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龙虎湾的官道上,一马飞驰,马上少年正是出宫寻人的猎过狐。
猎过狐骑马直奔荒原,到了荒原,只见荒原还是乌黑一片,地上已有少许青绿。
猎过狐在荒原中下马步行,走不多时,已见一少年负手立于一水潭边,眺目过望,若有所思,依稀便是李喃喃。
猎过狐奔去,到李喃喃身后,唤道:“喃喃,你果然在此。”
李喃喃回头,一脸早已消瘦,长满胡须,未曾刮洗,一身衣衫亦是许久未换,肮脏至极,哪里还是一年前翩翩如王孙的玉刀驸马。
李喃喃看见猎过狐,大吃一惊。
猎过狐道:“你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我这次来,只有梦玉露一个人知道。”
李喃喃立刻问:“梦姐姐可好?她没有叫你捎句什么话来吗?”
猎过狐道:“她让我把这只鹦鹉送给你。”
说着把手中鸟笼递给喃喃。
李喃喃接过鸟笼,仔细端详那只可爱的鹦鹉叹道:“我在龙湾便见过这只小鹦鹉,我和梦姐姐相遇其实还是多亏了这只鹦鹉。”
那只鹦鹉忽出声道:“喃喃。”
李喃喃盯着这只鹦鹉:“可是梦姐姐教你的?”
这鹦鹉只叫:“喃喃,喃喃。”
李喃喃爱惜地采来一把草籽喂给鹦鹉吃,又问猎过狐:“梦姐姐还有什么话捎给我?”
猎过狐道:“梦玉露让我告诉你,龙虎山下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你,她一直为这事后悔,难过。而且她还一直把你的那束秀发珍藏着,每日都看看,睹物思人。”
李喃喃脸上露出笑意:“真的?”
猎过狐点点头:“我几时骗过你。”
李喃喃忽道:“听说梦姐姐已和你订了亲?”
猎过狐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已,我曾对梦玉露说过,如果她仍喜欢你,我愿意放弃这门亲事。”
李喃喃忙问:“梦姐姐怎么说?”
猎过狐道:“她说她贵为公主,不能轻易任性而为。”
李喃喃脸上顿时涌现黯然伤心之色,默然道:“她为什么是公主,我为什么又是李逸川的儿子?”
猎过狐心中也很难过,好久不曾出声。
他未到荒原时,他觉得他有很多的话要和李喃喃说,可真正见了面,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又怎说出口。
忽然,猎过狐觉出身后有一股凌厉掌风袭来,猎过狐灵蛇幻步迈出,身形已反转,顺势一记大唐惊雷掌法拍出,与来掌对接了一掌。
那人闷喝一声,暴退数步,只觉胸中气血汹涌翻腾,甚是难受,抬起头看猎过狐。猎过狐安然无恙地立在那,那人恶狠狠道:“你果然学会了大唐惊雷心法上的功夫。”
猎过狐看清来人正是李喃喃的父亲李逸川,李逸川身后不远处有一人,却是阿南王,三人皆衣衫褴褛,哪有昔日的丰华富贵,显是逃难中饱受苦头。
猎过狐冷声道:“李逸川,你现在已不是我的对手了,你再接招。”
说着一掌已拍出。
忽然,面前多出一个人,却是李喃喃,拦在猎过狐和李逸川之前。
李喃喃厮声道:“猎过狐,求求你,不要再杀我爹爹,我一家人已七死八亡,只剩下我爹,我和四哥。苍天对我家的惩罚已足够了,你何苦还要赶尽杀绝?”
猎过狐望着阿南王:“他就是你从小就没见过面的四哥?”
李喃喃点点头:“爹爹从小把他送给南昌郡王,只道四哥能替代当今太子的地位。”
猎过狐叹道:“你爹爹果然深谋远虑,也难怪你爹爹千方百计要谋杀太子,原来还是想让我们大唐李姓取代宋朝王位。”
李喃喃道:“猎过狐,你若还记得我曾是你的朋友,就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好吗?”
猎过狐道:“喃喃,我曾和你说过,我会永远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的,无论以后事情怎样变化,你爹爹和你无关,第一次离开荒原时,我也说过,我绝不会杀你和你四哥,可我不会放过你爹爹。”
李喃喃还要说,李逸川已吼道:“喃儿,让他把我杀死吧,当初我杀了他全家,现在你大哥,二哥,三哥,五哥都已战死,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恨我二十年前刺杀大哥时,大哥为何不先出手把我杀死,却让我内疚终生,到头还是功亏一溃落得如此下场。”
猎过狐心中一酸,想起在李逸川家中见李逸川一家对父亲李逸川敬如神人的种种情景,心中亦是伤然。李逸川对父亲的死的确愧疚了一生,而且付出的代价也的确已足够,当下不忍再出手伤那李逸川。
却对李喃喃说:“喃喃,今天我可不杀你爹,以后却不能,因为我不杀你爹不要紧,可别人一定会指着我的背脊骂我,骂我连杀父仇人都不敢去杀,喃喃,你也知道,人活在世上有时并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的!”
李喃喃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会和爹爹走得远远的,今生再也不会和你相见。”
猎过狐苦笑道:“我也唯愿如此,只怕你们这次是走不远了。”
说着跳上马,纵马回京。