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也来了天津?原来,朝廷离陕回京后不久,何老爷也与六爷一道,返回了太谷。但这一趟西安之行,焕发了他的理商激情,回来哪还能坐得住?于是,就不断磨缠老太爷,希望再放他去跑码头。康笏南呢,见何老爷这次在西安立功不小,知道他还宝刀不老,也就忽然有悟:何不以西安为例,就用出游的命义,派何老爷去外埠有急务的庄口,协办、督办一些商事?此可暗比他为钦差!派一位举人老爷去做吾家钦差,也是一件快事。�
当然明面上只能是老号的钦差,不能做东家的钦差。否则,孙大掌柜会生疑的。康笏南将此意说给孙北溟,他也很赞同,认为何开生这样的理商高手,窝在家馆,也太可惜了。只是,六爷即将赴考,此时放走何老爷,合适不合适?康笏南连说:“何老爷在吧,也是疯癫无常,他能专心给老六备考?还是放他走吧。我们到底谋出了一个使唤举人老爷的办法!”�
何老爷对这份“钦差”,当然喜出望外了。问他第一站想去哪里,他脱口就说出了天津。做津号老帮,那是他近两年来的梦想。天津商务也正叫劲,而邱泰基毕竟初到天津。康笏南、孙北溟就同意派他赴津。�
在西安时,邱泰基与何老爷就很相投,现在又于天津相聚,他们当然都很高兴。何老爷是这年春天到天津的。刚到不久,就遇了这样的事。�
何老爷刚听了事情的大概,就猜出了袁世凯揣的是什么心思。但他没有急于说出,现在与在西安不同了,既为钦差,就不能太气势逼人,喧宾夺主。他只是问:“其他大号是什么打算?”�
�邱泰基说:“�都是大感意外,不知所措,要请示老号,尤其是东家。”�
�何老爷就说:“�这涉及股本、人事,当然得由东家老号定夺。可邱老帮一向主意多,你总得先拿个主意,叫老号东家裁定吧?”�
“何老爷久住京号,摸熟了这等高官的脾气,该知如何应对的。”�
“我跳出江湖多年,以前的老皇历哪还能用!袁项城这个人,更不摸他的脾气。”�
“此人谁又能摸准他的脾气?戊戌年,他连皇上都敢背叛;近年在山东,太后的话也敢不听!”�
“正是!我们区区民商,哪能伺候得下他?”�
“我想也是。生意不似官令,成败常在两可间。给他挣了钱,他当然高兴;赔了呢?一赔再赔呢?他说不定会砍你的脑袋!”�
何老爷见邱泰基与自己看法相同,就问:“他的这间天津官银号,打算怎么叫我们加入,说了没有?”�
“说是要按西洋银行的体例,叫我们出银出人。出银算入股,出人呢,给他操持生意。”�
“我们出银出人,他们当东家掌柜,挣了钱,归他们;赔了,怨我们!我还看不出他这点心思?”�
邱泰基见何老爷这样说,也便直说了:“那我们只好恕不奉命?只是,我们驳了袁大人的面子,在天津如何立足?”�
何老爷断然说:“天津商界是大头,官场倒在其次。再说,津市劫后复兴,也离不开西帮的。我估计,袁世凯想役使的几家大号,不会有一家奉命的。面子肯定要驳他的,如何驳,还可有所讲究吧。”�
“那我们就赶紧联络其他几家大号?”�
“以我之见,邱老帮你得辛苦一趟,赶快往京师见见戴老帮。请他预测一下,袁世凯在北洋大臣任上能否长久?对其前程心中有底了,才好谋划如何驳他。我呢,即刻给老号、财东去信禀报此事,请他们尽快定夺。”�
“何老爷真是想得周到!”�
第二天,邱泰基就启程赶赴京师。��
到京后,出乎邱泰基意料,京号戴膺老帮听完就问:“你们回绝没有?”�
�邱泰基忙说:“�这么大的事,我们哪敢擅自做主?”�
戴老帮断然说:“应该当场回绝!”�
“当场回绝?”�
“对,不拘寻个什么托词,当场回绝!”�
“同去的数家大号,当时没有一家应承,可也没有一家回绝。”�
“不管别家如何,我号也当回绝的!”��邱泰基忙说:“�我初来京津,不会办事,还望戴老帮指点。”�
戴膺这才叹了口气,说:“邱老帮,这也不能怨你。有一件事,你大概还不知详吧?”�
“哪件事?”�
“庚子年,两宫西狩时途经徐沟,康老东台曾陛见太后和皇上。”�
“其时,我尚在口外归化城,也只是听说有这事,详情实在知之不多。”�
“当时,我是陪了康老太爷去徐沟的。陛见中间,太后对康老太爷说的最多的,你知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袁世凯想要你们办的这件事!”�
“太后也想叫西帮替她开官银号?”�
“可不是呢!太后很说了一番离京逃难出来所受的种种凄惶,尤其没带出京饷来,想花钱,就得像叫花子似的跟人要!所以,她就说了,日后回京一定要开间朝廷的银号,走到哪,银子汇到哪,就跟你们山西人开的票号似的!”�
“太后也知道我们票号的妙处了?”�
“反正是这次逃难,叫她另眼看我们了。她一再对康老太爷说:予与皇上回京后,尔等替予挑选些挣钱好手,为朝廷开一间银号!你想,太后真要开起银号来,还不把我们西帮手里的利源夺尽?官款京饷,哪还轮得上我们兜揽?所以,正盼着太后回宫后,重享至高排场,忘了开银号这档事!现在,袁世凯这样抢先要开官银号,办法也与西太后相同。这消息传进宫,能不提醒太后重温旧梦吗?我们如不断然回绝袁世凯,太后一旦下旨叫我们给她开皇家银号,那我们连托词也寻不出了!西帮既肯伺候袁世凯,哪还敢借故不伺候皇太后!”�
“我真是不大知道这些详情。”�
“既不知,即无过。何老爷也不赞成伺候袁世凯吧?”�
“十分不赞成。我也十分不赞成。只是,袁世凯毕竟是北洋大臣,如何驳他,想听戴老帮指点。以戴老帮眼光看,袁世凯在北洋大臣任上,能否长久?”�
戴膺又断然说:“不论能否长久,都得断然回绝他!回津后,不管别家如何拖延,你都要及早回复:天成元无法奉命!托词有现成的两条,举出即可:一曰刚历庚子大劫,字号亏空太甚,无力参股;一曰敝号人员都系无功名的白丁,按朝廷大制,进官银号只能做仆佣,不能主事做生意。”�
邱泰基低声说了句:“何老爷可是有功名的。”�
“何老爷也不能伺候他们!”�
“那就听戴老帮的。老号、东家那里,不会有异议吧?”�
“老号、东家那里,我来禀报。怪罪下来,与你无关。”�
“那我回津后,即刻照办!”�
邱泰基早听说京号戴老帮敢作敢为,却又不贪功,不诿过,今亲身领受,果然叫人钦佩。而在戴膺的印象中,邱泰基是个很自负的人,但到津以来却全不是这样。眼前这件事,他本可用信报、电报就商于京号的,倒亲自跑一趟。这很出戴膺意料,也就更多了对邱泰基的好感。�
议事后,戴膺摆了一桌很讲究的酒席,招待邱泰基。席间,两人相谈甚洽。�
等邱泰基返回天津,其他几家大号也已得到指示:赶紧婉拒袁世凯,恕不能奉命。托词与戴膺所举出的两条,大致相同。西帮老号一向也没这样痛快过,即便回绝,也是笑里藏刀,云遮雾罩,这次是怎么了?除了有戴膺那种考虑,显然还因为袁世凯人望太差,避之惟恐不及,哪里敢与他合股!�
于是,邱泰基与其他几位津号老帮,分别给北洋大臣衙门递上了婉拒的呈帖。令他们意外的是,袁世凯大人似乎并未动怒,反而又不断派人来游说,语气也婉转了许多。�
虽如此,邱泰基他们也只是虚以应付,老主意还是:拒不奉命。�
京号这边,送走邱泰基没几天,就见宫禁中那位小宫监二福子登门而来。柜上伙友还以为他来存银子,也就只殷勤伺候,不想惊动戴老帮了。�
哪想,二福子刚坐下就说:“快请你们戴掌柜出来!”�
一伙友忙说:“我们戴掌柜……”还未等说完,二福子就厉声说:�
“不管你们戴掌柜到了哪,也得赶紧给我请回来!”�
“有急事?”�
“可不呢,天大的急事!”�
二福子还从未这么发过威,柜上伙友赶紧跑进去请戴老帮了。�
戴膺出来,还没说话,二福子就说:“戴掌柜,赶紧吧,崔总管在宫门等着呢!迟了,谁也吃罪不起!”�
戴膺一时摸不着头脑,就问了一句:“崔总管?”�
二福子却说:“赶紧吧,跟我走,反正有好事!”�
戴膺要进去更衣,二福子也不让,只好跟着这位宫监火速去了。赶到皇城宫禁的神武门,二福子就叫戴膺远远站着等候,他一人跑了进去。�
戴膺在京号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站到紫禁城宫门之外等候!这分明是皇家大内要交办什么事,能是什么事?二福子只说反正是好事,能是什么好事?戴膺紧张地想了半天,才忽然有悟:只怕是皇太后想起了开银号的事吧?老太爷在徐沟陛见两宫时,就是大内的崔总管领进去的。一定就是这件事,可这算什么好事!皇太后若真发旨叫西帮给她开银号,那是既不能断然回绝,又不能应承,该如何措辞?�
在宫门外站了很久,想了很久,既未谋出良策,也未等来宫内动静。戴膺正生疑呢,才见二福子跑出来,拉他走近宫门,命他跪下。他跪下低头趴了很一阵,才听见一个粗糙又尖利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你是太谷康家的京号掌柜吗?”�
戴膺不敢抬头看,只低头说:“就是。”�
“听见了没有?怎么不说话呀?哑巴?”�
二福子忙踢了踢戴膺,低声说:“高声答应!”�
戴膺才稍抬起头来,大声说:“小的就是太谷康家的京号掌柜戴膺!”说时,向前扫了一眼,几位小宫监簇拥着的那位大宫监,站在宫门之内。模样没看清楚,只看清相隔一二十步远呢,难怪得大声说话。�
“那你听好了,本总管要传老佛爷口谕:”庚子年在西安过万寿,正是患难时候,难得太谷康家孝敬!所捐礼金算我们暂借,人家也不容易。再挑幅宫里藏的稀罕画儿,送出去借给康财主看几天,以嘉其忠。‘听清了吧?“�
戴膺赶紧高声答应:“听清了,谢皇太后圣恩!”�
那远处的喝叫,依然严厉:“听清了,就画个押,把画儿拿走。此为朝廷内府藏品,价值连城,记着:不可示人,更不敢毁了丢了,还要跟你们要呢!”�
二福子跑过去,先拿来一个黄皮折子,双手抻着,另一小宫监拿来笔墨,叫戴膺画押。翻开的那一页,空无一字!文字显然折在前头了,二福子又紧捏着,不好翻看。戴膺是商人,未见字据写着什么,习惯地犹豫了。正想低声求二福子展开前头几页,远处就又传来喝叫:“怎么了,字也不会写?真掌柜,还是假掌柜?”
戴膺也只好匆匆写下了自家的名字。�
二福子收了折子跑进去,转眼就捧了一个尺许见方的锦匣。戴膺接住,忙高喊了声:“谢皇太后圣恩!”�
喊过,才觉出这锦匣不轻,多少还有些分量。字画,本也没有多少分量。可这么方方正正一个小锦匣,也不是装一般字画的尺寸。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稀罕的字画?�
今天这样宫门接宝,更是大出戴膺意料!威慑天下的皇太后,竟也如此不忘患难之交?��
回到京号,戴膺也只把副帮梁子威叫进内账房,细说了刚才经过。梁子威听了,也是惊诧不已。�
“宫中藏品,价值连城,那会是一幅什么画?”梁子威不由得说道,“我们先看看?”��戴膺忙说:“�我们不能动!宫里怎样送出来,我原封不动送回太谷。”�
“怕损坏?”�
“怕担待不起!这么值钱的东西,我们开了封,万一有个差错,就说不清了。我们还是不动为好。崔总管交待了,只是暂借,还要收回呢。所以,也得赶紧往太谷送!”�
“宫里什么时候收回,有个期限没有?”�
“没说期限。”�
“没定期限?”梁子威顿了顿,说,“依我看,西太后是不是想以此画抵债呀?”�
“抵债?听崔总管传的口谕,也好像西太后在西安跟我们借过钱。借了多少钱,要拿价值连城的东西抵冲?子威,你知道借了我们多少?”�
“我哪知道?两宫在西安时,邱泰基也在西安。问问他吧?”�
“我看,还是谁也别惊动。最当紧的,先赶紧往太谷送宝!这不同于平时调银,跟镖局交待一声就得了。此既是宫中藏品,如何平安送回太谷,那就大意不得了!”�
两人计议良久,决定由梁子威亲自押了这件宝物,回太谷去。但梁子威也只是担一个虚名儿,真东西还是暗中交给镖局押送。交待镖局,也只能说匣内装的,是为康老太爷新购得的一件古董。为了保险起见,交给镖局的,也分成真假两件,由两班镖师分头押送。因此,戴膺交待梁子威办的头一件事,就是比照画匣的模样、尺寸,再暗暗买两个回来。三个画匣,一真二假,分别押送。�
在寻访画匣中间,梁子威探听到:这种画匣是装长卷画的。�
长卷画?皇家内府藏的长卷,能亲眼一睹的,只怕世间也无几人吧。但不管诱惑多大,戴膺是绝不会开封的。倒是越知匣内东西宝贵,他越感到应尽快护送出京:夜长梦多!京师这地界,什么人没有?�
所以,在接到这件宝物四天后,梁子威及两班镖师,都先后离京了。�
梁子威走后没几天,戴膺就收到户部一纸请帖,说是户部尚书鹿传霖大人,要亲自召见西帮的京号掌柜,集议要事。�
这也是破天荒的事!�
戴膺在京号几十年了,真还未受过户部尚书的召见。以前的京号老帮,也没听说过曾享此种殊荣;若有,早流传为佳话了。时至今日,官虽已离不开商,但名分上商仍居末位。官见商都在暗底里,从不便在衙门正经召见的。尤其像户部尚书这样的朝廷重臣,叫他召见你?隔着千山万水呢,想也不用想!�
庚子年,两宫逃难到太原时,户部尚书王文韶,曾召见过西帮的京号老帮。当时的王文韶,贵为协办大学士、大军机、户部尚书,是朝廷行在臣位最重的相国。他屈尊召见西帮的京号掌柜,也算是破天荒了,可那是非常时候,两宫穷窘之极,他出面跟西帮借钱,实在也是万不得已了。�
这次鹿传霖下帖召见,却是在堂堂京师!�
王文韶接任外务全权大臣后,鹿传霖继任了户部尚书,亦在军机走动。鹿传霖与西帮,倒是久有交往。他在陕西、广东、两江等督抚任上,都善理财、也喜欢理财,所以与西帮多有交往,互有利用。可仅凭这点,他就能不顾朝廷尊严,公然召见西商?不是那样简单!�
联想到天津袁世凯的举动,特别是西太后的借宝出宫,戴膺预感到朝廷一定是在打西帮的什么主意!�
他不敢耽搁,立马就奔草厂九条,去见平帮蔚丰厚的京号老帮李宏龄。�李宏龄也是刚收到户部的请帖,正疑问呢,见戴膺来了,便说:“我猜着你也要来!”�
戴膺就问:“你也收到户部请帖了?”�
“鹿传霖既要集议,也不会只请你们一家!”�
“你们平帮一向与鹿大人走得近,他眼里哪有我们?叫我们去,不过是作你们的陪衬。”�
李宏龄就皱了眉说:“既是公堂召见,只怕不会是好事!”�
戴膺就问:“以兄眼力看,不是好事,会是什么事?”�
“只怕和袁世凯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我也这样担心,才赶紧跑来见你!”�
两人刚说了这样几句,票业老大日升昌的京号老帮梁怀文也跑来了。他听了两人的猜测,也断然说:“鹿传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是想拉西帮给他开官银号,哪会给我们公堂集议的礼遇?”�
戴膺就说:“�叫我看,鹿传霖虽位高权重,只怕也不敢擅给西商如此礼遇吧?”�
李宏龄忙问:“那你的意思,鹿传霖也是奉旨行事?”�
戴膺不便将西太后借宝出宫的事说出,只好拐了弯说:“这是关乎朝廷大礼,鹿传霖哪敢马虎?”�
梁怀文说:“要是朝廷也动了这种心思,我们如何回绝?”�
李宏龄说:“可我们也不能应承吧?这分明是与虎谋皮。”�
戴膺说:“老号、财东断然不会应承的。”�
梁怀文说:“�我们回绝袁世凯,找的一个借口,就是强调我们系民商,不便入官门做事。朝廷要真打我们的主意,只下一道旨,准予封官,此借口就没了。”�
李宏龄叹了口气,说:“庚子年,祁帮露富过甚了!大德恒一家就借给户部三十万,大德通又将老号做了皇家行宫,如此张扬露富,朝廷岂能不打西帮主意!”�
梁怀文也说:“乔家两大票号,毕竟起山晚,沉不住气啊!”�
戴膺怕再往下,就该埋怨太谷帮,忙说:“叫我看,最惊动朝廷的,只怕还是我们劫后返京的作为,一口气就用巨银将京市撑起来了。劫后国库空空,你西帮倒有运不完的银子,源源入京,户部也好,太后也好,能不眼热?可我们不如此,劫后亦难复生!”�
三人计议良久,也未谋出太好对策。只好议定见过鹿传霖后再说。见鹿传霖时,无论集议什么事,都不能轻易应承,要以请示老号财东为由,拖延下来。�
三人还议定,在鹿传霖召见前,谁家暗中拜见了有私交的户部官吏,打听到重要消息,一定互作通报。�
可惜,这样的事并未发生。召见日期太紧迫了。�
果然,军机大臣、户部尚书鹿传霖大人,亲自召见西帮票号的京号掌柜,正是和北洋大臣袁世凯的打算一样:邀请西帮票号选派金融高手,参与组建大清户部银行,并请各大票号出资入股,官商合营这间官银行。�
这间户部银行,也果然是奉上谕组建,不单是户部的意思。当今上谕,还不是太后说话!�一切都如戴膺所料。�
只是,召见那天,西帮驻京的四十八家票号,无一遗漏都被邀请去了。这有些出人意料。为何如此一视同仁?听了鹿大人组建户部银行的设想,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户部银行打算集合股本四百万两银子,户部出资一半,另一半,即邀请西帮票号加入。仅以驻京四十八家票号计,每家认股五万两,西商的二百万两股本就富富有余了。出区区五万两银子,西帮谁家不是易如反掌?�
难怪鹿传霖有善理财的名声,这一如愿算盘真也打得不错。可惜,以此取悦西太后还成,想说动西帮的京号老帮,那是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