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动干戈-离婚女人

阿秋总是陈香的一块心病。孔三自打出院后就天天长在化妆品店。说不准又把阿秋找回来了。陈香就是不明白。打工妹像蚂蚁一样满地都是。为什么孔三就非耗着阿秋不放?这里要没有猫腻才怪呢。

今天是夜班,白天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慌,便去了孔三的铺子。远远的看到铺面没有开,陈香有些奇怪。她以为会看到孔三正跟阿秋起腻呢。拿出钥匙,正在开铺面,隔壁的张姐走了出来:“陈香来了。”她上下打量着陈香:“啧啧啧,不服不行呀。”

陈香看着她那夸张的样子,笑着问:“服什么呀?”

“大妹子,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实在是看不惯阿秋那个浪样。穿件风衣在屋里也不脱。还一个劲儿地问我漂不漂亮。看她那骚样就知道不是好道来的。我问她谁给买的,她就是不说,你说,这里是不是有事儿?”陈香听了张姐的话,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阴晴不定。张姐看看效果出来了,又说:“大妹子,不是姐姐我说你,你也拾道拾道自己。咱姐妹儿哪差呀。别整天总穿着劳动布,也带点喜性儿。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她热络地拍了拍阿香的手背,一扭屁股,拧着拧着的走出铺面。边走边想:这回看阿秋那小浪货还能不能待下去。要不把她挤走,我就不姓张。

陈香拿着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越擦心里越不是个意思。张姐的话不是摆明说自己不如阿秋吗?她穿件好风衣,不说谁买的?是人都知道,那肯定是孔三买的了。陈香心里一片黯然,孔三只在处对像的时候给自己买过一件裙子,结婚这么多年,再没看他给自己买过一块布头。天天给他做饭不提,就是这一个月端屎端尿地侍候他,不是老妈子也快成保姆了。不说谢也就罢了,出院了,却先巴巴地跑去给那个小婊子买风衣!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陈香拿着块抹布站在那里喘着粗气,透过玻璃门,看到孔三和阿秋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孔三和阿秋起了个大早去上货。货上得很顺利。想上的几个牌子货都全,两个人的心情都很舒畅。一先一后地下了车,高高兴兴地往铺面走。他们的体位不是并排,而是前后交叠着错位。两个人走得很近。但身体间还是隔着10厘米以内的距离。可是从陈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就是身挨着身儿了。孔三个子高,他俯着头看着阿秋,不知说了句什么,阿秋抬起头,发骚地看着孔三,两个人微笑着相互注视着。陈香定定地看着这一幕景,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孔三和阿秋走进店门,看到陈香在,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陈香的火气腾地一下蹿了上来。她使劲地一摔抹布:“我怎么不能来!碍你们的事了!”

她这一嗓子,把阿秋吓得一抖,孔三的情绪也一下子恶劣起来:“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精神不好,我一大早发贱来这里给你擦柜台,来看你们街头表演!”陈香冲着孔三大吼着,她的脸气得刹白一片。

孔三并不知道陈香已经酝酿了一段情绪。只觉得陈香不可理喻。当着阿秋的面也不太好说什么,他不耐烦地说:“闹什么呀,你快回家吧。别影响我做生意。”他这么一说,陈香心头的火更大了。

“做生意!做生意!我叫你做生意!”陈香咬着牙根一边说着,一边把柜台里的化妆品哗啦一声全部推到地上,立刻,满屋充满了芳香。有茉莉香、熏衣草香、丁香……简直成了大花园。孔三看着散落满地的化妆品,仿佛那不是凝脂而是撕碎的钱。他一步步走近陈香,两眼冒着血丝,低沉着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叫你做不成生意,我要叫你身无分文!”陈香对着孔三大吼着,虽然她把化妆口打碎了许多,可她觉得很委屈,她认为阿秋粘着孔三就是因为他有钱。如果把铺面给他砸了,阿秋就会走人。

孔三看着陈香已经扭曲得变了型的脸,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身体站在原地晃了两晃,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疯了!”便转身推着阿秋走出了铺面。陈香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一阵虚脱,她坐在水泥地面上,唔唔唔地哭了起来。

孔三和阿秋走在大街上,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阿秋同情地看着孔三说:“三哥,她总这样啊?”

孔三沉默着没说话,不论他对陈香多烦,他都不愿意在阿秋面前多说一个字。经验告诉他,说多了会更烦。

“三哥,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辛辛苦苦挣了一个星期的钱,这一顿砸就都白忙活了。”

孔三听着有些烦。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阿秋,你回家休息一天,其他的事我办,明天等我电话。”

把阿秋安排走,孔三便去了地下商城。嘎子在地下商城做服装生意。二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这么多年虽然各忙个的,但却一直没断了联系。孔三到了嘎子那里,也就是中午了。两个人便去了饭店。

“你小子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还是那个隔壁的娘们给挤兑的?”

孔三不说话,只管大口喝酒,跟哥们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嘎子一张嘴就能说中他的心事,为什么身边睡着的陈香不明白这一点?

“我说三儿,咱们大老爷们怎么也不能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更不能败在那老娘们手里,想个招儿搞她,这么没精打采的也太熊了吧?”

“你不知道,现在陈香也跟着瞎搅和。刚才把化妆口都给砸了。”孔三使劲一放酒杯,恨不能也把酒杯砸了。谁不会过瘾呀!

“陈香,她跟着搅和什么?她不知道那娘们挤兑你吗?”嘎子还真没想到,他不解地问。

“她知道那娘们挤兑我,可是她好像大脑积水一样,我刚干出点样,她就不停地跟着揽和。”孔三烦躁地挠着头发。

“那你跟她好好说说呗。这事儿也用这么烦?”嘎子不以为然地看了眼孔三。孔三皱着眉头回看了一眼嘎子:“跟她要是能说明白早就说了。她得听呀!我还没说话呢,她就先火了,现在我一张嘴,不管是说什么,轻的摔锅,重的砸店,这不,今天早晨辛辛苦苦进的货,一千多块钱,全让她给砸了!”

嘎子有些不相信地说:“陈香以前不这样呀。挺讲理的一个人,是不是你小子哪做的不地道哇?”

“嗨,还不是吃阿秋的干醋。”孔三无奈地说。

“哈哈哈。你把阿秋忙活了?”嘎子一脸坏笑地看着孔三。孔三也笑了。

“哪儿呀,阿秋还没结婚呢,我哪敢招惹她。她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那儿三十岁以上的回头客100%都是冲着阿秋去的。要没有她,营业额至少要下降50%,有不少张娘们儿的客,现在都上我店里买化妆品,你说斜不斜性?她们说喜欢阿秋脆生生的劲。”

嘎子听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阿秋脆生生的?我倒没看出来,陈香吃醋我也没看出来,你闹心我可是看出来了。”

“哎,闹死了。陈香跟疯了似的,在阿秋面前像个泼妇一样。真让我没面子。”

“你跟她好好唠唠。告诉她你和阿秋没事不就得了。”

“看她我就烦。没话!再说了,这事就算我说了,还不是越描越黑,陈香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你越说她越上脸。”孔三说着,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真是事事不顺。

“别这样。老爷们要有老爷们的样儿,别和娘们一般见识。喝完酒回家吧。”

“你别劝我。劝我我骂你。今天晚上去你家打麻将。把二肥和小地主都叫上。挺长时间没听二肥贫嘴了。”嘎子一听说有麻将打,兴头儿也上来了。马上联系起二肥和小地主来。全把刚才劝孔三的话忘到了脑后。

陈香今天夜班,但她跟组长换了班,早早地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想等孔三回来陪个小心。这一阵子不知怎么着,常常做过事就后悔。想想那么多化妆品都砸碎了,又有些心疼。这不是自己祸害自己吗?可到了气头上,就顾不了这么多了。已经十点多钟了。孔三还没回来。陈香的心里又嘀咕起来:孔三知道我今天夜班就不回家?是不是以前我一上夜班他就不回来呀?他不回家能去哪?又去找阿秋那个小婊子?自己怎么这么傻,从来没长这个心眼呢?盛了一大碗饭,陈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把个菜嚼得咯嘣咯嘣响,仿佛咬着阿秋一样。吃到肚子实在撑不下去了,才把碗筷放下。陈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转了几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想了想,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本想和孩子说说话,可是奶奶说孩子已经睡着了,陈香只好无趣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和孔三的种种,不知翻了多少身,才迷迷乎乎地睡着了。

孔三打了一夜麻将,赢了一夜,虽然有些累,但心情很爽。迎着早晨的阳光,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回了家。看到陈香躺在床中央,他推了陈香一把:“唉,往里点儿。”说着话,便困极地躺在床上。

陈香看到孔三回来,醒了醒神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孔三刚才还兴致勃勃,可到底是熬了一夜的神,脑袋一挨到枕头,便呼呼地睡着了。陈香看着孔三的睡相,她可不这么想,她觉得孔三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使劲推了孔三一把:“哎!起来。你把家当旅店了!想回就回,想睡就睡。你当我是服务员,也得打个招呼再睡呀。”陈香一急,把喜欢的小品台词都背了出来。孔三刚刚入睡,被陈香晃醒,他嘟嘟囔囔地说了句:“少烦!”便又闭上了眼睛。陈香正在说话,电话响了。陈香拿起电话,是阿秋的声音:“我找三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像在挑衅一样,陈香一肚子的火正没处撒呢,她冲着话筒大声喊道:“你三哥死了!”咣的一声砸下电话。孔三半睡半醒之间听到这句话,叫他三哥的人没几个,他含糊地问:“谁打来的?”

“你的小秘。”陈香说完话便走出卧室,孔三不知阿秋有什么事,便又给阿秋回了一个电话:“阿秋,什么事?”

“三哥,今天开不开铺子?一大堆打碎的化妆品还没收拾呢。”

“噢,我都忘了。我半个小时后到。”孔三放下电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陈香看到他要走的样子,不快地问:“你要干什么去?”

“上铺子。”

“刚才怎么跟你说话你都不起来。怎么电话一来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孔三边说边拿出剃须刀刮胡子。打麻将熬夜胡子长的特快,一夜之间就跟庄稼似的一荐一荐地长。

“我不会说话,就不能说,当初咱们俩处对像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呀?”

“那时候你可比现在会说话,那时候你还有点人样。”

陈香气不忿儿地推了孔三一把:“你说谁呢?”孔三正拿着剃须刀刮胡子,这一推,剃须刀刷的一下吃进了肉里,孔三“嗷”地一声,血顺着剃须刀流到他手上。

“我操你妈!陈香,你想杀了我呀!”孔三下巴上是白色的泡沫,上面又染着一片鲜血,那血正在冉冉不断地流着。他想也没想,照着愣在那里傻呆呆看着他的陈香就是一个耳光。这一巴掌他可没想太多,抡圆了胳膊打了过去,一巴掌打在陈香的耳根上,打得陈香脑袋嗡的一下响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孔三用清水洗掉泡沫和血渍,看到下巴上一条很深很长的刀口,还在那殷殷地渗着血,他迈过陈香的身体,急忙找创可贴去了。

孔三关上大门的声音把还坐在地上的陈香震了一震。她回过了神,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这不是打上瘾了吗?话没二句,拳头却是不断。我陈香也是妈养的,天天像个老妈子似的侍候着,还侍候出毛病来了。这日子怎么过?怎么过!陈香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阵子,站起来洗了洗脸。想回妈妈家。可又怕像上次一样,几个姐姐、姐夫再暴打一顿孔三,不但帮了倒忙,还花了不少钱。她想了想,给姜欣打了个电话:“找谁呀?”姜欣烦躁地声音传了过来。

“是我,姜欣。你今天在家呀?”

“在,正烦着呢,你夜班?上我家里来吧。”

陈香没再说话,放下电话就去了姜欣家。

姜欣看到陈香哭红着脸进来,说道:“又打仗了?”陈香话没说出口,眼泪先流了出来。她把头发搂到耳后:“你看,这是他刚才打的。一巴掌就把我打倒了,耳朵现在还鸣呢。”

“这还了得,我最恨男人打女人了!”姜欣简直不敢想像孔三对陈香动手,而且打得这么重。

“姜欣,你说我这日子怎么过,怎么办?”陈香抬起无助的泪眼,姜欣看到她伤心的眼神,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陈香,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吧。谁也别耽误谁。”

陈香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她伤心地说:“我一心一意和孔三过日子,没想到竟换来了大嘴巴子,我对他真是心冷了。”

“这样的男人真是天下少有。外面挂着一个,还敢打你!也太没有王法了。要是我家杨一帆这样,我早跟他离了。”姜欣愤愤不平地说着,他可以容忍杨一帆不洗脚就上床,但绝不能容忍他在外面有女人。

“那我和他分居。”陈香下定决心似的说。

“呵呵,费了半天劲,才是分居啊。看来你还是离不开你家孔三。”

“不是离不开,只是他好的时候,对我也挺好的。要是没有阿秋那个小婊子……”陈香说不下去了。眼泪又莫名其妙地流了出来。

姜欣眯着眼睛说:“我不这样想。没有阿秋,还会有阿春,还是你家孔三不好,他要好的话,春、夏、秋、冬全来,该不动心还不动心。”

陈香低着头没说话。姜欣说的也有理。可现在这个社会,哪个男人不花心?杨一帆就真的不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