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身体寻找到你的身体-花纹

穿裙子的流行进入校园时,她也开始进入这种流行生活之中去,因为,竟然连萧雨也开始穿上了流行中的短裙。她决定到她经常去的那条小巷去买一条短裙。因为这是她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她每花一次钱都要积蓄很长时间,两年前她在那条小巷发现了价廉物美的衣服,而且她在和小商贩们讨价还价时很愉快。这个周末到来时,她已经来到了小巷,正在她和小商贩的谈论一条短裙的价格时,她感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赖哥出现了,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赖哥来了。

当她在下半夜撤离那座旅馆时,她像一个受惊的野兽一样喘着气,沿着街道奔走,她不可能像什么,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她确实就像一头已经受惊的野兽。这种经历使她逃到了女生宿舍,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只有女生宿舍才是她的身体停留的世界。她想忘记身体被受惊的时刻,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忘记那座旅馆的存在。

然而,赖哥又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回过头来看见赖哥的那一刹哪间,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不知所措地叫了声赖哥,仿佛空气已经凝固在视线之中。赖哥笑了笑,问她是不是要买下那条短裙,她点点头,赖哥掏出了钱包,他掏出钱包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她反映过来,赖哥已经买了单,小商贩把那条短裙装进了塑料口袋中递给了她。她感到愕然,赖哥推了推她的肩膀说:走吧,到我旅馆里坐一坐。

她摇摇头,赖哥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走吧,我可能不会在这座旅馆中住太长时间了……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旅馆就会撤迁,这条小巷要扩充,小商贩们也会离开这条小巷……没有办法,我已经在这座旅馆住了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住在这座旅馆里,当然,撤迁之前,我会去寻找另外一家旅馆,我喜欢住旅馆,它小巧,安静,不像饭店、宾馆那样喧闹,另一个原因,住旅馆可以为酒厂节省一大笔开支……

没有办法,夏冰冰已经在不知不觉跟着赖哥走,她也许是被刚才赖哥所描述的场景所笼罩了,很难想象,一座旅馆也会撤迁,而且一条小巷也会被由此所改变。她还不知道世界就是在变化之中前进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就像此刻一样,她也会跟着赖哥走,而不久之前的夜里,她叫醒旅馆值班服务员的时候,她只希望那位睡意正浓的服务员尽快地把门打开,她只希望尽情地逃出去。

赖哥把她带到了旅馆,赖哥说:陪陪我吧,万瑶已经离开我了。赖哥一边说一边划燃火机,他嘴里刁着一根香烟,赖哥说:今晚,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好吗?否则我会把这屋子里的瓶全喝完,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会死,你不会希望我死吧。赖哥一边说一边吐着香烟圈。用一双颓废的眼睛看着夏冰冰。

直到现在夏冰冰才意识到暮色已经来临了,她是吃完晚饭后进入那条小巷买短裙的,此刻,她还抱着那条短裙,赖哥突然说:夏冰冰,穿上那条短裙让我看看,我还从未看见过你穿短裙,你穿上它一定会很漂亮。不错,夏冰冰确实想试穿一下那条短裙,赖哥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赖哥说:你到我房间里穿裙子去吧,房间里有穿衣镜子。她看了看赖哥,迟疑地站起来。

直到她走到了赖哥的房间,她才意识到不久之前就是在这房间里发生了万瑶的喊叫,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性喊叫。她把门掩上,开始了穿裙子,当然她得脱去裤子,她过去一直穿牛仔裤,几乎从未穿过裙子,当她穿上裙子时,她看见了穿衣镜,那条裙子确实在刹哪间改变了她的模样。

她站在穿衣镜前看了自己很久很久,赖哥在外面喊道:夏冰冰,你还没穿好裙呀,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穿裙子的模样……于是,她就拉开门出来了,她站在小小的客厅里,她突然嗅到了酒味,她看见了一只启开的酒瓶,不是红色葡萄酒,而是白酒,赖哥在她穿裙子的时候已经喝了半瓶白酒。赖哥的目光以从未有过的一种炙热看着她说:夏冰冰,你是我见过的最纯真的女孩……不错,你穿裙子真漂亮……比万瑶漂亮多了,来,坐到我身边来……来呀,快过来……

她想起了父亲。父亲渴酒时好像是忘记了生命,当父亲忘记自己的生命时,他想即刻把自己用酒精麻醉,很多年来,父亲就是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怀抱着酒瓶,然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会有痛感的人。现在,赖哥又在喝酒,他之所以喝酒是因为万瑶离开了他。当她听说万瑶已经离开了赖哥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为赖哥感觉到痛苦,相反,她却有一种欣喜,也许她从骨子里面并不喜欢这个女人。而且,她听见过这个女人的喊叫之声,在万瑶喊中时,她并没有想象出万瑶和赖哥在一起的情景,她只是想跑,跑到一个没有这种喊叫之声的地方去。

现在,她突然充满了一种怜悯,就像看见父亲抱着一只酒瓶,坐在一个角落,为了把自己迅速地变得酩酊大醉而付出的那种代价。她走过去,坐在了赖哥的旁边,赖哥说:你会留下来陪我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她如果留下来,那么赖哥就要停止喝酒,赖哥听了这个条件后突然感动地拉着她手说:我保证,今晚我决不会再喝酒了。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把已经喝完的空酒瓶扔在了门外的垃圾楼里去。当她坐下时,赖哥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然而,赖哥似乎已经醉了,她把赖哥扶进了卧房,给他盖上了被子,她回到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然而根本不知道电视上在放什么。后来,她就困了,她熄灭了灯,躺在了沙发上,她想既然她已经答应了赖哥就应该留下来陪他。

旅馆依然与夏冰冰有关系,这个夜晚是如此地安静,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当她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时,她尖叫了一声,以为是做梦,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了。然而,来自黑暗中的一双手仍然在她身体上摸索着——好像想进一步的触摸到她身体的核心,她躺在沙发上突然看见了一张脸在晃动,一股酒气在弥漫,她渐渐地看清了这张脸正是赖哥的脸。当她证实这个现实之后,第二次发出了尖中,连她自己都被这种尖叫声所吓坏了。

赖哥喘着气说:冰冰,别害怕,我是你的赖哥,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单纯、漂亮……别害怕我,别那样叫喊,我只是想证实你的存在,我只是想用我的身体寻找到你的身体……赖哥的声音就这样在黑暗之中像烟雾一样包围着她。

夏冰冰已经在那声尖叫之声中爬起来了,当她发出尖叫之声时,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退到了墙边,女人寻找墙壁作为依赖点,支撑点的天性是与生俱有的,夏冰冰也不例外,她退到了墙边,这墙壁就成为了映现出她孱弱身体的证明人,在墙壁之下,她似乎再也无处逃离,她把身体的颤栗紧紧地贴近墙壁,她喘着气,大声说:别靠近我,别再靠近我,如果你再靠近我,我就会尖叫,我就会让这座旅馆听见我的尖叫……

赖哥已经不再靠近她,他那急促的呼吸之声似乎已经平静了一些,他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你千万别叫喊,夏冰冰,我不会再靠近你的,你千万别叫喊……夏冰冰已经在这声音中感受到了黎明似乎即将到来,她突然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墙壁,她得去寻找门。

她意识到了,墙壁虽然可以暂时支撑她那颤栗的身体,然而,墙壁却挡住了她的退路,她想起出去的另外一条道路。所以,门出现在她眼前,只有依靠门才能摆脱这一切,于是,她奔向门,当赖哥还在那里解释自己的荒唐行为时,她已经拧开了门,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鞋子,因为她只想跑出去,利用赖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