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建筑物俯视着地面上的行人,对于普通公民而言,它们就像纪念碑。这些气势磅礴、富有传奇色彩的总部大楼在大楼正面醒目地刻着公司所有者的名字,并且用巨型雕像作装饰,轻而易举地令所有其他事物黯然失色,实实在在地体现了资本本身无可比拟的力量。
纽约最大的报纸公司是最先在市政厅周围修建引人注目的总部大楼的,在战前就是如此。《纽约时报》运用最先进的铁结构建筑技术,即靠支撑柱创造宽阔的不被分割的工作空间
,在帕克洛大街上修建了一座壮观的建筑,用高高的拱形结构和露在外面的柱子装饰两层拱廊。它用圆形雕饰和公司的徽标装饰出一个雅致的大楼正面。纽约的其他日报也迅速建起了自己的装饰华丽的大楼。五座是在战后修建的,都是用各自报纸的名字命名,形成了后来的出版社广场(PrintingHouseSquare)。理查德·莫里斯·亨特设计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1873年动工的十层高的纽约论坛报大厦(NewYorkTribuneBuilding)。建设完成之时,这座深红黑相间、用整洁的浅色花岗岩营造对比效果的建筑比城市里任何其他建筑都高,而且还有一个设计精巧的了望塔。这座建筑不得不将其底层空间的相当大一部分用于修建厚厚的墙基,随着楼层的增高,墙体越来越薄,这样,这些墙壁才支撑得起大楼如此的高度。建筑物内部运用了大量进口大理石、精致的石雕装饰和独具一格的护墙板。建筑内有一部分办公室是准备出租的,尽管有一位记者预言“绝对找不到愿意在这样一座过高的荒唐建筑里拿生命冒险的租户。”结果,最高的楼层是最先被租出去的,这座建筑被证明在经济上是成功的,于是,高层建筑赢得了人们的信心。
不管纽约的第一座摩天大楼是论坛报大厦还是其他最早的高层建筑的尝试之一,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一点,那就是公平公司(EquitableCo.)的总部大楼在高层建筑的建造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公平保险公司(EquitableAssuranceCompany)于1859年以大约10万美元的资本投资组建,在战后保险业的繁荣中一直处于潮头,到1870年,已经积累了超过1100美元的资产,主要对下百老汇的出租房产进行保险,并接受理赔。1864年,公平公司的董事通过了在百老汇大街和塞达大街交汇处,修建一座第二帝国风格的装饰奢华的灰色花岗岩建筑的计划。这座建筑在内部大量使用铁,并在入口的门廊上方放置了一座庇护寡妇和孤儿的“保护神”的雕像。建筑委员会本来反对高层建筑,但是由于总工程师乔治·B·波斯特(GeorgeB.Post)个人保证顶层将被租出去,公平公司的创始人亨利·鲍德温·海德(HenryBaldwinHyde)否决了委员会的意见,批准修建一座八层高的办公塔楼。
最低的几层租给了银行和公司。公平公司占据了接下来的两层,做公共业务办公之用,而最不受人欢迎的中间楼层则用于后勤。电梯直达的高层靠“纯净的空气”、与大街上噪音的隔绝和引人入胜的城市全景吸引租户,很快被资深的法律事务所租去。1871年的总租金达到136000美元,弥补建筑成本还有余,使这家公司不需付租金,就得到了一座公司营运总部。不久,其他公司也纷纷突破了传统的六层楼的上限。往垂直方向上的扩展开拓了纽约人的想像力,加强了这座城市对天空的主宰,同时促进了新型钢结构巨人的诞生。
如果说公平公司和论坛报的大楼标志着摩天大楼的出现的话,西部联合公司大厦则标志着其鼎盛时期的到来。1872年,在离出版社广场不远的地方,公平公司大楼的设计师乔治·波斯特为美国的电报业垄断商设计了一座更为雄伟的标志性建筑,成为纽约最高的公司总部大楼。这幢大楼在百老汇大街和总督大街交汇处的拐角上拔地而起,高达230英尺。这块地皮是以前所未见的84万美元的高价从路易·拿破仑(LouisNapoleon)①手中买下,大楼的正面以条纹装饰,呈现洛可可风格,楼顶为装饰华丽的双重斜坡的四边形屋顶,看上去就像伫立在房屋密集的曼哈顿南部街区上的一座奇异的城堡。远离地面的第七层,是西半球电报公司的神经中枢。在视野不受阻隔的高达23英尺的第八层,几十名报务员排成整齐的长列,向全世界传送新闻、市场价格信息和商业情报。这幢大楼被设计为防火的,号称拥有自己的灭火装置,有与私人水井相连的紧急洒水系统,这让大楼的所有者不必办火险。更值得夸耀的是,西部联合公司用真人大小的本杰明·弗兰克林(BenjaminFranklin)和塞缪尔·F·B·摩尔斯(SamuelF.B.Morse)②的铜像为它的“电报宫殿”增添光彩。和其他公司房东一样,这家电报垄断商也靠它雄伟的总部大楼赚取了可观的租金收入。
高层建筑使市中心的土地使用率达到了最大,并将大量的专业人士、行政官员和行业专家集中在了小片土地上。人员密集的高层建筑将美国的信息、交通、贸易、资本和通信的命脉集中在曼哈顿的一个拥挤的角落上。但是,当安德鲁·格林用博学的、富有文化色彩的眼光规划市郊的发展的时候,他和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控制市中心的变迁。地产所有者在技术和建筑想像力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把楼房建高,而忽视了这样密集地使用土地带来的影响。它所造成的人口拥挤和对市政设施的新的需求,市政府和地产所有者都没有进行解决。市中心的重新配置造成了土地极端不平衡的使用。白天的使用率极高,到了晚上,人们都远离市中心的时候,使用率则极低。没有人想到这些结果,也没有人认真考虑过。没有规定、法令和地方指导对这些变化进行限制,以保证更广泛的大众的利益。“金钱的支配力,”英国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AnthonyTrollope)写道:“体现在第五大道、下百老汇和上华尔街的每一块铺路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