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行-凤凰名人外传

凤凰卫视《时事开讲》《口述历史》主持人。祖籍浙江,生于上海。凤凰台所有主持人中,是年纪最大的。早些时候和其它主持人拍恭贺新年的宣传短片时,头发半白的人,有一种父辈的味道,有位观众在信中把称他为“老人家”。曾任《亚洲周刊》资深编辑、副总编辑,兼任《明报》的主笔,写社论和评论。后来凤凰要开《财经论坛》,想找一个头发有点白的人来主持。曹先生照了一下镜子,觉得可以试试,于是成了主持人。

“锵锵三鬼行”

不久前到东南亚参加一个会议,与窦文涛以及另两位做事十分认真的凤凰女同事一起前去。我不管到什么地方,晚上倒下就睡,天亮即醒,从来没想半夜会有什么东西不请自来。这次亦然。第二天早上,却见到L小姐满脸倦容,居然一夜未睡。原来她怕饭店房间里"不太平",睡觉时把所有的灯都开着,但还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第二晚她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有关的传言更多,L小姐自然又担心了整个晚上。好在第三天她被窦文涛拖着到处跑,到了晚上想必眼皮直打架,太太平平睡了个好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几天搭车来来往往,途中难免讲起世上有没有鬼。她们问我信不信有鬼,我的回答是"见到了才信,可惜年过半百,还没有机会"。又问如果见到鬼我会怎么样,我不假思索就说"跟他讲话"。其实,这里的"他"也可能是"她"。我当时还想到,真的遇上了鬼,应该抓机会做个专访或者请"他"上节目。但放在哪里呢?"锵锵三鬼行"、"名鬼面对面",还是"VIG会客室"?VIG者,VERYIMPORTANTGHOST是也。要是请"他"开讲,那真是百分之百的鬼话连篇了。

女士们继续追问,"要是遇上鬼,你又如何辨别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呢?"其实很简单,如果世界上真有鬼,那就有劳"他"多到访几次,对"他"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又问"要是鬼的样子很可怕,两眼流血呢?"早先在梁冬的《娱乐串串烧》中答过类似的题目,我说"大不了变得像鬼那样,再去吓唬别人"。但这次是在"9.11"事件之后,我认为鬼再可怕也不如人可怕,我宁可遇到两眼流血、满口利齿的恶鬼,也不要搭上被恐怖分子劫持的飞机撞进世界贸易中心。

刚刚在香港报纸上面看到一个医生作者写的鬼故事,转送给那几位对鬼特别感兴趣的女士。深夜阴暗冷清的街头,一位全身素白的青年女子拦下计程车,说要去医院。计程车司机为了生计,硬着头皮上路,从倒后镜里看到她满脸鲜血,心中暗暗叫苦。开了一段路,两旁更加荒僻,司机再看镜子,后面的女子已经不知去向,他想一定遇到女鬼了,去医院不是去投胎就是去索命。总算开到医院门口,司机壮着胆回过头去,那女子竟然又出现了,还递上钱来说:"刚才我流鼻血,所以在后座躺下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世上如果没有鬼,就不会有《哈姆莱特》和《聊斋》那样的杰作,也不会有其它许许多多有趣的鬼故事,人的世界会寂寞许多,乏味许多。导演李安小时就喜欢画鬼。而且,鬼的本事也令人神往。一般而言,鬼不要打工,不要住所(也就不要交房租),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不要护照签证,不须买车票机票,随时都可以来到心爱的人身旁,也随时可以同自己讨厌的人开开玩笑,不须害怕任何有权有钱有势力的人,反倒可以让他们害怕你。梁冬曾问我为什么喜欢同他讨论鬼的事情,我想原因之一,可能我是阴历七月十五日出世,这天乃十分热闹的盂兰盆节,俗称鬼节。小鬼投世,却只能空谈鬼话,始终有点遗憾。梁冬下次如果真的遇到鬼,别忘了约我一起去。(把小鬼“串串烧”是什么味道?)

年轻的曹老头

说他是老头儿,大概没有人会异议。毕竟,他有花白的头发,略微发福的肚子,还有在黄山脚下修理地球的上山下乡的经历。这一切都足以让人信服,曹先生的身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然而在我看来,再老的年龄也掩饰不住曹先生年轻的心。谁让他带着我们在北京泡吧、深夜不归,面对我们没大没小的隐私性问题,又总是毫无怨言、欣然招供呢?尤其是去年夏天的湖南之行,更让我对曹先生的绝不落伍有了新的认识。

去年八月,我和曹先生一起到长沙拜访广告客户。周一下午,我刚一下飞机,就看到已经从上海先行抵达的曹先生坐在咖啡厅里,手中一如既往地抱着一摞当天的报纸杂志。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问候,曹先生便急切地问我:“这个周五你想不想去现场看看超级女声?”我吓了一跳,怎么也无法想象年过半百、而且应该算是正宗学院派的资深评论员曹景行先生居然会像少男少女一般成为超女的粉丝。是我听错了?还是曹先生在开玩笑?又或者是曹先生返老还童了?我疑惑不解地试探了一下:“你想去看啊?”曹先生认真而严肃地点点头,仿佛他和我在讨论的不是引发全民娱乐风潮的超级女声,而是陈水扁的台独倾向。

曹先生的美妙建议自然得到了我的积极响应。周五晚上,我们准时来到超女的演播大厅。比赛还没开始,玉米、笔迷和凉粉们早已依次就座,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和尖叫声。被稚嫩而狂热的面孔包围着,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对于这个地方,我实在是有些太老了。转身看看白发苍苍的曹先生,他却身处其中,泰然自若,仿佛产生“代沟”的是我这个小字辈,而不是他这位老先生。而且,他还拿出了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的数码相机,对着四面八方一通狂照。

很快,曹先生的角色便从照相转变为了被照。单反的、傻瓜的、还有手机等各式各样的照相机全都对着他拍个不停。也难怪,平日里曹先生就有粉丝无数,只要他现身湖南的名胜古迹,总会被热心的观众(多半是女观众)围得水泄不通。更何况在超女的演播厅里,密密麻麻的一千多人中,清一色的黑头发、黄头发和红头发,只有一头银发夹杂其中,所以说,曹先生怎么能够不吸引众人的眼球、又怎么能够不消耗相机的电池呢!

公平而坦白地说,曹先生并不算是粉丝,因为他一没发短信投票,二没因为哪位超女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在长沙,他只是不止一次地说,他其实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电视节目会如此火爆。说这些话时,曹先生的表情像极了他在《时事开讲》里正襟危坐,对嘉耀说,为什么“319枪击案”会在台湾发生。无论如何,跑到现场去观看超女的老头儿并不多见,曹先生若非独一无二,也一定可以称得上是稀有罕见。但愿在凤凰的下一个十年里,曹先生能够继续带领我们泡吧喝酒,做个越来越年轻的老头儿。(文曾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