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白银谷

孙北溟受到感染,也有几分不安,但还是说:“京市困了一年,就如久旱的田亩,乍一落雨,还不先吸干了?挺些时候,西帮各号都开业,总会稳住吧。平帮几家大号,还未开业放款吧?”�

“日升昌,蔚字号,都已经开业,受挤兑更甚!”�

“他们也受挤兑?”�

“你们京号的信报,就没有提及京市危局?”�

“倒也提了。我还以为他们夸大了叫嚷,想逼老号多调些银子进京。”�

“我也怕他们危言耸听,所以来问问贵号的情形。”�

“平帮、祁帮情形,也该打听一下吧?”�

“我已派人去祁县、平遥了。京中挤兑风潮如不能止住,只怕也会延及其他码头。尤其北方,历此大劫,哪里不是一贫如洗!”�

“康家倒是早放了话,填补京津窟窿,要多少,出多少。贵号财东员家,更是听你孔大掌柜吩咐,要多少,给多少。”�

孔庆丰叹了口气,说:“如今的员家,哪能与康家比!净是些只会享福、不能患难的子弟,临到这样的大关口,他们哪能靠得上?我们全凭字号张罗了。”�

孙北溟就说:“你们志诚信底子厚,不惊动财东,也能应付自如的。”�

“这次风潮,来势不寻常,决非一家所能应付!贵号也是大号,至今仍未开业,很容易叫京市生疑的。”�

“生什么疑?”�

“疑心贵号无力复业,存银要黄了。天成元这样的大号都失了元气,京人对西帮票号还会相信几家?”�

“哈哈,哪有这种事!我们康老东家雄心还大呢,哪舍得丢了京号!京号一丢,别处的庄口也立不住了,我还有脸在这里坐着?我们京号,不过是损坏太甚,修复费时而已。”�

“孙大掌柜,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底子?我是说,京市挤兑既起,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酿成惊天大浪!别说你们天成元这样的大号,就是有一家西帮小号倒了,也说不定引来什么大祸。金融这一行,历来就是一家倒塌,拉倒一片!当年胡雪岩的阜康票庄倒时,拉倒了多少家?我们西帮也受了连累。所以,现在到了我们西帮同舟共济的非常时候了。孔某今天来,并不为催你们京号开张,是想拉了老兄一道出面,赶紧促成一次祁太平三帮集议,共定几款同舟共济的对策。至少是西帮票号一家也不能倒,真有无力支持者,各家得共同接济。”�

“孔大掌柜,我和康三爷也议论过此事。今有你出面,我们当然全力帮衬。西帮集议,是刻不容缓了。”�

两人就如何联络平、祁两帮,略作计议,就匆匆作别。��

送走孔庆丰,孙北溟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早在十多天前,京号的戴膺就天天发信报,催老号尽早调银进京。因为京号汇业公所已有公议:西帮既已返京,就应及早开业,越拖延,市间生疑越多。京中对朝廷能否于八月回銮,疑虑重重,这很影响京人情绪。在这一片疑虑中,京号迟迟不开业,实在是授人以柄,引发

疑云聚集。�

津号的邱泰基,也是不断发信报来催促,说津市对我天成元疑虑最甚,抢在别家之前开业,才是上策。�

京津两号越这样催促,孙北溟越不想早作决断:在这种时候,我们何必要出那种风头?在西帮中,我们无须抢在平帮之前,尤其不必抢在日升昌、蔚字号之前。在太谷本帮,也不必抢在志诚信之前。�

孙北溟固然没有了争霸的锐气,但在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对邱泰基的不大信任,更隐藏了前年津号绑案的疼痛。那几乎是一种觉察不到、而又不能抗拒的情绪:他不大想让邱泰基在津号大出风头。�

调邱泰基去津号,那的确是康老东家点的将,而且口气很硬,似乎津号非邱泰基莫救。老太爷竟然还说了这样的话:“大掌柜要信不过邱泰基,那信得过我吧?派老汉我去津号当几年老帮,成吧?不用邱泰基去津号了,我去,成不成?”�

孙北溟领东一辈子了,还未见康笏南对字号人位做如此干预!�

他还能说什么呢?看老太爷那架势,再不答应派邱泰基去天津,真能把他这领东大掌柜给辞了。孙北溟倒是真心想告老还乡,可也不能这样离号吧?�

他答应了,只是顺口说了句:“要不是前年出了绿呢大轿那档事,我本来也要把他派到津号的。”老太爷一听,竟说:“那还是不如派我去津号!我去吧,不用派邱泰基去!”�

按康笏南意愿,邱泰基去了津号,孙北溟心里自然有些疙疙瘩瘩。因为这点因素,又影响到对京号的决断,似乎京津两号这么快就联手来难为他。这本是老年人的一种多疑,但在辛丑年这样的金融风潮中,很可能会酿成一种大祸。孙北溟毕竟是在金融商海中搏战了一生的老手,听了孔庆丰一声喝,真如醍醐灌顶,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他也才明白,老东台如此强行选派邱泰基去津号,原来也是有深意的:津号老帮不强,复业失败,说不定会将京号拉倒。京号一倒,那可就不能想象了!�

天成元京号落在别家大号后,迟迟未开业,原来已令京市生疑?难怪戴膺那样着急……�

孙北溟越想越坐不住了,感到必须立即往康庄跑一趟。京市危局得让东家知道,否则,万一生变,他也担待不起的。�

刚吩咐了伙友去雇轿,就见三爷匆匆赶来。�

三爷进来就说:“孙大掌柜,京市危急,你知道了吧?”�

孙北溟就说:“这不,我正要去康庄,给东家通报京中情形!三爷已知道了?”�

三爷说:“祁帮乔家派人来康庄了。他们的大德通、大德恒在京双双受挤兑。十几万银子放出去,连点响声都没有!”�

孙北溟说:“刚才志诚信的孔庆丰大掌柜也来过,他们的京号也如此,挤兑如潮。我们商量过了,要立即去同祁、平两帮联络,尽早实现三帮集议……”�

三爷不等孙北溟说完,就掏出一份帖子来,一边展开,一边就说:“三帮集议怕也来不及了。这不,乔家送来的这份急帖,便是日升昌的郭斗南和蔚泰厚的毛鸿瀚联手写的几款应急守则,要祁太平三帮各号严守无误!”�

孙北溟一边接帖子,一边说:“日升昌与蔚字号两位大头联手?听了都叫人害怕!”�

三爷说:“当此危急关头,两家再不联手护帮,哪还配做西帮领袖?”�

孙北溟忙说:“我也是此意。郭毛两位大头都联手了,可见危局不同寻常。”�

展开帖子,是专致太谷帮的:��

太帮各号财东总理均鉴:�

近来京师银市挤兑汹涌,危急异常。兑付吃紧,不是一家两家,凡我西帮票家,均受重压。此系时局拖累,与我西帮作为无关。但稍有不慎,势将危及我百年宝业!郭毛愚笨,亦觉到了祁太平三帮联手护市的紧要关口。理应邀三帮各号执事大人共议对策,惟怕时不待我。郭毛只得冒昧作断如次:一曰凡有京号未复业者,应尽速开张,不得撤关一家;一曰不论京号底账保全与否,以往放出的汇票、银折、小票,一概认票兑现,不许拒票拒兑;一曰各家财东老号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为京号调足兑付银资,须知京号一旦不支,我西帮在各码头即全线受累;一曰一旦有力不能支者,各家都得尽速援救,不能袖手,不能有一家倒塌。

以上四款,万望太帮同仁与平、祁两帮同守。另,津中银市亦有挤兑迹象,若步京市后尘,也望遵上款应对……�

孙北溟是票界老手,当然知道郭毛二位提出的这几款,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第一款就似乎首当其冲朝他来了!真没有想到,他稍一迟疑,竟受到全帮所指……不过,孙北溟此时已无委屈,惟感愧疚。看过急帖,便对三爷说:�

“郭毛二位果敢行事,也是西帮之幸。只是,我老迈迟钝,未能敏捷调银,支持京津两号及早开业……”�

三爷忙说:“各家有各家脾气,早一天,晚一天,又能怎样?我们无碍大局就得了。”�

孙北溟说�:“�这次非同寻常!西帮各大号都争先恢复京号,惟我拖累天成元,以令京市对我号生疑,实在……”�

三爷打断说:“生什么疑?要多少,有多少,它生什么疑!前两天,老太爷还对我说呢:多学学孙大掌柜,遇事要沉得住气。”�

孙北溟说:“那是老东台着急了!”�

三爷说:“大掌柜要老这样自责,我也要急了!”�

孙北溟才说:“不多说丧气的话了。调往京津的银锭,已走了三天。银子一到,两号即可开业。”�

三爷就问:“发了多少银子去京津?”�

孙北溟说:“各发了十万两。现在看,是发得少了。”�

�三爷说:“�那我们赶紧再发一批!前头十万两兑付还未告罄,这后一批就到了。如此源源不断,也算后发制人的一种阵势。”�

孙北溟立即说:“甚好!三爷,我这就立马张罗,再往京师发十万两银子!”�

三爷说:“局面如此危急,老号也不能太空虚了。我这就回康庄,先起四十万两,交大掌柜调动!”�

孙北溟说�:“�老号尚有余银,还用不着东家填补呢。再说,我也正想从南方调银北上。

这一年来的,南边庄口存银不少。“�

三爷就说:“大掌柜,也许我沉不住气,我看还是先不敢调南银北来。京津银市危情,很快也会传到南边的。那边起了风浪,我们就是救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孙北溟说:“三爷所虑不谬。不调南银,我手里也还有腾挪余地的。”�

三爷说:“大掌柜,不必多说了。我这就回康庄起银,你赶紧安排起镖!当此关口,还是赶早不赶晚吧。老太爷已经放了话:这次填补京津窟窿的银资,不必写利息,日后原数收回就得了。这是救急!”�

孙北溟说:“写利不写利,再议吧。”�

三爷交待,将平帮郭毛的急帖,先给志诚信的孔庆丰看看,再通告太谷各号同仁。之后,就匆匆赶回康庄。�

三爷赶回康庄,还不到黄昏时候,他便去见老太爷。�

但老亭出来挡住说:“三爷,来得不巧,老太爷正睡觉呢。”�

正睡觉?午间已过,入夜尚早,这是睡的什么觉?三爷便说:“有件紧急的事,要禀告老太爷,也不宜叫醒吗?”�

老亭说:“近来老太爷夜间睡得不好,昨夜更甚,几乎没合眼。熬到现在,刚入睡……”

三爷就说:“那就再说吧。只是,近来京市危急,老太爷不拘何时醒来,都给说一声,我有急事求见。”�

老亭满口应承下来。�

三爷从老院退出来,一直焦急地等待着。这是要从银窖里起银,不经过老太爷办不成。偏赶上老太爷刚睡着,这么不巧!近来老太爷夜间失眠,只怕也与京津危市有关吧。老太爷什么没经历过,这次居然也忧虑不安了,可见京津局面严峻异常。去年京津失陷时,老太爷似乎也没这么忧虑过吧?�一直候到深夜时分,老院仍无动静。三爷只好不再等候了:在此紧急关口,老太爷安睡如此,是福是祸,他也实在无奈。一切还得等到明天。�

三爷决定去睡,却无一点睡意。京津局面令他不得安宁,这不用说了。这一向叫他异常兴奋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邱泰基去津号领庄。这是他想过、却不能提出的一项重大人位安排。老太爷不但主动提出,而且竟那样强横,真是太叫三爷意外了。�

意外的惊喜!�

不过,三爷毕竟老练了一些,他未让自己的这一份惊喜,露出一点痕迹。�

京号有戴掌柜,津号有邱泰基,不管局面如何险恶,总还是叫人放心一些。老号支援京津如此缓慢,是否同邱泰基的人位有关?孙大掌柜是不想派邱泰基去天津的。只是,在这紧要关口,还是装糊涂吧:孙大掌柜不能得罪。�

这样想着,也就涌上几个止不住的哈欠。正要洗漱了睡去,忽然有小仆进来说:“老亭要见三爷。”�

三爷慌忙提了件白府绸长衫,就跑了出来。�

“老太爷醒了?”他一边穿长衫,一边问。�

老亭却凑近了,低声说:“请三爷换件黑颜色的衣裳。”�

三爷不解其意,就说:“老亭,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亭就支开其他仆佣,小声说:“请三爷换身黑颜色的衣裳,再出来。”�

“为甚?”三爷已发现老亭就穿了一身黑。�

“出来就知道了。”�

三爷换了一身黑出来,外面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才意识到,正是月初时候。在黑暗中他还是发现,老亭并未带他去老院,却来到后院,又走近挡着侧门的那座影壁。三爷这才忽然意识到:这是要开启一座平时不动的秘密银窖吧。春天,老太爷向他交待家底时,九座秘密银窖,此处居其一。�

看来,老太爷并不迟钝,要起巨银,支援京津。�

老亭低声对他说:“去见过老太爷吧。”�

三爷努力向黑暗中看去,影影绰绰发现有四五人在近处。惟一坐在椅子上的,应当是老太爷。�

他刚走近,就听见老太爷极其低沉的声音:“站住看吧。”�

老太爷话音一落,四个人影就动起来了。�

渐渐地,三爷能大致看清眼前的一切了:那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仆,正麻利地拆去影壁脚下的那个花池。花池周边,原来就是用青砖活垒起来的,拆开几无声息。池中正盛开的西番莲,扒去池边的土,竟被一簇簇搬走:原来都是栽在花盆里,被土浅浅掩埋了。�

移去花盆,四个家仆又伏下身子,用手扒拉残留的池土:不用锹铲一类家伙,显然是怕有响声。�

此时,眼已看惯了,不再觉着四周太黑,但暗夜的寂静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三爷只怕这寂静被忽然打破。举目四下里望望,除了满天星斗,就是宅院高处的眺楼里那守夜的灯光。

景象依旧,寂静也依旧。�几个家仆小心移动垫在花池底下的石板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三爷是头一回经历这场面,心不由得收紧了一下。可老太爷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他也才松了口气。�

移开石板,就露出窖口了:一个像井口似的黑洞。秘密窖口,隐蔽得就这样简单?�

这时,老太爷交给老亭一件什么东西,应该是银窖的钥匙吧。老亭接过来,就麻利地下到窖口,不见了。等老亭出来后,就有两个家仆下到窖里,另两个留在上头接应,一个似从井里汲水一般,开始往上吊取银锭,一个就往库房搬运。�

这一起银,就起了将近两个时辰。因为快到黎明时候了,才停下来。停下来,又将窖口的花池复原,才算收工。�

自始至终,老太爷一直端坐着未离开,三爷当然也不敢动。老亭没闲着,在窖口张罗着帮忙。还有一人,先是站在老太爷身后,起银开始便走了,那是家里的账房先生,他显然在库房收银。�

收工后,老太爷跟到库房,三爷就劝他先补着睡会觉再说,老太爷却说:“前半夜我已经睡够了。你没睡,也只好吃亏。天亮以后,你得去见孙大掌柜,叫他赶紧往京城起镖运银。”�

三爷本来也打算如此,就连声答应下来。正要走,老太爷叫住说:“先不要着急走,你也见见这几位。人家辛苦了大半夜,也不说句慰劳的话?老亭,叫他们进来吧!”�

说话间,就见进来四位中年汉子。不用说,这就是刚才起银的那些家仆。三爷在灯光下看他们,自然觉得更强壮,只是没有一个很脸熟的。忙说:�

“各位辛苦了!”�

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老亭说:“三爷也辛苦。”�

老太爷就说:“今儿就由三爷陪你们吃饭,我累了。”�

那四人就退了下去。老太爷也由老亭扶着,回老院去了。这时,账房先生过来说:“三爷,这批银子大多是光绪初年的官纹银。还有几包,是墨西哥鹰洋。”�

三爷就说:“那还得交炉房重铸吗?”�

账房低声说:“老太爷起这批银子,我看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

“这批银子原样运进京,京市就会知道我们已动了老底,诚心救市。”�“那就原样起镖?”�

“自然。”�

这天夜里,康家从此处银窖起出二十万两银锭。此后,连着起了三夜,共六十万两银子。�

老太爷对三爷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现在到了用兵的时候了。我们备足了兵马,就看字号的掌柜老帮如何调兵遣将,布阵擒敌。你给孙大掌柜、京号戴掌柜、津号邱掌柜交待清楚:挤兑再凶险,咱银子也跟得上;窟窿再大,咱也赔得起!”�

有老太爷这样的气魄,三爷当然不再忧虑什么。这三天中间,他说服孙大掌柜,接连往京津又发去两批银资。发运京师的,每批二十万两;发往天津的,每批十万两。�

各号这样紧急往京津调银,镖局的生意自然也兴隆得很了。但就在康家接连起镖发银不久,传来太谷镖被打劫的消息。这不但叫康家焦急不已,也震动了祁太平三县的商界和武林。�

因为太谷镖被劫,这可是太罕见了。�

祁太平一带的镖局,在票号兴起后,并没有怎么衰落。有了票号,异地交易虽然走票不走银了,但也因此交易量剧增。月终、季终、年终结算找补,银钱的调动量还是很大。尤其祁太平,从各码头挣到的银钱,那是要源源运回老号的。这种走银,没有可靠的镖局,当然不成。�

祁太平一带的镖局,由于收入不菲,因此能吸引武林高手来做镖师。这一带的形意拳武坛,所以能名师辈出,也是因为投身武界出路好,不论押镖护院,都有稳定而又体面的饭碗。有饭碗,又有用武的实战需求,武艺自然越发精进。练一身武艺,浪迹天涯,四方摆擂,一门心思争天下第一,那不过是写武侠小说的文人,借以演义一种状元梦吧。梦醒处,还是“学得文武艺,售予帝王家”。形意拳武师,将武艺售予商家,有价交换,稳做了专职武人,倒也能从容涵养自家的性情。这是闲话。�

那时代镖局走镖,所经过的沿途地面,即俗称江湖者。那是要经过拜山、收买以至凭借高强武艺较量、征服,踩出一条熟道来。祁太平镖局,因镖师武艺好,走镖又频繁,熟道撂不生,所以在他们的江湖上,一般无人敢轻易劫镖。尤其因为他们财力跟得上,该打点的,打点得大方,重大走镖,极少有闪失。久而久之,江湖上便有了“祁太平镖,天下无敌”的名声。�

咸丰初年,因怕太平天国北进,西帮在京的票号、账庄都及早歇业回晋。那次西帮由京携带回来的银资就有数千万两,以至引发了京城的银荒,即今天所谓的金融危机。这数千万银子,如何在京晋间平安转移?主要是托靠了祁太平自家的镖局。京晋间运银走镖,本来就既重要又频繁,早踩成了最稳当的一条江湖熟道。所以,数千万两银子源源紧急过境,几乎未出什么闪失。说是奇迹,不过分;说祁太平镖局本来就该做这样漂亮的活计,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