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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智丽早已受不了了,她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好像他说的一切都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流着泪说: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他拍了拍她的脸,说:“都过去了,你也别内疚了。”
但她还是想流泪。她的身体开始真的疼痛了。她想让这疼痛来得更强烈一些。
他好像知道她的愿望。他的眼中有了欲望。他的目光抚摸着她的乳房。她的乳房跳动了一下。这使她的乳房显得更加饱满更加沉甸甸。他翻身滑入她里面。
“你里面好多水。”
“我也不知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说到监舍里面的暴力,他做得很疯狂。他的脸上是那种满足的、邪恶的但同时也是得意扬扬的、冷酷的表情。他看到他们在他身上施暴,他们在一边狂笑取乐。血正从那地方喷射而出。这让他感到软弱,好像是为了抵抗这种软弱,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非常细软,他的手又很大,一把就抓住了它。好像这脖子早在期待他的手,脖子在她的手里不断地蠕动。他觉得这脖子像是有独立的生命,在他抚摸住它时,发生欢跃的呼唤。她的脖子鼓了起来,下面的蠕动变得更为激烈,完全润滑了他,他觉得她整个儿都是水。这个时候,他才摆脱了软弱,有一种主宰万物的感觉。当他放开她时,她发生欢愉的叫唤。他们像一对冤家一样纠缠着,互不放过,直到欢悦的顶点。
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俩都感到身体里没有一点儿力气。他们觉得这世界静止了,好像地球停止了转动。是俞智丽先睁开眼睛。她静静地看着鲁建,想起刚才的一切,有些害怕。刚才他是多么粗暴。近来,他越来越粗暴了。他喜欢掐住她的脖子,掐的时间越来越长。奇怪的是,她喜欢这样的粗暴,好像在渴望这样的粗暴。她觉得自己很贱,有点无耻。
鲁建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也睁开了一只眼睛,笑了笑。他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抚摸了一下,问:
“痛吗?”
“有点。”
“害怕吗?”
她摇摇头。其实她是怕的。她问:
“你刚才做爱的时候在想什么?面孔好可怕。”
“是吗?”
她多次见到这张可怕的脸。在失控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他的灵魂,那是一颗被暴虐过的灵魂,有着令人惊骇的面目。不但在做爱时,平时,这可怕的一面也会瞬间浮现。她感到他的情绪是不稳定的。自从同他私奔以来,她慢慢了解他的性格了。他是个脾气火暴的人,经常没来由地要发火。有一次,他要带她去他的朋友那儿,她不肯去,他就火了,还骂她清高。她不是清高。她不适应他的朋友的作风。
不过她理解他的火暴脾气。他受了八年的苦,八年的冤屈啊,他一定在心里面怨恨她的。他有权力对她粗暴。
“对了,你找他谈过吗?”
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让她莫名悲伤起来。她说:
“他死活不肯离婚。他这人就这样。”
“这事我解决吧。”
“我想还是算了,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想起王光福和女儿,刚才的快乐即刻变成了罪孽。她伤害了他们,她太自私了,她感到罪过。自从跟上鲁建,她其实时刻想着女儿。她虽有些必要的事情找王光福,但她没和女儿见面。她也无脸见到女儿。她想,在女儿的眼里,她一定成了一个坏女人。她还有一个奇怪的心理,她以不见女儿来惩罚自己——她放任自己想女儿,想得牵肠挂肚,却禁止自己去见女儿。这段日子,她还老做噩梦,梦见女儿被大水冲走了。醒来后,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惩罚自己。
回过头去想从前的日子,俞智丽感到即使在那个家里,她其实也没安定过,她对王光福一直有陌生感,好像她早已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她这辈子的伴侣,好像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着另外一个人的出现。生命是多么奇妙,生命里的感觉比思想更为敏感,在你还没有清楚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在酝酿着了。
想起这些,她的眼中涌出忧郁的神情。
“你怎么啦?”
“没怎么啊。”
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俞智丽问起酒吧的事。鲁建想开一家酒吧,他这几天都在跑这事。大炮答应借钱给他,另外一些朋友也愿意帮忙。如果新开一家店要办很多手续,他打听到公民路有一家现成的酒吧有人想要出手,他打算把那间店盘下来。这样省事多了。
“这事成吗?”
“没问题吧。”
可她总是对未来的日子有点茫然,跟着他以来,这种茫然的情绪一直跟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悬挂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