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惹 火-惹火

星期一。

唐沁甜步履轻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手提着开好的榴莲,一手拿着刚在花店里买的一大把玫瑰。玫瑰很香,刚刚小店主洒上去的水珠,像一颗颗快乐的珍珠,在鲜嫩欲滴的花瓣上滚来滚去。

到底是玫瑰装饰了爱情呢,还是爱情成全了玫瑰?唐沁甜不知道,她的心里满盛着甜蜜和喜庆,没法思考任何问题。快下班的时候,陈优终于给她回过短消息:“你先吃饭,回家等我。我还有点事。”那一刻,整个世界又都色彩明亮起来。

插好花,给鱼儿换了水。几条鱼也格外开心,看到沁甜回来都冲到沁甜身边来,尤其是个头最小的三更,上上下下地拼命游着还摇着尾巴,看得沁甜都笑了:“三更,你是鱼呀,你又不是狗!”早上出门时明明喂过鱼食的,还是忍不住又扔了几颗。

擦地板。把床重新铺一遍。把沙发整理好。打开电脑放音乐。沁甜从头到尾都哼着歌。榴莲也已经冰在冰箱里了。

吃榴莲也是从陈优那儿学会的。

那次很晚了陈优突然给唐沁甜电话:“我在你家楼下。”

下楼一看,陈优果然在那儿,看见她,笑吟吟地打开车后盖,拿出一篓荔枝来:“今天去从化,朋友送的。借花献佛。”说完上车走了。唐沁甜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沁甜”,那一篓“桂味”荔枝,一颗一颗,和着甜蜜和幸福,全部沁到她心里去。一颗荔枝三把火,拼着上火流鼻血的危险,她也没舍得送一颗给人。

过几天给他发短消息:“荔枝很好吃。还有吗?”

“下次就是榴莲啦!”

沁甜马上对那又丑又臭的榴莲有了感情。下班后就冲到超市买了一个。有人说,吃榴莲第一次很臭,第二次就很香了。第二次会不会很香不知道,第一次真的很臭呀!唐沁甜捏着自己的鼻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是吃一点就吐出来。那一刻,她觉得最羡慕的人是那些喜欢吃榴莲的人……那些人好像都很富贵呀?我要学会,因为这将是他要送我的礼物!而且身在广州,怎么能不吃榴莲呢?吃着吃着,她竟然真的上瘾了。一个星期去买了三个。

他送她荔枝,送她榴莲,带她去吃哈根达斯,带她去看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演出,去二沙岛兜风……有次一块吃西餐,喝了一点红酒,然后他送她回家。她不胜酒力,一上车就睡着了。车到了她家楼下,他没有叫醒她,一直朝前缓慢地开过去,漫无目的地满世界兜着圈,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她醒来,他已经把车开到了番禺。“你熟睡的时候很可爱,很甜蜜!”他说,“不忍叫醒你。”他对人体贴起来,能体贴到每一个毛孔里去。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冷淡了呢?他对她不再有兴趣了,还是真的只是因为他老婆回国了?唉,既然答案不会改变结果,那么就挑个易于接受的吧:他被他老婆管住了,他没自由了。

唐沁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这个时候她心情好,等下就可以见到他了,她选择的答案是快乐的那种。但这种乐观的选择只限于这特定的时刻,更多的时候,一静下来,她就感到自己的心一绞一绞地疼。她知道,陈优在远离她,越来越远地离开她。

八点多的时候,陈优终于来了,西装里穿着熨烫服帖的白色衬衫,带着一脸的笑容。这种棉缎白衬衣和修身黑西装最适合他,秀气、优雅,能将他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不好意思,还要你脱鞋。”唐沁甜殷勤地递上拖鞋。

“没关系。”他坏坏地笑着,“脱衣服都行。”

为什么这种约见成功的时候,神情会与平常的他截然不同?她嗔了他一眼,他一把搂过她的腰:“宝宝,想死你了。”

“骗人。”唐沁甜推开他,嗔怪地,“你总也不理我!我问你周一到周四哪天有空,你也不回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陈优免得她又埋怨下去,再次堵住她的嘴,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手伸到她胸前柔软的部分去。沁甜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由得自己选择,这一刻的温柔和幸福,可以用十年的寿命换一次的话,她已经死了很多年。

“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掉了?”陈优躺在沙发上,舒服地吃着沁甜喂他的榴莲。刚刚整整齐齐的屋子经历一场战乱,早已变了样子,床单床垫沙发靠垫外衣内衣扔了一地。

“好看吗?”

“不好看。”陈优认真地又看了几眼。唐沁甜是那种恬静、清秀的“第二眼美女”,属于耐看型,一头洋气的红头发与她的气质极不相称,“你还是染回去吧。”

“你真是。”沁甜撅起嘴巴,“这个时候突然这么诚实了。”

“不只是这个时候,”陈优说,“我不喜欢说假话。”

“才不信。”

“不能说真话的时候我尽量不说话。”陈优靠在沙发上,慵懒地说,“谎言最后都是由自己戳穿的。”

这个平日里天使般虚无缥缈的男人,近在咫尺时,身上依然洋溢着神坛上带下来的气息,可毕竟是下凡了。暂时抓着了他的翅膀,唐沁甜幸福得一阵阵昏眩,一边说话一边玩弄他的手指:“可尹倩她们都说好看呀。”

“要知道,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不一样的哦。女人们觉得漂亮的,男人不一定认同。”陈优笑了起来,“特别是女人自己对着镜子觉得漂亮的,男人更不一定认同。”

“那我明天就去染回来。”唐沁甜喂了他几口,自己也吃了几口,“还吃不吃?”

“我要喝水。”

唐沁甜从冰箱倒来橙汁:“找了你那么多次都不理我!”等他喝完,把杯子放一边去,整个地压到他身上去,腿贴着腿,胳膊贴着胳膊,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幽幽地说,“有这么忙吗?是不是怕我了,在躲着我。”

“哪有野兽怕美女的呀!”陈优眯起眼睛,“这段时间真是麻烦,又是那个老女人瞎扰和,又是美宁盗用我们的试剂。我是不是过年烧香时吃了肉啊?这一年真是背!我一个朋友去九华山替我抽签,说三十三岁是我的大劫,寄了一打红内裤来。哈哈!还有那个老谭,天天开会开到凌晨,害得我都感冒了。”

“红内裤?”唐沁甜警觉地问,“朋友?女朋友吧?”

“你倒像我老婆养的狼狗。”陈优捏着她的鼻子,“小醋坛子。”

“跟你说事呢,”唐沁甜撒着娇使劲推开他的手,“好像听说肖文静二十万把我们的客户资料卖给美宁了。”

“你怎么知道?”陈优吃惊地问。

“李遇柳说的。”

“真是过分。这个老女人!”陈优的手指在唐沁甜光滑的大腿上来回划着,“你最近好像瘦了。”

“她还给我男朋友发短消息,说我跟你上床。”唐沁甜咬着嘴唇,终于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陈优果然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我?”

“她没提你的名字,她说‘你真不知道你老婆跟别人上床吗?’她既然知道这事,肯定知道是你。”

“你怎么确定是她?用她的手机发的吗?”

“谁那么傻用自己的手机啊,不过我知道,就是她!”唐沁甜说着去翻自己的手机,“上星期五她还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说‘你干的那些事,我全知道’,呶,就是这个号码,我存下来了。”把手机伸到陈优面前去。

陈优接过来看了一眼。

“这件事你不要去找她揭穿了,她那张嘴,喊出来我们都麻烦。反正她在公司也没几天好待了。”他把沁甜抱起来,轻轻吻她的耳朵,“宝宝,把衣服穿起来,好像有点凉了。我也要走了。”

“走?”唐沁甜像听到十二声钟响的灰姑娘,心猛地往下一沉,慌忙一把拖住他,“不许你回去!”

“乖——”

“明早再走好不好,就陪我一晚!你走了我睡不着!”

“宝宝,你要知道,老婆回来了,我没自由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没借口?”

“没借口了。你不知道我老婆有多厉害,我一过十二点没回家,她就带着几只大狼狗站在门口,闻到女人味就放狗咬我。”他笑起来像个坏蛋。

“你就扯吧。”沁甜用手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腮帮子。

“我是真没自由了,宝宝。”

“你失去自由了,我还拥有自由!”唐沁甜像藤一样整个缠在他身上,死死搂住陈优的脖子,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她又要恍恍惚惚一整晚,怀疑拥有他的情景全是梦,“我讨厌这自由!我不要你走!”

“乖喽。”陈优一根根剥开她紧紧箍住他的手指,“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呢。你把我的裤子拿来。”

唐沁甜不情愿地松开他,走到地板上去捡陈优脱在地上的裤子。裤子口袋里一个红色锦盒。

“打开来。”陈优指示她。

打开来,是一条漂亮的白金项链。s型的链坠上,镶嵌着一颗亮亮的闪闪的钻石。

“惹火!”唐沁甜眼睛一亮,跳了起来。

“你知道这款式啊?”陈优这下更得意了,“来,我帮你戴上。”他轻轻地拂开她垂下的头发,替她戴上项链,“跟你的身材一个名字:惹火。预祝生日快乐,我的小肉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