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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鲁建的酒吧终于开张了。酒吧的名称叫“深蓝”。大家都不知道“深蓝”是什么意思。鲁建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瞎起的。这个名字是他在狱中想出来的,他说他在牢里就想着开一家店,不管什么店他都将用这个名字。他说没有任何意思。
开张那天,鲁建的朋友前来酒吧祝贺。大炮显得比谁都活跃,频频向酒吧里的人敬酒,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店开张了。倒是鲁建不声不响坐在一边喝酒。大炮对大伙说:“我这个人一向自以为是,可我就是佩服鲁哥。鲁哥在里边,不但脑子够使,还很有种。我他娘的在里面,没少挨同牢房那些人揍。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变态,他们一定是性压抑,所以动不动就把火气发到我头上。一次他们欺侮我时,是鲁哥帮了我。他死命掐住那个人,那个人的舌头都伸到胸口了,我看了都快要吓死了,鲁哥一点也不怕,继续掐着他。我以为这下子要出人命了,因为那人的眼睛都白了,脸完全变成了紫色。这时,鲁哥才放手。那个人已不会讲一句话,那个人躺了一天才缓过气来。这之后就没人敢欺侮我了。鲁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鲁建见大炮有点儿激动,笑着说:“大炮,你他娘的喝醉了吧。”大炮说:“我没醉。我知道鲁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成功。我相信,鲁哥的这家酒吧一定能欣欣向荣的。鲁哥不但是个有头脑的人,同时也是个有魅力的人,他不但如愿以偿娶了美丽的俞智丽女士,还把‘过路人’酒吧的颜小玲小姐挖了过来。颜小玲小姐可是这条酒吧街上的名人,有多少男人迷她呀,可以肯定她的到来一定会带来丰富的客源。我这个人废话多,但说的都是实话。总之,我们祝鲁哥的事业兴旺发达!”说完,大炮带头鼓起掌来。
颜小玲正在吧台调酒,他听了大炮的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颜小玲跳槽到深蓝酒吧,李单平也跟着过来了。李单平见颜小玲笑成这个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人骨头越来越轻了,你得注意点,你瞧老板娘的脸色,她看来对大炮反感呢。”颜小玲说:“你说鲁哥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娶这么一个黄脸婆。”李单平说:“你们女人看女人总是有偏差,我看她还是蛮漂亮的,比你有味道得多。”颜小玲说:“李单平,你是不是喜欢上老板娘了。”李单平说:“你别胡说。”
大炮刚才胡说的时候,俞智丽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听了大炮的话,她的身体有一种窒息感。想起他在里面受的苦,她的脖子跟着难受起来。
俞智丽无声无息地朝吧台走来。颜小玲觉得俞智丽像一个幽灵,她没有融入这欢闹的气氛中。她应该是主人啊,她把自己当局外人。颜小玲和李单平中断了谈话。他俩对俞智丽微笑。俞智丽客气地说:“你们辛苦了。”颜小玲说:“老板娘多吩咐。”颜小玲觉得俞智丽一点也没有老板娘的架势,她就有点趾高气扬起来,不怎么把老板娘放在眼里了。她继续和李单平说笑。俞智丽也没有做老板娘的感觉,她甚至不好意思去使唤他们。
“刚进来了一个客人,你们没看见吗?”鲁建来到吧台对颜小玲说。颜小玲甜甜地一笑,说:“看到了,我这就去。”颜小玲扭着屁股朝客人走去,像一个天生的骚货。她这样真的像一个小婊子。鲁建为了把颜小玲搞来,花了不少工夫。鲁建发现俞智丽茫然地立在一边,问:“你没事吧?”俞智丽说:“没事。”鲁建说:“不要一个人站着,多使唤使唤服务员。”俞智丽点点头。
又一个客人进来了。鲁建夸张地和他握手,还拥抱了一下。显然他们是老熟人。鲁建向俞智丽招了招手,俞智丽就过去了。鲁建向那人介绍了俞智丽。那人夸张地拥抱了俞智丽。俞智丽不能适应这种亲热劲儿,她微笑着挣脱了。那人就说:“阿建,你媳妇今天要陪我喝酒。”鲁建说:“那还不是一句话。”鲁建就把俞智丽交给了那人。他去别的地方应酬了。俞智丽在那人边上坐下。
一会儿,这个人喝醉了。他对着她的脸喷了一口酒气,他说:“阿建是怎么把你搞到手的,你的皮肤还真白。”说完,他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俞智丽让开了。那人嘿嘿一笑,又说:“我听人说你是个活雷锋,专门做好事,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你为我做一件好事吧?”说着那人一把搂住了她。俞智丽在他怀里挣扎,但怎么也挣脱不了。这时,鲁建黑着脸过来了,迅速把俞智丽拉开,骂道:“你怎么搞的,连个人都不会照顾。”俞智丽知道鲁建是在解救她,她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鲁建脸上没有表情。那人很失落,说:“阿建,你说过让你媳妇陪我的,你怎么把她拉走了。”鲁建说:“我没教育好,她太正经了,我给你另外找个妞来。”
一会儿,俞智丽平静下来。她想,鲁建这样也是为了生意。俞智丽是个冷静的人,她开始环顾四周,观察顾客的情状。鲁建的朋友们都带来了女人。此刻,女人们的肉感的笑声此起彼伏,就像她们是专门发出笑声的机器。男人们因此显得极为亢奋。女人的笑声从来就是男人的兴奋剂。看到这场面,俞智丽忧虑起来。无论如何,她不能接受这些人的生活方式。虽然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他们是鲁建的朋友,是鲁建生活的一部分,既然跟鲁建生活那就应该接受鲁建的这些朋友。可她接受不了。她不希望鲁建整天和他们混在一块,她有一种隐约的不安全感,她担心这酒吧会成为一个肮脏的地方。本来对酒吧开张她还是满怀兴奋的。鲁建终于有事做了,开一间店,过安分守己的生活似乎是像鲁建这样的人的最好选择。现在她忧虑了。她想同鲁建谈谈她的担忧。但鲁建似乎不愿意她说这个事,一说,他就不高兴。她又一次对未来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