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与伤痕重逢-不想分手

瑞娜去诊所的目的是为了向罗良手下的医务人员交待说罗良人在德国并要他们各尽职责做好分内工作,说罗良不在期间她将替代罗良管理好诊所大小事宜,又说他们有什么应急之事可以挂她的手机,她告诉了他们她的手机号码。之后她去了财会部,她找到财务总监,她告诉他要把好财务秩序不要在罗良不在之时随便支出款项,必要时可以与她联络,有她的亲口允诺或批条方才可以运作那些款项。否则她将代替罗良给予随意动用款项人员以严惩或开除他们工职或停发他们的月薪。

财务总监在听完她的训斥之后连连点头称是。那样子那情态极像电影中的特务或叛徒对着上司卑躬屈膝的媚态。

瑞娜很讨厌财务总监的这种点头哈腰的市侩作风。她用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他一眼,然后以一种她平日里少有的阔太太的傲慢转身离去。

她从诊所出来驱车去了一家大型超市。她将小轿车停在超市的停车场内。她手中的摇控器潇洒地关闭上小轿车。她一如男人般迈开步伐几步便跨入超市内。进入超市她便开始了购物大扫荡。各种生活日用品各种食品被她大包大裹地拥入怀抱。她夹塞儿付清款项,人家被她篡位的可耻行径激怒后便向她背后的暗影唾骂着。她没有在意人家的唾骂,反正彼此皆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陌生的行为算得了什么,充其量不过是过眼烟云。她自慰着满不在意地走近罗良的小轿车。她手中的摇控器又潇洒地打开车门。她进去。坐定。让车飞速在柏油路面上。

一路上她满脑袋都在构思着罗良,仿佛只有这样她的罗良才会永远与她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已近上午九时,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家中。罗良已经醒来。但他却因头痛欲裂而依旧倒在床榻上。他脑子里闪现出苏麻的影像,但他却无法挪移开沉重的躯体。他通体像是被一块石头沉坠一样紧密贴向床榻且通体松散无力。他愈是急切地思念苏麻愈是挪移不开身体,他像是被法术定在床榻上一般。这种情况是他从未有过的。他不清楚自己怎么回到家中睡上一宿觉就变成一摊软泥。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日晚上连续与瑞娜涉入爱河导致身心疲惫所至吗?他这等念头一闪现便马上否决了它。自己的这等念头多么荒唐。一个正常健康的男子怎么会因为发情而致瘫软无力呢?

他正在遐想间,瑞娜微笑着走进卧室,瑞娜手中端了一只中号瓷碗走近罗良。瓷碗内有她刚刚煮好的莲子粥。她将它端给罗良,罗良向她连连摆手。意思是要她拿走它。罗良从不脸不洗牙不刷就品尝食物。他努力一撑臂腕从床榻上跃起,他去了趟洗手间又去了趟洗浴间。从洗浴间出来他已给自己清洗一新。如此一来他神智也随之清醒过来。瑞娜看到罗良恢复了常态心里顿刻慌乱起来。慌乱中瑞娜计上心来。她将那碗莲子粥内放入比昨日晚间还超量计的安眠药片。她还是将其碾成粉末然后再置入碗中。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只盛有莲子粥加安眠药末的瓷碗来到正在厅间伸展四肢的罗良身边,她将那碗莲子粥递给罗良,罗良因为清洗一新加之腹中空空他便从瑞娜手中接过那只瓷碗。他端着它的同时亦向瑞娜投递出一种感激之情。瑞娜因着内心有愧于罗良,所以及时避开了罗良的眸光。她无法面对罗良这样胸襟坦荡的男性。罗良一直对她呵护有加,她却为了一己之欲一己之念毫不顾忌罗良的身体健康给罗良吃那种精神病患者才吃的镇静药剂。她一面自责着自己一面跟随罗良进入餐厅看着罗良在餐位上喝下中号瓷碗中加入安眠药片的莲子粥。

瑞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太爱罗良,因为这太爱,她变得疯狂与残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罗良能留在她身边哪怕罗良变成一具僵尸她也心甘情愿。但她这样的念头一闪现她又马上合掌向上苍祈祷,她不能没有罗良,罗良不能变成一具僵尸。可是她的行动与她此时的理念又大相径庭背道而驰。她任由罗良喝下那碗加有镇静药剂的莲子粥后又给罗良冲了一杯鲜奶,她在鲜奶中又加入了她昨日晚间购置的男性保健药品——男宝。罗良刚刚喝完一大碗莲子粥胃部本已呈饱和状,他本欲推辞掉瑞娜手中的那杯鲜奶,但看到瑞娜的一片赤诚与执着地端着那杯奶等待他的接纳。罗良心中一阵感动,由于这感动他接下了那杯加有男宝的奶。罗良品尝出这奶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但他想现今食品业发达之神速奶味有特殊之味道无可非议。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冲泡的奶液更是无可非议。他根本没将那怪味放在心上,更没有对瑞娜产生任何异议。

罗良这种想法是极其正常的。谁会对自己身边的亲人无端地怀疑呢?

罗良对瑞娜体贴入微的关照很是为之感动,他甚至在心底咏出一阵自责。因为苏麻的缘故他有负瑞娜的情感。他心里好生内疚。由于这内疚罗良对瑞娜的任何事宜都有求必应包括情感方面的需求。

罗良喝完那杯奶将杯子置放于餐桌上面。此刻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苏麻的形象。已经分别一天一宿之余,她在做什么?情绪怎么样?是否又在与T女人发脾气?T女人没打来手机电话说明一切正常。手机呢?罗良摸向外裤的衣兜。外裤衣兜平平整整什么也没有。那就是在皮夹里。他立起身正准备去卧室,却被瑞娜温情地阻拦住瑞娜并且吻住罗良的唇。

罗良本想先去诊所然后回来与瑞娜告辞返回苏麻处与苏麻一道奔赴德国去疗治苏麻的双眸。

现在他被瑞娜紧密地缠住,他只好向后顺延时间再去做自己要做或者该做的事。

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过自己,自己决不能有负于瑞娜与苏麻。两个他同样视为珍宝般挚爱的女人有负于哪一方,他都觉出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阵痛。

他那么久没有光顾瑞娜的爱情,他是要很好地补偿她,更何况瑞娜是个缠绵得使男人过目不忘的女人呢?

瑞娜在罗良在家的日子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她不再九时起来懒散地喝着咖啡奶也不在跳恰恰舞与迪斯科更不中午看色情小说一任自己情感放纵与黄昏时分出外遛狮子狗以及夜晚看恐怖片。

罗良将她的生活内容全部添补充实。罗良的一举一动使她紧张又应接不暇。她哪里有时间做其它事宜。况且有罗良存在她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罗良是她生命的全部。

此刻,正当罗良起身欲离开家门,她的心又开始阵阵紧缩与紧张。她不能让罗良离开家门半步。罗良一旦离开那将意味着她很长一段时期内失去罗良或者永远失去。她不能很长一段失去罗良更不能永远失去罗良。所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必须将罗良挽留住,待他双重药力一上来,她就会轻松地将他挽留住。在他理性尚且清醒的时候,她必须采取一种特务性的手段。她的双手柔柔地缠向罗良的脖颈,脸部呈出一种罗良从未见过的那种媚态。这种媚态穿越罗良的心区又从罗良的心区穿越罗良的神经末稍。罗良不能不为之心惊肉跳。瑞娜的手顺着罗良的脖颈滑向罗良的前胸。罗良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这是罗良作为健康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罗良被瑞娜缠绕得有些激情勃发加之体内双重药物的挥发,使他既晕眩状又狂躁不安。他在瑞娜的缠绵与体内药物的作用下,终于让理性败下阵角,非理性的激情占据上峰。他激动地将瑞娜揽入怀中并且又激动地吻向瑞娜。瑞娜在罗良的怀抱中尽情地施展着女性的柔媚。她的唇在罗良的唇间小溪般欢快地游移着、飘泊着、沉醉着,最后她的唇被罗良彻底侵吞。瑞娜有些神色迷离之际,罗良揽腰抱起瑞娜向卧室走去。

罗良将瑞娜置于床榻上他自己亦脱掉外裤俯身细雨柔丝地爱抚着瑞娜,就在瑞娜需要罗良狂风暴雨般横扫她之际,罗良从瑞娜身体上跌落下来。罗良沉睡过去。一场欢爱宣布结束。这使欲望朦胧的瑞娜很是为之难过。无奈自己播种下的苦果只好自己吞咽下去。

瑞娜从床榻上坐起拢了一下乱蓬蓬的发丝又为罗良拉盖上薄绒被子。瑞娜斜倚在罗良身旁大颗泪珠涌出她漂亮的蓝眼睛。

她既后悔给罗良吃下让罗良昏沉的药剂又唯恐罗良醒来或者就此长眠不醒。她在双重矛盾的重压下,五内如焚。

罗良呼出均匀的气息让瑞娜有一种空寂冷漠之感。她的一颗沉郁的心空茫悬浮着令她有些坐卧不宁。

瑞娜有生以来第一次知晓什么叫困惑以及困惑后的愁怅。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她都斜倚在罗良身旁凝望着罗良的酣睡状。她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庞平静而安详地置于床榻上,她的心再次发出呜咽。她用尽解数挽留住罗良却没有办法使他活灵活现、热情奔放、激情万种。他像一具植物人在她的操纵下他不知日月的昏睡着。而醒来后她又使他重新进入亢奋与眠状。亢奋后他欲望四起地拥她抱她吻她掀翻她最后扑向她。而每每都是在最后扑向她的瞬间他困意朦胧起来,因而从瑞娜的身体上滑落进入眠状。

数日,罗良的意识开始模糊面容开始憔悴苍白。瑞娜有些害怕罗良身体上出现什么问题,就暂且停止了为罗良服用安眠药片。

罗良在几日的恢复后一眼瞥见床榻旁边瑞娜忘记拾起来的一瓶安眠药片。罗良顿刻明白了这么多天自己之所以萎靡不振原来都是这东西在做怪,而这东西又是经瑞娜之手传递到自己体内。自己每天都呈出昏昏沉沉、身体虚飘、意识模糊状态,瑞娜就是用这种办法将自己束缚囚禁于室内,简直令他义愤填膺。至于瑞娜为什么这样做他一时还摸不准吃不透。难道她发现了自己与苏麻间恋情的蛛丝马迹?不可能,这断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离开她的时间太久她太寂寞、太空虚、太无聊了吗?

无论怎样说来瑞娜这种不顾及他人身体健康的做法实在令罗良生足了她的气。罗良脑海里同时想到了苏麻。他离开她已经许多日子。她情绪是否真的稳住?她是否焦虑地在等他的归来?罗罗还好吗?T女人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是否意味着苏麻处平安无事呢?还是T女人打来电话他因为昼夜的昏睡而无从知晓呢?抑或是瑞娜接了电话做了手脚?

罗良思绪万千之际猛然掀落身上盖着的薄绒被子,他速度地下了床,头部立刻晕眩起来,他努力使自己平衡下来从衣架上取下外衣外裤麻利地穿好又取了他的皮包正欲离开家门被刚刚洗浴过迎向他的瑞娜拦住去路。罗良一改常态面呈愠怒一把推开瑞娜夺路走出房间。瑞娜愣怔了一会儿方才想起追赶罗良,然而罗良的小轿车早已驶出宅院。瑞娜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她坐在地上眼睁睁地望着罗良的银灰色小轿车于她眼前消失成盲点,瑞娜绝望地发出悲鸣并且她的蓝眼睛顿刻失去光泽。她在宅院门前的地面上许久才让自己起来。接下来她飞快地跑进内室疯狂地给罗良打手机电话。这时的瑞娜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与精明。

罗良本来对瑞娜关闭了自己的手机以及对自己的幽禁行为而恼怒着。因此当他发现是瑞娜拨打他的手机,罗良干脆任由手机鸣响着或者关掉手机。总之,那一刻的罗良对瑞娜的气尚且未消。因此他对瑞娜的声音以及形态全都感到无比厌烦。由于这无比厌烦,他不由得更加想念苏麻以此冲刷掉瑞娜在他头脑中的一切痕迹。他真是给她的行为气坏了。与她生活许多年来他还从未发现她为了一己私欲发展到置他生命健康于不顾的地步。

罗良不再想下去罗良不敢伸延地想下去。一个曾经他那么挚爱同时又那么挚爱他的女人为了将他挽留在自己身边竟不惜以伤害他的惨重代价换取他的留存。她所有的好此刻显得如此的渺小与陌生。

罗良不是个斤斤计较之徒,只是瑞娜的过分行为令他无论如何无法排解掉与无法想得通。

正午的阳光似火烤炙着车身,因此他打开车内的空调设施。他让车一直风驰电掣地奔向那个别墅式住宅,他与苏麻的安琪儿乐园。

很快,他的小轿车驶入一片浓密的林荫。一片林荫过后,眼前呈出一片奔涌的浪花。他沿着河堤驱车但车速依旧未减地奔向那个别墅式住宅。

T女人惊慌地为他打开别墅的大门。罗良飞快地将车驶入别墅院内。然后他没待T女人赶上前与他搭话,他便径直奔向室内。他的一双长腿几步便绕过前厅和几个与苏麻房间相毗邻的房间,他奔向苏麻与罗罗同室的卧室。

他一眼瞥见苏麻床榻上整洁的空位,他的心即刻肃穆起来,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罗罗就奔向门前,恰好与T女人相撞。T女人用手指了指苏麻的空床位意思是苏麻已离开了这里。还未等T女人张口讲话,罗良使迫不及待地双手扳住T女人的肩胛一面摇晃着一面盘问T女人苏麻去了哪里?

T女人摇晃着头颅表示自己对此也不甚了解。但是她向罗良提供了一些线索。

罗良离开后,T女人每日按照罗良的吩咐对苏麻与罗罗悉心倍至地照顾着。此间苏麻转变了原来的暴躁与不安。她甚至躺在床榻上与T女人攀谈起来。她问T女人有无家室与小孩子。T女人告诉苏麻自己孤身一人至今尚未谈情说爱。苏麻又问了她的年龄。T女人告诉苏麻自己今年已近四十岁。苏麻听到T女人这个年岁心中一阵狂喜。她当即要T女人认下罗罗为义子。T女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面对苏麻的执着,她还是顺从了苏麻的意愿。

T女人因为信仰天主教,因此她双手合十地向主耶稣祈祷着。她祈祷着罗罗能够与她投缘分,她并且会待罗罗如同己生。她又从她的卧室里取出她永不离身边的圣经。她将一双手放在圣经上面向主发誓她这一生一世都会照顾好疼爱好罗罗的。她并且要苏麻放下心来养病。

T女人做完这件事情以后正欲忙着为罗罗更换尿巾。苏麻却发出一句令T女人惊异的问话。苏麻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问T女人这座城市是否有很正规的那种大教堂?

T女人想了想告诉苏麻说在门前的那条河对岸的山顶上有一座很大的教堂并且说自己亦经常去那里祈祷或为已故的亲人做弥撒,希望他们早日超生不受地狱或炼狱之苦。

苏麻听到T女人说到早日超生不受地狱或炼狱之苦这样的话语心中酸酸的,她想自己虽说没有受到地狱与炼狱之苦,没有鬼怪拿着绳索与链条缠锁自己亦没有恶魔拿着刀叉刺向自己。但是自己置身于一种茫无尽头的黑暗之中与下地狱下炼狱有何区分。自己眼前空茫的黑暗一如宇宙混沌时期天地合在一处时一般,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已丧失尽决心与信念,尤其自己对罗良的爱情已不能尽全部的女人柔情。她不能让罗良那样标准的男人整日面对着她的一双毫无感觉、毫无感情、毫无生机的双眸,她不能让自己所爱的男人受半分因她而起的委屈,她不能再留在罗良身边没有理性地苟延残喘着。她要离开罗良,她要按着T女人所说的路线去寻找她人生的最后归宿——教堂。

为了出行的顺利,她态度友好温和地面对T女人。她摸索着与T女人一道洗摘蔬菜一道为罗罗擦洗身体一道去厨间忙活餐饮。T女人与苏麻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与苏麻有了无所不谈无所不说的话题。

她从上帝耶稣唠起唠到她的家世又由她的家世唠到自己的身世。

她说她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她一个远房姑母养大的她。她姑母老实厚道待她如同己生,她自己的两个孩子有什么东西她就有什么东西。可是她的姑父却是一个极凶残的男人。因为酗酒与在外面无节度地乱搞女人,他的生殖系统发生了病变。就是说他已不能行使男性功能。但他每晚仍与姑母睡在一个床榻上。他虽然不能行使男性功能却性欲不减,他使尽解数去折磨着姑母。无论他怎样使手段,他仍就不能行使男性功能,他与他的阳性体同时垂头丧气之际他的性格就会像火山一样突变。他会一脚将姑母踹至床下又会阴阳怪气地将姑母拉扯上床榻。他有时的笑声如同太监般尖细刺耳毫无男人气息。他还不到四十岁就谢了头顶,他头顶上几根荒凉的发丝一如贫瘠土地上几根荒枯的干草乱蓬蓬的让人看了顿生怜悯。

T女人说她姑母就这样与她姑父糊里糊涂地度过几十年。此间她姑母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后来T女人姑母在T女人已经到了成熟的年龄叮嘱她找男人一定要有眼力否则就会像自己那样受尽男人的折磨。

T女人姑母告诉T女人,在自己三十几岁的时候与T女人姑父的两性生活都是在T女人的姑父百般蹂躏下结束的。

T女人听完想吐,爱情生活本来是一剂美好的琼浆玉液,怎么能变成那么令人恐怖与复杂的情节。因此T女人决定终生不嫁。在姑母去逝后她毅然离开了姑母的家。虽然她姑父尚且健在,但她一想到她姑母描述的有关于她姑父的丑态生活实录她就想呕吐。因此她离开了姑母的家。她在进家政所进修时认识了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从此而后她有了精神寄托。

每当周末她都要抽出时间去河对岸的教堂里做祷告。希望自己一生平平安安。

苏麻接下话题随口问道那个河对岸山顶上的教堂如何个走法?T女人不加思索地告诉了苏麻。说她每次乘出租车或者乘公交车抵达那里需走一段山路,沿着山路拾级而上经过一段丛林便能看见山顶上高高耸立的教堂以及教堂顶端的十字架。

苏麻听完T女人的陈述心中顿生兴奋。她在离开罗良之后终于有了最后的归属。到了教堂她可以做一名虔诚的修女每日为她心爱的罗良儿子罗罗祈福,祝愿他们幸福安康。

在苏麻决定去教堂做修女的第二日上午,苏麻趁着T女人出外买菜的空隙带了一些生活日用品与一部分零用钱又在罗罗的脸蛋上吻了数次,一双颤抖的手抚向罗罗的面颊。大颗泪滴滴落到罗罗的身上与面颊上。之后她将工长补偿她的那笔费用中的一大部分置放于罗罗的婴儿床榻上。她回眸望了一眼又一眼自己心爱的罗罗。虽说自己双眸看不到罗罗,但她还是一步一回头地望向他所在的位置。她万分眷恋地摸索着离开了别墅的宅院。她一出宅院的门双手就伸向前方挥舞着以待有出租车靠近她,她等啊等没有任何出租车过来让她上车。几辆出租车司机老远看见她立在马路边缘双手张牙舞爪,一双眼睛无神地望向前方既呆滞又不灵活,身上的裙裾松散着裙带给人一种神经有毛病的感觉。因此途经的出租车全都远远地避开她或者从她身边疾驶而去。她心急如焚。心急如焚中她茫然地向前走去。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着如同一个蹒跚的老妪同时她双手伸向前方以此摸探前方的路标。她向前摸呀摸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她耳边传来一声嘎然而止的停车声。她有些欣喜若狂。她感觉到一种很近的几乎贴向她躯体的呼吸,随之一双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臂弯并将她搀扶进一辆轿车内。

苏麻进入小轿车内以为是出租车,因此她向搀扶她上车的人报了她要去的终极目标。那人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按着苏麻的吩咐,那人将车向教堂的方向驶去。

绕过宽阔的河岸,车子很快驶入密林地段。苏麻听到了一声声密集的鸟鸣虫吟又闻到夏日密林草地所折射出的幽香。苏麻虽说看不见怡人的风光却能感悟得出。因此她这一刻的心情很悦然。

车子穿越密林很快进入崎岖山路。山路的颠簸令苏麻有些头晕目眩。苏麻要求那人将车速减慢一些,那人没有应声,车速却是比先前减了下来。苏麻稍稍平静下来。车子在绕了几圈环山路在一处台阶前的石板路上停住。

车上的人下来又为苏麻打开车门并且将苏麻搀扶下车。那人在搀扶苏麻下车的同时向山顶端教堂的十字架望去。它距那人与苏麻的位置还有相当一段遥远的路程。那人将小轿车锁好回转身搀向苏麻沿着石阶很缓慢地向上攀援着。那人很令苏麻感动。那人一直将苏麻送至教堂内部又将苏麻带到神父面前,那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那人便是施子航。

施子航驱车是去为他所在的公司奔跑业务。当他穿越几条马路正要驶入一家客户的院门时他突然从车的反光镜中看到了横穿马路并且栽栽歪歪仿佛头重脚轻的苏麻,他内心在琢磨与奇怪着苏麻的这种步履的倾斜。待他驱车驶到苏麻近前他才发现了苏麻的失明。施子航禁不住一阵惊异。苏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明呢?这令施子航既惊奇又感到难过。

自从他因为被生活所困窘迫下不得已向朴高出卖了苏麻的地址他就一直不敢再去见苏麻,他并且在漫长的寂寞的夜晚连想到苏麻的名字他都为之脸红。他那次做出那样有悖于常理的事情将他与苏麻的友情彻底阻隔开。他知道苏麻不会原谅他,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当时只是在想着一箭双雕的美事根本忘记了他这样做是否会伤害到苏麻。他在想如果将苏麻的地址告诉朴高既解决了自己的危难又使朴高与苏麻破镜重圆。他当时头脑一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事后他方觉出自己有多么的草率与鲁莽自私。苏麻在他眼里算什么呢?商品吗?他常常因为良心发现而扪心自问着。

自己对苏麻的那分牵情那分占有欲自那个事情以后就已荡然无存。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那已是一场遥远的梦幻与空想。苏麻近在咫尺却令他感到遥不可及。

苏麻还会再理他吗?他每每这样自问时就会垂头丧气。

垂头丧气间他就会去大酒店或小型酒吧泡在那些吧女堆中与她们纵情、酗酒、私缠。如此一来他渐渐地将苏麻抛丢脑后、渐渐地将那件背叛苏麻的事抛丢脑后。

他在那种地方经常喝得前仰后合、颠颠覆覆。他的精神、意志、情感全都在那里消磨一空。他完全失去了从前那种知识男性的典雅与庄重。他与吧女勾肩搭背,讲着虚词与谎言并且豪饮后让自己纵声奸笑着。奸笑间他的一双汗毛很重的手便伸向吧女袒露的乳间。他在吧女的乳间乱摸一会,很不像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所为,倒像是一个没有血性的糟老头子的作为。

一段时期施子航让自己醒了醉醉了醒,一任生命浑浑噩噩。

马尔库斯·奥勒说:“人就是一点灵魂驮负着一具尸体。”可是施子航却连灵魂都已丧失。施子航是没有灵魂的僵尸。

他的情感方面自从遭到大学时代苏麻的拒绝后就偏离了轨道。在他娶了女魔头老婆的那刻起以及后来与之分手的岁月里,他之于男女间的情感方面就已濒临错位。

他喜欢苏麻却不是一个男人全方位对一个女人的挚爱,而是幻想着与苏麻间相互肉体的纵横与占有。

可是如今这种可怜的幻想连同着他的过错毁灭以后。他的感情世界就更加大幅度地跌落与滑坡。

他已经从根本上断了再行娶妻生子的念头,他开始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瓦上霜。白日里他去朴高为他安排的公司里紧张而惶惑地忙碌着。他不肯与任何人多讲半句话。他内向孤独地做着事情。中午吃午餐的时候,他不与任何人搭伴结侣,而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孤独地向口中递送着饭食。傍晚到了下班时间他慌不择路地挤入电梯。之后他很迅速地打开自己那辆小轿车的门闪身入内落座在驱车的位置。他没有将车子驶回公寓。因为他讨厌那些比他年轻一些的寝友。他们没阅历没资历脸上露出的快活笑靥与神情的生龙活虎常常令施子航透骨地逆反;施子航夹在他们一群中间就好比一只绵羊夹在一群兔子中间,显得是那样尴尬与不协调。他们活蹦乱跳,他却垂头丧气。他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时候,他就让自己深陷于烟雾的海洋,他一只接续一只地吸着烟,以此驱赶他心头无尚的空寂。烟雾笼罩住那几个年轻人的热情奔放,人家因为感到奇呛无比,人家及时收住调侃的话题或离开室内或打开窗子。

施子航是个从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眼内的男人。人家走的走开窗的开窗,他依旧我行我素地斜倚在床榻上吞云吐雾着。直到人家开口说请你到廊处吸烟好不好,大家已被烟雾熏得晕头转向……面对人家对他发出的不满与牢骚他仍低垂着头一声不言语地继续着他的吞云吐雾。人家一气之下统统拿了皮包离开公寓将门重重地摔关上。门的重响使他心里一悸,之后他马上恢复常态任由烟雾缭绕。至此而后他在这个公寓内呈绝对的孤独。人家谁也不与他搭讪谁也不与他发生任何生活方面上大小事宜的交涉。比如彼此互换饭票与凑份子一起到外面的酒吧嚎饮或来一场AA制聚餐。就连彼此间照面时也是身体一耸斜插过去。

处于这种孤家寡人境地的施子航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对公寓的一种恐怖心态。他每当夜晚下班后都让自己驱车去酒吧报道。让自己在那里精神死亡肉体沉醉后再行驱着车歪歪斜斜横冲直撞地夜行在空无一人与车辆的马路上。

回到公寓他不洗不漱倒头便睡。偶尔他邻铺的那个长发男仔的女友唧唧咕咕地与长发男仔缠绵着甜蜜话语之时,他也不感到受骚扰,借着酒精的麻醉作用很快进入眠状。但是间或有清醒之时遇到这种夜半时分长发男仔的女友亦在长发男仔的床边唧唧咕咕地散唠他就要给人家颜色看看。他先是来回折翻着身躯以此给人家一种他深表厌烦的警戒。见人家根本没有把他这小动作放在眼里,他便勃然大怒地从床榻上坐起并掀掉身上的被子。他这样的举动又完全出于一种精神方面无法抵卸外界干扰而呈绝对的失控状态所致。那个长发男仔女友的每一句唧唧咕咕都深深挫伤着他的神经末稍,从而直捣他的心区以及他的生殖系统。由于那女人对长发男仔不间断的柔言蜜语施子航着实被某一句秘语击重。他有些心猿意马。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理性开始失控、欲望开始繁衍。他的男性体快要被那柔言蜜语炸裂之际,他发出了令长发男仔和其女友足以从床榻处弹跳起来的怒吼。他们愤怒的眸光随着他声音的坠落一并射向他同样愤怒的面颊。长发男仔发出一句“神经病”的骂话,长发男仔的女友拎起皮包临出公寓门时向施子航瞪了一眼又向地面啐了几口才缓缓离去。

施子航与长发男仔的这些小动作使前后左右的上下铺翻腾起来。他们有的拧亮床头台灯随意地乱翻着一本书、有的则打开小型收录机或随身听、有的则用被子牢牢地蒙上头、有的则左右烙饼般翻腾着身体、有的干脆粗俗地骂一句娘。总之,室内上下铺被施子航与那个长发男仔及其女友弄得千姿百态骚动不安起来。

某个星期天的上午施子航一面驱车向酒吧驶去一面于脑海间浮现出公寓内的一幕幕闹剧。他眉头不禁蹙成一团,他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酒吧的声乐歌舞在召唤着他,那些个吧女的眉飞色眼在牵拉着他,酒液的图腾在诱惑着他。

施子航眼前闪现出如此美景,心里面立刻敞亮了许多。因此他将车子停在一处他从未进过的酒吧门前而舍弃了他经常光顾的距离市内很遥远的那家酒吧。

他很老道又很仓皇地推开酒吧的玻璃门,立刻一群吧女以十分的媚态迎他进来。他落座后才观至到这里的吧女令人恐怖的装扮。

她们的发型千奇百怪。她们的发色五彩缤纷,赤、橙、黄、绿、青、蓝、紫包容其间。她们的发色或红黄相间或蓝橙相间或各种杂色混为一体,打眼望去就像地狱里复出的女鬼又像《西游记》剧目中的各种精怪妖孽。施子航禁不住通体颤栗了一下。他顺次望见她们的脸部和衣着,他不禁又通体颤栗了一下。

她们的面部与她们的发型和发色一样五花八门。她们的眼睫毛上涂着重重的黑色睫毛油或者让自己的上下眼皮间粘贴上长长的假睫毛。此外她们给上眼皮上涂着浅绿或者天蓝色彩影。而且她们的面部有的涂着高级增白化妆面膏,那白色度看上去像一堆白骨;有的则在白色度上涂上红色粉底看上去又像一只退毛猴子的猴屁股,让人一阵恶心。总而言之,纵观这一群吧女的形象,让施子航有一种进退两难、欲进欲退、心慌心悸之感。

他正在犹豫之际,两个吧女一边一个地落座在施子航的左右。她们分别伸出一只手臂楼向他的肩膀并且又分别伸出另一只手向他唇间递着高脚杯中的酒液。他几乎是被她们强行将酒液灌至口中。他一杯紧似一杯地被她们浸灌着。他已经有些醉意朦胧,她们仍在契而不舍地浸灌着他并且用长长的指尖挑逗着他的肌肤与情绪。她们用眸光奸淫着他俘虏着他纵欲着他,使他神魂颠倒欲死欲仙。他神魂颠倒欲死欲仙之际,她们将一双双带着长长指尖的手伸向他面前并且大拇指与二拇指间上下捻动着,意思非常明显她们在向他索要服务款项。他迷迷怔怔间从他的皮夹内取出一张百元票子,她们却仍向他伸出手,意思又很明显,她们没有对那张百元票子满足。

他有些恼怒她们的贪得无厌。虽说他已呈醉醺醺之状,但他头脑的意识氛围尚且清醒。一般来说酒吧里的几杯普通红酒仅值几十元钱而且这个酒吧既没有歌声又没有悠扬的乐曲根本不该收取百元以上的钞票,况且这里略带色情的服务本是在国家治安禁令之内的只要他施子航动用半分坏念给辖区公安部门挂个电话,那么该酒吧将势必停业整顿,严重时还会吊销其营业执照。现在这两个吧女竟为了勒索他的钱财而不知好呆地与他狂呼乱叫着并且还阻挠着他的去路。这令他大为脑火他一面与之拼撕一面呼着酒吧老板。

在他的呼音刚刚落幕,酒店老板从二层楼道处节奏感极强地迈着步履并有些慌急地向一楼服务厅走来。那步履的声响是一种女式高跟鞋的起落之音,于是施子航当即断定该酒店老板是个女性。但不管女性还是男性他都要向酒店老板讨回公道。

酒店老板很快出现在他面前。他、酒店老板全都震惊于原地。真是冤家路窄且天涯无处不相逢。施子航瞪圆双眸张着嘴巴足足有一秒钟左右才让自己由极度的惊疑冷静下来。

施子航怎么也没想到酒吧老板竟是自己的前妻,他称之为女魔头的女人。

女魔头自从将施子航送入监狱又与之离婚后很快在空寂的风雨飘摇中于一家舞厅内认识了一位近知天命之年但却资金雄厚的一个外资企业的大老板。女魔头像当年缠住施子航那般缠住外资企业的大老板。

女魔头因为与施子航生活在一道之时没有生育小孩子,因此体型如花季少女般优美况且又是刚刚步入而立之年,因此她整个的容颜加之不断修饰妆扮很是妩媚动人。

自从她准备缠住那个大老板,她便向大老板谎称自己的年龄刚满二十五岁又去了一家私营医院修补了处女膜。她为此花掉了她多年的积蓄。但她没有半分的疼意。她认为她的这项投资是一项很英明的决策。修复好一个小小的处女膜会使她地位陡升价码陡增,她何乐而不为呢?自从她准备放弃施子航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帅哥型男人后,她就整日泡在各类型娱乐场所一面做着她的老本行舞女一面四下窥视着出入舞厅的各类型男人。一旦有她心目中的猎物,她便会勇往直前地冲将上去,她并且毫不拖泥带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女魔头终于在一日傍晚大人物们的包场舞会上认识了大老板。她首先与这个派头十足、彪肥体健的大老板跳起了第一轮舞。她一直在心中庆幸着自己眼光的深邃与独到。

果然一场舞下来,大老板非常豪爽地宴请了女魔头。女魔头一改从前对施子航的那种大呵大斥之态。她极近柔情极近风骚极近缠绵极近小鸟依人状。这对刚刚与第二位红粉佳丽离异分手的大老板来说无疑是一种雪中送炭。大老板被她的媚眼抛弄得已经飘飘然。他的一只手悄然地于桌子底部拍打着他的冉冉升腾的令他炸裂的阳性体上,此外他又不断地跑洗手间以此冷却他那冉冉升腾的激情。

大老板与第一位太太结成伉俪纯系两小无猜的婚姻。论道感情大老板与第一位太太也曾有过一段山盟海誓的青春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山盟海誓的青春恋情在逐渐褪去当初明艳的颜色。尤其是在他地位猛增财势猛增以后他开始厌倦第一位太太越来越黄暗的肤色以及成熟女性的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大老板很快在外面结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女子看中了他的钱财,所以几乎没用他费多少周折就着着实实地投入到他的怀抱。所以他每当夜晚回到家中看到他那已经熟睡了的原本就不算漂亮的太太就更加生厌七分。所以在某一日黄昏他终于提出了与他太太分手。他太太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常态。他太太竟没落下一滴泪水。因为他太太是一位相当聪明的女人同时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她清楚男人一旦做出叛逆女性的行动那是十条老牛拉不回的。女人愈是哭叫舍不得放弃他他愈是坚定离去的信心。果然大老板在非常顺利地离开太太并与太太彻底了却那种古老的婚姻形式后心里升腾了一种令他自己都无法诠释的感觉。他在拎着皮箱最后瞥向太太并用一双惶惑不安的眼神顾盼他的年仅十几岁的儿子时,他的心里既苍凉又破碎。还好那个他新近决定迎娶的女人的美丽姿容及时地召唤了他。他才得以从容离开太太、儿子与家门。

大老板与新婚漂亮的小妇人于豪宅内耳髦厮磨通宵缠绵卿卿我我一年之余,漂亮小妇人为之生下一个漂亮女儿。之后漂亮小妇人仿佛自己因着生下与大老板的女儿有了一定的资本与血本。她开始在大老板面前耍横与蛮不讲理,为着一点点物质利益为着大老板生意上的奔忙而疏忽了她,她便泼妇般点着大老板脑门进行一番无理取闹与谩骂。大老板在焦头烂额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出手打了漂亮小妇人一巴掌,漂亮小妇人捂着被大老板击中的面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凶光凝视着大老板。大老板被她凝视得有些发毛。漂亮小妇人在一阵凝视后转身返至另一间卧室将门重重地关上。大老板被冷淡在与漂亮小妇人共爱共眠一年之余的卧室内。大老板有些惘然随之一种莫名的孤独袭上心头。大老板穿着睡服呈出一副甘拜下风的势头悄悄拿了钥匙开启着漂亮小妇人所在卧室的房门。无奈漂亮小妇人将门锁反锁上。

大老板立在门边放下尊严低声下气地几近哀求着漂亮小妇人能够原谅他,说他一时冲动昏了头才打了她一巴掌。他要她开门出来再加倍奉还他几掌以泄她的愤怒与委屈。

漂亮小妇人在室内仍旧无动于衷。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着。她先是想着置于奶妈房间的女儿后又想到自己年轻轻的每日的青春光阴全部囚禁在这个大型宅院内她真是有些不甘心,况且大老板生意繁忙之时经常夜半回来或者干脆因为一天的奔波劳顿而疲惫地睡在办公室的午休床榻上。一睡就是三更夜半,因此他便只好由其睡下去直到第二日清晨的到来他才揉揉惺松的睡眼驱车赶回家中。

漂亮小妇人因为一夜顾盼大老板的归来,所以清晨到来之际正沉沉进入梦乡。嘴角处还露出笑靥。

漂亮小妇人需要大老板安抚欢爱之际床榻上却空无一人,现在她睡着了对任何安抚与欢爱都兴趣索然之际,大老板却摸上床来三、两下将她弄醒。大老板的本意是想补偿一下漂亮小妇人于昨夜晚间所欠缺的他的温情,可他疏忽了一个重要环节,那就是他根本不了解女人也根本不懂女人。

他以为只要他对女人释放出激情无论是在何种时节女人都会乐意接受。

他犯下一个缺乏对女人透剔的常识性错误。

大老板武断粗俗地弄醒漂亮小妇人,这使得漂亮小妇人很是烦躁与反感。

她正于梦乡里遨游,忽然被一双手抚弄醒,她是怎样气愤与恼怒可想而知。她一扭身体飞快地掀掉已经压向自己身体上的大老板。大老板因为一夜充足的睡眠养足了精神,所以情欲与性欲一并旺盛起来。他没有顾及漂亮小妇人如何逆反他的这种可堪称性骚扰的举动。他被漂亮小妇人从身上掀下来的瞬间又跃跃欲试地趴向漂亮小妇人的身体上面,尽管漂亮小妇人于他身体底部疯狂地扭曲与挣扎着,大老板还是冲力地压向漂亮小妇人,漂亮小妇人在大老板的冲力下柔弱纤细的身躯不得已不屈服大老板的冲力突围。但是从那一刻起她慢慢对大老板滋生出厌恶情绪与逆反心理,有了这种深入骨髓的厌恶,她将目标与注意力转到外面的世界。虽说她还未曾碰遇上她心目中的偶像,但她可以进一步去挖掘。这就是她近来暴躁与心生狂傲的根本原由之所在。大老板之于她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感兴趣。她何不趁着今晚的冲突而向他索要出足以够她这辈子花销的钱财呢?女人不趁着年轻貌美为自己弄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到人老珠黄时日狗都不会看你一眼呢!漂亮小妇人发出一声感叹。感叹之后于另一间卧室内计上心来。她冲向仍立在卧室门外的大老板发出一句令大老板震惊的话语并足以令大老板僵硬在原地。

漂亮小妇人说她决定一辈子不走出这间卧室,除非大老板决定给她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还有这座豪宅的房产权,否则她宁肯饿死于这个卧室间。

面对漂亮小妇人的威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大老板居然满口应承下她的这些要求。当时的大老板根本没有想漂亮小妇人会变心肠。他们有着如此完美的家庭,女儿活泼可爱,漂亮小妇人令他爽心悦目亦很钟情于他。间或如今日的小磨擦算得了什么呢?她之所以提出如此要求,想必是对自己刚才一掌的警戒与报复,反正自己的家财早晚都是漂亮小妇人与女儿的,而今为了哄漂亮小妇人开心提前支取一部分款项又有何妨,至于这所豪宅的产权放在她名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像这样的豪宅他还有一、两处,将这所豪宅划到她名下亦未尝不可。

想到此大老板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漂亮小妇人的要求。漂亮小妇人又进一步猛攻狂击道若想让她打开房门他需将那些真实的支票与豪宅的产权证书一并办理好交到她手中她才会考虑与他言归于好。

第二日中午大老板便为之开好支票盖上自己的名字印戳,之后又去了房屋更名公证处将豪宅的名字更改为漂亮小妇人的名字。

办好这一切之后他急匆匆返回豪宅。他之所以急匆匆是为了让漂亮小妇人一睹他办事的风采。漂亮小妇人在他上午离开豪宅后就速度地从那间卧室的床榻上一跃而起去了餐厅,她吩咐保姆为她重新准备一份早餐。很快保姆端进餐厅一份西餐早点。漂亮小妇人风卷残云般地将其吃光。而后她进了宅内的豪华浴室给自己洗了个温水浴。她磨磨蹭蹭了一小天,将近中午她算计着大老板会如期赶回家向她做一番交待。她于是重又返至那间卧室将卧室的门反锁上。她在卧室内静听着门铃的响声。

门铃在中午时段果然鸣响了几声。保姆从厨间跑出来打开房门。大老板热血沸腾地迈进室内。他几步跨向漂亮小妇人所在的卧室门边,他叩敲了几下门并一边叩敲着门一边向里面的漂亮小妇人说他已满足了她所有的心愿。漂亮小妇人一听大老板如此飞快地将她所求之事办妥心中自感疑惑,于是她让大老板将办好的房地产证书与一百万元的支票放于门前,然后大老板必须退于其它居室内。大老板如约而行。漂亮小妇人才慢慢启开一道门缝,发现大老板果然不在门前才坚决地将卧室的门大开。然后她速度地拾起房地产证书与那张一百万元的支票。漂亮小妇人将它们牢牢地捂在胸口上好像那两样东西是这世上奇珍异宝一样。

那个傍晚漂亮小妇人与大老板假意和好如初,大老板着实从漂亮小妇人身上获取到男人的无尚快感与欢乐。但他万没想到这是他与漂亮小妇人最后一个夜晚的欢愉。

漂亮小妇人开始早出晚归,她去那些能拓展她交谊面的场所。譬如:舞厅、保龄球娱乐中心、图书馆、网吧之类的地方。

她先后结交下几个潇洒倜傥的年轻男子,但透过他们华丽仪表的背后,她发现他们统统是一群无知无识的一介草民,她讨厌他们言谈的轻浮与粗鲁。自己毕竟是一名有学有识的女大学生。于是她最终定下那个在图书馆阅览室认识的有着硕士学位很健谈的年轻男子为在她离开大老板之后的候选与补缺对象。

在一日的黄昏她终于向大老板提出分手的要求。那时节恰赶上大老板生意红火又繁忙时节,大老板给这繁忙时节日程表的紧凑弄得一时间竟有些昏头昏脑。所以她提出与大老板分手大老板根本没在意她的一切言行的内涵。他以为她年龄比自己小些,冲动任性是在所难免情理之中的事情。待他重新恢复心态她自然会回到他的怀抱。她要怎样就怎样吧,她要解除婚姻形式就由她去吧,她闹够了自然会回到自己身边。于是大老板很轻松地答应了与她解除婚约。大老板万没想到漂亮小妇人已选好了替代他的男人。

在一次返回家宅探望女儿之时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他真想冲进那间漂亮小妇人与那个替代自己的男人嬉笑调情的房间将他们碎尸万断,但大老板是理智的有法律意识的男人,他只是捏紧拳头一任那拳头咯咯作响亦没有出击出去。

数月后,大老板就在一家豪华舞厅认识了施子航的前妻女魔头。

大老板在被女魔头缠上床的瞬间发现女魔头亦是处女,心中暗自窃喜着,因此女魔头要他为自己开个中档酒吧,大老板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并着手承办了此事。女魔头在大老板面前使出各种手段使大老板再度沦陷漂亮女人的漩涡。

女魔头使尽风情,大老板又为其置下一处别墅型豪宅。只要这个大老板高兴他是不惜在他所钟爱的女人身上投下资本的。

因此已经一改穷颜的女魔头以一副孤傲形态审视着怔愣其间的施子航。

还未及施子航脑子里的关于她怎么会开上酒吧这一问号形成一种概念。施子航首先看到女魔头落座于他对面的一把餐椅上翘着二郎腿并且不时地抖动着,旋即又从一只香烟盒内抽出一只高级女士香烟夹于指端。点燃后又悠闲老道地喷吐着烟圈。那烟圈一轮一轮地在她头上方盘旋着,仿佛一个卡通时间隧道在施子航眼前转来转去。施子航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女魔头突然将那只仅吸了一半的细杆女士香烟用拇指与食指狠狠地掐灭将其扔撇至餐桌上的烟灰缸内。她细长的指端从烟灰缸处收回的瞬间她开始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狂笑过后女魔头随之向施子航蔑视地一瞥。女魔头蔑视地一瞥令施子航通体冷飕飕地产生一股凉意,仿佛面前的女人果真是一个女魔头。

女魔头蔑视地一瞥后开始计上心来,她既没有像其她离异女性那般在什么地方遇见前夫赶紧避开或逃之夭夭。她凑向施子航一如一个黑社会老大或者一个女特务般伸出一只汗手端擎起施子航的下巴,然后在施子航面前转着圈数。一边转着圈数一边用一种恶毒的语言挖苦着施子航说施子航是男人堆里最无能量最无出息的赖皮狗,不然她就不会像扔撇旧物那般地将其扔撇掉。女魔头讲完大肆污蔑施子航的语言在转身欲离开施子航之际又补还一句污蔑的话语,她大骂施子航是个特大号的蠢猪,吃喝不起来这里做什么,她紧跟着骂话向施子航面部猛啐一口唾液,腥浊的唾液顺着施子航面部流淌下来。这下彻底激怒了施子航。施子航一改昔日在女魔头面前软绵绵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施子航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扑向女魔头,他一只手拎抓起女魔头翘式的烫发一只手则左右开弓地狂扇了数掌女魔头,即刻女魔头嘴角渗出一丝暗红的血渍。

就在施子航一腔愤怒有些难以控制难以收住闸门之际,酒吧内的两名粗壮的保安将施子航从女魔头身上拖拽下来,因此他尚未出击到女魔头身上的那一拳击在硬硬的餐桌上,餐桌轻轻震颤了一下,他的手却被餐桌坚硬的棱角硌出了血迹。

酒吧保安将施子航没费吹灰之力捆缚起来。他们捆缚完施子航正拭目以待地等待着女老板的发落。

女魔头从地面上爬起抬起手轻轻揩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她的面部表情很是狰狞,由于极端愤怒,女魔头的语调变得高音尖细,她用一根指端指向施子航眸光却瞥向两名保安。她命令保安将施子航弄到酒吧储藏酒的地下室内。两名保安一如两条听话的看家狗,女魔头的话音一落,他们就将施子航一边一个地从地面上架起直奔地下室的楼道走去。

女魔头通体脏兮兮血淋淋,一群吧女很快走近她拍她的马屁。她每次被其拍马屁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对马屁精的逆反心理甚而大动肝火地给马屁精们以有力的还击。她的最根本最直接愿望是这些吧女如何竭尽全力为她赚取更多的钱财。这一次由于被施子航痛打得昏天地暗,因此她无力反驳一群马屁精围前围后地为她揩着面部血迹,她向她们下达“照看好顾客”指令后便去了二楼的洗浴室。

进了洗浴间,她先将方形浴池冲洗刷干净,然后置入其中又打开淋浴器让温暖柔和的水流漫过周身。

自从有了豪宅与豪宅内的豪华浴池,她便杜绝了在酒吧的浴池洗浴。今日这种特殊情况她必须特殊对待。施子航将她通体弄得脏兮兮黏兮兮,她不从速洗掉怎么受得了,况且指不定何时间大老板会心血来潮地光临此酒吧,届时她的通体如此邋遢可如何是好。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进了吧女们使用的浴室。

她在方形浴池内很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时眼前晃动出刚才那惊人的一幕。那一幕是她与施子航几年的夫妻生活中所罕见的或者说是自古未有的事情。她那时满怀希望亦很执着地想让施子航暴怒她、鞭挞她、虐待她从而体现出施子航男性的雄峰。然而她没能如愿以偿。施子航在她的疯狂面前仍像个软柿子。这令她大为绝望,绝望中她更加疯狂,在她的更加疯狂中,施子航更加绵软。如此一来重复出恶性循环的闹剧,结果是闹剧一发而不可收。她由对施子航彻头彻尾的爱染至对施子航彻头彻尾的恨。而施子航也由于她愈来愈凶残的暴怒而厌弃她畏惧她。

他们之间的错误在于没有敞开胸襟在于谁也不了解谁。

而今施子航果真像个男子汉残暴了她、压制了她、覆没了她,她于心中不禁对施子航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感与爱意感来。

她觉出像施子航的这种帅哥形象再加之一种男人的凶狠,那真是世上举目无双货真价实的纯男人。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她的情感与欲望只受这种她认为纯男人的男人统治与操纵才会淋漓尽致地发挥激情。否则她就会如一潭死水涌不出半丝波澜。如此她就会大发雷霆。

现在她在施子航面前一向的死水活泛起来,开始涌动圈圈美丽的漪涟。她对施子航的爱因着施子航对她的大打出手而复苏了。她今夜就要占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