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芒果树下的男人女人-情奴

20岁的英国女人诺曼莎确实陷入了爱情,在之前她与刘佩东的关系使她的内心始终无法点燃起激情。然而在见到刘佩离之后,这种激情迅速地就上升了。当刘佩离置身在玉石坊中决心回避诺曼莎的眼神时,也正是诺曼莎怀着坚定的信念对自己说: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给我带来爱情的男人。这种信念使她开始寻找着刘佩离,当她慢慢地开始冷落刘佩东的时候,也正是她渴望着见到刘佩离的时候。刘佩东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当他把诺曼莎带到“绿泰号”铺去的时候,当他把诺曼莎介绍给兄长刘佩离的时候,也正是他失去诺曼莎的时候。在他看来,虽然他与诺曼莎都没有相互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然而,两个人已经长久地在一起,至于那个表达爱情的时刻,总有一天将会降临,当他站在英国殖民地的住宅区敲响英式铁栅门的时候,刘佩东头一次遇上了这样的情景,诺曼莎仍然像以往一样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看书、睡觉、吃零食,然后,诺曼莎只是把身子轻轻欠起了一下,他看到了她的上半身,就像正在孵出的鹅黄色鸟儿一样颤抖了一下,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刘佩东,我今天不舒服”,她的头及上半身很快就收回去了。刘佩东在铁栅栏门口等了很长时间,自从他认识诺曼莎以后他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为此他满怀忧虑地、焦躁不安地陷入了殖民区住宅的迷惘之中,他盲目地穿行在殖民区住宅外的一片又一片草坪,那是一个午后,没有人在草坪上打羽毛球,整个殖民区域好像都沉入了午睡的美梦之中,谁也不愿意打断自己的梦乡,浮游在现实之中,刘佩东渐渐地开始理解了诺曼莎,他埋怨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刻前来敲门,他躺在一片草坪上,等待着诺曼莎结束她的午睡时间,结束她浮游出美梦接触现实生活的时刻,刘佩东甚至在想:也许诺曼莎在做梦时会梦见我,也许我就是诺曼莎的美梦呢?这样一来,刘佩东刚才的忧虑似乎已经寻找到了一片蓝色的水花,寻找到了他融入水花的心情,他刚刚目视着一片云彩准备躺在草地上午睡一会儿,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诺曼莎出门来了,诺曼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显得动人,她推着自行车,戴着小白圆帽,今天穿了一身白裙,一双白色的白凉鞋,她骑上自行车时,刘佩东似乎才如梦初醒,然而他已经失去了呼喊她的好时机,因为诺曼莎的自行车骑得很快,很快就从殖民区住宅前的那条小径上消失了。

刘佩东想,诺曼莎也许有什么事出去了,然而,她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她消失得那样快,她似乎在追,她到底在追赶什么呢?刘佩东想:也许诺曼莎是在追赶自己呢,因为她刚才让我第一次吃了闭门羹,也许她从美梦中醒来以后后悔了,所以她在追赶。这样想着的刘佩东迅速地离开了草地,他开始跑了起来,他也开始了追,他似乎忘记了那是炎热的七月,那是密支那最炎热的七月,他似乎忘记了这是七月的火炉,这是可以熬干净身体中水份的七月,这是让所有露水迅速消失的七月,他忘记了这一切,在爱的过程中,他刚刚学会了可以追,就像他可以沿着赶马人的铃声,追赶异域的一个梦一样,他身体中有一种始终在追的气息缭绕着他,那才是他的理想。现在他在追赶中的是爱情,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他已经为渴望这种爱情而追,所以,他可以忘记七月的密支那午后的骄阳似火,就像那个骑着自行车消失的女人一样忘记了同样的骄阳似火,前面的诺曼莎的手也在追赶什么,因此,刘佩东自信地告诉自己诺曼莎在追赶的是自己的影子,而我追赶的是她的影子,也许这就是爱情的甜蜜过程,因而,他跑得更快了,他不顾自己会在骄阳似火中晕倒,因为他深信有爱情的力量,自己决不会晕倒,所以他在骄阳似火下欢快地奔跑着,追赶着,他奔跑了六公里,沿着那条小路,那是一条漫长的泥路,他终于追赶到自行车了,尽管那辆自行车离他很远,还有几百米,但他仍然在骄阳似火之中看见了那辆自行车,这就是他爱的过程中所追赶的故事,这就是他可以看得见的自行车,它是飘忽不定的,因为骑自行车的女人正追赶,所以它才显得飘忽不定。

他看见了那辆自行车进入了密支那的商业区,他对她的渴望也就是对爱情的渴望,这种渴望让他感到发疯,然而,他终于寻找到了爱情的真谛,在密支那的七月,在骄阳似火之下追赶爱情是值得的,因为那辆自行车已进入了商业区寻找自己。刘佩东突然在这种幸福的喜悦过程中晕倒了,陌生人将他抬起来放在了一棵芒果树下。他从现实进入了梦境的时刻,也正是刘佩离面对那个年轻的英国女人的时刻,刘佩离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抬起间来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女人到了“绿泰号”铺门口,突然将自行车抛下,当时,刘佩离正站在门口,他正抬起头来看那只灯笼,经过风吹雨打,那只红灯笼的颜色在变,他正筹划着什么时候把红灯笼换一换的时候,他看见了自行车,看见了一个女人,他被这种情景迅速地罩住了,因为那辆自行车和那个女人看得出来正向他扑面而来,当那个女人抛开自行车,靠近他时,她突然晕倒了。在她晕倒前,他已经伸出双手,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扑面而来的女人是在密支那七月骄阳似火的午后骑着自行车而来的,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中暑的预感,她来到他身边,她在靠近他,而她的嘴唇散发着热气,她的嘴唇因灼热而变得苍白,她的周身都在颤栗,他伸出手去,因此,她并没有晕倒在地,而是晕倒在了他怀抱。他抱着她来到了商业区背后的一片草地上,他寻找到了一棵枝叶茂盛的芒果树,他把她放在了芒果树下,用这种古老的方式,他守候着她,期待着她醒来。为了让她醒来尽快地喝到芒果汁,他穿过街道买了一竹筒芒果汁,在她快要醒来时,他把手中的芒果汁放在她身旁,他离开了。他离开她是因为想回避她,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刘佩东,他知道刘佩东已经钟情于这个女人,而且刘佩离也能了解自己的那种感觉,多少天以来,他一直想忘记她来到他面前的那一刹哪,回忆起来的时候从她身上似乎散发出来一种味道,是一种香味,有点像栀子花的芳香,这种香味让他有一种难以抗拒之感,从那一时刻开始,他就在告诫自己:不要交织在弟弟刘佩东的爱情之中去,这个世上的爱情是不可能共同分享的,他的理性使他回避着她,但他没有想到在这个炎热的午后,她突然骑着自行车朝着他扑面而来。他的心怦然跳动,然后是她的晕眩,当他抱着一个晕眩中的女人来到芒果树下时,他的心依然跳动着,他透过芒果树看见草地上那一团蜷曲起来的白色的身体,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栀子花的香味,仿佛香味已经泄入了肺腑,而此刻,他的理智再一次催促他离开她,回避她,而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回避她呢?他回去把她的自行车推到芒果树下,她仿佛在做梦,她的嘴在微微地翕动着,尤如朝着密支那移动的云层作轻盈的、抒情的倾诉。刘佩离转身离开了,他想起了八莫,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八莫了,他搭上了去八莫的客车,他确实在回避她。而当他已经在晃动的客车上向着八莫而去时,躺在芒果树上的刘佩东已经醒来了,他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芒果树下站起来,然后继续追赶诺曼莎,他终于看见了诺曼莎,她刚刚从芒果树下醒来,她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切地想见刘佩离,然而,一个人影飘忽到了芒果树下,这个人并不是刘佩东,她惊讶地说道:“怎么总是你,怎么又是你出现在了我身边……”,她说话的语气引起了刘佩东第一次的恐惧,因为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用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话,但他转而想,诺曼莎刚刚在芒果树下醒来,她是为了追赶晕眩的,她追赶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于是,他感觉面对这个英国女人表达爱情的时刻就在眼前,他突然穿越过了恐惧,满怀着激情诉说道:“诺曼莎,我一直在后面,在你的自行车后面追你……”“你追我,你一直在后面……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在前面追赶的那个人会是我……”“不,我没有在追赶你,我骑自行车,是因为我想来会见一个人……对,那个人刚才还在,怎么就消失了……”,“他是谁?”“你的哥哥刘佩离……”“为什么会是他?”当刘佩东又一次被这个名字笼罩时诺曼莎已经骑着自行车再一次消失在他眼前了,当刘佩东被兄长的名字所笼罩时,他开始有些诧异,后来便感到一种不理解,诺曼莎满怀激情地追赶一个人,难道刘佩离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