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之夜我告诉她:小号阳痿-陌生世界

元宵节之夜我告诉她:小号阳痿

过了年我又长了一岁。可我怎么也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越长越糊涂,越长对自己越说不出一个道理来。

昨天是正月十五,也就是老人讲的落灯时刻。每年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我有点后悔没有替自己买一只花灯。其实花灯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该亮还是亮,该黑还是黑。过这个春节我已经花了四百元钱了。没有一分钱是花在自己身上的。想想怪心疼的。

昨天爸叫我喊小黑蛇来吃饭。小黑蛇先说不来,爸又叫我去喊。小黑蛇来了。她拎了一只板鸭四只香肚。她对我妈说,厂里分了两份,太多,吃不掉。

妈说,姑娘,你自己留了慢慢吃,这东西也不会坏的。拎回去,拎回去。

小黑蛇不干,妈就收下了。

我最知道妈的。妈一向会假客气。她希望天天有人送给她东西。可是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人家有谁会来送你东西?小黑蛇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才把它拿来给我们的。

大哥大嫂带着小萍萍回来,加上小号、爸、妈、小黑蛇、我,八个人正好一桌。妈做了一大桌的菜,没有一样好吃。大哥、小号、爸和妈都喝白酒。大嫂、小黑蛇、我喝啤酒。

爸的脸色白而发青。他脸上的肉像肿着似的。他喝酒的时候把嘴咂得啧啧响。妈举着筷子一会儿点这样菜一会儿点那样才,叫大家吃。她嘴里不住地发出吃吃吃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感到厌恶。我有的时候会突然地厌恶自己的这种生活。可我又不知道另外的一种不令人厌恶的生活在哪里。

这饭实在没有什么好吃。我感到沉闷。要不是穿着棉衣真有点像夏天下雷雨之前的感觉。谁也不说一句话。直到小萍萍闹着要看电视,家里才有了一点生气。

小号的脸又瘦又黄,在灯下显得特别难看。有人说人要走霉运的时候,脸色就特别地难看。他不行了。他可怜。如果他平时不那么“积极”也许还值得人同情。看他那平时跟在当官的人身后那种积极得骚颠颠的样子又觉得老天对他这样蛮公平。我觉得她老婆美珠蛮可怜。过去所有的事都是他说了算。这把老天叫他身体上的那个器官硬不起来。他的嘴也硬不起来了。那次银花在背后说酸生儿:越是孤芳自赏的人,心里越是自卑。我以为小号是不能和酸生儿比的。小号谈不上孤芳自赏,他连自以为是都做不到。小黑蛇说,小号在厂里像狗一样跟在书记厂长的后面。如果有一天那厂不行了,小号到社会上来混绝对没有门路的。他是一个虚弱不堪的人他都不敢和爸妈说实话。

妈一个劲儿地往小黑蛇碗里搛菜。这种过分的热情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小黑蛇用手捂着碗说,李妈妈这几天我的胃病犯了不能吃了。我知道她不喜欢吃我妈烧的平民菜。

吃玩饭后小黑蛇就说要回家。妈留她看电视,她说不看。她问我去不去她那里,我很高兴地和她一起到她家去。我不想呆在家里。我不想看到小号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想看到爸妈和大哥大嫂的那种阴沉沉的样子。

一出我家门小黑蛇就叹了一口气。她说,在你们家憋得气都喘不过来,出来冷风一吹才好一点。

我也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我说,我的感觉和你一样的。

立过春了,风再冷都有一股春天的气息。初春的夜晚在街上散步心情很好。比夏秋冬那三个季节都要好。我觉得自己奇怪。我怎么也像酸生儿一样有这样的酸酸的感觉。

快到巷子口小黑蛇说,你妈好像对我有企图了。

我傻傻地笑。心里想,就是小号好好的没有不行的话,小黑蛇到我们家来做他的老婆也真是有好戏看的。不定小号会因为她不是处女闹得天翻地覆。而她的想法会比二嫂更多多得小号招架不住。她是天生是不服管的人,无论谁她都不会放在眼下的。

小黑蛇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她开了门,我跟着她进了房。她开亮了灯。她的房里比外面暖和。她指着地上一块白色的接着电线的砖头说,我弄来了一个取暖器。她把电线插进电插座那砖头就渐渐地红了起来。这砖头有点像个大电炉。

你烧这个要花多少电?我问她。

你去看看我的电表。她得意地咧着嘴笑。她眉飞色舞时的样子非常美艳。

电表走得很慢。我听说过人家偷电的事。她可能在偷电。

只要暖和就行了,这世界是神头鬼的世界。有钱的人有有钱人的路子,没有钱的人有没有钱的做法。她像男人一样的拍了拍我的背。用那种男人式的居高临下的口气和我说话。我不习惯她的这种语气,但是我喜欢她的这种风度。房里渐渐地热起来了。我脱掉了滑雪衫。

小黑蛇的手从我的背后伸过来摸我的乳房。我想躲开她,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我又感到那种重复体验过的羞愧和犯罪感。她摸了一会儿就放开我了。

你有多久没有和男人有那事了?她盘问我。

她说的男人就是壁虎,她不提他的名字。我记不得有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告诉他一个模糊的时间。大概蛮长的时间了。

想不想?她笑着问。

我告诉她,我说不清是想还是不想。我说的是实话。我又把壁虎讲的那个顺口溜讲给她听。她听了哈哈大笑。

你看过录象没有?小黑蛇问我。

我知道她讲的是那种录象。我说,没有。我心里是很希望看的。但是我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看到这样的录象。

差劲!你要是看过那些,你就会想的……她做了一个奥妙无比的手势说。那上面的人非常完美,他们光着身体的样子真让人陶醉。听她这么说我的身体已经有感觉了,我渴望被进入……她问我,晚上能不能住这里?

我说,可以。我知道住在这里就意味什么。我已经没有治了。我无法说不。

房里热得都可以穿一件衬衫了。

我看那块烧红的电热砖说,这么红会失火的。

小黑蛇朝那块红红的电热砖看了一眼说,没事。你没有在工厂里呆过,你害怕电。

她脱衣服。后来她又过来帮我解毛线衣的扣子。她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没有事的。上床。她对我说。

被子里不暖和。我们紧紧拥抱着互相温暖着。我们互相抚摸。此刻我们都忘记了自己的性别。陶醉在细腻、温柔、缠绵之中,相比之下,壁虎的爱就显得粗鲁不堪。

你爱我吗?小黑蛇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问。

我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我对她说小号的事。

你怎么知道他这样的?小黑蛇像触电一样地推开我问道。

我二嫂说的,他硬不起来了。我把脸埋在被子里说话。我第一次和别人谈论到男人的那处器官。我二嫂要和他离婚,二嫂说法院一判一个准。我告诉小黑蛇。

小黑蛇幸灾乐祸地冷冷一笑说,我看他早该这样了。

你恨他?我问道。

小黑蛇说,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能爬上去当干部的,哪怕当个小小的干部的,没有几个是好人。

我不知道小号在厂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得罪过小黑蛇没有?

我真想玩他。小黑蛇咬牙切齿地说。那种人在这样的时候是最好玩的。我看你二嫂真呆。小黑蛇说话的声音怪声怪气的。你玩过男人吗?她又来问我这话。

她不回答。她在我的屁股上拧了一下。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玩。

她骂我笨蛋,又拧了我一下。

*恍惚

春节过后我就有一种预感。好像店里要发生重大变化的预感。好像所有的人都在三心二意,都是心不在焉的。再也没有年前种红红火火的生气,好像在半死不活地喘息。

银花答应甜莓儿阴历五月割麦子的时候,让她回家一趟放她二十天的假。甜莓儿开始扳着手指算日子。她常常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因为她跳财神得了壁虎的心,壁虎对她小恩小惠。壁虎送给她了一根日本的发带,一枚胸花,一件茶色的闪光面料的风衣,还有两个香港的发卡和一个丑娃玩具。

阿秀到一个通俗歌曲的培训班去上课。一个星期去一次。一学期三百元学费。她以为值得。她说在这个学习班能结识一些圈内的人。她已经迷进去了。过了年她又长了一岁。她想干这一行,但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她说一旦有了走穴和巡回演出的机会就可以赚大钱了。

小梅也参加了两个学习班学习。星期二,星期四晚上学日语。星期天去学广东话。她帮壁虎拉了两个生意,壁虎同意她上二班的时候可以去听课。

壁虎问我想学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学。我没有任何爱好。酸生儿学英语,他是要到美国去的。小梅学日语,她是想嫁给日本人。我没有想法。我以为一切想法都是离自己很远的。嫁给老外?上次我和酸生儿去看美国人演出,坐在老外的身后,闻到一阵阵的狐臭。

壁虎建议我去学服装设计。一想到要在坐在教室里上课我就害怕。壁虎说他想搞一个服装加工厂。还说要是我学好了就把这个厂交给我管。我没有那个野心。我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纯情女孩。他说学费他来付。

我顺从了他的想法。

壁虎说,店里只要年轻的女孩子站柜台。这柜台不能站到老。还说,以后说不定就不开店了。

也许壁虎真的想做别的了,春节过后店里一直没有进货。他也不经常在店里。他骑着摩托整天在外面奔波。我为他担心。老人说,要想死得快,买部脚一踹。壁虎也说,车牌号从1――100的人都上了西天。

银花的儿子学校开学。壁虎向那个学校捐了钱。那学校送来了荣誉证书。他们人一走,壁虎就用打火机点着了那个证书,转眼间那个证书就变成了黑色的纸片。

这个春天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儿,迷迷糊糊的。

*我的病

壁虎帮我联系到工艺美术学院的服装设计培训班去上学。一个星期上两次课,不上课的时候我还要做作业。平时我在店里上班,有时壁虎还要我把帐带回家做。我没有时间去跳舞了,也没有时间到小黑蛇那里去。我心里烦闷。我想他大概把伊巷的事忘掉了。

我真有一点想要他了。好几次上课我都走神了。

教室是锁不住关不住我的心的,我一坐在教室里就会犯这样的老毛病,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要是我不走神,也许我的学习成绩会好一点的。而现在我这种走神的病更严重了,我知道我的病根是壁虎。我十三岁那年夏天,那年夏天特别热。我们家门口的男人有夏天把床搬到街边睡觉的习惯。他们在傍晚的时候把床搬到人行道上,床边浇透了水降温,晚上他们聊天聊到好晚,第二天太阳升得好高了还裹着被单躺在那里傻睡。来来往往的人从旁边经过也不知道。那天我起得特别早,到井台上去打水洗衣服。壁虎把床架在井台旁边。他四仰八叉地躺在竹床上身上没有盖被单。我的目光被他熟睡的样子吸引住了。他的腿上长着一层黑黑的卷曲的毛毛。这些毛毛一直伸延到大腿。汗毛下的皮肤很白。他的短裤裤腿太大,那一瞬间我简直惊呆了它是那样的硕大,懒洋洋地像一只打盹的小鸭子。尽管我立刻背过脸去不看,但是我怎么也忘记不了。它的模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了,不用想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眼前。我好奇,我心惊肉跳,我为自己感到无比羞愧,我魂不守舍,我惶惶不可终日。我怕见到他,我又想见到他。我总是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我每次从他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都会脸红心跳喘不过气来,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只懒洋洋的小鸭子,我只敢看他的上半身。我天天想见到他。可是真见到他了我就傻掉了。我的脑子里像塞满了木头。他那天在路上对我说,你到我的店里去站柜台吧。我就像做梦一样地同意了。很长时间我都在乱想着一个故事:暗暗地希望被他强奸,然后再去告他,他被抓去坐牢,然后我再去看望他。后来真有这么一件事了,我又不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去告发他。我觉得从此里不开他了。

现在他天天不在店里我又要犯这种毛病了。

每个星期去上课画图案,画素描,和学裁剪。我的图案画得总是像那只鸭子。

我不指望自己成什么大事业。如果说世界上有许多胸无大志的人,我就是这些胸无大志的人中的一个。

小号不肯协议离婚,二嫂已经到法院去申诉离婚。小号终于把那件事告诉妈了。我想是这样的。因为我看见妈哭了。妈哭着说,我前世不知道作了什么孽!小号的病对她和爸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爸的脸更阴沉了。

现在家门口的人都知道小号要离婚的事。今天还有人在井台上问我,你家老二为什么离婚?

我说,不知道。

那女人眨了眨干巴巴的眼睛。

*母亲

响过春雷地上的草儿绿了,可我们家的烦恼事增加了。二嫂要和小号离婚。因为妈知道小号这样,妈再也不讲马路上的黄花姑娘成把抓的话了。爸说,离婚可以,但一定要把小西瓜要回来。小西瓜是我们李家的种。妈骂二嫂婊子,淫不够的女人。妈说,那种事有就有,没有就算,当真把那种事当饭吃?妈天天催小号去看病。妈说小号是傻孩子。小号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没有用。妈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用的?!小号苦着脸不说话。

今天我上二班,妈拉着我到二嫂家去,我不想去,上次我去了就很吃瘪。但妈摆出非要我去的架式我不得不去。妈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妈热情地和家门口的人打招呼说,要去看看亲家和孙子!家门口的女人听她讲这话都哑口无言地呆呆地看着她。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就走远了。

妈是一个很有办法的女人方的能说成圆的圆的能说成方的。我不愿意和妈走在一起。妈很不会穿戴,一副街道妇女的样子。在汽车站等汽车的时候,我越看她越像一个三黄老母鸡,腰那么粗,两只膀子像鸡翅膀。

家门口的人知道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幸灾乐祸的。许多人都恨我家。因为无论爸还是妈还是小号都太烧包。他们都以为自己了不起。

我和妈到了二嫂家。二嫂的妈和二嫂都在家。

二嫂的妈见到我妈一脸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以为妈来的不是时候,无论如何在过年的时候应该来拜年的。她现在来目的太明显了。我很害怕看到那种令人尴尬的场面。小号和二嫂到了这种地步很难再好起来了。就是小号好了,也难好起来,这一点怎么妈就看不明白。

好久都没有来看亲家了,美珠也没有回家来,小西瓜也没有回家来,老头子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忙。妈对二嫂的妈说。她一脸假笑。妈看了我一眼说,这丫头现在上班了,家里的事一点也不做了,每个礼拜还要去上两次学,学服装设计……妈腆着脸说话。脸上的表情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抱歉又不像抱歉。

二嫂的妈哼哼地应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说,小西瓜到幼儿园去了。又对妈说,真难为你跑了一趟。

美珠,美珠!小号的妈来了。二嫂的妈对着里面一间房喊道。

我们来的时候二嫂和她妈在堂屋里的。看到我们来,二嫂一转身就到里面去了。她不想见到我们。准确说她不想见到我妈。

小号这孩子不好。妈对二嫂的妈说。妈的话让我感到吃惊。

妈又说,我问小号美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了,他死活不吭声,问急了他就说,吵架的。我想小夫妻吵架是常事,我和他爸年轻的时候吵起来几个月不说一句话是常事,吵得凶起来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砸了,这么多年过下来了也没有散。

二嫂的妈冷冷地一笑。

妈说,这次美珠突然提出来要离婚,我追问小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号才说了真话。这孩子苯得像猪一样。这么大到事情闷着不说,有病就去看病,这种阳亏算病也不算病,歇一歇,补一补就会好的。我们家上一代人都是好好的。他爸六十了这方面还旺得很。

要是我和壁虎没有那事,妈说这些我就听不懂。

二嫂的妈说,听美珠讲已经三年了。

妈把话接过来讲,你看三年都不看医生。妈咂着嘴语气中全是埋怨。

你问问美珠,有没有叫他去看医生,他不肯去。

美珠美珠,小西瓜的奶奶来了,你倒是出来呀。二嫂的妈大声喊道。快出来倒茶!

她有事,让她忙。妈呐呐地说。

妈以前对二嫂还算说得过去。因为妈喜欢小号妈对二嫂也还可以至少说比对大嫂好,妈对我还不就那样。二嫂对妈也还可以。人间的亲情怎么就这么说没有就没有了?二嫂不是妈生的。我是妈生的,那会儿待业在家的时候也是很受气的。妈一向看不起大嫂。如果二嫂的事不被小号知道可能也不会闹得这么大。二嫂说,她本来是不想和小号离婚的。

二嫂从里面房里出来了。我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如果我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事,我可能会站在小号一边,可现在我心里还是同情二嫂的。如果小号好好的,妈就很傲气。这会儿妈知道小号不好了就来求二嫂。我看到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二嫂看。我已经感觉到了,就是二嫂和小号重归旧好了,妈对她也不会像过去那个样子了。

妈站立起来走到二嫂的面前。我的心缩紧了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妈直愣愣地看了二嫂一会儿,噗通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闺女你再给小号一点时间好不好?求求你了!小号不懂人事,他吃屎,不能他妈也跟着吃屎,他妈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还能不懂人事?求求你了,如果一年以后他还不好,你不离,我还要劝你离。妈不问你们的事……你说什么也要让小西瓜回家给我们看看呃……他爷爷好想孙孙呃……呜呜呜……我要拉妈站起来,妈就是不站起来。二嫂妈也抹着眼泪。她过来扶妈站起来,妈还是不肯站起来。妈跪着一句一句艰难地说话,小号打你,全是他的不是。现在妈妈给你赔不是……妈给你赔不是!

二嫂脸色苍白地走到妈的面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扶妈站起来。妈这才站起来坐到椅子上。我知道妈就是要二嫂来扶她。

二嫂的妈递过热毛巾来给我妈揩脸上的泪水。又倒了茶,端上来两盘点心。二嫂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是冷漠的。

亲家,今天就在这里吃中午饭了。二嫂的妈淡淡地说着客套话。

妈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二嫂的妈也没有再留,只是说星期天带小西瓜去玩。二嫂妈的口气里,好像小西瓜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

美珠送送——二嫂的妈对二嫂说。

二嫂把我和妈送到公共汽车站。路上二嫂没有和我们说话。车来了,我们就上车了。望着二嫂的背影,我想她大概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