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姚欣收到郑文彬打来的电报,让她速回京,买好车票务必给他打一电报,他去火车站迎接,并告诉她关系后半生命运。
这电报让姚欣兴奋异常。
寄出那封信的同时,也寄去担心,忧虑和种种思绪。姚欣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就是依然没有郑文彬的回信。她的信便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当然,她也梦想着最好的结果,却没有想到郑文彬会来了一封心情迫切的电报。
莫非爱真能创造奇迹?
那么,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难道这封电报不是衔春的燕子,而是不吉祥的蝙蝠吗?
不过,姚欣不明白,为什么接到自己的信迟迟一个月了,郑文彬一直没有回信,忽然现在打来一封电报呢?她抵挡不住这一切未可知的诱感,总觉得命运不会太为难她,便使得心蠢蠢欲动。
元旦前夕,她请假回京。买好火车票后,她给郑文彬拍去电报,飞蛾投火般匆匆往北京赶。一路西安、郑州、石家庄……北京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激动的同时,也一阵阵伤感起来。明明自己是从小在北京长大的人,现在反倒成了外乡人,千里迢迢往北京赶了。命运是多么能捉弄人呀……
列车到达北京站的时候,是凌晨5点多,天上飘飞着细碎的小雪花,像一群穿着小白纱裙的小姑娘一样,纷纷扬扬,向姚欣飘来。她刚刚跳下车厢,一眼看见高高大大的郑文彬像羊群中的骆驼一样站在那里,向她挥动着轮船桅杆一样的长手臂。
他们紧紧地握住了手。冰冷的手心立刻被融化了。重逢从来要比离别让人喜悦。思念因离别而延长而跌入茫茫无涯的大海,只有重逢才使得思念又登上海岸。
姚欣光顾着激动,竟没有注意到郑文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来!姚欣,还要我给介绍一下吗?你们应该认识吧?”郑文彬的介绍让姚欣吃了一惊。她不懂在这凌晨的细雪之中,除了郑文彬为什么又要冒出一个她素不相识还非说她认识的人?她禁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站在一旁的男人:个子不高,与郑文彬人高马大一比。更显得发育不良。眉宇之间含有英气,却显得有些未老先衰。雪花披满他的肩头,沾在他的眉毛上,像大学联欢会上的圣诞老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姚欣满怀狐疑地望着郑文彬,郑文彬却对她微微笑着。那笑含有几分难解之意。
这个男人先伸过来手,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是认识你的!你可能不会认识我。我们是在一所大学里的同学,只不过我比你们高三届。我毕业时,你刚上二年级。我记得你那时在学校礼堂里还演过契诃夫的话剧《海鸥》……”
原来竟还是同学,一下子缩短了距离,姚欣和他握了握手,苦苦一笑道:“还提那陈年旧芝麻的事,羞死人啦!”
不过,姚欣心里很清楚,他绝不会因为重提大学时代的往事,《海鸥》什么的,冒着凌晨的飞雪,和郑文彬一起跑到火车站接我自己的。他们这两个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到底哪一个人关系着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姚欣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头可怜巴巴的牛,跌入一个早挖掘好的陷阱中。
“请问,你叫什么……”
姚欣必须将这一瞬间涌出的苦涩掩藏在心里,脸上装作客气而礼貌的神态问。仿佛她在仔细回忆自己曾经在大学校园哪里见过他,只不过一时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铁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