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美院门口，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知道这个学校将不会再有宰锡的身影出现，但是我会怀念有过那么一个人，给过我韩剧般的美好。
我在报到处见到了补习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当然包括那个为了宰锡闹自杀，结果只打了一个鼻环的女孩。唔，她把鼻环拿掉了，现在看起来还像一点人。
仇人见面算不上分外眼红，但她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膀，避开她，排到另一支队伍里面。她却跟了过来，还故意拿肩膀撞了我一下。我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她身边一个和宰锡同样高大的男孩凶巴巴地问我：“我女朋友想站在这儿，不可以吗？”
唔，我知难而退，让他们排在这里好了，我闪！走到饮料店，还是奇怪地选了和宰锡一起坐过的那张桌子。
我觉得我被人欺负了，感到委屈，所以有点想哭。可是我也知道，哭没用，我再也见不到宰锡了。俊浩一出马，我怎么挣扎也没用。
九月天，冰镇过的汽水瓶很凉。我闷闷地吸了一口汽水，只是发呆。
“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有人在问我。我没抬头，瞥了一下店子，明明还有地方嘛，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再抬头看一眼这个讨厌的家伙，我笑了。
“想坐就坐啦，讨厌！”
“能坐在你这么美丽的小姐身边，真是我的福气啊！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喂，喂，喂！这么说话恶心不恶心啊？”
“什么？你叫‘喂喂喂’？好特别的名字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宰锡，服装设计系的旁听生。”
红色
棒球帽下是宰锡浓黑的眉毛，鼻头上还有一颗通红通红的青春痘。他在对着我笑，笑得像九月的阳光一样灿烂。
傍晚，宰锡送我回宿舍，我们约好了周末一起去郊游，我的任务是，替宰锡宿舍里的同志们约到我的室友。
带着任务回到宿舍。我非常不幸地得知，我和喜欢过宰锡闹过自杀的女孩，人称徐迎美的家伙，成了室友。这个名字倒是和她的为人很贴切，和《女主播的故事》里反面女一号同名，是个爱使阴谋诡计的坏家伙。我么，也真是巧了，和剧里那个傻傻的宋琳一样，都叫了“善美”。
一进宿舍，见到彼此，我们都有点不舒服，大概心里都在想，怎么和这个家伙住一间？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正在化妆，我一看表，不到7点，这个时间还要出去和那只恐有武力的大猩猩约会吗？不一会儿，她便把自己装扮妖娆，我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和在“汉城小屋”的我有点像。呵，管她呢！
迎美走后，我大着胆子问大家想不想去郊游。没想到这些人还真配合，除了咨询对方的面目是否足够英俊之外，别的全不关心。哇，果然已经到了男色时代。好了，这下好啦。我们409室和他们的511室迅速勾搭……尚未成奸。
迎美么，我没问，只在周五的时候往宿舍的留言版上贴了一张便条，写上明天早晨八点在学校门口集合去森林公园，有意参加者，请提前做好准备。之后我就溜到宰锡的小阁楼上去了。
宰锡说我不用这样躲着迎美。
“她要是敢把你怎么样，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看在她为你自杀的份上，算啦，算啦！”
我这么说，心里却在担心那个不识相的家伙真的会参加我们的郊游。
周末早上八点，宰锡开着他的小
摩托车载着我，准时达到学校门口。我不知道宰锡还约了辛泰，所以看到他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感到有点惊奇，他的手里还拿着他为我们准备的小零食。真细心啊，我和宰锡就没有想到。
学校门口歪七扭八地立着几尊雕像，我第一次发现这些东西竟是这么碍眼，难得还有新生站在这里搔首弄姿地拍照留念。其他人就没我们那么准时了，稀稀拉拉的，一直到差一刻九点还没到。早到的人和晚到的人很快结成男女组合，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迎美没来。
这队乌合之众乘着学校的专线车上路了，我和宰锡悄声说，早知道这样就去KTV唱歌了，何必大老远地跑到森林公园？一路上，有两个女生为李英爱到底有没有整过容差点打起来。我插了一句嘴，说李英爱是韩国惟一没整过容的女明星，另外那个女生气得扭头就走。我说她的父亲是人妖，她都未必会气成那样。宰锡的室友见我气走了他刚刚勾搭到手的女孩，忍不住埋怨我。宰锡马上跳出来说：“不许说我的善美！善美永远是正确的！”辛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宰锡，没有说话。
到森林公园时，已经快中午了，那么多我们不知道名字的树立在那里，妨碍视线。一条人造小溪扭扭捏捏地流到我们眼前，宰锡说，干脆现在就开始烧烤吧，不然一会儿非得饿着肚子回家。
那哪里是烧烤啊，简直是在森林公园里放火！没有一个人像是做饭的模样，全都借着这个机会打情骂俏。我也不干！哼，反正我有辛泰给我们带来的饼干！
我和宰锡一边吃一边玩，俊浩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周末怎么没有回家，说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看到我了。我说我正在参加集体活动，边说边往森林公园深处走。他问我什么时候结束。
“她下个礼拜就回来了，好好珍惜她不在的时间吧，善美！”俊浩说。
我翻翻眼睛，心里一股恶气在灼烧。俊浩真讨厌！难道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找我吗？我的脑袋里突然蹦出“泄欲工具”这么一个词。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我不耐烦地挂上电话。一抬头，哇，这里的树木好茂盛啊！可是，宰锡他们在哪里呢？一定是我怕他听到我的电话内容，所以我不知不觉地走远了。现在，我迷路了！这还真是个恐怖的发现啊！
我给宰锡打了电话，他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我也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我们就是看不到对方，我也没办法向他描述我到底在哪里。这里每棵树都长得一样，凑在一起就是一片树，我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啊？宰锡让我站在原地不动，他会来找我。女生呆在烧烤地点不许乱动，同时负责联络，男生开始了对我的搜捕活动。
那真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就像这个森林似的望不到尽头。我后悔只穿了一条短裤，弄得我一边期期艾艾地等他们，一边还要驱赶各种不明生物。
“李——善——美！李——善——美！”
“我在这里！”
我跳起来回应这个声音。虽然那声音不是宰锡的，我却一样欣喜若狂。
来的人是辛泰，那个给宰锡奶奶留下深刻印象的男孩。他既没有宰锡高大，也没有宰锡帅气，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真不知道宰锡奶奶是什么眼神，总把我们当成同一个人），然而此刻却像超人似的带给我鼓舞。
辛泰把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了几遍，发现我既没有被狮子老虎咬到，也没有被蝎子蜈蚣的暗器所伤，这才给宰锡打了电话。
“宰锡，通知大伙收队吧，我找到善美了！”
沉默的辛泰走在我前面，一言不发。我跟在他身后，不停地猜测有关他的一切。
大概是因为宰锡也认为我和辛泰彼此不那么友好吧，所以他很少跟我提起辛泰，尽管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时候我提起辛泰，宰锡也总是说：“啊，那个家伙啊，他很怪！”
这样的回答绝对不足以满足我旺盛的好奇心，在我的穷追猛打下，宰锡告诉我，辛泰是个私生子，他妈妈生下他以后就把他寄养在宰锡奶奶家，直到他出了事。辛泰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和一个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女孩子谈恋爱。两个孩子偷尝了禁果，被女方的家长发现，一下子告上法庭。因为那个女孩还不满十四岁，辛泰就成了最年轻的强奸犯，进了工读学校，放出来的时候都十七岁了。他没有再上学，进了一家餐馆打工学习
厨师手艺。他的终极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小餐馆。
辛泰有没有再恋爱呢？他有开餐馆的钱了吗？
我跟在辛泰身后，怎么想怎么觉得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宰锡说，辛泰还想再找到那个女孩子，娶她。因为辛泰觉得，要对那个女孩子的一生负责。何况他们那时虽然年幼，但也是真心相爱啊！贾宝玉爱上林黛玉的时候，不是也才十五岁吗？我听了好感动好感动。
丽姬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对我说：“完蛋了，完蛋了，你喜欢上他了！”
那时我正趴在她和保安哥哥每天都睡在上面的床上看杂志。我并没有告诉她辛泰的名字，只是含糊地说是宰锡的朋友。丽姬飞快地跑到桌子前，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出一本杂志，照着上面念。
“通常，女孩都会喜欢上那些沉默的男孩。在她们眼里，只有沉默的男孩才显得成熟，有吸引力。这是因为，女孩在潜意识里觉得，只有成熟的男孩才能保护她们，她们习惯从成熟的男孩身上寻找自己父亲的影子……”
我一把抢过丽姬手里的杂志。这是什么破玩意儿！难道我希望找一个我酒鬼老爸那样的男人吗？开什么玩笑！
不过，自从森林公园那件事之后，我心里确实埋下了辛泰的名字。我没事缠着宰锡给我讲辛泰的故事，就是最好的证明！辛泰经常来宰锡家看奶奶，亲手烧几个拿手菜给她吃。这个时候我总是不请自到，鼻子就像雷达那么灵敏。一开始辛泰见到我还有些拘谨，但随着次数的增加，不但辛泰跟我有说有笑了，连宰锡奶奶也终于知道我叫“善美”了！
辛泰总是沉默着的，连笑都是无声的，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他的话会多一些，但也仅限于问我爱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什么。我猜，这是和他的经历有关。不过，谁没有一点“过去”呢？
我们不能白头偕老16“叔叔，我们是相爱的吗？”
希爱回来后，每次我踏进这个家里，我都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我问俊浩是怎么回事。俊浩含糊地对我说，希爱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呢？难道她怀疑我们了吗？”
俊浩把我揽到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躺在床上，俊浩的叹息呼到我的头顶上空，压得我也有些透不过气来。
希爱去电视台了，据说要开会到很晚，所以俊浩大胆了许多。他告诉我，他和希爱大概是要离婚的了。
“什么？！”我冲出俊浩的怀抱，一骨碌爬起来，赤脚站在地上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的声音充满了恐慌了，可见我还是一个孩子，假如是成人的话，不管心里有多么担忧，怎么也应该装出高兴的样子啊！我可装不出来。万一俊浩真的和希爱离了婚，那我不是要……不是要……嫁给他了？妈呀，太恐怖了！
俊浩再次长长地叹气，终于，他告诉我了。这一次，要
离婚的人是希爱。因为——
“这次她回来，我帮她收拾行李时，发现有拆开包装的安全套。12只装，只剩5个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去写电视剧了，还是在和别人……”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种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眼神看着俊浩，再次爬到床上。俊浩敞开怀抱，把我搂住。
“你们还真是夫妻啊！两个人竟然都有了外遇！你难受什么呢？难道只允许你有我，就不允许希爱有别人吗？”
俊浩再次叹气，这模样倒是很像希爱编的电视剧里，那些知道妻子有外遇的男人。无能为力的气恼。如果他有办法的话，早就去和希爱说清楚了，何必告诉我这个“小孩”呢？
“行啦，别愁眉苦脸的啦，人家好歹还知道用套子的呢！”
我幸灾乐祸地安慰俊浩。老实说，不管希爱怎么对我好，我都喜欢不起来她。虽然偶尔也会感动感激，可让我喜欢她？做梦！
“善美，如果我离婚了，你会嫁给我吗？”
完蛋了，这是我最害怕听到的了。
“你不是说我太小了吗？你不是说要等我长大了吗？”
“我是说，等你长大了以后呢？你会嫁给我吗？”
俊浩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俊浩现在只需要一个哪怕是永不兑现的承诺，来安抚他此刻脆弱受伤的灵魂。
我点点头。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他，说他也许误会希爱了，那也许是别人放进她的行李箱中。
“俊浩，你在干什么？！”
希爱的声音如此清晰地在我们耳边响起，就算是原子弹爆炸也未必如此恐怖，我被她吓得几乎晕倒。她怎么回来了？我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俊浩以最快的速度从我的床上弹起，几步跨出门外，速度之外，令刘翔望尘莫及。
我的房门被体贴的俊浩随手关上了，我把被子蒙在头上，把脑袋紧紧地包裹起来，身体不听话地瑟瑟发抖。
门外是希爱的喊叫声，遇到这样的情况，哪个女人可以冷静呢？何况我还是他们的“养女”。她没有举着菜刀冲进来把我杀掉，就已经算是有风度的了。
希爱喊叫的间隙，传进我耳膜的是俊浩唯唯诺诺的解释。我若是他就决不解释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都被人家捉奸在床了。还不如拿出点大丈夫的气度，大大方方地承认算了。这样做，至少还能在我这里得到一点尊敬。
可惜，俊浩让我彻底失望了。他的解释在我听来特别恶心，尽管他后来一再对我说，他之所以那样做是怕惹恼了希爱，她就会找到她的校长同学把我开除。可对于我来说，我宁愿成为失学儿童，也不愿意俊浩这么窝囊，不像个男人。
希爱的叫喊逐步升级。终于，希爱骂到我头上了。啊，我真不愿意重复那些话啊！那简直是让我把自尊心掏出来，扔到地上再踩一遍！这个时候，我做了一个特别
韩剧的决定——我出走了。
我们不能白头偕老17我给丽姬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汉城小屋”上班。我离开“汉城小屋”都快两年了，而她直到现在还在那里，难怪被客人们评为最熟悉的面孔。
推开酒吧的门，惠姐看到我并没有马上认出来。说实在的，我也没认出她来，两年时间，她把自己弄得更丑了。但她这种勇于在自己身上实验、探索、挖掘的精神，还是很可嘉的。
“哟，这是谁来啦？是我们的大美人善美啊！怎么样，你的俊浩叔叔还好吗？”惠姐怪叫着向我扑过来，拉着我的手问。
我瞟了丽姬一眼，她赶紧低下头。我就知道是她说出去的，这家伙的传播小道消息的速度都快赶上她怀孕的频率了。
我和惠姐一边说着话，一边等丽姬下班。“汉城小屋”的生意大不如前，不然惠姐也没空理我。服务员全是新面孔，懒洋洋地扎在一起聊天。一个老客人认出我，和我聊了起来。让我没想到的是，离开时，他竟然往我手里塞了两百块钱小费！
“还是我们的善美会打扮，会讨人喜欢！”惠姐高声赞美道，好像故意让其他服务员听到似的，接着又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善美，现在干什么呢？没什么事的话，还回来上班吧！你看看那些女孩子，穿得个个都像不良少女似的，哪个客人敢和她们说话哟！”
我想了想，想到那些钱在等着我花，我真不忍心看着让它们那么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在别人的口袋里飘零啊！
我说，好吧。
丽姬的保安哥哥不在家，我和丽姬睡在一张床上。她想不通我为什么放着那么疼人的俊浩不交往，非要再回到“汉城小屋”这个烂泥坑。
“那你呢？你不也在这个烂泥坑里吗？”
“我是没办法啊！要是也有人供我上学，我才不去那儿上班呢！”
“得了吧，你舍得你的保安哥哥吗？”
“现在也轮不到我舍得不舍得了。”
“怎么了？出事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拧亮了台灯。丽姬果然哭了。
“他跟人打架，把人家打得很重，现在还没出院……他被抓起来了……”
我安慰丽姬说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多赔人家钱就是了。丽姬说，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好多钱呢！
“那么多？！干脆去打劫算了！”
“我现在就是想打劫啊！”丽姬说。
我在丽姬家住了下来，每天和丽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逛街，一起吃饭。我也想过去上学，可一来怕希爱跑到学校去骂我，二来想到没有俊浩，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成了问题，索性就不再去了。
丽姬劝慰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自己呢？不还是在等着你的保安哥哥嘛！”
“谁说的？我已经完全不想他了！你看我这段时间有提过他吗？”
丽姬说得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俊浩也真的挺争气的，那天我跑掉之后，他竟真的没有再找过我！我有几次喝多了，差点伸出恬不知耻的手给他打了电话，幸好我及时悬崖勒马。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从手机的电话本中删除了他的号码。可说也奇怪，有时候你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却偏偏记得越牢。
我也没有再找过宰锡，我知道俊浩也许会去找他，问我在哪里。而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在哪里，那么俊浩也就知道了。俊浩一直希望我和宰锡分手，而如今我和宰锡真的这样不了了之地分开了，我却再也没办法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了。
再次回到“汉城小屋”上班，我发现我的心情不一样了。以前是带着“自立”的沾沾自喜，而现在，却是一种无望。
我刻意躲开了所有人，我以为我就这样消失了。我没想到我会碰到迎美。那是在半年之后。
半年，真的已经很久了，不是吗？
迎美是来“汉城小屋”找工作的。看到是她，我们比在宿舍里狭路相逢还要惊讶。
她硬着头皮走到吧台跟前，问正在忙活的丽姬：“请问，老板在吗？”
丽姬扯开嗓门喊：“惠姐，有人找你！”说完继续忙活。
我看到迎美对惠姐说：“外面贴着招聘的纸，我想来当服务员。”
惠姐像选衣服似的把迎美上下打量了个够，很挑剔地问：“以前干过吗？”
迎美瞟了我一眼，低下头说：“没有。”
“我这里不要……”
惠姐的话还没说完，迎美就打断她说：“我只是说……我没有在韩式酒吧里干做。我在别的酒吧当过……服务员。”
迎美的后半句似乎是对我说的。
“那好吧，先留下，试工三天。善美，你教教她！”
惠姐说完走了，我和迎美彼此相望，不知道老天怎么会这么捉弄人。尴尬。
“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怎么不上学了？”
我和迎美异口同声地问。
“我想来就来喽。”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不想去就不去喽。”我也学她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
“你家的亲戚到学校里找过你。”她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的女的？”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我更加紧张。
“男的。”她说。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想问她俊浩都说了什么，她又送给我一个晴天霹雳。
“哦，对了，有件事和你说一下——郑宰锡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他本来要当面和你说清楚的，可你一直关机，我们就只好当你已经不存在了。”
我，目瞪口呆。
宰锡本来是我最后的防线，而今崩塌了。我知道我们这样本来就和分手没什么区别，却不希望让迎美来告诉我。
我和丽姬下班回家，在
出租车上就开始给宰锡打电话。他关机了。
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和迎美在一起。他自己不这样亲口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那么讨厌迎美，怎么会当她的男朋友呢？才半年没见，他就不要他的善美了吗？
“丽姬，我要去找宰锡。”
我六神无主地望向车窗外，自言自语。街上没有人，车也没有几辆，我的心漫天飞舞，一片荒芜。
“丽姬，我要去找宰锡。”
我看着丽姬，她也看着我，似乎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丽姬，我要去找宰锡！”
出租车停在宰锡奶奶家的小院子外，丽姬拉着我的手，问我：“你真的要去找他吗？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我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等你，如果有事，你就下来，我们一起回家。”丽姬说。
我点了点头，从出租车里钻出来。宰锡的小阁楼上还亮着灯。我的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我和宰锡在小阁楼里的一幕幕，就像
韩剧预告片一样上演。我们睡觉的时候总是不关灯，他说那样他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我。现在，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是不是睡不着了？
“宰锡……”
我这样想着，宰锡的名字就脱口而出了。我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嘴。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宰锡站在我面前，下身穿着睡裤，上身赤裸，头上还不忘戴着他的红色
棒球帽。
那么小声的呼唤，他竟然听到了吗？他听出是我的声音了么？他也急着见我吗？
“宰锡……”
我一步步地走过去。
“我听到你在喊我，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宰锡的眼泪似乎也要流下来了。
“宰锡，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宰锡身后，是迎美，她披散着头发，卸过妆，穿着棉质睡衣，手里拿着宰锡的外套。她看着我，她却只对宰锡说话。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转身，回到出租车上，告诉司机开车。宰锡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追着出租车跑。丽姬问我要不要停下来？我说，不。
我打开车窗，把手机狠狠地丢到车外。
现在，咱们谁也找不到谁了，咱们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