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说过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是我却已经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为什么?于是他哭。一个坚定的战士。在昏暗中的压抑的兽性的喊叫,但我宁可将那暗藏于心的吼叫当做一种对人性的呼唤,一种对人性灭绝的可怜的悲鸣。
�你爱他?
�他内心的痛苦和矛盾比你强烈得多,甚至是致命的。你无非是在堕落和良知间犹豫徘徊,而他呢?却是在正义信仰和反动背叛之间反复掂量。他究竟该作出怎样的选择呢?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一个人既拥有坚强的意志,又无限地悲天悯人。一个善良的人怎么能去杀人放火呢?
�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就闻到了一种气味。那种慢慢洇出来的一种我从来没闻过的难闻的气味,那种男人的气味……
�青冈继续穿她的衣服。但是她已经动作缓慢。仿佛寄希望于有人能站出来阻止她。
�青冈知道事实上她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她只能永远离开这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了。
�青冈说其实这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本来就是计划中的。我们分手吧。
�然而这一次西江却突然抓住了青冈的手臂。他问她,每一次你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诱惑男人吗?
�青冈甩掉西江的手。她说我心里的疼只有自己知道。
�西江开始撕扯已经被穿戴整齐的青冈的衣服。他一边撕扯一边咒骂,你这个婊子不仅厚颜无耻,你还是个强盗。
�是的,青冈说,你放开我。是的我就是要掠夺你不单单是你的肉体还有你的心。不过那已经是过去时了。我放弃。我觉得没有意思了。
�你的知识分子的家庭就是这样塑造你的吗?
�青冈抬起手臂狠狠打了西江一个耳光。
�西江目瞪口呆地看着青冈。
�青冈转身离去。
�是的我干吗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婚姻就放弃自己?是的我也许不该错过希望不该与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青冈在踌躇间停住了脚步。然后居高临下地转过头,你说我是“东西”?�尽管,我至今不了解你,可能一生都不能真正了解你。
�后来证明西江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他确实始终都没有能真正了解青冈,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毕生都在深深地爱着她。
�那么那些一见钟情的关系呢?是否真正了解与爱情没关系。谁能在一见钟情的时候就了解了对方?陌生人之间难道就不能开始相爱吗?
�青冈说完这些还是决绝而去。
�这一次,是西江追了上去,然后把青冈紧紧抱在怀中。
�然后西江开始重复青冈刚才做过的那些动作。一件一件地把青冈的衣服再度扒光。这时候西江已经不再犹豫。他的身体也因为他决心放纵的欲望而激情澎湃。而青冈在西江的激情中却故意显得矜持。她在西江想把那些阻隔着他们身体的衣服尽快脱下来的时候,袖手旁观。青冈甚至躲闪着挣扎着,那种处心积虑的欲擒故纵。后来西江甚至没解开挂钩就把青冈的乳罩凶狠地撕扯下来!伴随着青冈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青冈的乳房上立刻现出两道血痕。
�是的,西江被这个血淋淋的景象吓坏了。他再一次束手无策,只是捧着青冈的乳房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受伤的青冈却并没有指责西江。疼痛反而让她兴奋了起来。她说我宁可为你流血我的生命都是你的。只要你需要,就拿去好了,那所有的一切。看哪,当年我就是这样站在那个红卫兵面前的。然后跪下来。请求他。说,只要能让我见到我的父亲……
�那一刻西江其实并不相信青冈的故事。他认为那个红卫兵纯粹子虚乌有,是青冈故意编出来诱惑他并且陷害他的。那个假想敌。青冈如愿以偿,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西江后来不再相信她。他认为任何真实一旦经过话语的修饰就失去了它严格的真实性。他尤其认为青冈说出的话都是谎言都是用来欺世盗名的。但是他也知道青冈只能如此。因为青冈一旦丧失了这种编造谎言的能力她也就不是作家了。
�是的,西江怜惜地把青冈的身体紧紧地搂在胸前。他知道青冈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有发育成熟的僵硬的小姑娘了。如今他怀中的这个女人是那么丰满而柔软,周身散发着女人强烈的欲望的气息,他为什么不能拥有她?
�西江想他当然不会重演当年红卫兵战士的那场悲剧。他不会自杀,更不会从此杳无音讯。他不会那么傻地只是碰一下青冈的乳房,他要把青冈整个的身体融化,他要让青冈成为他自己,成为,他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那样他们就永远都不能分开了。是的,他不会放过这个真实而美丽的身体。既然她那么执著地找到了他。他怎么能拒绝一个如此完美的女人呢?他需要她,就如同,青冈也是那么顽强地需要着他。
�然后他们就在彼此的生命的需要中、在陌生的感觉中,做爱。
�唯有做爱。唯有做爱西江觉得才是他对那个曾经的红卫兵小将最大的挑战和蔑视。如今是他拥有了这个女人拥有了她的性感和美丽。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战胜了那个可笑的红卫兵。那时候西江并不知道青冈的那个所谓的红卫兵其实还活着,并且就活在他们生活的阴影中。就那样远远近近地伴随着,未来那漫无尽头的岁月。
�唯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青冈和西江的故事终于没有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