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被美女围绕的日子

“小时候,爸爸说,中国的男女比例是106:105,如果不努力学习,我就是那个1。我听了后,头悬梁锥刺股。考进咱们这所大学后,却发现我还是那个1。”这是入大学头年开老乡会的时候,同系的师兄醉醺醺告诉我的,他说这就是我们学校的优良环境,让我做好一切成为科学伟人的准备。他认为科学巨匠都是没有爱情滋润的。

系里的女生和大熊猫一样稀少,功课却和中国人口一样,层出不穷。这样的后果直接导致了这个性别单一的群体要在大学里学会如下几件事:一:忍受孤独;二:品尝孤独;三:享受孤独。

据说,能最大程度忍受孤独的人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们系出了许多在科学领域里振臂高呼,四方响应的传奇人物,入校教育的时候校长罗列了一堆我都分不清性别的名字,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有一个公用的名字,叫牛*。

但是,我最终没有象这些前辈一样在孤独中升华起来。却堕落成了系里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异类。大学四年,我几乎收罗了全校的美女归我旗下。那个时候,唐天这个名字比校长罗列的那些老校友的名字还叫得响。就是让我们这代学生给捧起来的。周星驰火了,我这种风格的学生也正好可以在学校兴风作浪。我们系里的学生剽窃了的创意,说我是九世野鸭转世。

其实,我之所以大学里能够扑腾在胭脂堆里依红偎绿,并非我经常钻进那些美女肚子里去看那些丑陋的椰子在想什么?这完全得益于我的某些才能,当然,不是某种生理才能。

我是一个具有表演天赋的天才,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但是,我不知道。如果,我提前两年知道,我也不会选择一个土木工程专业。毕竟这专业曾经让我父亲断言这孩子这辈子完了。

学习表演是那种很灵活的人,我却异常笨拙,为此,父亲常担心我以后离开父母会饿死在街头。于是不断告诫我,我是世界上最笨的人,我的努力目标不是如何出人头地,而是如何活下来。并且拼命逼我念书,希望我长大后能做个小学教师。他一直认为,小学教师这职务最适合我去干,原因是他看到隔壁的那个小学教师连拼音字母都没认全也常常获得优秀教师的红奖状。所以他觉得天底下,除了放牛就数教书是最容易活人的门路。

等我拿着北方某名牌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的通知书回家的时候,比我还笨拙的父亲便开始唉声叹气,晚上偷偷告诉母亲,人的命天注定啊。他说爷爷下葬的时候他看见从墓坑里窜出一只象獾象狐的动物,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今天我这一代会家门不幸。

第二天,他拿着我的通知书找隔壁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小学教师去请教土木工程是什么。回来后,他告诉母亲,说这孩子以后是做泥瓦匠的。他怨天尤人地说这是报应,认为我与其交这么多学费去外面学垒房子不如跟他学好了。他责命我去砌个猪圈来考察我做泥瓦匠的天赋,我刚砌了一米就塌掉了。随着那一点都不壮观的轰然倒塌,我积攒了十九年的自信心也彻底被父亲击夸了。看着垂头丧气的我,父亲象是成功的预言家一样跟母亲炫耀自己预见事情的准确性。

不过,我最终还是来念了大学。原因是父亲实在想不出我如果不念书还能干什么。

大学是个广阔的天地,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些所谓的天赋。能让那么多人羡慕。大学四年里,我染红了系里所有男生的眼球。而且破坏的纵深直至上下三界,广度波及全校。

我的表演天赋来源于哪里?我不太清楚,我估计是因为我一直被父亲冠于自己是一个最不受别人喜欢的人,在那种极度郁闷封闭中,长期自我娱乐的原因。那个时候,其实,我最想做一名著名笑星。每天都能听到别人因为自己的开怀大笑和给我的真实掌声。这将是多么幸福快乐而又充满成就感的事情啊。

后来,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轻松自如地逗地别人合不拢嘴。但是,春花开放之前总是霜雪不断,高中时候,我因为上课提问或者回答问题常常让全班哄堂大笑,有几次笑得全班都没法继续上课,被老师判以害群之马,务必除之的罪名和处罚。那次,被请到办公室的父亲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把我扇地脸蛋乌青,嘴角挂红。

从那后,我最恐惧的是别人看到我,或者听到我说话时有笑声响起。经过老师的精神和父亲的肉体双重教育。我也真得开始踏踏实实地学习自然科学,很快,我就转变得很彻底,真的象传说中的书呆子那样两眼发直,目无光彩,傻*兮兮,就差嘴角滴答着哈拉子了。

老师看着我转变后的形象打电话告诉父亲说孺子可教也。也不知道父亲听懂没听懂,乐地晚上喝了一瓶二锅头,却破天荒没醉,跟我说了一晚上我一句没听懂的话。

为了以后能不再让父亲犯愁我会饿死。我放弃了理想,选择了枯燥无比的数字生活。

没想到,入了这所以工科为主的学校,几乎没有女生的专业。我却象宝二爷一样纠缠在美女之间。

柳暗花明的那一刻,我对着学校那些科学巨匠的铜像感叹。觉得自己象是松柏的种子落进了山崖的缝隙,歪歪扭扭地沿着缝隙生存,远远看着象个景观。既长不成栋梁之才,又不能被佳人摆放在卧室装饰。只能陪伴闲云野鹤说点不着别际的故事。

入大学不到三天,我便因为熄灯后在寝室讲黄色笑话被巡夜的辅导员发现了。第二天,被通知到系办走一趟。我预感到了大难临头,想起了高中时代父亲那一耳光。临行前,全寝室的同学请了我一顿。因为我以学业为代价,为大家换取了欢乐。他们象对待抗日烈士一样敬仰我。酒桌上互相发誓,以后晚上再听笑话,憋死都不乐出声。为此,全寝室后来都得了笑话后遗症,每当听到可乐的事情,脸立马皱缩得象朵菊花,身子抽抽,却毫无声息。不知情的还以为集体犯了羊颠疯呢。

辅导员姓黄,叫秋子。据说这名字的真实含义是他父母春天播得种。他比我高不了两界,因为找不到工作,毕业后就留校任教。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流氓气十足却不是流氓,所以系里认为留他做导员能够把系里的安定搞好。

我走进系办的时候,战战兢兢叫他黄导,走出系办的时候,搂着他的肩膀满面春风地叫他秋……秋……秋生哥。他晚上到新生宿舍查夜的时候,趴我们寝室门口听了几次我讲的黄色笑话,认为我可以胜任系文艺部的工作。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气氛异常悲壮。大伙都已经把行李为我打好了包裹,就差买火车票。老大拍了拍我,沉痛地说,明年可以考个好点的学校,塞翁失马。我说是啊,满脸塞翁的幸灾乐祸。当我告诉大家我被提升为文艺部部长的时候,他们就又请了我一顿。失马的日子真好。

别人说,真正的大学生活,一半是在睡觉,另一半是在无聊。我却因为那几个黄色笑话改变了大学的常规生活。失去了和他们一起趴在窗台用望远镜偷看寝楼下走过女生的乐趣。从那一刻,我也注定了要在爱好与专业中纠缠不清。

第二天,酒没醒我就走马上任了。不过,我这部长当地一点没有想象中光宗耀祖的排场,反而有点灰溜溜。

我上任时候的文艺部形同虚设,两三个人,主要任务就是为学校的一些活动拉壮丁。比如,学校要学习个什么精神啊,某人要讲话了,开个什么庆典需要点群众演员了。我们的文艺部就开始活动了,挨个寝室通知,谁坚持庆典或者会议结束,有叶子媚,李丽珍的最新三级片看。这群长期被灌输数字生活的家伙们往往会顷槽出动,规规矩矩去为学校的各种活动壮声势。

不过,后来教育部不给拨款了,学校办地几个高科技企业也把学校的那点剩余资金全部捐献给经济市场了,各种活动也就没人张罗了。系文艺部的工作就剩下帮助宣布部出个板报什么的。据说还一度堕落到整天帮宣传部抬那些沉重的宣布板到学校的主街,等天黑再帮人搬回来。

系文艺部据说也辉煌过,曾经学校80年大庆的时候,开幕式文艺晚会上,系里也为学校献礼,黄导亲自挑选,终于派出6个女生跳《天竺少女》,等我们系的女生一出场,观众说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连后台工作人员都出来谢幕了,站起来纷纷往外走。

我虽然做了文艺部部长,却不知道文艺部设在哪里。全国教育制度改革后,学校的地皮就和秋后的茄子一样,日渐萎缩。学校寝室和教室都紧张地象秃子头上的毛发,每天大自习室都有因为占座位打架的,更别说其它的了。

寝室兄弟告诉我文艺部里全是美女。他们都觉得以后我会帮他们解决个人问题,所以讨好地把我捣腾一新,浙江来的三斤还把新买的皮鞋借我穿,可惜他个子太矮,脚也成比例缩小,我穿了一上午,每个脚上添了三个泡。老大的发乳没了,借了我点芥末油用。

我走进系办的时候,黄导连打了三个嚏喷。问我用得什么香水,把他得感冒给治好了。

系办的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三个女生,长地满脸违章建筑,一点都不辜负专业的厚望。只有中间一个还算好看,我冲她点了点头,她冲我一笑,满嘴四环素牙,象两排变质的绿豆。

黄导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介绍,让我们以后一起工作,学习之余多多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把文艺部的工作搞好。然后就让我们互相了解了解。

我说文艺部在哪里?黄导说先设在你寝室吧,实在有活动,空间不够晚上可以在系办。并让我们每人交一张照片办个证件,以后女生可以拿着证件出入我的寝室。我赶忙说能不能把文艺部设在女寝室。被黄导pass了,并且补充了一句,别打歪主义啊!我象夹住了尾巴的耗子无地自容。三个女生看着我吃吃地乐,看着她们乐的样子,我直想喊,黄导,冤枉啊~~你看就她们三个,我能有什么歪主义啊!不过,想到她们三个背后有整个学校的雄厚资源。我想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眼睛空洞地望着天,领着她们三个朝我寝室走,我为对不起寝室弟兄的殷切希望而内疚,我盘算着如何为自己不能完成使命而交差。我想告诉他们我已经尽力了,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又怕他们会忍受不住刺激有个三长两短。毕竟我还用了他们的皮鞋和芥末油,而且,皮鞋已经被我的大脚给撑得前后都张嘴了。

天空蓝得象个阴谋,东北的九月,充满芥末香的秋天成了我许多年后的回忆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