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波夫:
有一次,我去伦敦参加一场比较艰巨的比赛。那天的开幕式上,主办者请来了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我们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她告诉我说,她所遇到的最困难的政治辩论就是在议会的辩论。她还补充说:“每次我要去议会时,几乎什么都不吃,早起勉强喝杯咖啡或是茶。的确,在我空腹的时候,我的精神更易集中,反应更敏捷……”下国际象棋,有时一局可以下很长时间(比如5个小时)。你脑子里应该很清楚,如果你赛前吃得太饱,你的棋路就缺乏进取,尤其在开局时。反之,如果你赛前吃得不多,又有在终局时由于精力不济而拿不出主意的风险。
库阿特雷:
投入一场战斗,这要求具备耐心、意志决
断力、持久力(来自体力的重要性)和某种
程度的幽默感。因此光是有体力的准备还不够,
还需从智力上进行准备,这也是更困难的一
种准备。
卡尔波夫:
下国际象棋的智力准备比较困难,因此很成问题。正由于棋手们彼此间的截然不同,使得众多的不同因素出现,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应该广泛地收集信息。首先,你得了解所有象棋世界中发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后,你才能考虑自己如何开局,并确认哪些是对己有利而对对手不利的态势。
有时候很奇怪,你在不具备所有优势的情况下就开始了一局棋:比如你自己的右翼(国王所在之侧)部署具有优势,可对手的优势部署偏巧在其左翼(王后之侧),正在你优势的对面,结果使你们双方几乎势均力敌。在此态势之下,你就非得集中精神在局中另辟一处战场—当然这肯定是你看准对手的部署弱于你方的所在;而你方部署在此处虽然不是你最佳的态势,但毕竟在该局部还是强于对手的。这就需要临阵改变战术,而这种临阵变更当然要对战术及对手实力做过先期的深入研究,以及不言而喻,对你自己经历过的所有战局了然于胸。
这整个的准备过程,就等于了解了让-弗朗索瓦称之为的对手的“心理特征”,在此之后,就由你自己发挥才智并依对手的特点去按图索骥了。说到底,就是由你根据自己所学的着数,同时考虑到你预测出的对手的应着去确立你与之对局的作战计划。
若想在象棋,或如人们所说的“阵法游戏”对局中顺利地实施某种战略,应当懂得选择行动方案,准确地调动兵力,并预见到战局的演变趋势。
在战术或“组合游戏”中,棋手所面临的是一连串的定位对抗。通过分析可确认各种变局,而对形势的具体判断和拥有一个策略库则势必显示出巨大的重要性。
库阿特雷:
很显然,对手一方也同样可以摸索出你方的“心理特征”。
卡尔波夫:
的确,我们考虑问题应该从这样一个原则出发,即明了对手对你所做的分析研究与你对他所做的一模一样。而且对手也可能完全猜得出你的意图。
假如对手试探你,给你施加压力,你就得做出应变,修正你的战术行动,甚至改变你的行动方案。你要做出的决定应当取决于对手的心理特征。
费黎宗:
所谓做准备,就是汇总事实、确立原则、列出优先处理次序。汇总事实,不只是汇集一些统计数字,还要搜集对手棋局的私人资料(他的动机、他的部署和可能的目标)。赞同一些原则,但不能依处境行事,就像格劳乔?马克斯(GrouchoMarx)①所说的那样:“我的原则是这样的……它们对您不适宜吗?那我可以改变它们。”千万不要落入这种俗套之中,实用主义才是依处境和战术行动来行事的。原则应该是不变的,并为前进道路指明方向,哪些事当优先对待正是依据所确立的原则而定。
开始一场谈判之前,列出两张表格是有益
的:第一张上开列出那些你不会在任何借口下
放弃的要点;另一张上则是那些你要努力去
争取的事情。
第一张表上是绝对优先的事情,也就是说,如果这些事不能被满足的话,它们就会变成“破坏谐调”的因素(换句话说,就会造成谈判破裂);第二张表上则是那些可以其他利益换取的事情。人们常常可以从暂缓第二张表上的事情使自己绝对优先的关注点得到满足。
当进行智力准备时,应该摒弃傲慢或狂妄以及一切天真的想法。在实践面前,谦卑是真正的最高精神指导。我们别忘记拉封丹就在其寓言中讽刺过那只既天真又傲慢的公鸡,“我相信这是颗质地上好的珍珠,”它一边把珍珠给一位珠宝匠看,一边对他说,“不过对我来说,较好的办法是用它来换些黍米。”①当我们只是“自以为知道”时,最好避免投入作战,因为一相情愿地认为自己已经知道常常会导致致命的后果。由此可知,战前进行智力准备其实在于要胸有成竹,也就是说对敌方的处境、部署和意图要大致上了解把握。
库阿特雷:
是否也会出现高估对手力量的情形呢?
费黎宗:
当然会。其实当我说要胸有成竹或有把握时,当然是指对所面临的局势中实际的力量对比而言。我还要说,没有什么比对敌我真正实力的失实判断更糟的了,因为这种误判可导致你犯严重错误。因此,你不应忘记你的对手其实准备得不一定如你方一样充分,对你方的了解也不一定如你方对他们的了解那么深,甚至对自己的主要战略利益及目的也不一定如你方一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