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情人时代

阿伟对张子君的经济制裁最终未能付诸实施。但他依然用那种警犬式的目光窥视着子君的动静。就在规定期限已到的第十天早晨,子君在小店门口堂而皇之地挂起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假惺惺地要举家搬迁了。两口子和伙计们翻箱倒柜把屋内弄得砰砰直响。飞扬的尘土如薄雾浓云八方飘散,小型灶具如锅碗瓢盆之类都摊了一地,门口堆码着若干备用的纸箱。长时间的油烟熏烤,使室内多了许多黑色的灰尘和薄薄的蜘蛛网。很久就想打扫了,可一直腾不出时间来。他想这是一次机会,可以给阿伟造成一个要搬迁的错觉。这时阿伟恰好出门经过这里,阿琴迎出来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哥,我们这就搬走腾房啦!阿伟余怒未消地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算了!

阿琴觉得这句话说得很科学。既不说不搬也不说搬,而是说算了。虽语焉不详,但它所表达的实际意义与不搬是一致的。这样的效果与阿伟的本意也相吻合。因为即使他对这门亲事怒火万丈,即使他与子君不共戴天,但也必须承认子君是他妹夫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初激烈的矛盾倒是平息了,可有个疑点一直使阿伟耿耿于怀。肖平是一个十分吝啬时间的人,除了相邀相约,平时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阿琴子君去的那天晚上,肖平的突然出现就有些蹊跷。阿伟对肖平的出现做出了种种猜测,猜测的结果是阿琴子君肖平三人狼狈为奸,蓄意制造了一场阴谋。阿伟在这场阴谋中扮演厂个滑稽的角色。这个角色的扮演使他凶相毕露,又使他有口难言。

打扫了卫生,阿琴踮起脚跟高高举起停止营业的牌子翻了个面挂着,上面有今日供应的具体内容。阿琴说,还是我哥心肠软,不是铁做的那种。子君把洗得污黑的一盆洗桌水倒出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多亏你那天哭得好,鼻涕流了半碗。阿琴说,那可是真哭,是因为爱你才哭的。子君说,爱我就哭,得了吧。

经过了这次艰难的爱情历程,张子君打烙千层饼的技艺是越发高超了。他在饼中增加了一种适宜于冬天食用的佐料,使饼子冷而不干,香脆而不坚硬。出人意料的是,这种佐料的增加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吃了这种饼子的人突然都觉得屁多了。当时听到个别顾客反馈这个信息时子君并没在意,他想屁多了与吃多了有关。后来证实并非如此。报社斜对门的巷道里,住着一位连《本草纲目》都不知何物的民间游医,他独具慧眼地发现了饼子的妙用。用千层饼治疗腹胀胸闷居然饼到病除,立竿见影。这种消除闷张排除浊气的奇效是在这位江湖郎中饥饿之时得到的意外收获。意外的收获使他对任何医术都产生了怀疑,与其相信水平倒不如等待运气。凡是到他那里求医的病人,一概让他们免费就餐——一块千层饼外加一碗白菜汤,然后服一包药丸。他从此声名大振,患者都说他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有人悉心请教其秘诀,他言称这是真正的祖传秘方,绝不外泄。

张子君不知道游医的行径。他对放屁现象持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这种态度的基点在于他认为放屁的本身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作为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用不着大惊小怪。

最先向他亮出黄牌的是叶蔓。那天早晨文联开会传达中宣部文件,来不及吃早餐,吴秘书长就叫叶蔓给大家买些千层饼回来充饥。叶蔓在买的时候就贪污了一块,子君让她趁热吃。会议进行到中途,吴秘书长和叶蔓基本上是同时出事了。吴秘书长发出淬然的爆裂声,叶蔓觉得他带头扰乱会场秩序,就感到不满。不料这种愉快的灾难却落到了自己头上,其声势跟吴秘书长毫不逊色。叶蔓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暗暗发誓不再吃千层饼不再相信千层饼好吃的鬼话。第二天上街时,她专门到张子君那里去了一趟,声讨千层饼给她带来的严重危害。并煞有介事地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将会严重影响顾客尤其是女顾客,她们绝对不会因一时之饥去吃干层饼而败坏声誉影响形象,特别是经常出入于社交场合讲究体面的女性知识分子。子君非常理解叶蔓说这番话时的真心诚意,表示要千方百计在工艺上进行改进,排除制造屁端的危险性因素。叶蔓走后,他就当机立断地取缔了新添加的佐料。那种佐料是生长在大巴山一带山沟野洼的一种野草,奇香无比,在生长期就寄生着一种很细的虫,虫吃了之后就爱放屁。农民把它收割后焙干捻成黄色粉末,常作顺气用的偏方和面食中的佐料。子君的佐料是在成都开食堂的大姑给的。

黄色佐料的取缔巩固了叶蔓这类女顾客,但那位江湖郎中的医术却急转直下。他怀疑张子君识破了他的秘密,给他要了一个断送财路的阴谋诡计,他不得已地要讨好子君,给他送了个礼,要求他继续出售以前那种饼。子君不明就里,说饼子都是一样的质量,不存在以前或以后的问题。郎中说就是吃了放屁的那种。从此以后子君的这种千层饼就对他实行特供,子君暗自揣摸其特殊用途,便把价格提高些,游医照买不误。后来子君从游医带着药味儿的黑毡帽上看出了他的职业,但却依然不知道为他供应了生存之需。

有天游医买饼子与子君攀谈时意外地进入了阿伟的视线。阿伟就一眼认出,这副萎琐的面孔就是上次给他算命说他多子多福的人的。阿伟没想到子君竟跟这类人打得如此火热,他对子君的成见由此加深了。阿伟在转身回头的时候看见肖平珊珊向他走来。

肖平手中拿着一卷宣纸和一支毛笔。那段时间他基本上走闭门不出。他正在着手营造一部惊世骇俗的长篇小说,他花了很长时间来进行构思,确立这部长篇的基本框架和内容。闲下来就练书法,也许是别人向他索字渐多的缘故,他对写字的浓厚兴趣再次被唤起。他想不管是以后签名售书还是成了大作家给别人题字,字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写了,拿出去至少要赢得一片哪怕是虚假的喝彩也好。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扰,他将电话报停二十天,使若干企图打进他家的电话全是忙音。尤其是刘亚琴,她到处找肖平找不到,电话也不通,打电话到阿伟那里,阿伟说他在家练字,那天看见他拿了许多宣纸。刘亚琴为肖平这么长时间的避而不见有些伤心,她想见他之后一定要臭骂他一顿。

刘亚琴是在单位上班时间去找肖平的,她在街上特意给肖平买了一袋芝麻片和两包好香烟,这是肖平喜欢吃的两样东西。那天的太阳有些像肝病患者的面孔显得面黄肌瘦,她在面黄肌瘦的阳光里遇到正要上班的男悟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男悟穿着阿伟买的皮裙,皮色显现的光泽与男悟脸上的生气相得益彰。刘亚琴认为这么冷的天气穿皮裙可能不大适宜,男悟掀开皮裙对她说里面穿着羊毛裤袜,她办公室有空调,不存在冷的问题。男悟对自己所在的单位非常自豪,她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划为白领阶层。男悟说,肖平在家,你下午不要走,多做两个菜。男悟上车的姿势有种讲究之后的别扭,为了追求洒脱差点把倾斜过大的车子弄翻了。刘亚琴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提心吊胆地上楼了。

肖平家的门虚掩着。刘亚琴轻轻走进去,径直来到肖平房中。肖平正在伏案写作,因为弯曲而略显臃肿的脊背向后夸张地扭曲着。她向扭曲慢慢走近,啊地一声叫出来,肖平神经质地剧烈一抖,心惊肉跳,一层冰凉的细汗喷涌而出。脸在惊悸之后变成了酱红色,双唇如蝉翼般地抖动起来。刘亚琴心中腾起一股达到预期目的之后的快感和惬意。肖平说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来了还吓我,这样会打断我的思路的。刘亚琴抱着他就雨点般地亲起来。肖平顿时产生了一种被占领被补偿的感觉。他的目光从刘亚琴头上滑过去透过门帘的缝隙注视着客厅,他说保姆在外面。刘亚琴如梦初醒,放开他坐到床上,继续绵绵细喘。

刘亚琴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四年前的今天一个昏惨惨的下午她出世了。生下来了就办了两件让大人高兴的事,一是撒尿二是哭。尽管只有四斤多重,可哭的声音依然响亮。肖平祝贺她长了二十四岁。刘亚琴说,光口头祝贺不行,要有实际行动。肖平说那就买点纪念品之类。他让她多做几个菜,就算在这里过生日了。吃饭的时候阳光不顾一切地灿烂起来。

刘亚琴把肖平领到了她同学家里。这是报社家属院。阿伟就住在她同学的隔壁。怕阿伟看见,刘亚琴让肖平再往上走一层,等阿伟家里门关严了才下来。再上楼时,肖平做贼似地躲躲闪闪,听见刘亚琴摸钥匙掏锁孔的声音,有点像乡下人吃炒黄豆似地格嘣脆响。门启动的声音很艰涩,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刘亚琴进门时,阿伟家里闹烘烘的声音骤然停止了,这时他家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后面露出阿伟那张成熟苍劲欲与之告别的脸。阿伟似乎听到了先前隔壁刘亚琴开门的声音,送客人回来时将目光往旁边门上移了移,然后进门把门关上了。肖平见阿伟已经进门,才缩手缩脚地从楼上往下走。

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跟阿伟家的一模一样。前几年,刘亚琴同学的父亲在报社当总编时,因搞有偿新闻大发横财,还未到退休年龄就办了退休手续,到南方办公司去了。这间房子在房改时通过关系买了下来,给正在上学的女儿住。屋内设备齐全,窗帘、地毯、床单通通都是粉红色,肖平进屋的第一印象就是进入了一个燃烧的领域。空调排出的阵阵热气使屋内回荡的气流被火苗般的颜色染成了桔红,一片桔红把两人的影子推到墙上地下,变成了两堆不规则的模糊。当大红色的门扉被斩钉截铁地关严之后,两个模棱两可的飘影完全进入了乌云般的游离状态。两个影子面面相觑地印在墙上,仿佛同时面临一个干什么或怎么干的问题。肖平将腿伸直互相搅动,掩饰着内心莫名其妙的恐慌与不安。他想他进入了一个并非风调雨顺的岁月,今天对他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平时他希望与她单独相处,当这个愿望实现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好龙叶公。刘亚琴看着他郑重思考的纳闷样子,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连人影都不见。肖平说正在构思一部长篇,一部稿纸要用十多斤重的长篇。眼下正在做创作准备,包括身体精力上的养精蓄锐和心理情绪上的。刘亚琴没等他把话说成句号就搂住了他的一只肩膀,他的肩膀就像失衡了的天平倾斜了下去,倾斜的角度由90度缩向30度再滑向零度。后来两人就成了平面上的两条不相交的直线了。肖平觉得这样平躺着有一种距离感,便侧卧着,两人同时伸出手去让对方枕着。贴着那张丰腴粉嫩的一把能捏出水来的脸蛋,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咬她一口的念头。他从容地张开嘴轻轻一咂就松开了,娇弱的脸上出现了一排浅浅的月牙形的牙印儿。亚琴说,你干脆咬掉一块算了。肖平说,我怕咬痛你。你要是颗糖丸就好了,我就一口把你咽下去。刘亚琴说,是你的还不行么,非要吞下去才算?肖平就像驯服一个桀骛不驯的人一样,一把将她箍得透不过气来。一阵紧张和激动,刘亚琴坐起来,开始剥去外面的衣服,在进入里层时被肖平挡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拦了拦。刘亚琴停止了脱自己却伸手过来脱他。肖平捏着拉链捍卫着自己,刘亚琴从他衣服张开的缝隙中伸进手去胳肢他,肖平全身发痒夹紧胳肢窝傻笑不止。刘亚琴趁虚而入势如破竹地将拉链拉到了顶端,然后又一层一层地剥光了他的衣服。肖平闭着眼睛拒绝着她的手掌给他传递的热情抚摸和恐惧,而他又对她用勇气打倒羞涩的胆量感到惊讶。他在任人摆布的过程中得到了暂时的宁静,而被肌肤包裹着肉体内部却无论如何宁静不了。刘亚琴光滑如玉的胴体滋长了他愤怒强悍的情绪,他一骨碌爬起来把她整个儿地镇压了。他觉得自己完全进入了一个漫无边际风浪迭起的大海,波涛汹涌,洪波掀天。他企图在沉浮漂移中控制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被温柔缠绵的恶浪打翻下沉。终于他挣扎出了水面,眼前露出一片宁静的天空。仿佛这才如梦初醒,清楚地意识到面对着的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女性胴体。他躬起腰掀开被子,审视身下这片迷人的土地,风景原来是这般独好。

你是处女。肖平兴奋地说。

什么都给你。刘亚琴闭着眼睛。

不行。我必须对你负责。

胆小鬼。还男人呢!

男人不等于伤害和占有。

我需要这样。否则,只能说明你不爱我。

假如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安的。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世上的阳光草地山峰河谷岚气都生机无穷。肖平看着摸着,恨不得把它看穿看透捏成粉碎。他紧咬牙关控制着情欲之火的蔓延,却又无法将其扑灭。对抗和抵触的情绪以剑拔弩张之势走向高潮,迎来了眼前的一片昏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糊状的生命之粥迸发出来,洒满了对方的整个小腹。面对这团湿漉漉的陌生的丑陋和肮脏,她惊愕不已。她一知半解地说这是怎么了,肖平说以后你会懂的。他在用卫生纸揩去这些秽物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羞愧与惆怅。刘亚琴看出了浮在他脸上的惶恐和不安,但又觉得这种不了了之的结局于双方都是一种安慰。

这个神魂颠倒到模糊状态的荒唐过程给他留下了永生难忘的荒唐记忆。迷茫之中的肖平不知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离开她的。当他坐到自家的写字台前茫然四顾时,内心的空洞使他觉得自己搬回了一件失去内容的空壳,把生命灵魂和根须都留给软绵绵的刘亚琴的胴体了。那个刚刚获得肖肖肖的名字的儿子拥到膝前叫爸爸的声音,以及男悟叫肖平的声音,他觉得陌生到了亲切的地步。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只能用一个苍白的假笑把母子俩支吾过去。当市区潮水般的喧闹声渐渐隐去后,自家那张形式上非常温馨而实际效果非常干瘪的床,又再次唤起了他未曾通过正当途径发泄的欲望。刚刚挨近男悟的肉体,企图做爱的潜意识死灰复燃,他不再用以前那种乞求的口气跟她商量,也不再向她讨好卖乖,而是理直气壮一反常态地抱住她并把她压在身下了。男悟深恶痛绝地妄想推开他,他却死死地坚守着自己已经占领的阵地。一连串不容置否的动作拉回了他埋藏多年的回忆,那年因为他写小说扣发了他的工资,他据理力争地要了回来,终于用斗争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念此思彼,何其相似乃尔!

肖平的错误不仅在于把这两件不能相提并论的事情当作一回事来处理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做爱的时候把男悟一脸的不悦和忧伤当成了刘亚琴最美丽的笑靥,把男悟僵硬的身躯当成了刘亚琴温柔似水的胴体。他利用想象和梦幻把两个人的位置进行交换,居然获得了一次最美丽最优秀最酣畅的真实快感,这就注定他走向错误的必然性。肖平疲倦地进入梦乡之后,喃喃地叫起刘亚琴的名字来。甜蜜的呓语把梦幻和现实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连接起来,裸露出珍藏已久的灵魂的山野。男悟看着在梦中忘乎所以的肖平狠狠地咬了咬牙,酸酸的牙根带出一串醋意。地隐约觉得床上睡的不是两口子而是三口子,第三者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成为更可怕的敌人。

肖平立竿见影的梦话反应,使男悟大吃一惊。她立时对刘亚琴其人产生了引狼入室的受骗感,甚至还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农夫和蛇的故事。男悟为了表明自己是个有教养的文化人,不想在肖平面前丢掉没文化的志气,她一门心思要把这事彻底深埋。但从第三天气温骤然下降开始,男悟就没有了好脸色。肖平究其端底,她说这几天心情不好,信托公司的事实在缠人,有两笔逾期贷款好像成了呆帐,回收无望了。她趁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讲,你昨晚说梦话了,梦中喊亚琴。肖平佯装惊讶地道:你不吃醋?男悟说,看你说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为一个梦话而吃醋,可能吗?肖平透过男悟躲闪的目光,发现她的宽宏大度中多少有点水份和做作。他本人也掩盖不住发自内心深处的尴尬,便匆匆骑车到学校去了,他对刘亚琴说了他在梦中叫她的事。刘亚琴听了就笑,笑他怎么不注意影响。肖平问她小名是什么,刘亚琴说她小名叫小丫。肖平说我就给你起个名字算了,叫丫丫。这个丫丫只能供他一人使用。

后来这个丫丫就成了肖平在梦中的常用词。男悟更加觉得奇怪了:以前叫刘亚琴,现在又多了个丫丫,究竟是哪个女人勾住了肖平的魂呢?她基本上不用猜就判断出这个丫丫是个女人。男悟把这件事悄悄对阿伟讲了,并向他打听是否见过丫丫其人。阿伟说,你男悟枉活了几十岁,肖平说梦话完全是体虚的缘故,还有什么多疑的呢?你做妻子的干什么去了!肖平营养跟不上,休息不好,不是你的责任么?男悟说我并非多疑;只是说说而已。阿伟说,这就好。他口里是这么说,心里却犯嘀咕:这肖平真是真人不露相,爱到梦里头了还装做没事。

有一天,阿伟把男悟对他讲的话给肖平讲了,肖平只是笑。阿伟取笑他道:是刘亚琴好,还是丫丫好呢?还是两人都好?肖平说,刘亚琴赶丫丫差远了。阿伟说,哪天你给我带来见见她,肖平说如果她愿意的话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