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36
我没有犹豫直接闯到了白泽的公司内。下了出租我忽然记起我没有化妆,甚至连脸都没有洗,我的头发也是零乱的。
女秘书看到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微笑着迎上来。她脸上细腻的皮肤像牛奶一样,她的身体里也散发着香水的味道,她说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最近不在北京吗?
说完便细细地观察我,那眼神有点怪异,仿佛她知道我与白泽分了手。我含糊地点着头,心里犹豫是不是先进洗手间去洗个脸然后再涂上口红?但是她已帮我把白泽的门打开了。
屋里阳光灿烂,所有物体都像是活的生物散发出新鲜的气息。我又看到了地上那张棕色的厚厚的地毯。
正在埋头办公的白泽突然抬起头,他看到是我,照例显出吃惊的样子。女秘书在身后悄悄关起门。
我走过去逆着光面对他说,我来找你了,我今天连妆也没有来得及化。我今天不知怎么了,我特别想见你。
特别想见我?
我连妆都没有化,你可以看出我现在的状况了吧?
可是你有必要连妆也不化就出来见人吗?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特别想跟你在一起,上午或中午就想跟你单独在一起,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他笑了。
跟我聊聊?
我现在就想跟你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我今天上午中午甚至是下午都有安排了,而且都是重要的事情。
他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一页文件。
我低下头哭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
白泽从台子上取下一张纸巾站起身来递给我。
你没有化妆好像真是没有平常好看,而且也有点老了,怎么才两三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
我依然低着头。
好了,你不要哭了,我今天的的确确有事,我不愿意在我的办公时间受到打扰。
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听我说说我为什么会这样?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尽管你和有的女人不一样,不怎么情绪化,但女人都是那么情绪化的。我也不知道在你身边发生的是大事还是小事,是不是你父母出什么事了?
不是他们。
是那个男人?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钱?我现在急需五千块。
你是为这事来的?
我不说话。
他打开抽屉,在里面翻着。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不过五千块我还确实没有,这不是个小数,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千块钱,你拿去凑个数。我也不要你还,就算了。
我站起来说,我真是希望你跟你的车号一样“就死死死”(9444)。
曾经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我像一只被剥了毛的鸡浑身精光。白泽坐在我身边,他说,没想到我们能在一起,今天那么多来求职的,一看见你的表情是那么委屈,还有点胆怯,这使我一瞬间想起了我在意大利时遇到的一个女孩。她是从台湾去的,父亲是一个做鞋的商人。我跟她是在罗马的一个会议上见到的,我请她吃饭,她去了,这表示她愿意接受我。可是待我把她带到我的房间里,她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委屈,委屈里还有一点据傲,但是却又那么湿润。我突然觉得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尼采说,对待女人要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其实女人是一种成了精的动物。
白泽说着,缩了缩肩膀,摇晃似的笑了起来,他的手指细细地勾着我,缓缓地进去缓缓地出来。在和他认识的当天,我就是这样水位上涨,奔流着,在透明的河水里,我突然觉得对男人的渴望也是这样慢慢滋生出来,变成一场又一场的大水,无休无止……
他说,你不要再在北大的宿舍里呆了,我给你租一间房子。你还应该戴一顶帽子,必须有什么东西罩住你,你要在什么时候都应该想起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