自己的女儿择选的女婿,当然也是经过他详细认真考察过的,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他绝对不会犯学究气。和沈小武推心置腹的那一番话,只能算作他仕途之外的另一番表演了。所以在看到沈小武按兵不动,只被动地观望守阵时,他还是会不动声色地以一个父亲——严格地说,是以一个副院长的身份适时地给沈小武提醒,甚至施加一点压力的。

几天一次谈话,询问沈小武给孙薇薇联系的情况,孙副院长看似做得轻松自如,却给沈小武造成不小的压力。他不能每次都跟孙副院长说,他还没有给孙薇薇联系吧!

同样,孙薇薇也是承受着父母方面的压力,虽然她没有父母那种“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紧迫感,但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对“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理解还是很深透的。于是,她向父母做了些让步,准备接受一点他们的教化,略微改变一点点。这个其实也不难。

但孙薇薇没有主动先给沈小武打电话。她的确没有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意思,何况,那个沈小武再怎么好,也只是在她父母眼里好,到底适不适合自己,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就很难说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太主动,可别叫人家以为她着急想嫁男人了呢。再说,她孙薇薇也没有给男人主动打电话的习惯。更何况,还是沈小武这样的男人。

电话是沈小武先打的,他问孙薇薇最近有没有空。孙薇薇说,当然有啦。这句话说出了口,她却有点后悔,好像自己是专门等待着人家给她打电话似的,还不和急着想嫁男人一个样?为了弥补这个过失,她在电话里给沈小武讲了自己工作的性质。就是说,广告设计是很自由的,她不用每天去坐班,可以把活拿回家做,反正是按价提成的,做好做坏都是自己的事。

沈小武听完孙薇薇的一番介绍后,才说:“你有空就好,咱们见见面吧。”

都经历过婚姻,又不是刚出校门的学生,不用扭捏,两人就在电话里商量好见面的地点。沈小武打电话其实也是为了应付,他没想到孙薇薇答应得竟这么爽快,他压根儿就没想真的要和孙薇薇去哪儿,就索性把主动权交给对方,说由你定地点吧。孙薇薇想也没想,随口就说:“那你到我家里来吧,你来过,知道地方。”

“那怎么行,我不去你家里。”沈小武一听,这次是毫不含糊,断然拒绝的。他才不想去和那条“德国黑背”卡尔争位置呢,还有那个小比格,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次它把沈小武的裤腿角都撕烂了。

孙薇薇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当然知道沈小武的心思,便诚心诚意地说道:“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那么怕狗。其实你还不了解狗这个动物,它跟别的动物不一样,它们已经快接近人了,甚至可以说比人还好,你给它一点,它就给你全部。人会这样吗?不会吧,人太自私,太势利,有些狗比人都讲感情,就说我的卡尔吧,它真的非常棒非常棒,你不知道的,它对我很体贴,我略微有点烦躁,它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它就……”

“我不喜欢狗!”沈小武打断了孙薇薇还要长谈下去的狗话,很生硬地说,“我不想去你那里,当然不完全是因为狗的关系。这样吧,咱们就去西山公园好了。”

“你真老土,都什么年代了,还去那种地方。你也不看看,现在进公园的,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就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有活力的谁还去那种地方!”

或许是沈小武没让她继续把关于狗的话题说完,孙薇薇有些不高兴,没有忍住,她的偏执劲又上来了。

沈小武不想惹她,只好把语气放柔和了问道:“那你说,去哪里合适?”

“干脆我们去中山路上‘鬼见愁’吃西餐吧。”孙薇薇的兴致一下子又上来了,“那里的比萨能拉出一米长的丝,好棒的。我请你,我刚做成了一个项目,手头的钱正愁怎么花出去呢。”

到了“鬼见愁”,还愁钱没法花?沈小武有点恨恨地想着。

“对了,你应该去过‘鬼见愁’吧,你说那里的环境多优雅,没人打扰,不吃东西也可以坐上半天,喝喝咖啡聊聊天,还有舒缓的音乐一直在你耳边轻轻地流动,那感觉真是很曼妙呢——哇噻,我现在就想去呢,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

如果孙薇薇最后不用征询的口气,沈小武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的。鬼见愁,鬼见了都愁,人去了可不更要愁吗?但人家孙薇薇并没有把话说死,况且还说是自己请客。人家女人尚且这样,他这个大男人又怎能不做让步呢。

沈小武吃不惯西餐。比萨饼那股说酸不是酸,说咸不是咸的味道他勉强还能对付吃下去,可要是汉堡或者牛排,他看着就难以下咽。尤其是牛排,就几成熟,端上来有些都还是血淋淋的,看得他满眼都是惊悚,最后还要被人藐视一番。不过,他还能喝习惯咖啡,多加点糖,把那钝钝的苦味盖住就行。

孙薇薇的心还是比较细的,她看出了沈小武不喜欢吃这些洋玩意儿,便把本来要显摆的洋知识都随着血淋淋的牛排咽下肚子,她一个劲地劝沈小武多吃点比萨,并且亲手给沈小武的咖啡杯子里加放了两次糖。

比刚进西餐厅时,沈小武这会儿心里舒服了些。他过去几乎没有进过西餐厅,最多也只是陪着妻子去吃“肯德基”。刚才一进西餐厅的门,他就担心自己不会用西餐具,或者吃不习惯洋玩意儿时,孙薇薇会大声地教他,然后惹来周围一大堆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电视剧里这样的情景太多了。

孙薇薇没有肆无忌惮地这样做,也没有在吃洋玩意儿时给他放一通洋屁,沈小武对孙薇薇的印象好了一些,第一次在她家门口对她的看法淡了不少。

西餐厅的环境的确比中餐厅要好,人少,地方也宽敞,坐着也舒适,确实比去公园走那么多的路,累得腿酸脚痛还要流一通臭汗要划算。只是,在这个地方,沈小武不知道该怎么和孙薇薇谈——恋爱。

孙薇薇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谈恋爱,她一边吃一边说着她这次给别人设计的这个广告项目。她说的专业术语不是太强,沈小武还能听得懂。但他从不发表意见,因为他不懂。沈小武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一般不乱说话,不像现在的一些人(主要是一些不太大的官人),不管懂不懂,凡是看到的他都要说,合不合理、恰当不恰当他都不管,先过足了嘴瘾再说。这样的人装作什么都懂,很恶心。

沈小武听孙薇薇一个人说,到了迫不得已时,才点一下头。孙薇薇说着说着,就停下不说了。她觉得这样没意思。

“哎,你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性格,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屁来。”孙薇薇突然变换了话题。

沈小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牛排、比萨,心里突然间就不舒服了。这正在吃呢,她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什么屁不屁的,看来这个人真是缺乏教养!

“是不是嫌我说话不好听了?你别以为我爸是搞研究的,我就应该很淑女?我才没那么傻呢,啥淑女呀,那都是装的,我也曾经装过,不好受!”

沈小武还是没有吭声。

“你活得累不累啊,”孙薇薇接着说道,“你不觉得压抑吗?怕说错话,便什么话也不敢说;怕做错事,就什么事也不敢做。你也不想想,是给谁活着呢?把自己束裹得那么紧,也不怕被憋死。”

沈小武这才开口说道:“说是给自己活呢,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是很多人都宁愿被憋死,也不愿意说错话做错事被人整死嘛。”

孙薇薇被沈小武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你看你,认真了不是,别把什么都弄得太认真,你这样,就够累了。咱们也不要展开这个话题探讨什么了,我怕扯到什么人生呀、命运呀,那都是课堂上戴着面具的老师给小学生们讲的。咱快是中年人了。”

说到这,孙薇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沈小武一眼,又迅速地躲开了。

他们是在谈恋爱呢。

沈小武却一点也不知趣,抓住话题不放:“你觉得你活得轻松吗?”

孙薇薇瞪了沈小武一眼,不满地说:“肯定不轻松,你想想,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又身在一个沉重的环境里,怎么轻松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又是一个“好不好”,使沈小武做了让步。但他也不再说话。两人又坐了一阵,孙薇薇也没有了话题,便提出要走。

沈小武没有反对,掏出钱来喊小姐过来买单,孙薇薇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我还不是那么虚伪的女人。刚才上洗手间时,我已经买过单了。”

沈小武有些尴尬地把钱装起来,他突然想到了蔡晓佳和岳丽丽,三个不同类型的女人,却有着同样的特点。她们都不像那些口是心非的女人,干什么都像是男人嫖了她似的,只想着叫男人掏钱。

出了“鬼见愁”西餐厅的门,他们沿街边走着,碰上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抱着个纸箱子,正在东张西望地卖煮熟的玉米。孙薇薇眼睛一亮,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一样,赶紧上前去问,不知道是通晓了这些从西餐厅出来的人都是有钱的人,还是摸清了他们的心理,一个玉米棒要三块钱呢。

沈小武边掏钱边对孙薇薇说:“你吃呀?”

孙薇薇说:“什么呀,我吃很饱了,想着你没吃多少,大概肚子还饿着吧。嗳,我还没有问,你喜欢吃玉米吗?”

沈小武心里有了点感动,他点点头。孙薇薇表面上是大大咧咧一些,但心还是有点细的。就凭这一点,沈小武心想着,就和孙薇薇交往吧,谁还没有个缺点呢。孙薇薇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也许她的个性在别人眼里难以理解,也就成了缺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