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四级爱情备忘录

下面的日子,一切平静如水。经过情书事件,我对阿眉的热情减低不少,但我对他的爱意却与日俱增。英语四级考试这个面目狰狞的凶猛怪物正张牙舞爪的向我们悄然走来,我努力克制我内心深处越来越汹涌彭湃的的情感大潮,有时我会抑制不住的向阿眉扫上几眼,但仅此而已。我坚信我们一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于是我想到等待,也不得不等待,因为我没有老K那么好的外部条件,也没有老K那样的潇洒风度;更何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老K则费尽心计,见缝插针,抓住一切可以接近阿眉的机会,邀请阿眉喝茶、泡吧、淘碟,共度这些广大女生趋之若骛的所谓小资生活。但阿眉对此种生活丝毫不感兴趣,确切的说应该是对老K不感兴趣。阿眉每遇老K深情款款的邀请时,总是淡然一笑,以为谢意,然后夺路而逃。如此日以继日,老K信心大跌。他从书店里买来学多诸如《求爱宝典》、《怎样俘获心上人的心》的爱情书籍,上课时反复研读,下课便开展实际行动,可是收获甚微,但他仍乐此不疲。他满怀信心的跟我们说总有一天,他会摸索出一条妙招,一举攻占阿眉的心灵高的。

四级模拟考试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我把上次英语四级考试不慎失手后,所遭受的郁闷、讥讽、打击、误解、痛惜、和我对阿眉孕集的爱意都爆发在这次考试中,结果我大获全胜,我名列班级第十,而第十一就是阿眉,师生们都说我这次肯定稳过英语四级。于是我声名大震,各种各样的荣誉向我飞来,模拟考试后,几次英语四级考试总结动员大会都请做学习经验的报告;而名次比我略次的阿眉,则在芸芸众生中,作为我的一个听众寂然无声。我终于深明分数和名次对一个学生是何等重要,但如果早知道阿眉紧跟在我的后面,我一定自减几分,我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奉献一切。我坚信自己对爱情如此忠贞,对于友情亦然。得知我的成绩后,河马找了我几次,想把我跟老K他们隔开,说我这样的栋梁之才,是不应该和老K这样胸无大志整天无所事事的烂仔泡在一块的。对于他的好意,我一口回绝。在我眼里,纵然老K他们有诸多不是,但他们始终都是我的好朋友。爱情和友情就像支撑人生幸福快乐的两根杠杆,失去任意一个,对我来说,生活都将变得索然寡味,尽管某条杠杆,在很多人眼里可能很是不中看。

老K则一如既往的大方和乐观,他无私贡献出来的低分,让学校里其他几个像他这样的人颜面不至于全部落的,也让更多的人觉得他们还是大有希望和前途的。他的奉献精神真伟大!

那天傍晚,上晚自习前,我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打开后,我眼珠乱颤,想不到竟然是我日思夜想,梦寐求之的阿眉。

你好!

你的成绩让我重新认识了你,我为过去对你的误解向你道歉。祝你学习进步,但请你小心,下次考试我一定要超过你!

阿眉

我耳边阵阵轰鸣,心中涌起的喜悦浪潮如同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一般,迅即使我神经极度亢奋起来。我颤抖着双手,四下寻找老K,想用这封短得像电报的信给他观赏,使他对阿眉死心,但此时这小子却不知所踪,于是,我立即改变目标,找寻阿眉。阿眉正埋头,娴静的演算着一道题目。我坐在凳子上,心扑通扑通的剧烈撞击薄薄的胸膛,心就快要穿胸而出,飞到阿眉面前,跟她说那些我压抑长久的情话。我开始怀疑,也许当初阿眉的微笑,本来是赠送给我的,但因为我对爱情的迟钝,于是导致误解,产生错觉。

晚自习下,我冲到阿眉跟前,请他吃夜宵。阿眉开始象对待老K一样,照例送个熟悉的微笑给我。我一看见这个拒绝的信号,立即就先发制人说:“如果你还对我,还抱有成见,你就-”

然后,我看见她点点头,答应了。

橘黄色的路灯在我们眼前不断绵延伸展,我们的影子在灯下忽长忽短,我看着我们长短变化的影子,心中焦躁异常,我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说,不敢说。一路上我口笨舌拙,总是言不达意,问阿眉的话,得到的答案全和我想象中的答案大相径庭,甚至南辕北辙,我不认为这是阿眉愚笨的原因,我把它主要归咎于自己的怯懦。

“慢点啊!”阿眉一声叫。

两辆满载着乘客的公交车突然从我眼前呼啸而过。这是一条横亘在学校大门和对面大街的之间一条马路,随着此的经济的飞速发展,越来越多的车辆飞驰在这条公路上,几乎每年都有新生把宝贵的生命奉献在这条马路上,成为警示大家走路小心的教材。想不到由于我一直注视阿眉,而差点重蹈覆辙。我急回过头,感激的对阿眉望了一眼,她的手正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看到我专注的目光,急忙松开手,低下头咕哝了句:“以后走路小心点。”

我忙双手交叉于胸前,仰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个基督徒一样,鸣谢老天:“Thankgoodness!不,thank阿眉!”

可是,阿眉却只顾专心左顾右盼,片刻,她看来往的车辆都相距我们甚远,才对我露齿甜甜一笑,说:“走吧。”

我带着阿眉,向学校门口一家很普通的小吃店缓缓移去。那家小店的旁边就是一家气派不凡的饭店,两个漂亮动人的女孩站在门口正笑脸迎客。我暗自摸了摸口袋中里的几张可怜钞票,站在两家饭店的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我还是把阿眉领进了那家其貌不杨的小店。

进入小店,我故作潇洒的问阿眉吃点什么。阿眉粲然一笑,说随便。于是我点了两份肉丝面。老板正要做面的时候,我偷空悄悄的跑到老板身旁,请他在不减少数量的前提下,把我的那一份肉丝放的少一点。

说完,我重新坐在阿眉的面前,我看见她似乎很是专注的看着我。我不禁惭愧,这种廉价的爱意,毕竟在这个崇尚物质的社会所剩无几。当我问完她想什么时,我复又轻松和失望,因为她告诉我,她正在思考一道英语题目。

面条送上来,我忙拿起筷子,在碗里一阵搅动,一副预备大快朵颐的情形。我知道,这种样子在女孩面前很是不雅,可是这碗面条的精华部分凸现在碗上,我怕阿眉在对比中,轻易的看出我拙劣的苦心。

吸进嘴巴的面条仿佛苦草,食之无味。这并不是面条做得不好,而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放这面条身上。我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阿眉吃面条的样子。她的样子很是娴静,坦然而又自若,她轻轻啜食面条的声音美不可言,仿佛一把拉动的胡琴,在舒缓的倾诉着苍凉而又遥远的往事。

“怎么不吃了?想什么呢?”阿眉打断我的遐思。

我惶遽的瞥了她一眼,低下头无限惊喜,因为我发现我的碗里,已经覆盖着小山似的白嫩的肉丝。

“阿眉,我想说,其实我-”我激动得难以自制,霍的一声站起来说。可是由于我的胆怯,“其实我-”的后面重要内容隐藏在我的嘴巴里,迟迟不敢出口。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哦,那些肉丝我实在吃不下,我正在减肥。”阿眉慧黠的冲我一笑,说。

至今我仍坚信,那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向她表白的机会,可是结果,连我自己都很失望,我居然又坐下,埋头把那些肉丝面条,连同久久徜徉在嘴巴里的话语,一起咽到了肚子里,作为蛔虫的养料。

那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与我插身而过。

“阿眉,明天下午有空吗?”周六晚上,我迟疑不决的蹭到正在看英语书的阿眉的面前,问。

自从阿眉那天把肉丝夹给我后,我就无比兴奋激动。我无法确定阿眉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她的善心大发?还是表达对我关爱的一种方式?但我仍然整天沉浸在美丽幻想之中。曾经数次,我想向恋爱经验丰富的老K请教,但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就浅尝辄止,因为情场如战场,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兵法理论同样可运用在情场上,我相信绝对没有傻瓜主动向情敌公布自己的机密。

“什么事?”阿眉轻轻合上书本,抬起头来,问。

“没事-”我低下头,“不,有事,不,也没别的什么大事-”

“到底有事没事。”阿眉又铺开书本,“没事我想看书了。”

“明天下午,我想请你去游泳。”

“就你一个人。”

“不,还有老K他们。”

“那,我-”阿眉眉头皱起,显出迟疑神色。

“阿眉,我觉得你对老K他们似乎存在着很深的误会。其实他们身上有很多闪光点,这些闪光点只有当你真正和他们接触时,你才能有所发掘”说了不到几句,我立时发觉不对,我竟然帮助老K做起广告,要是他身上的闪光点果真被阿眉发现,我又置身于何处呢?恍然大悟的我忽然觉得,自己竭力劝说阿眉去游泳,是一件荒唐之极、傻瓜到顶的事情,于是我忙说句客气话,希望挽回局面:“如果你有事,那就算了。”

“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整天读书我都累死了。

她答应了!我却哭笑不得,我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