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籁拎着一袋子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匆匆走来,另一只手上是一盒白粥。李遇柳看到她来,忙一边招手,一边指着唐沁甜说:“猪,你看谁来了?”
“你来了?”张天籁朝唐沁甜冷淡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瞪了李遇柳半分钟:“以后不要叫我‘猪’。”
“也是,”李遇柳说,“总不能人家长得像什么就叫人家什么。”
“闭上你的臭嘴,”张天籁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找到碗和勺子,“医生说你还不能吃东西,不过喝点粥水吧。”
“好久没见你了,天籁。”唐沁甜讨好地上来帮忙,“你现在快变成贤妻了。”
“没错,贤妻,”李遇柳啧着嘴说,“不止这些,人家还做饭做菜呢。前两天我不在家,她做个红焖烧鹅,把我一瓶二千三百块的洋酒给倒了一半。”
“闭嘴,”张天籁没有转头,但捂着嘴偷偷乐了起来,“谁让你不贴标价?改天我赔你一瓶。”
“说话算话?沁甜你替我作证啊。”
“当然算话,不过是砸给你。”
虽然全没心情,唐沁甜还是心不在焉地笑了两声,又很不自然地:“天籁,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也没吃早点吧?”
“去吧去吧,”李遇柳忙说,“我昨晚疼了一晚,现在得睡一会儿了。你们出去逛逛吧,别在这儿吵我,多逛一会儿再回来。”
“你不用上班吗?”张天籁问沁甜。
“你倒提醒我了,”唐沁甜说着,掏出手机给庄可妮打了个电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下午过去。要是有人问我,替我挡一下。”她跟庄可妮的关系混得不错。
医院对面就是刚才张天籁买粥的一个小店,早餐谁也没有工夫坐下来,没什么人。唐沁甜拣了一个靠里边的座位,用纸巾使劲擦擦,让给天籁,再擦出另一条凳子来自己坐。以前来在这种小饭馆里吃饭怕不卫生,都是找出两张纸巾各擦各的,张天籁更加意识到唐沁甜的讨好了。
“我遇到麻烦了。”
“我听遇柳说了。”张天籁点了两个粥,一盘长粉,一盘鸡蛋饼,“予非要跟你分手了?那个猪头就是跟他喝一整晚才成那副德性的。哼,还骗我说要一个人早点回去睡觉。结果躲出去,两个人喝了四打多!人都喝成酒渣了。小夏回去后没事吧?”
“我要找房子。”沁甜没有回答她,“我得赶紧搬出来。”
“别找了,住我那吧。”天籁说,“我要搬到小李那里看着他。跟我合租的女孩很好说话,回头我跟她说一下,你搬过去。”
唐沁甜接过钥匙,后悔刚刚还劝李遇柳,不喜欢张天籁的话就不要给她留念想,看今天这情形,这两人的关系早不止这些了。
“我早就说过,夏予非虽然人很不错,可是这时候你跟他结婚,抱着这种就义的劲头,太没必要了。”虽然是对方的伤心事,可是因为自己的先知先觉,张天籁还是掩饰不住有几分得意,“暂时分一分也好。”
“你自己也当心吧。”唐沁甜淡淡地说。一场真爱只是好梦里燃起的火灾,非得等一把火烧过,里里外外疼得支离破碎才会惊醒,旁人的眼光是犀利,可是旁人的忠言唤不醒做好梦的人。看今天这情形,张天籁那里也烧得正旺。
“我跟你不一样,放心。”张天籁看着唐沁甜一张憔悴得没有了人气的脸,轻蔑地说。她早就受够了二姐的神经兮兮,坚信自己绝不会重蹈旧辙——前几天张天音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忏悔主题,想起跟丈夫同居初期那个四十天就被打掉的孩子,“要是生下来就好了,现在也上小学了!他至少会常回来看看儿子呀!”然后又开始痛哭流涕,好像被丈夫抛弃是今天的事。说实话,天籁一见她就想起电影里那只在赛跑中跌断脊梁满地打滚的马,它好心的主人上来就是一枪,替它结束了痛苦和无助。天籁只恨没有这支枪。
“上次的事是我的错。”唐沁甜说,“我知道了,短消息不是你发的。”
“哦。”提到这事,天籁就生气,想做出一副非常漠然的神情,但还是不想掩饰该死的好奇心,“是谁?”
“我猜是杜蔻。李遇柳的……以前的女朋友。”
张天籁瞪大眼睛。
“这段时间我到处都碰见她,一直很奇怪。现在才明白,她在跟踪我。”唐沁甜说。想想不对,杜蔻跟踪的不是她,而是陈优,可也懒得纠正了。
张天籁的眼睛瞪得更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李遇柳要离职了!知道他为什么偷天相的技术,跟天相对着干了!”,唐沁甜一张脸看似平淡,突然峰回路转,“哗”的一下两行泪水夺目而出,“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上海网友,她爱的人是陈优!”
唐沁甜失声痛哭起来。这两天时间里,她失去了两个她爱的男人,先是夏予非,然后是陈优——一直以为,陈优和别的成功男人不一样,他专情于自己的老婆,自己对他只是一个例外,是他实在顶不住诱惑的唯一。却突然发现,他其实与所有优秀男人一样,左右大脑并用,用账户上的数字证明事业的发展,左右睾丸并用,用女人的位数来证明魅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