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百万富翁(1)-资本之城(选载)

约翰·雅各布·阿斯特1783年从德国的沃尔多夫来到纽约,那时他20岁。他没有朋友、金钱,也没有受过教育,靠做街边小贩勉强维持生计。凭着攒下来的少量积蓄,他开了一家卖玩具的商店,没想到就这样开始了收购毛皮的生意,很快,他便开始向海外运送毛皮。在来到这个城市不到十年的时间里,阿斯特就变成了这里最重要的毛皮交易商,经营从美国繁茂的森林里收集来的水獭和海狸毛皮。他在曼哈顿的仓库里加工这些毛皮,再销往遥远的世界各地。他的第一船运往广东的动物毛皮(连同大量的某种草药,据说这种草药除了具有很

多其他疗效之外,还能恢复男性性功能)于1800年离港,不久之后,阿斯特实际上独揽了从中国的进口贸易。

阿斯特表现出天才的交易能力,深受纽约独特的商业冒险精神潜移默化的影响。他越过了语言和文化的障碍,甚至越过了托马斯·杰斐逊总统于1808年颁布的针对美国船运的贸易禁运令,该禁运令的目的是避免美国同欧洲敌对势力的纠纷。这项广受谴责的禁运令给美国贸易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仅仅纽约就有120多家公司停业。一位到纽约的游客哀伤地说,“一个箱子、货包、罐子、桶或包装盒,都不得在码头出现。”除了阿斯特的海狸皮,阿斯特得到罕见的特许权,把一个困在美国的身份高贵的“中国官员”带回家。阿斯特将价值20万美元的毛皮装上船,把这名高贵的亚洲人安排在明显的卧铺上,然后将船发往广东。后来,这个亚洲人被证实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要债人,阿斯特把他打扮得像模像样罢了。

阿斯特用动物毛皮换回茶叶、瓷器和丝绸,成为美国的第一个百万富翁。最表现他才华的一笔投资,是他将自己积累的利润投资到对纽约未来的大胆展望上去,他购买了曼哈顿大量地产的所有权。(这样一来,他抓住了纽约经济生命力的颇令人玩味的秘密:纽约的商人们和劳动者们流汗越多、投资越多、赚钱越多,纽约的地价就被抬得越高,房地产便不由自主地被赋予了巨额利润。)阿斯特1848年去世的时候,是全美最富有的人,据估计他的房产价值达到3000万美元,这笔财富非常接近当时的世界首富罗特希尔德(Rothschild)的财富,除此之外再不亚于世界上其他任何人。这笔财富同家族的努力没有什么关系,而要相当大地归功于当时慷慨奖励冒险精神的环境。这位老商人在临终的床上只道出一种遗憾,那就是在他有机会的时候,没有把他的每一分钱都投资购买曼哈顿更多的地产。

像阿斯特和成功的贸易商阿奇博尔德·格雷西(ArchibaldGracie)和罗伯特·雷诺克斯(RobertLenox)这样的具有国外背景的新移民,创建了纽约最成功的贸易行。杰里迈亚·汤普森(JeremiahThompson)也是一个移民,他创办了跨大西洋定期航班,并帮助建立了南方棉花的三角贸易,为纽约带来了超额的棉花利润。更为人们所熟悉的会计行里,主要员工是新英格兰人,他们在整个19世纪的前50年主宰着南街(SouthStreet)。“他们,”罗伯特·阿尔比恩写道,“建造并指挥着大部分船只。”并且,一位当时的人回忆道,他们“长着长腿和瘦削的脸,皮肤和骨骼又瘦又无生气,但却像有很强的干劲”,他们成为了最大的船主和商人。这并不是说只有来自纽约之外的人才能成功,而是说南街开放的程度超乎人们的想像,比一个人的出身和继承关系所造就的成功多得多。在这种开放的氛围中,在会计行当学徒的精明的职员转而独立开业并不是鲜见的事。

1821年,摩西·泰勒,约翰·J·阿斯特的一个总代理的儿子,开始为G.G.&S.S.豪兰德运输行工作,这是南街上的一家专营拉丁美洲贸易的运输行。泰勒15岁时是一名学徒,负责收发邮件和抄录价格。他跟着高级职员干,熟悉了纽约这个繁忙的港口的特定环境和外国商人的特定需要。终于,泰勒升了职,可以独立负责交易,赚取他自己的佣金。泰勒熟练的商业技巧给古巴最大的船商德雷克兄弟(DrakeBrothers)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鼓励年仅二十四五岁的他自立门户。带着15000美元的储蓄和从豪兰德获得的对他赞赏有加的推荐信,泰勒于1832年开了自己的商号。和其他很多眼睛盯着纽约贸易这块蛋糕的人一样,他背后没有家族生意,也没有为他提供建议或者帮他打通各方面关系的亲戚。他以代理商的身份向商业界宣布了自己的存在,承诺“由我负责的任何生意……都会得到行业内和运输上的最佳照料。”

泰勒搬到古巴住了一段时间,在那里他专门发展糖商客户,然后回到南街,在32岁之前,他已经是美国最大的古巴糖进口商。那些年,商业的发展非常火热。安德鲁·杰克逊(AndrewJackson)总统否决了对美国第二银行(theSecondBankoftheUnitedStates)的开业许可,从而消除了国家银行对商业的越来越强的影响,大量的不受管制的信用活动便出现了。由此导致的通货膨胀把商业活动推向了更高的水平,价格被抬高了,对纽约市场的信心也被抬高了。在这令人兴奋的几年里,似乎商业投资永不会出错。企业失败的次数跌到了历史的低点,1834年全年,纽约只有不到30桩企业破产。泰勒完美地把握了时机,完成了从学徒到纽约著名商人的飞跃,身价达到20万美元,并且在曼哈顿时髦的华盛顿广场拥有了一个宽敞的家。作为他成功的标志,泰勒加入了纽约州商会—当时的一个由不到100名大商人组成的组织,负责向市政当局和美国国会反映商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