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像巧克力在男人手里融化了-父亲嫌疑人

我和陈小燕如火如荼随时可能沟通身体,我对陈雅虎又犯开了疑心病。陈小燕说她父亲和我毫无关系不可信,她能知道多少。

说来说去我长得最像他,我带毒刺的文字也最像他。

在死电梯活地狱里关了一阵,陈雅虎的虎模虎样总立在眼前,他那不嚣张但很热乎的体味也像老虎皮一样毛茸茸地裹着我,我得撕开脸承认这体味熏出了我有血有肉的认同,多少天都没能逃出陈雅虎的体味。

我像块太嫩的巧克力在男人的手心里融化了。

我阿男看着敢狂吠日月其实竟这样下贱没出息,那个叫弗洛伊德的老家伙说过男孩仇父恋母,可我从小记得羡慕人家男孩下雨天有爹领着去幼儿园,再大一些又有爹把着他们学自行车带上救生圈去教他们游泳。我没自行车没救生圈更没有爹。

那天电梯里我冷着脸为难了陈雅虎。

陈雅虎从头到底委曲求全,完了看着他挥手远走我居然若有所失。

我承认我这又记仇又好斗的小崽子其实很好哄。

我像落群的孤鸟又找到葫芦院乞丐帮。

他们游完泳正在湖边做行为艺术。夏天已过秋天继承了它的余热,七八个人赤身裸体坐在沙滩上。让我稍微窘促的是其中还有两位女性。我知道他们在大市面上还不敢伤风败俗搞什么裸奔,在偏僻角落常常剥了人造皮露真皮。披着长发的老木朝我挥手道:先游一圈再上来。

我脱光衣服游了一阵,上得岸来就入乡随俗比较自在。

下水是裸身的最好铺垫。

和尚光着身更像水浒的花和尚,他晃着光头说起另一拨人的行为艺术。五六个男女赤身裸体一个压一个摞在山顶最高处,叫做“把无名山海拔增加一米”。夏天宝黑瘦地在一旁评价:这个节目不揭露人类,不如一群男女在山顶狂欢着把最高处的土石刨掉降低海拔一米。

老木总是比较宽厚:人家的构思不错具有可操作性。

他看我湿淋淋地在风中哆嗦,把自己肩上的浴巾往我身上一披,他的体温便暖烘地裹住了我。而后拍拍我说:我们刚才做了一个“坐怀不乱和阉割”,你也练练吗?

我要合群自然也得练,不过为了照顾国情也为了一些崇高读者的阅读习惯我把这个行为艺术只作三言两语的交待。

他们先让我放下两腿坐在沙滩上,意思是暴露出自己的家伙。一个叫美眉的女孩裸体从背后抱住我。女性温软的胸脯热着我的凉脊背,女性温柔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胸脯腹部大腿,我努力要做的是使自己的家伙保持肃静。但我失败了,无论怎么努力去想严肃的事情算复杂的数学,那家伙还是举了起来。

他们先是拍手大笑,而后说他们都做成功了。

秘诀只有一个,就是男人一定要努力想像自己正在被阉割。如果你想像力不及就有人在身旁念一段描写阉割的文字,女人再得劲的温存也不起作用。

为了保护老木这帮人不遭麻烦,我要声明他们的行为艺术和任何淫乱没有关系,美眉在行为艺术之外是个连飞吻都不乱抛的认真女孩。我没动心探究坐怀不乱与阉割这个行为艺术的深刻含义,自古以来有太监就有太监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动心感觉挺着一对黧黑乳房健美地坐在一旁的美眉。

我更多感觉的是老木马一样长大的身躯散发的体热。

在一片夕阳的金光里我突然明白几年来我混在这帮人中的原因。

老木那宽厚的声音慢吞吞过来总像冬天的棉被一样覆盖我,至今记得他的大手落在我肩上暖云一样的感觉,闹了半天我这狗崽子在可悲可耻地寻一个窝。

太阳收山了,这拨人也都披上皮收场了。

我坐在老木摩托车的后座上一边走着湖滨公路一边把陈雅虎的事说了。老木开得很慢不时扭头甩出两句话,说我这疑心病其实就是神经症。他甚至说了句笑话:说不定你还是你妈捡来的呢。我差不多倒吸一口冷气没了话。我知道有一种说法人类就是一种患有神经症的动物。

美眉开着小摩托像头黑凤凰跟了过来,三个人兜了一阵风在酒吧落了座。

一人一扎啤酒一份炒面,对付要进口的肚子要出口的大脑。老木老马一样的厚道迟钝总能调和你的过敏,又像一盘慢慢转动的大磨总能将大黄豆小高粱都磨成面。他吃完喝完结了账,说有事先走一步,美眉又陪着我坐下去。要说美眉是个让四周男人盯来盯去的黑美人,但老木一走我觉得冷落。

我这狗崽子很没出息,居然还要大男人来哄自己。

小雄狮长大了该把大雄狮咬跑自己称王才对头。

我抖抖头发举起啤酒又和美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算是把爷们劲儿找了回来。美眉说老木去看他的女人了,他的女人老得像他妈,可他就是恋着她。

人活在世都有自己的道理别人看着都有病。

美眉推着小摩托和我离开酒吧在路边慢慢走着说话,我突然想起坐怀不乱的典故是女人坐在男人怀里。美眉说:让男人坐在女人怀里不是让你们公开暴露吗?我觉得她的目光瞄了我的下半身,那里一下有了感觉在奔腾。两人说这话时已经站住决定分手还是不分手,美眉又讥讽地斜眼瞄了一下而后抬眼看着我说:亏得让你们穿衣服,要不你们男人满嘴假话就都露馅了。

我腰间的手机响了,是陈小燕。

快和你的女孩通话吧。美眉说着骑上摩托走了。

这一晚我和陈小燕在马路上没完没了地溜像老唱片串了行来回转圈子。

陈小燕说:这是溜我呢还是溜你呢?

我们又来到她与人合住的两居室,关上自家房门滚在了小床上。

陈小燕像发情的小母兽骚得一阵紧似一阵搂住我,说她今天是安全期又有准备,让我好好要了她。我却发狠地蹂躏了她半天没下犁,最后跪在那里恶狠狠地摁着她问:你爸知不知道咱俩好?陈小燕说:干吗让他知道?

我说:看他同意不同意。

陈小燕说:不同意才好呢,我偏要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