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四级辅导班。

早读课时。

学生们都在摇头晃脑歇斯底里的背书：英语单词不断从他们口中疯狂倾泻而出，在教室里展开你死我活激烈的厮杀。他们像一群宗教狂徒，用撕开嗓子的呐喊，妄图把那些单词完完全全的雕刻在脑子里，永世不忘。整个教室沸反盈天，我跟老K置身于这样喧嚣的环境里却心无旁骛，心潮随着笔尖在纸上的纵横驰骋而高低起伏。我们都坚信自己倾心演绎的情书必然可以深深的打动阿眉。

这是我们首次向阿眉发动进攻。

老K当然抢先我完成，这小子写的情书比我认识的女孩还多，想是经验丰富所致。而我则不同，这是我的处女情书，我写它的时候心情无比紧张，而又充满期待，正如我写高考作文。

写完后，老K满脸得意的把他的情书主动送给我，董良，还有身边几个好兄弟借鉴学习。我嘴上推辞说免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惊鸿一瞥。上面有一句老K著名的自我介绍：“七子之歌”：一米八零的个子、帅哥的样子、明星的料子、已有车子房子和票子，只是还未有娘子。董良瞻仰完毕，极力夸赞这首诗看似油滑，其实是当代中国爱情诗从八十年代的汪国真的朦胧主义，发展到当今现实主义的有力证明；李巨熊则学老电影中汉奸对主子妙计的阿谀奉承之语：高，高，实在是高！其余几个兄弟也是赞不绝口，老K高兴非常。我看着胜券在握的老K，心中甚为不服。但实话实说，这首“七子之歌”的确曾吸引无数女孩向老K靠拢，老K对此也深以为荣，尽管这里面有他老爸很大功劳。

而我相形之下，则显得气馁不少。我的情书看上去就像一块青灰色的铁板，僵硬，平淡，连我自己也觉得兴趣索然。上面净是些烦琐的唠叨，大意就是我很仰慕她，很想和她交个朋友，总之，信的全文都是这类废话。这样的情书就像一个没打扮过的村姑，即使有姿色，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漂亮。老K看了几行，哈哈大笑，转手送给董良他们观赏，董良他们看了几眼，也是哈哈长笑。他们的评价就在这哈哈大笑里暴露无遗。我很沮丧，但我仍抱有希望，不是有首深入人心的歌，名叫《平平淡淡才是真》吗？

看来，我的情书还是很有理论根据的。

下课后，我们各自委托一女生把情书送给阿眉。我们看见阿眉接信时表情莫名其妙，随着她手中信笺的慢慢铺展，我跟老K的心差点跳出来。我们像两个孩子似的，舞动拳头互相捶打，借以派遣心中汹涌澎湃的兴奋和期待。

可是阿眉读信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们尚未捕捉到她脸上的丝毫表情信号－她已经在信上刷刷写下几笔，又交给传信的女生，将两封情书还给了我们。

我打开这封信，像打开潘多拉魔盒，我希望从盒子里跑出来的是希望。可是事实通常都与美好的愿望背道而驰，我看见那信的底部清楚的写着评语：你是混蛋！

“哥们，可有收获？”老K晃悠着手中的信，面含笑意。可是凭着我们相处多年的经验，我却清晰的发现，他笑意后隐藏的是深深的失望。他内心的真实情感总是会被我一眼洞穿，无论那些真实情感以什么样的伪装出现。

“有，一个光荣称号：混账！”我笑着自我解嘲，但我篡改了一个字。毕竟把别人对自己的不佳评价，经过自己的嘴巴重复出来，不是一件什么体面的事。

“你看过我的信了吧？混蛋！”老K长大嘴巴，惊愕的看着我。

“没有！你是混账！”我说。

“你是混蛋！”

我们会心的相视一笑。

原来，我们两人得到的回复只相差一个字。

这几日，学校的大小社团大举招兵买马，四个宿舍区的布告栏里贴满各社团招员的通知。各社团群聚东区食堂旁的广场之上，横七竖八的设立了招新的摊点，社团的头头们全都高举喇叭，一个个慷慨激昂，跟义和团头领似的大肆吹嘘自己的社团，以吸引不名真相的大一新生跑过去，骗取20块入会费用。本来洁净空旷的广场现在像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跟在围观的人群后面，我们雄心勃发，想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临。李巨熊看的更是两眼发光，说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当官是什么滋味呢！

学校社团种类繁杂，数量众多。名气较大的有学生会、自管会、学纠会、电视台、广播台、校报工作室、辩论协会。最有势力者当属学生会，这点可以从学生会跑出来的干部们挺胸凸肚，唯我孤尊的姿态一览无余；自管会顾名思义就是学生管理自己，可该组织头头基本上都是学校派来的学生间谍，进入这个社团可以有很多机会向学校高层靠近，将来混个预备党员大有希望；学纠会油水甚多，每日挂上袖章，天马行空般的纵横驰骋于校园里各个角落，专门抓捕校园内幽会时做出过激行为的情侣，借机敲诈。这三个协会历来明争暗斗不断，四大名著为何只有《三国演义》迄今为止没有续集，就是因为这三大社团在用实际行动，马不停蹄的书写着。只要进入这三大社团的任意一个，将来必可以在社会上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电视台、广播台、校报工作室比之前三个帮派虽然实惠甚少，但可以快速的混个脸熟，成为校园明星，也算差强人意；由于这几年国际大专辩论会的流行，校辩协也跟着水涨船高，其内学生出头露面的机会甚多。

考虑到这七个社团都是抢手货，我们势单力薄，又没有显赫背景作为依托，进入希望实在渺茫，所以一致挑选了个名气不甚响亮的“网络协会”。诗人董良对网络不感兴趣，跑去应聘文学社。

那晚，我们早早来到招聘的点：体育中心二楼。说是体育中心，不过是由原来摆放体育器材的老仓库改建而成。老仓库共有两层，木质结构，脚踩上去吱吱做响。论高寿它可与彭祖称兄道弟，站在它面前问声今年贵庚，能把它震得癫狂不止，轰然欲倒。学生们盛传，某日一同学不慎在二楼跌了一跤，居然好几个丰满的蛀虫蠕蠕而动，钻出楼板探察究竟，看人楼无恙，又悄然缩回。这体育中心如此老朽不堪，然学校一直不肯让它退休，所以它只好继续发挥余热。

进门，我们才知道来的过早，偌大的房间里除我们之外只有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应聘者，还有两个正在热烈交谈皮肤保养的女评委。其中一个评委正是我们班平时喜欢装腔做势的团委书记陈玉，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先入为主混入这个帮派的？另一个评委则是一个圆脸小眼相貌一般的女孩。

陈玉和旁边的圆脸女孩都身着吊带衫，吊带衫颜色一黑一白，乍看之下仿佛阎王手下的黑白无常。两人脸上都涂刷上了浓脂厚粉，随着交谈的进行，两人脸上不断有白色的颗粒跳到空气里，在灯光下的照耀下翩翩飞舞。不过最有特色的还是两人斑斓多姿的胸前：裸露出来的白肉上面一个个红点星罗棋布，显然是晚上蚊虫求爱的结果。我们观之饶有意思，如此人物，如此打扮，也敢出来做评委，真是贻笑大方，我跟老K捂嘴窃笑不断，乐不可支。李巨熊面对此巧夺天工的人文景观，始终沉默寡言，神情严肃。我跟老K暗笑他假装正经。

“好，下面应聘工作开始。”良久，圆脸女孩抬手看手表，表情严肃的说。

应聘的男生忙趋步上前坐下，双手毕恭毕敬的交上自己的简历。哪知道眼前两人并未伸手迎接，圆脸女孩嘴一撇，冷冷的说，“放桌子上吧。”

“我叫王大壮。”那男生讪讪的把简历放在桌子上，自我介绍。

“没问你最好不要回答。”圆脸女孩伸出手，一脸慵懒，像电视里那种刚睡醒的少妇似的，把简历挪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两眼，抬头，“希望你不要颠倒了主客关系，明白吗？王大壮同学？”

“哦，哦，哦－”王大壮的确身材确当，眼睛恰到好处的和圆脸女孩胸前那片斑斓多姿的沃土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一时竟看得目瞪口呆，眼神空洞，犹如白日做梦。

“王大壮同学－”圆脸女孩身旁的陈玉猛的音高八度。我猜想她一定是恼恨自己没有如此机遇供人鉴赏，以致于恼羞成怒大声呵斥惊醒梦中人，“这是我们的会长何盈－请问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的网络协会？”

“这个吗？”王大壮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斟酌几下，就开始劈手扬拳，高声宣扬，“当然是为人民服务报效祖国了！中美黑客大战，我们国家为何连连败北？”言及于此，戛然而止，专注的扫视两人几眼，见眼前两人没有丝毫接口的意思，只好自问自答，“就是因为我们的技术太差了！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扭转乾坤，希望贵会能给我这个机会。”

“很好，很好－”何盈点头赞赏，“人小志大啊！别人都说是为了发展自己的能力，只有你说是为了国家。”

“其实吧，我的能力比我的志气更大！”王大壮坐在凳子上，高举双手，长舒了一口气，看到两个女孩的四只眼睛正钩子似的锁着他，忙谦逊的低下头，羞涩的说，“我打小就志气大，可很多人都说我牛皮大王－哎，今天总算遇到知音了！”

两女孩听到这话，相视一笑，不知何意。

“哎，别光是我说啊！”王大壮骤然抬起头来，兴奋的说，“我看到你们的第一眼就强烈预感到我肯定要和你们一起工作，我觉得和你们特有缘分，要不天这么热，我怎么就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呢？”

“没了吗？”何盈笑眯眯的问。

“本来还有很多的。”王大壮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可是吧，今儿遇到你们，我觉得再多的语言也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我更加坚信那句话：行动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满肚子的话我都不想再说了。青山绿水来日方长嘛！”

“好了，你可以走了。”陈玉一脸冷漠，“等候通知吧－下一个。”

“不会吧！”王大壮倏然站起，满脸疑惑，指着何盈问，“她刚才不是说很好吗？”

“哦，她其实是说你的志向很好。”陈玉重新露出笑脸，释难解疑，“这种情况经常出现：我们的工作方法和工作态度总是会让一些应聘者对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生兴趣。对此我们也不能怪应聘者的想象力太过发达，责任主要还是在我们这边，谁叫我们对待应聘者总是那么客气周到呢？尤其是我们的何盈会长，难保那些应聘者不想入非非。”

“那我就先走了，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王大壮垂头丧气，转身缓缓走出门外，刚才眉飞色舞的神情再也纹丝不见。

继而上来的女孩因为有例可鉴，加上同性之间缺少吸引力，所以能够心无旁骛一帆风顺回答问题，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对王大壮的答案鞭尸：“首先我觉得刚才那位王大壮同学的观点是十分荒谬十分错误的！高中政治书早就告诉我们：看问题应该用联系发展的观点，不能一叶障目，以偏概全。

下面是我的一些看法：我认为中美黑客大战充分展示了我国计算机的发展水平，要知道过去外国人打得我们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打我们的脸了。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国家的计算机水平和人家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我们国家的长处。比如我们文字处理工具wps和美国微软的word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我们的网上交流工具OICQ完全可以和国外ICQ平分秋色；还有一些举世注目的成就两位评委早已明鉴，勿需我多言。这些成就让有幸作为中国人的我自豪万分。”

两女孩看起来甚为满意，垂听过程中，始终保持微笑，不时颔首，间或交流心得：“我看她蛮符合我们协会招聘规定中的“政治思想素质高”这一项。很好！很好啊！”

“不错，确实不错。现在像她这样要求思想进步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你想应聘什么职位？”那女孩长篇大论完毕，何盈问。

“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好士兵。虽然从小学到高一我连续当了九年班长，但我觉得一个想取得成就的人在面对新的挑战时，应当从最基本的做起，所以我想应聘一名普通的干事。”

“好！小事做起，大事着眼是我们学生干部最基本的素质。留下你的简历，静侯佳音吧！”何盈对那女孩露齿一笑说。

“那我－”那女孩笑容满面的站起来，意味深长的问。

“你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让一个优秀的学生干部种子滑走的。”陈玉答。

那女孩站起转身，我刚准备上前坐下，不防身后竟有豪杰半路杀出，一个女孩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吓了我好大一跳，等我查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时，她竟一把挪过我面前的椅子坐下，仅留背影供我瞻仰。

“盈姐还认识我吗？我可想你了！”豪杰气喘吁吁的问，语气中满是亲昵撒娇之味。

“原来是小旋啊！越长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了。”何盈观赏一番，恍然大悟，“你姐姐还好吗？想不到今年你也考进这所学校了。”

“好得很！”豪杰调皮的吐下舌头，递上简历。陈玉忙微笑着接过。

“妈的！这是情感贿赂！”我目睹此情此景差点失声叫出来，无奈此时勇气有限，只好回头，把见义勇为的希望寄予身后的老K他们，哪知道老K却突然不知所踪，也许他有先见之明知道陈玉主聘他绝对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趁早走之大吉为妙。李巨熊正深情款款的看着陈玉。妈的，早看出这小子对她有意思了，而我们的身后也悄然排起长队，但大家对于这样的腐败现象仿佛习以为常，竟然熟视无睹。

“哎呀，我们的小旋好有个性呦！”何盈捧着简历，如获至宝，把简历递给身边的陈玉，“你看，她连自己的血型还有名字共计多少笔画都写上去了！”

“Verygood！我们网络协会就是需要这种有创新意识独特思维的学生。”陈玉盯着简历，连连附和。

“我说你们也该结束了！”我站的腿酸脚疼，忍不住大声提醒她们。

“你有什么事情？”何盈面向我冷漠的问。

“我是一个普通的应聘者，我有权利和义务对你们的工作提出质疑。”我把权利两字有意拉得很长，表示自己的权利大于义务。

“小旋，等下。”何盈对豪杰莞尔一笑，“等我跟他说完我们慢慢聊。”

豪杰被迫起身。我大步流星的上前坐下，鼻孔朝天，眼望着天花板，神情甚为倨傲。

“请问计算机是何人何时何的发明的？”陈玉冷笑一声，问。

“这个吗？”我懵然不解。

“喂，问你话呢！”陈玉脸色漠然，“你们原来在班上不是很有能耐的吗？你的那个好哥们老K呢？”

“不知道！”我昂然大愤，“我劝两位别这么老是紧绷着个脸，要知道笑容才是漂亮女孩最好的化妆品，冷漠是老年妇女脸上的皱纹－不管脸上抹了多少粉，别人看了都会很讨厌的。”

众人哗然大笑。

“童言无忌！”何盈猛拍桌子，大叫。待哄笑声平息，她挤出一丝笑容问，“请回答：比尔、比尔得、比尔盖茨有何区别呢？”

“一个是研究电话的；一个是研究电视机的；还有一个是研究电脑的。”我印象中这几个人都跟电有关，但又不知具体，只好张冠李戴信口胡扯。

“想想，对吗？”这次两人连手对我发问，眼中满是讥诮和不屑。

“为什么我的题目和他们的不一样？”我亦不知自己究竟答对与否，便避其锋芒，反攻为守。

“因为你比较特别，你和他们不一样吗！”何盈浅浅一笑，说。

“他妈的！我算明白了：在你们面前好话连篇就是可造之才，像我这种看见不合理现象敢与之斗争的就要受到压制和打击！”我霍然站起，拍着桌子吼。

“啪”的一声响，陈玉听完，拍案而起，她还跟江姐似的一脸大义凛然，“不准你这样肆意污蔑我们学生干部！我们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到这里主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帮助学校社团筛选合适的接班人吗！看看我旁边的何盈会长。”说完指着旁边的何盈，眼中泪水婆娑，“她妈妈病在床上，她也没有陪。这是什么样的品质？我告诉你，任何别有居心的小人，都休想损害我们学生干部的威信一丝一毫。不信你问问你身后的同学对我们的评价，我们相信大家都是公正的！”

顿时谴责之声从四面八方向我蜂拥而至。

“那小子大几的啊？怎么就这么狂！“

“多好的学生组织！多好的学生干部！被他泼脏水说成那样，打这小子！”

“这小子也太不识相了！”

“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办了？”陈玉笑着引导我。

“知道个屁！”我眉头不皱一下的予以坚决还击，“你们把奴才当人才，站在你们面前的真正人才，你们却想把他驯化成奴才，告诉你们，休想！“骂完，骤然回首，看见李巨熊正盯着陈玉流连忘返，越加激愤，猛的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们走！”

哪知道李巨熊甩脱我的手臂，殷勤的跑上前去，递上自己的简历，温柔的对两人摆摆手，“我叫李巨熊，陈玉知道我的。”奇怪的是陈玉竟然对他还以嫣然一笑。

“靠！早知道你小子中了陈玉的丑人计。”走到门口，我觉得余怒未平，又转身挥拳，表明心迹，“陈玉，还有你何盈，这辈子－我算记住你们两个了！”

走至楼下，阵阵凉风迎面而来。我抬头仰望夜空，几颗小星遥不可及的点缀在深蓝色的苍穹中，我恍然觉得这次被录取的希望，就像伸手要摸到这天上的几颗小星一样渺茫。想起李巨熊刚才的媚态，十分恼恨。一路上李巨熊这小子对我牢骚不断，说自己一腔报校之心无处发挥，硬要我请他到学校门口名闻遐迩的“好运来”大酒店鲸吞了四份锅贴，于是报校之心总算找到一个释放之处。

二日后傍晚。残阳如血。学校笼罩在一片酡红中。

到食堂吃饭时我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路过布告栏，看见“网络协会”的录用结果已经贴出，我明知自己肯定会名落孙山，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在录用名单里徜徉一番。我怕自己承受不住意外的惊喜，所以先找何字，再找言字，承蒙其他学生的无私帮助，里面的很多名字都给我了一半希望，不幸我再搜寻另一半希望的过程中，因一个名字而彻底变成绝望：李巨熊的大名醒目的盘踞在那红榜的中间的带，仿佛他就是里面的中心人物。再细看，后面还加了个括弧，注明副会长。喜报的末尾祝贺李巨熊等人在激烈的竞争中，不畏群雄，因为上佳表现而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如此云云。李巨熊看完欢呼雀跃，大叫苍天有眼，他的努力没有白废，我则是感慨万千，无奈的对着夕阳哑然失笑，胸中自然萌英雄晚景，美人迟暮的苍凉。

“李巨熊跟陈玉有戏！”晚上回到宿舍，我把那天的应聘遭遇，如实告诉正在泡方便面的老K。老K听完这样论定。

“真的啊？”李巨熊忙侧上身来，臊眉搭眼的围着老K，“其实吧，我觉得她还是不错的。”

“这能理解。”老K用叉子挑口泡面，“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你给点恋爱指导啊。”我对老K说。

“其实吗？这个也很简单。”老K把泡面放在桌子上，悉心指点李巨熊，“听何言的介绍，她好像对你也有意思，这就够了。你现在马上打个电话给陈玉，感谢她对你这次能够当上会长的帮助，然后吗？请她和你一起吃吃饭，在学校里转转，慢慢的就套上了。”

“这么简单？”李巨熊一脸愕然，“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泡个MM跟泡袋方便面一样啊？”

“真笨啊！”老K一手搭住李巨熊的肩膀，一手指着桌子上的方便面，语重心长的教导，“你现在跟她条件这么成熟，泡她肯定比泡袋方便面还快，机不可失啊！”

“我懂了！”李巨熊眉开眼笑，回头跳到墙角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拨号，“喂，请问陈玉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