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上,老师说,世界上的万物都遵守对称原理和守恒原理。此生彼消,互相转化。听着他的话,我便趴在桌子上想,情感也遵守这两个原理吗?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痛苦?如果是。这个世界是多么悲哀啊!
这个充满唯心的唯物主义理论让我常常对命运感到畏惧。
暑假的事情,因为事发过急,寝室里除了二胡谁也不知道。
我进寝室的时候,三斤正拿着实习时候买的望远镜看路上过往的女孩儿。他看我进来,很吃惊地上下打量着我。只差问我一句,你推销什么?
我问他刚才在干什么?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人,伸头看了一下消失在树荫里的女生说在治疗近视,然后色迷迷地对我说,这是他探索的医学新疗法。看来三斤的医术已经从药疗阶段上升到了物理和心理双重理疗阶段。
我取下皱缩的核桃一样的背包说,恭喜你。以后,我们可以躺在床上对着月光看书了。
三斤用望远镜对着我看。边看边说。你是不是去西藏了?怎么弄地这么狼狈!然后又说,你和白静现在真是心有灵犀啊。憔悴都能同时进行。
我吃了一惊,问他,白静怎么了?
三斤放下望远镜说还能怎么了?快疯掉了!
他开始翻我的背包,边翻边说你也真够没良心的,人家白静一天好几个电话到寝室,逼得我没少被耗子教训。都什么时候了才来,也真够狠心的,怎么不等放完寒假再来啊。三斤翻了一遍很失望,又翻了一遍,说,怎么什么都没有?拿着背包问我吃的都藏哪里了?我说刚才在走廊里就被大家分吃完了吧。三斤骂道,妈的!咱系的都缺乏素质教育,应该向我学习,从来不吃别人带的东西。
他说着话又拿起望远镜对着我的眼睛认真地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湖水里充满了忧郁和疲惫,最伤心那眨眼间的憔悴……。三斤的小眼睛从望远镜后面抬起来,眨巴着看我,说,你不会是在家被老爸老妈逼着和村头傻妞成亲了吧。
心里的失意与烦恼加上旅途的劳累,让我无心理他。我坐在床上困意重新袭来。我脱下鞋子准备睡一觉。
还没躺下就被三斤在我肩头打了一拳,说,你真的有新的女朋友了?
三斤这家伙,跟着大鸡没学会洗衣买饭,就学会了动辄捶人。我说你这几天受什么刺激了吧?别理我,烦着呢。
三斤又捶了我一拳,说,白静真的快疯掉了。你还睡觉?
我忽然想起答应了白静假期去苏州的。但是自从回家到现在还没跟她联系呢。
我坐起来。
三斤已经拨好了电话,递给我。我接到电话,刚说了一句让我家白静接电话。便开始同情三斤。因为,耗子绝对是个决定战争主动权的女孩子。听着她电话里的一连串责问,终于明白那些领导为什么每次开会都能讲几个小时了,看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绝对可以列为演讲与口才的基础课程,嗯,耗子在mm研究会没有白学。
我听完耗子对我的责骂,继而延伸到对男人本质的批判,得出结论男孩子都应该受到惩罚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家白静呢?耗子说不知道。就啪地挂掉了。
我愣愣地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然后放下电话,同情地拍了拍三斤说,好兄弟,受苦了。刚说完电话又响了。耗子打过来的,让三斤告诉我去图书馆能找到白静。
三斤哭丧着脸还没说完,我便已经下床去图书馆了。
图书馆里静俏俏的。我到白静和我常去的阅览室。里面几乎没有人,白静趴在一张桌子上,我静静地走进去。她竟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桌子上放着英语复习资料和笔记本,笔记本上画满了一只可爱的小猪和一个小美女的漫画。小美女问小猪我可爱不可爱啊,唐天?小猪流着口水傻傻地说,好可爱啊!!!小美女揪着小猪的耳朵说,那你为什么不天天陪着我啊?小猪没了,小美女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月亮。空白的地方写满了。唐天,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
我鼻子酸酸,眼睛发热。
白静趴在那里象个孩子一样睡着,可爱的小脸蛋瘦了一圈,红红的嘴唇不时象吃甜食的孩子一样咂一下。我伏下去,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坐在她旁边,轻轻地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白静趴在那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我后猛地坐起,随着大眼睛的睁开,泪水象那年的陨石雨。我把她揽进怀里,她什么也不说,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用小拳头不停地在我身上敲。
那天,我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