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熟悉的空气中醒来,伸个懒腰。家,是温柔的港湾,家里的床永远是最舒服的。枕边空空,叶幽昨晚做完坏事就去隔壁睡了。
叶幽看着仙时雨捂着腰才知昨晚偷听时的那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从床上重重摔在地上,原来是被韩美踹下床去的声音。
叶幽不敢笑,只能忍着。
仙静起床。
仙时雨的态度明显改善,大概昨晚睡地板的滋味不大好受:“吃完饭让静静陪你四处走走。”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韩美也笑着,仙静的脸很红,红得如叶幽脖子上的吻痕,小小的一朵草莓花。
叶幽赶快到屋子里换了一件高领毛衣,总算遮住了。顺便拿了一件衣服出来,仙静有些诧异,眼熟,雪花点缀,柠檬黄的领,白色的底子。
“什么时候买的?”
叶幽若无其事道:“换件衣服,今天不是说陪我去登封吗?”
登封,嵩山,自古功夫出少林。
坐上颠簸破旧的车,到达山门前已近中午。大门不大,人却很多,门口的石头狮子叹息时光蹉跎,很多东西存在想象中比亲眼所见要美好,叶幽有些失望,仙静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叶幽擦汗:“进去吧,既然来了。”
门票是八十元两个人,叶幽叹道:“很小的时候离家出走过一次,梦想就是这个地方。后来被妈妈抓住了,事隔二十年终于见到了少林寺。”
仙静粲然一笑:“真是可爱。”
男人愿意和你分享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证明他喜欢你。喝醉的时候除外。
离远看,六祖殿威武肃穆,这里是佛教的大乘胜地,菩提树荫,众生安宁,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遣有尘埃。殿里供奉着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和地藏王菩萨。一个年迈的和尚敲着木鱼,从袈裟上的线头可以看出这件袈裟有些年头,表情昏昏欲睡。
叶幽进去,仙静紧跟其后。
“这位女施主,请您站在门外。”西堂僧清虚停止了敲木鱼。
叶幽问道:“买了门票,为什么不让进?”
清虚走到仙静面前,双手合十:“施主这边说话。”
仙静走到殿外。
“施主孽债在身,今日不宜焚香拜佛,善哉善哉,施主请回。”清虚退去。
叶幽唤着仙静:“过来啊,听他做甚?”
仙静道:“头很痛,在大门口等你,看完就出来吧。”
叶幽想,也好。
“头还痛吗?”十分钟后,叶幽从寺里跑出来问道。
“好多了,你参观完了?怎么这么快?”仙静想起包包里的红漆盒子,肚子里似乎有一根针在扎,每隔两秒钟扎一下。
“你不在,没意思。”叶幽指指肚子,“饿了,吃斋去。前面有家斋菜馆。”
你不在,没意思,独自一人看美景,美景只是徒劳无功的美。
晚上,仙时雨穿着叶幽送的毛衣,显得年轻许多,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点没错。韩美看着叶幽,想这个男孩长相出众,如果和仙静生的小孩像他就好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警察抓劫匪的片子,黑帮头目神秘兮兮地对妆化得鬼浓的情妇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叶幽忍不住说:“哈哈,我们看电视的人都知道了。”
韩美忍不住笑了,对仙静说:“哪里找来这个家伙?”
仙时雨紧绷的脸终于放松。还是女儿好,可以赚个儿子。
仙静笑着笑着忽然脸色有些难看,冲进洗手间。也许那家斋菜馆的蔬菜上沾了农药没洗干净,腹痛如绞。
拉肚子了,仙静想。后悔没在进来之前拿本读者进来。
爽完了,顺便往里看了一眼(很多人都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这一看差点晕过去,整整一马桶的虫子,灯光下,肉色的虫,大拇指一般长粗,在疯狂扭动身躯,裹着血衣的它们痛苦挣扎,互相纠缠,黏液不分彼此地混合着。
喊不出来,仙静扶着墙壁。怎么会这样?
按下马桶的冲水开关,虫子瞬间浮上来,堵住了马桶的出口,水降下去,虫子越来越多,有几只努力爬着,马桶壁很滑,爬着又掉下去。
叶幽敲着洗手间的门:“你没事吧。”
“没事。”仙静忍着胃里翻滚的酸水。
再次按下冲水的开关,拿起母亲放在洗手间里通下水道的生锈的铁棍,水流再次涌上的时候,仙静闭上眼睛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往出水口用力捅下去。有些虫子被截成数断,扭动着和水一起冲下去,有几只顺着铁棍爬上仙静的手却被狠狠地甩开。
忘记冲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一只蠕虫被冲进下水道,直到最后一汪浑浊变得清澈。
仙静的胳膊酸了,把铁棍放在一边,洗手,照镜子,眼睛红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