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商誉

一直挽着一夫胳膊的程跃然这时候笑了。“嗯,他表现还不错。”一夫拍了拍程跃然的手,然后对白琪晏说:“别瞎扯了,你们今天一个晚上都忙了些什么?怎么你们市场部的事情也让剑锋来干?”

白琪晏一笑。“他愿意啊,我们现在关系好着哪,市场部和销售部是一家啊。”

一夫看了一眼白琪晏,又看了一眼赵剑锋,头轻轻地摇了摇。“前段时间还打架呢,怎么现在就这么好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赵剑锋这时候伸了个懒腰。“这叫不打不成交,现在我得管她叫姐。”

一夫似乎从这两个人的眼神里觉察出了点什么味道。“我说,你们这不会是姐弟恋吧?”

“你胡说什么呀?”这时程跃然在一边拧了一夫一把,“人家明明说了是姐弟,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一夫就像个不知趣的小孩,还想再问,这时赵剑锋又说话了。“其实姐弟恋也没什么不好,有个姐照顾多好啊。”

白琪晏的脸一下红了。

程跃然马上说:“好了好了,不胡闹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还工作身体吃不消,今天我和周总开车送你们回去。”

“好好好,我们忙完手里这点事就走。”白琪晏回答。

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了,北京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宽阔的马路显得空空荡荡。

史克简坐在张啸河的办公室里一声不吭,张啸河和刘明两个人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史克简到底想干什么。还是张啸河先发话。“老史,你把我们两个人叫到一起说有事,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别跟个闷葫芦一样。”

史克简高耸的肩膀动了动。“老张,你觉得我们现在跟海生药业这么对着干是不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张啸河脸上堆满了笑。“我说,老史啊,你想得还真多,现在这年头你还为别人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过好了不比什么都强?”

“我们搞药厂的总要对职工负责。你看看现在海生那边,人家不是没有针对我们进行反击,只是我们自己还没当回事,人家现在用一种高姿态低调门在跟咱们斗哪,你们要还不重视我们可就悬了。”

这时候刘明说话了。“老史,这事我很清楚,不就是喊喊冤吗?有作用吗?再会喊冤也经不住人言可畏,搞垮他海生药业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市场上就剩咱们这么几家了,那钱还不好赚了?”

“关键是你的做法有点太不光明!“史克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现在搞得咱们在海南的同行里名声很臭。”

“什么名声很臭?这是做生意,我要的是市场,名声再好又怎么样?格兰仕搞低价竞争,他得罪的人少吗?他们在行业内的名声好吗?可是人家是胜者为王。”刘明说话时显得很激动。

“我可不想和格兰仕比,人家的市场策略可是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不像咱们,靠的是败坏别人的名声,这招有点太阴,我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对待现在的现实情况。”

史克简接着对张啸河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和跋晨光的事情放一放?别这么急着帮他骗钱,我们能有多少好处?现在公司里就有人对咱们的那个空头公司感到有问题了,莫名其妙地出来这么一家公司,而且什么原材料都从它那里过一手,这事要是万一被查出来,我们可都得完蛋。事是你干的,但是出面的是我,你将来可别害我。”

“老史啊,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小,你怕什么?就是出了事不也是他跋晨光的事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那家公司的法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怕什么呀?我们现在都有美国护照,钱是存在你美国的账户里,就是到了美国你也一样过好日子啊。”张啸河脸上是一种得意、诡诈的表情。

刘明在一边搭腔:“是啊,这事我也跑不了,具体在下面干的还不是我一个?轮到你老史担风险还早着哪。”

史克简从鼻子里喷出股气来,而后冷冰冰地回了刘明一句:“哼,你?要是真抓到了,你充其量就是个马仔,刀也架不到你的脖子上。”

正是海生药业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孙小微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电话里的语气显然很焦急。

一夫在半个小时以前刚刚和郭思怀通过电话,北京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美国东部时间应该是后半夜了,郭思怀还没睡。

郭思怀在电话里告诉一夫,美国普菲支持海生药业对费安药业采取行动,但是希望一夫能谨慎,另外关于药品入院价格下调的问题也已经谈妥,美方同意对在中国生产的部分品种做调整,而且给了25%的调整空间。这对一夫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是一夫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已经不再急于随便降价,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利用价格做一篇大文章,为此,他已经安排赵剑锋和白琪晏做好了准备,海生药业的战略办公室里已经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气氛———宁静。

孙小微轻易不会打电话过来,这一次又是难缠的问题:喜悦来开始大量拖欠庄申百年的应收货款。对于一夫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账。

孙小微为了能把喜悦来欠庄申百年的钱收回来没少费心思,客也请了,甚至天天到喜悦来的办公室里坐着等着要钱,但是一直都无济于事,而庄申百年现在需要用钱,喜悦来拖欠的货款对于庄申百年来说太巨大了,庄申百年现在想要和自己的供应商结账都成了问题,更别说进那些必须现款现货的商品了。年纪轻轻的孙小微为了并不是自己买卖的庄申百年把眼圈都熬黑了,头上也长出了几根白发。

可以这样讲,天底下没有比一夫更轻松的老板了。现在孙小微是已经急得没办法了。可是一夫一样没办法。

正当一夫为自己的公司眉头紧锁的时候,杨爱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夫抬起头。

杨爱辉笑着说:“周总,今天你忘了一件事。”

一夫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杨爱辉现在说起话来经常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杨爱辉的头向一边微微偏了偏,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中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请我们大吃一顿,没想到你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出。”

“我的生日?”一夫瞪大了眼睛,他猛然醒悟过来,对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又老了一岁了。一夫拍拍自己的脑门,“忘了忘了,全忘了,亏你还记得。”

杨爱辉这时候把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举到一夫面前,那是一大把美丽的花,一夫叫不出花的名字,他并不擅长这种方式的浪漫,所以也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和代表的意义,他只知道红玫瑰代表爱情,可面前的这一大束白色、红色、黄色夹杂在一起的鲜花在他印象里只在什么地方偶尔一瞥见到过。“这是送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杨爱辉笑盈盈的脸在花的映衬下越发娇美,“昨天阿姨还打来电话问呢,问你这个生日怎么过,可是你不在,她和我聊了半天,都是关心你的话,说你总是不给家里打电话,他们很为你担心。”

一夫一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自从自己到了海南,就没有回家好好呆过,从来都是来去匆匆,更别提好好陪陪老人了。“不孝之子啊。”一夫仰面长长的一声哀叹,“真是没脸面让老爹老妈这么惦记啊。”

杨爱辉还从来没见到一夫这样长吁短叹过,她看着一夫,一夫的脸在投射进室内的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半阴半晴,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初那种年轻锐利的形象正在逐渐消退,代之的是另一种形象,也许这就是一个人另外一面随着岁月的消逝在慢慢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